十几分钟后,雪梅姐总算是发完了牢骚,人民群众获得了解放。
我差不多是最后几个出的班级,周言站后门口看着我一举一动,我被他盯得都发毛了。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怕你跑了呗。”这口气有点对头了,不像先前那么生疏了,我还是适应这个。
我笑笑,“怎么会。”
下班高峰期,地铁上那叫一个挤,不过周言还不错,一直把我圈着,我那小空间勉强凑合。
一路上他手机响了N次,特别挤,他也腾不出手来接,出了地铁站,又是一阵怪铃。
“喂。”
“嗯。”
“你别来,有人在呢。”
“玩什么玩,你好好看书。”
“行了,他妈的挂了,烦不烦。”
他一共说了几句话,忒不耐烦的样子,我问:“谁啊?”这就是本能反应,也没想这么问该不该。
“我表弟。”
“啊?你还有表弟?”
他迷茫着一双眼睛看我,“你没表弟?”
我这个尴尬,连忙说,“有,有,当然有,好几个呢。”
他笑笑,“你也见过的。”
“是吗?长什么样?肯定也是一帅哥吧,你们家基因都挺好吧?”
“丑八怪,就……就那次你去学校滑板……跟我一起的那个。”
“啊?贺洛?”我惊诧。操,被俩同人女搞得我也快疯了,人家这明明正常关系。
“你都认识了?”
“嘿嘿,昨晚我们还喝酒玩骰子呢。”
他笑笑,“你真狠,这么久都不跟我说一句话。”
靠,这哪跟哪啊,他没见得比我好哪去,“行了,咱别说这个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脸色突然黯然神伤,“媳妇儿,我和李斯晨分手了。”
我也不管他干什么突然叫那么肉麻了,我比较惊讶分手,虽然之前传得挺喧嚣,不过他们不是和好了吗?真够折腾的。“你的意思是你失恋了?不可能吧。”
他笑笑,“嗯,昨晚儿。”
怪不得喝高了呢,“你又不缺女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她对我也不错,就性格太直了。”
“那你们怎么还?”
“她看上了个新的,说跟我在一起没安全感,他妈的这些都屁话。”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失恋的人,我从没失去过什么,或许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
到他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不少,换了拖鞋看见一个四十几岁的阿姨正在往餐桌上端菜。
看见周言,关心地问:“热了吧?要不要先洗个澡,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
周言很客气,“刘姨不用麻烦了,你弄完就回去吧。”
那个叫刘姨的看见我,“哟,同学吧?你跟小言好好玩儿,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谢谢阿姨,我叫卜笑城。”
刘姨笑得很开心,“你们俩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洗完手出来,刘姨收拾了一下,“吃完就做功课吧,碗我明天过来洗。”
周言“嗯”了身,刘姨就出去了。
我想有钱人家就是有钱,住别墅请保姆,哎,不知道是爽呢还是可怜。
周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看起来的确心情不好。
我吃得那叫一个欢快,虽然没法跟酒店里的比,但比起我老妈的厨艺真是好太多倍儿了,贼好吃。
吃完饭我们去书房看书写作业,老妈打一电话来,问我吃了没有。早上的时候已经跟她解释过,昨晚为什么没回去,今天要来周言家,我现在撒谎是越来越不需要打草稿了,哎。
跟老妈废话了几句,她说要去看电视剧就挂了,我正讲得起劲呢!
“你跟你妈感情真好。”周言悠悠的冒出这么一句。
“好个屁,她可是见我就骂呢。”我愤然。
“哎,我都想你老妈做的菜了。”
“那就跟我回去吃呗,这有什么难的。”
他兴奋地抬头看我,“真的啊?”
“反正不会是煮的。”我笑。
他踢我一脚,“我挺羡慕你们家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是不知道我家折腾的时候,有你受的呢!”
“呵呵,那也比我好。”他笑得很凄凉,不知道这形容词合适不,就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你要不要再试试挽回?”可能因为风言风语,我对李斯晨有些偏见吧。
“你别瞎操心了,我死不了,女人还不到处都是。”
我心想,那是,你要女人肯定就没不上钩的。听梁宗浩说,他以前最短一个星期就换一女朋友呢,跟李斯晨都快一年了,是够有感情的了。又想到周丽霞和华娜跟我说的关于周言是个gay的事,突然笑了出来,我怎么就还真信呢?真是见鬼了。
“靠,你有没有良心啊?就算我失恋,你也不用这么开心吧?”周言因为我笑,正瞪着愤怒的眼睛凝视我。
“我又没笑你,你急什么?”
