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钱眼开。”
　　我不跟他一般计较，“明天别忘记叫我。”
　　“电话费你报销？”
　　“哥们儿，你就不能有点服务精神，为人民服务是中华民族……”
　　我还没说完呢，他就打岔，“行了，行了，说这么多废话，也不怕颠着！”
　　我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各科老师不怎么找我茬了，张舒乐这免费小老师比我想象中靠谱，交女朋友也有好处啊。小涵这厮三天两头玩失踪，不过他跟我抱怨呢，说没时间认真学习了，嘿嘿，人跟人还是有区别的。猴哥听说又钓上一大款，年纪跟她爸差不多，离过婚的，我佩服她，由衷的。梁宗浩碰见两次都是在吃东西，满嘴的油，还想大喇喇往我脸上擦，真想给他一拳。凌空每天给我morning call，我答应一个月后请他吃大餐，他的条件是带上付宁，幸福的人儿啊。至于……周言，好久没见着了，也不知道最近忙什么呢。
　　劳动人民的节日过后，我跑去李斯晨那打听，没想到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还真有事儿。
　　丫闹分手呢。
　　李斯晨见到我就怒，指着我鼻子骂，“小卜你他妈有完没完，他的事你自己不会去问，别他妈跑我这来拜年，安的什么心啊！”
　　这姐们儿一骂起脏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真邪了门了。
　　一对活宝，大爷我懒得理他们，分手关我屁事。
　　忘了那是星期六还是星期天，我闲得发慌跑学校玩滑板去了，本没想遇着什么人，你说这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还塞牙缝呢，我偏不想见谁还就无时无刻不碰见。
　　周言跟一小男生正玩呢，我手里拿着滑板想走吧，可他们已经看见我了，要真走就忒没面了。
　　那小男生我以前还没见过，不像是和周言平时混的那一群人，皮肤挺白的，样子有些清秀。
　　“他谁啊？”小男生踩一下滑板，问旁边的周言。
　　周言瞟了我一眼，“不认识。”
　　他奶奶的，我这个郁闷，有他这么装孙子的吗？
　　我走过去，故意撞了下周言，到另一边滑。
　　那小男生激动的，准备冲过来打我，被周言拽住了。
　　要说度秒如年是什么感觉，我那下午算是深刻体会到了，玩了两个钟头，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走了人。这种赌气法，我自己都觉得幼稚，真是无聊催的，我偏还玩上了，哎。
　　在学校没见过那男生，校门口倒是碰见过几次，和猴哥一群人歪树底下，李斯晨依然在，估计闹分手也就是生活情趣而已。
　　猴哥问我跟周言到底怎么抗上了，这么久了，快两个月了，还这样，有意思吗？
　　我也觉得没意思，可这没意思都不知道怎么开始的呢。
　　上自习课的时候，前桌俩小女生又八卦上了，文学生病请假，我一个人正想不如躺着睡觉。
　　周丽霞转过头问我：“小卜，你……是不是跟二班周言闹翻了？”
　　我想怎么着了，我也成了她们的八卦对象了？“什么了？”
　　华娜抢着说：“他最近不是都跟那个谁走得很近？嘿嘿，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吧？”
　　“什么那个谁？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有些迷茫，女生的思想无法理解。
　　华娜推了推周丽霞，“哎，哎，那个谁叫什么来着，上次你问你妹来着。”
　　周丽霞嚷嚷，“你别推我，我想想……好像叫……贺洛？”
　　“对对对，就是贺洛！以前我们初中一个学校的。”
　　“你们俩有完没完，要讨论自个儿讨论去，对着我说干什么啊？我困死了。”
　　那俩女的愣了下，表情特恐怖地盯着我，“小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跟我们说说呗，看你最近都瘦了。”
　　我怎么怎么就瘦了？爷最近明明还胖了两斤呢，啥眼神啊真是。“那个贺洛谁啊？”我承认好奇心这东西有时候很害人，但我还是没忍住。
　　“你不认识？不可能吧？就是头发黄黄的，经常穿绿衣服的，不常来我们学校吗？”
　　一个刚说完，另一个补充，“上次打篮球他也在呢，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我想起来了，她们说的估计是那个滑板小子，“哦，你们说那个啊，我见过，怎么了？”
　　华娜和周丽霞小心翼翼对看一眼，相视一笑，笑得我心里那个发毛，“你是不是吃醋了？”
　　这一问差点没把我摔地上，幸好她们声音不大，幸好我同桌不在，我怒，“你们说什么呢？毛病吧？”
　　“嘿嘿，小卜啊，跟我们就别装了呗。”那口气笃定的，就像我真有什么瞒着她们一样，我自己都疑惑了。
　　“我装什么了我？那小子跟周言有什么关系，我跟他们俩都没关系吧？”
　　华娜清了清喉咙，“小卜你太……”顿那没了下文。
　　周丽霞瞪了眼华娜，“小卜，前阵子周言闹分手你总该知道吧？”
　　“那个啊，大家都知道吧？”我觉得应该是大家都知道，我也是听谁说来的。
　　“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闹分手吗？”周丽霞两只眼睛滴溜溜盯着我转。
　　“我怎么知道？”
　　“就是因为那个贺洛，嘿嘿，他们俩好像在一起呢。”
　　我震惊了，比知道付宁和凌空是一对还震惊。这个世界怎么了，全他妈疯了？我张大着嘴，半天没冒出一句话。
　　“其实……我们之前都在猜你和周言是不是一对，嘿嘿。”两个女生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我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我被吓得不清。
　　“操，我跟他都有女朋友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好了，两个男的走得近点就是在一起？
　　“小卜，你别激动，我们就是觉得你俩站一起挺配的，嘿嘿，班上好多人都讨论呢。”
　　“你们说说，你们天天上课不好好上，整这些有意思吗？”
　　华娜和周丽霞倒是很默契地点了点头，我是直接无语了。
　　“要不然，李斯晨也不会和周言闹呗，其实听以前一中的人说，周言……”
　　我不想再听她们废话，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们也别烦我了，我睡觉。”
　　那俩女的估计怕我真怒，也就很乖的转过头继续嘀嘀咕咕了。可是没想到，几分钟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再次充斥着我的脑门。
　　不知道谁在我快睡着时，凑我耳边说了句，“听说周言以前喜欢付宁呢。”
　　我立刻睁开了眼睛，“你再说一遍！”周丽霞被我吓了一跳。
　　她探头探脑往我身后看了看，我也看了眼后面，付宁正睡着呢，我示意她说没关系，那妞又说了一遍：“周言以前喜欢付宁。”
　　刹那之间，几乎所有的线索都链接上了，周言为什么看凌空付宁不顺眼？因为凌空抢了付宁，因为付宁没跟他在一起。靠，这人的小心眼缺得不是一根弦。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我依然很八卦地问：“可他不是一直有女朋友吗？”
　　“真的假的就不清楚了，反正不可能空穴来风，真真假假就这样呗，女朋友？要我是gay我也找掩护！”
　　“什么gay？”我没听清，不像是中文啊。
　　周丽霞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儿，在我数学本上写了三个字母：GAY
　　我依然迷茫着：“什么意思啊？”
　　那俩女的愤恨地拍我书桌，“你英语都学什么了？同性恋你不知道啊？！”
　　我好不容易快遗忘同性恋这事了吧，怎么老有人给我加深记忆？“哦，那你们一般说我什么？”我还真有点好奇。
　　一阵奸笑，“嘿嘿，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你跟张舒乐关系那么好，不过……嘿嘿，要是你和周言在一起我们俩肯定支持。”
　　我被寒碜得不行，“你们脑子还正常不？那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切！”这声音倒是一致，接着我就被这俩女的进行教育了。
　　“张国荣是gay！”这个我知道，就4月1号跳楼死的那个嘛。