坐在地板上,我伸了个懒腰,直接仰头躺地上,眼睛瞄到了墙壁上,一张小孩子的照片。
“那是你啊?”我指了指那照片。
周言顺着我的手看了看,“嗯,帅吧?嘿嘿,我从小就长得好。”
“你真是自恋到一定程度了,就这也叫长得好?你是没见过你爷爷我小时候,哈哈哈。”他突然站起身,我吓得一下子坐起来,“你要干什么呀?我就说说,别动手啊。”
他阴笑,开了房门跑出去不一会儿又闯进来,扔给我一本东西。
我翻开一看,嘿,居然是相册,就为了证明他长得好?真是无耻。但我还是很高兴的翻开看了,很多照片,虽然排放的挺乱七八糟吧。
“你照片真不少啊。”我赞叹,比我的可多了去了,我就特讨厌拍照,因为不上镜。
他笑笑,“那是。”
我翻到一张照片,是一张他和其他人的合照,照片上的人就七八岁的样子,而且……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我指着那张照片问他,“站你旁边这都谁啊?”
周言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把相册抢过去,“继续看书吧!”
我也没好意思再抢过来,佯装无所谓的继续跟书本奋斗,脑子里多多少少想的还是他的突然变卦。
洗澡的时候我还在想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明天好像又不能去跑步了。
对了,凌空!那张照片凌空也有一张,站他左边的是凌空,右边的是付宁啊!当时凌空也不肯说那个人是谁,居然是周言。
这么说,他们从小就在一块儿上学的吧,难不成周言真是个gay?可是他也不像啊,他不是喜欢李斯晨吗?那个叫贺洛的也只是他表弟不是,难不成骗我的?
我那么胡思乱想的想了半天,周言在外边敲了半天门,问我是不是洗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一开门他就冲进去,估计尿急。
我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正好整点,都是晚间新闻。
新闻结束了,周言也洗完出来了,问我:“你睡客房还是和我一起睡?”
我思考呢,最后冒出句“随便”。
他笑得特别奸,“嘿嘿,那和我一起睡吧。”
我没意见,“行。”
“你就不怕我□你?”
“操,你小心我□你!”
这种玩笑其实经常开,然后就瞎打瞎闹了会儿。在卧室躺着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又是新的一天了。
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周言把被子往我身上扯了点,“小心感冒。”
他把手轻轻搭在我肚子上,歪着头,似乎在盯着我看。
我盯着天花板,“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睫毛真长。”他把放我肚子上的手移到我眼睛上,我眨了几下眼睛,他的手还一直放那,“手感还挺好,哈哈。”
我把他手挥开,“你不困啊,关灯睡觉吧。”
他挺听话的关了灯,我闭着眼睛,两个人之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突然周言凑我耳边问:“你跟张舒乐做过吗?”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透过窗帘射进房间的光微微照出周言的轮廓,看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是睁着眼睛的,我也不想骗他,“没有。”
他“嘿嘿”笑,手一下子抓住我下面,“你居然还是个处男呢。”
我把他手拽开,“你他妈的,别动手动脚,处男怎么了。”
他笑笑,“要不要哥哥教你两招?”
我也忍不住笑了,“你丫行行好吧,谁没看过A片啊!”
“那倒是。”
他语气回归平静,幽幽说了句,“睡了,媳妇。”
我在黑暗里久久不能睡去,跟张舒乐最多牵牵小手亲亲小嘴,有时候也想进一步,但确实怕伤害张舒乐,怕她哭。
周言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大概睡着了,我数着绵羊,渐渐也迷糊了。
早上醒来,周言抱着我。
他闭着眼睛,嘴巴嘟着,脸颊光滑,像个小孩子。
我悄悄把他的胳膊掰开,起床去洗漱,心情还算不错。洗漱完毕去房间,周言居然还躺床上呢,我悄悄走过去,准备吓他一跳,没想到刚靠近床铺,反而被他突然睁开眼睛给吓着了。
“操,你丫醒着呢?”
他又闭上眼睛,“刚才你电话响,我不小心接了。”
我拿过手机,已接电话显示凌空,“哦,他……他没说什么吧?”
“没,叫你起床,我说你已经起来了。”
我干笑,“嘿嘿,他叫我跑步呢。”
“我知道,早上我都看见过好几回了,我说你们怎么老碰一起呢,原来还有morning call呢。”
“什么啊,我懒你不知道啊,你给我快点起来。”
他翻了个身,没理我。
“你……是不是生气了?”现如今不管怎样,已经知道他们是有过节的了,要是我朋友跟我仇人在一块儿玩,我也肯定不乐意,所以我还是挺理解他的。
他突然一下子坐起来,也不穿衣服,直愣愣开了门走出房间,我郁闷了,他不会又闹别扭吧?这才刚好呢。
我的设想在周言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被击碎了,他朝我咧着嘴笑得很开心,让我给他递这衣服递那衣服的,我问他不生气了?