　　“蔡康永也是gay！”这个……哦，对了，《康熙来了》里的主持人，我也经常看。
　　“林夕……”等等，等等，我打断她们。
　　“你们别告诉我是香港那个。”
　　“就是那个啊，还能有谁？”
　　我不能接受，“不可能！”
　　“嘿嘿，听说……他喜欢黄耀明！”
　　操，他妈的，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不是gay的男人了？！
　　两节自修课，我被前桌俩女人各种折腾，收获不大，但倒是把全校乃至整个娱乐圈的八卦了解了一遍。怎么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以前听张舒乐也提过同人女这个词，我以为是女同志呢，现在终于知道了，同人女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并且可怕程度绝对不低于闭卷考试！
　　放学的时候，她们美滋滋的：“嘿嘿，下次有空，再给你灌输灌输，真有成就感啊！”
　　我尴尬地点头，“行行行，对了，我要说明一点。”
　　“什么？”
　　“我喜欢女的。”
　　“关我们屁事！”那俩女的跨上书包，甩我这么一句。
　　靠！
　　路上张舒乐问我，两节课都跟那俩女的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我心想我要告诉她，我们在研究GAY，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哭呢。“嘿嘿，没说什么啊，你们女生的思维太奇怪了。”
　　张舒乐以为我在说她呢，撅着嘴，“你才奇怪，以后自习课少说点话。”
　　“哦。”我默默点头，“那什么，李斯晨和周言和好了吗？”
　　张舒乐抬头看我一眼，“不清楚，应该和好了吧，周言太过分了，李斯晨的生日他也忘。小卜，你不会忘记我生日吧？”
　　我那个心虚，“当然不会，嘿嘿。”
　　是因为我根本就没记住过。
　　要说很多东西，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从前我觉得张舒乐不错，可现在……她虽然没变，我总觉得缺少了点儿什么，至于是什么，我懒得去想。
　　我没有去想中午吃什么晚饭吃什么，没有去想游戏几级要买什么装备了，没有去想离考试还有多少天离期末不远了，没有去想和张舒乐一天接了几次吻收到几封情书，甚至没有去想我怎么跟前桌俩同人女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多了……
　　文学都纳闷了，摸我好几次额头，问我是不是发烧了，跟俩丑女传什么纸条。
　　哎，难道我要告诉他，我在观察真正的gay呢，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我不知道是被俩同人女所引诱，还是我天生具备同人男的潜质，总之那段时间，我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观察那三个人身上。在班级是观察付宁，在学生会和早上跑步时是观察凌空，在学校碰见周言我也坚决不放过蛛丝马迹。
　　两个同人女多次鼓励我，只要善于观察，就能发现奸情。
　　无奈我到最后，除了觉得他们仨都特别帅，被很多女生喜欢，站在风头浪尖外，还真没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不过这阻挡不了我前进的步伐，毛主席说的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卜笑城，卜笑城！醒醒！”
　　我睁开眼睛，凌空的脑袋赫然映入眼帘，吓得不清，“你他妈演恐怖片呢？”
　　凌空拉过旁边一张椅子，“你怎么在这儿睡？”
　　我揉揉太阳穴，看了看四周，确定这是小广播站，“没注意，太困了，趴了一会儿。”
　　“去洗把脸吧？”凌空站起来。
　　“嗯。”我跟他后面走出广播站。
　　广播站是司令台底下一个很小的房子，我中午因为要播音，有时午饭就懒得吃，困了就趴桌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这次睡着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冲了冲水，头脑清醒了点。