他拍我一脑袋,“大爷才懒得跟你生气。”
我想,不知道是谁呢,一气就能气个把月的,不过爷不跟他计较,他不撅着个嘴就行。
我没有问他和凌空的纠葛,他也不缠着我让我别跟凌空混了。
我们挺和平的共处着,有共同的圈子,也有各自的朋友,这样挺好的。
一个星期后,我们一大帮人去吃了重庆火锅,本来是要带上家属的,可张舒乐那些天家里管得特严,我想不能耽误她学习,不去就不去吧。傅博又换了个女朋友,梁宗浩的那位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任了,周楚威谭铭然身边都跟着小妹妹,也不知道上哪拐来的。小涵自不必说,和小雨那叫一个恩爱,猴哥这次倒出乎意料,拉来一个小男生。我问这谁呢,她笑嘻嘻说:“小男朋友。”不知道真的假的。
剩我和周言两个人单独,吃喝过程中被一个劲灌酒,大家都挺高兴的,说我们俩闹得够久了,总算和好了。
这个要敬酒,那个要罚杯,哎。
最后喝得不行了,头晕晕乎乎的,猴哥在旁边问我:“老婆,你不要紧吧?先送你回去?”
我打着嗝,想这敢情好,趁我还没倒,要走赶紧的吧。
刚站起来,周言拉我一手,“猴子,你他妈的说谁是你老婆呢,卜儿是我媳妇!”
猴哥不知道听没听见,“你们俩都高了吧,小涵你送我老婆回去,浩子你把老大送回去没事吧?”
那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没什么人有异议。后来小涵和我说,我是被驮着回去的,差点没把他压死,哈哈哈。后来还问我:“小卜,你现在混得不错啊,又是别人老婆又是别人媳妇的,什么时候也做我一小蜜呗?”
我给他头上一毛栗子,“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
“啧啧,有便宜都不给哥们儿占,我算是认识你了。”
“操,你他妈当我二房成不?”
小涵咧着嘴笑,故意跟我对着干,“那也成,当情人都没问题。”
“操你大爷,陈涵。”
他抱着肚子,笑得蹲地上直接起不来,他妈的人来疯!
那次火锅之后,那帮人见着我也不叫我名字了,不是叫我“猴哥她老婆”就是叫“老大他媳妇”,我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招谁惹谁了!
周言倒是很高兴,每天见着我就把我头发蹂躏一番,害我每天上课问前桌两女的借镜子,她们愣说我是在走G路线了,我靠!
和凌空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早中已经形成规律,我们也经常跑完步躲操场北边角落那休息,聊些新闻篮球生活学习。
有时候我请他喝水,有时候他请我吃东西,那一小挫地盘挺不容易被发现的,我搁那呆着心情总是特别好。
我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也会问他跟付宁关系怎么会这么好。
他就笑笑,“从小一起长大的。”
有时候也会多说两句,比如付宁小时候怎么被人欺负,他怎么再去欺负别人。总之英雄救美的事儿挺不少的。
我也说我小时候干的蠢事,但我被人打了也只会自己再打回去。哎,就没什么人是跟我一伙的。后来渐渐大了,小伙伴们也不成天打架了,经常混一块儿玩,关系都挺不错的。
我说:“跟你聊天感觉特好。”
他笑:“是吗?”
我说:“是呗,因为你是帅哥啊。”
他笑:“帅又不能当饭吃。”
我说:“我也没准备吃你,哈哈。”
他笑:“你怕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挺喜欢看他笑的,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会有有些红红的,特别好看。
我说:“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
他说:“没你好看。”
我说:“你以后别对着别人笑。”
他问:“为什么?”
我说:“容易勾引人犯罪,哈哈。”
他把手里抓着的一把草扔我头上,“你才勾引呢!”
我笑得不行,“我勾引你呢,嘿嘿。”
凌空其实不大笑,他一般摆着张扑克脸,不知道是被我感染还是被我带坏呢,他跟我呆一块儿的时候,不那么吝啬他的笑容,对于这点,我很高兴。
小涵说:“再怎么不喜欢笑的人,成天对着嘴巴合不拢的人,也不好意思不装模作样不是?”
我知道他嫉妒我呢,笑有助于健康,我想多活几年不成呀?
周言在虚情假意的推脱之后,终于还是去我家吃过两次饭,我妈对他那叫一个好,服侍得跟小地主似的。
我说他真好命,我长这么大,我妈从没对我这样过。
他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都快管我妈叫妈了。
晚上我们俩躺一张床上,他搂着我,也不嫌热。
“你热你不会开空调?”这世界上还真没他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在别人地盘还这么嚣张。
我懒得跟他贫,把空调开到二十三度,把被子裹得像个粽子。
“你冷你可以抱着我。”他笑嘻嘻看着我。
“你他妈的,找抽呢!”
不等我再反驳,他一把把我搂他肩膀那,“媳妇,睡觉吧。”
嗯,我们几次同床,他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这句来的,习惯这东西真可怕。
期末考试在非常炎热的两天中总算煎熬过去了,出了考场,感觉跟洗过桑拿一样。
班上的人都挺伤感的,下个学期,或许就不在一个班了。
我倒无所谓,交情深浅跟在不在一个班级没多大关系。张舒乐还挺高兴的,因为我读文科,她也读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