　　“有一会儿了，看你没醒就在旁边看了会儿书。”
　　“呵呵，其实你不叫我也没关系。”
　　“我要锁门呢，你每次都忘记，缺了东西可得赔。”说着他还敲我一脑门。
　　突然一声怪响，我那个尴尬。
　　“你吃午饭了吗？”凌空盯着我肚子。
　　“嘿嘿，还没呢。”
　　“那去车棚吧！”
　　“啊？”
　　“食堂肯定已经没饭了，只能出去吃了。”
　　“哦，你丫真靠谱。”
　　“别贫了，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呢？”
　　“没有，没有，我都好好吃呢，今天张舒乐……”
　　我还没说完，凌空就打断，“你小子就是命好，捡这么好一女朋友。”
　　“嘿嘿，你也不比我差啊。”付宁挺不错的，长得好，脾气好，性格好。
　　到了车棚，凌空推出一辆蓝色的捷安特，就是上次我和小涵看见的那辆。真是没想到，我也有亲身体验一把的机会。
　　出了校门，我跳上后座，手抓着凌空的T恤衫，凌空嚷嚷：“你好好抓，别拽我衣服！”
　　我郁闷，把手轻轻放在凌空腰侧。
　　还没放稳，凌空就一个劲笑，车子被骑得东倒西歪，“你……哈哈……哈哈，你……别放我腰那块儿！”
　　我赶紧撒手，把手臂环到凌空腹部，“操，你还怕这个。”
　　他终于比刚才好多了，缓了缓气，“你敢告诉别人，小心点！”
　　靠，还威胁起老子来了，“这你敏感带吧？哈哈。”
　　“哎，怎么就让你发现了……”
　　我小心翼翼准备再度袭击，突然凌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你他妈再敢乱动试试，大不了同归于尽！”
　　“大哥，不是吧？你想死，我可不想陪你死！”
　　“那你老实呆着。”
　　马路上车辆挺多的，我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趴在凌空后背上的我，心跳为什么比平时快了好多呢？邪了门了。
　　我们在一家挺有特色的东北面馆吃了面，凌空已经吃过了，坐边上一直看着我。
　　“你如果饿了再叫一碗？”我嘴里挂着面，边吃边问。
　　“看你吃得挺香的，呵呵。”他有点脸红，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热气熏的。
　　“老板！再……”我想说再来一碗面。
　　“再来一双筷子！”接话的是凌空。
　　我迷茫地看着他，他有点恶作剧的瞪着我。
　　“这么大一碗面，你肯定吃不完，我帮你分担点！”
　　靠，原来他也有这么无耻的时候，“我发现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在凌空往嘴里塞第一口面的时候说。
　　“怎么了？”他把眼睛瞪得快比我大了，幸好是个内双。
　　“你以前跟我生分着呢，现在转性了？”
　　“没有吧？”凌空眨了眨眼睛，“嘿嘿，这面还挺好吃的。”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着一碗面，吃了个满头大汗，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随他们怎么想，哥们儿不在乎！
　　返程的路上我们居然碰见周言和那什么洛的，那时候正好红灯，周言走在人行道上，我坐在后座晃荡着两条腿，唱着学校不一谁编的瞎歌。
　　一抬头，眼睛就对上了那两个人，挤一堆人里还那么显眼，长这么好干什么啊。
　　周言估计是被我歌声吸引，朝我们这边象征性地望了望，不望不要紧，一望他就特狠的瞪了我一眼，眼神那个犀利。
　　我立刻闭了嘴，凌空似乎也看到了周言，他转过头，问我，“怎么不唱了？”
　　我朝他笑笑，“嘿嘿，忘词了，下一句什么来着？”
　　红灯，凌空蹬了一脚，车子滑出，“那换一首吧！”
　　我又换了一首歌，周言被我们抛在身后，我回头看他时，他的眼睛快喷出火。
　　到了教室，看手机，小涵发了短信，让我晚上放学去一班等他，今天不和刘小雨一起了。
　　我也没问他和刘小雨怎么了，回了个“行”字。
　　上课之前跑张舒乐座位那边，“今天我跟小涵一块儿走，没关系吧？”
　　张舒乐看了我一眼，“哦，好。”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觉得她不应该这么爽快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