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中)----clairekang
  发于:2009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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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
  “我们睡一下。”藤真拉着薪回了床上,他让薪枕在自己胸口,单臂搂着他。过了阵,他突然鱼一样弹了起来,惊魂未定地问:“你做什么?”
  “舔你的□。”薪做着一脸纯洁说。
  藤真不敢相信地瞪着薪,抬起手臂,死命扣了扣自己的□,大概是舔得痒了。他慢慢倒下床去,薪立刻贴了上来;见藤真要睡不睡的,悄悄伸出舌头,又要舔了。就在舌头接触到□的一刹那,藤真突然闪电一样伸出手,掐了下薪的舌头。薪惨叫出声,藤真没好气地放下手臂,继续困瞌睡。
  “小牛,就一下。”
  “不行!”
  “一下。”
  “绝对不行!”藤真一本正经地遮着自己的胸口:“你再闹,我抽床床垫,你自己下去睡。”
  “真的不行?”
  “不行。”
  “……小牛不爱我了。”
  藤真咳咳笑了起来,过了阵,睡着了。

  第六十二章

  早上起晚了,薪和藤真两个人都没练功。真希在炉子边煎蛋,藤真含着牙刷看窗外的树,薪同真希咬耳朵:“这人又在守望春天了。”
  “他的病患进二期了,他心情不好,你不要吵他。”
  “你们女病患里面有没有长得好看的?”
  “我不喜欢太瘦的。”真希摇头:“你今天不回去?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电脑看着?我在下东西。”
  “我要回去,我忙着呢。”
  “有女孩等你?”真希开玩笑:“有没有好的?也给我介绍一下。”
  “多,好的多,我跟领舞都睡过了,”薪低声道:“这边团里有几个不错,哪天你过来,约出来一起吃顿饭,随便你挑。”他搭着真希的肩:“我从来不忘记兄弟的。”
  真希满意了,笑嘻嘻地端着煎蛋朝桌子走,回头喊:“藤真,你吃牙膏还是吃饭?——阿薪你们领舞长得好看麽?”
  “你们认识啊,鹤贺真纪,干妈的学生。”
  真希手上的盘子差点跌下地,藤真一整口牙膏全部吃了进去。牙刷掉去了地上,藤真和真希一左一右瞪着薪,都不说话了。薪左右看看:“怎么了?”
  “你跟谁?”
  “鹤贺真纪,真纪,你们不是认识她男人……”
  真希毛骨悚然地问:“你跟她‘睡过了’?”
  “啊,”薪瞪眼点头,眼前这两人的反应也太大了:“睡过了,这几个月都睡在一起。”
  藤真满口泡泡,张着嘴,慢慢地转头看去真希。真希和藤真对看了好久,真希转回头道:“……你开玩笑吧……”
  “有开这种玩笑的?”薪哑然:“睡了又不少块肉,那人又不是处女。你们怎么这么保守,一起跳舞睡一下,之后分开,谁都不知道。”
  藤真慢慢抬起手臂,用虎口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真希恐慌地看着藤真:“……我们说是不说?”
  藤真遮着眼睛,缓缓道:“……不说。”
  薪愕然:“说什么?”
  藤真和真希本是背对着薪的,两人这便一起回头看看薪;觉得情况太过复杂,两人又再次转过了身子。两人凑着脑袋,嘀咕着;真希紧张地问:“你说不会穿帮?”听了这话藤真更加紧张了,反问:“穿帮了……我们是不是……帮凶?”
  “就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真希赶紧提醒藤真。
  “我跟薪的关系,牧又不是不知道,”藤真为难道:“……到时候再说。”
  两人一起回头,真希严肃地对薪说:“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谁说这种事?”薪挥挥手,显然没当作一回事。三人坐下来吃早饭,真希迫切地问薪在巴黎都有怎样的艳遇,薪说了一大堆,看来还真是跟每个领舞都睡过。不过他也说真纪特别,他真心喜欢上了真纪,真纪是他遇到的最让他吃惊的女孩,才华横溢,热情洋溢,身上全是其他人那里看不到的优点。真希问他,如果真纪没结婚,你会不会娶她?这个问题上薪倒是很坚决,薪说自己完全不相信婚姻,两人都有意思就在一起,结婚什么的却是没意义。说这话时薪很小心地看着藤真,在薪那里,他总觉得藤真被父母的婚姻刺激过,这让藤真对感情产生了抵触心理。所以他不断搂藤真的肩膀,强调婚姻虽然没有任何意义,感情还是美好的。
  看得出真希欲言又止,好半天了,真希终于憋足勇气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真纪是怎样的?”
  这话一出来,薪哈哈大笑,藤真一愣,心里很是对牧抱上了份内疚。薪对真希说:“真纪在床上热情似火,什么姿势都接受……”这时,藤真借口洗碗,起身离开了——他总觉得听这个是在背叛牧,薪是好兄弟,可牧也是啊。
  他提前去了所里,真希猜他是去看那个病患,也不多管他。身后两人兀自谈论着人家的老婆,藤真进了复健所,直接走去走廊最深处,开门,同里面的人问好道:“昨天他们对您做了什么?幸好,还允许您回来这边住。”
  对方站了起来,先是单手捂住胸口,双腿分开,一前一后站好,深深地对藤真鞠了一躬。随后,他用肢体告诉藤真,他们在我身上装了很多东西,还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藤真微笑道:“希望您不要觉得太过难受。”
  “今天很热,这里却没有四季变化。”藤真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对方绕去自己身后,并起手掌,指尖向下,将双掌贴去了藤真大臂的外侧。他贴着藤真的手臂朝下滑,做出抚摸的动作。虽是抚摸,但因为用了舞蹈的语言,所以他的手掌并没有挨上他的手臂皮肤,只是象征性地、似有似无地接触着般比着。藤真摇头笑道:“没关系,虽然温差大些,但我还不觉得冷。”
  您父亲怎么样?——对方比划着,突地双手爪起,瞬时间做出狰狞的姿态——还痛麽?
  “您的手恢复得不错,”藤真惊喜地看着对方的手:“我不知道,昨天同他通了电话,他在画画。我不希望他画画,他总是用生命去交换一副画,我怕他太累。”
  您担心了?对方双手抱头,张开两臂,胳膊肘指向天。他的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具面具。这样毫无表情的脸搭配上狰狞可怖的肢体语言,藤真看得感动,低声道:“人在最后的日子里,总想做些什么,让他。”
  对方由后方抱住藤真,双手缠绕在藤真腰间,手臂贴着藤真的手臂——可一切都只是比着,他们没有任何实质性地肌肤相亲……
  他突然弯曲小臂,大臂夹紧藤真,将手贴在藤真脸颊两侧,竖起手指,划过藤真的脸颊——你哭了?——随后,他并起手掌,由藤真身后、一只手捂住藤真的嘴,一只手贴上藤真的胸膛——你在心里哭了?可嘴上什么也不说?——他突地放开了捂住藤真的那只手,手臂扬起一道浑圆地弧度,放回了自己的大腿侧。随后,他的双手迅速落去藤真腋下,将藤真举了起来,藤真顿时轻盈地去了空中。对方用手肘夹着藤真的髋骨,手臂逐渐弯曲,然后让藤真的双臂架在自己的手肘处。他慢慢朝下伸直手臂,让双手贴上藤真的腰部;手指折起,和手掌呈九十度角,十指紧闭,平平压在藤真的小腹上;这巨大地双掌卡在藤真腰上,藤真的细腰几乎一双手就能卡完。
  他压着藤真的腹部朝上移动,仿佛正挤压着藤真躯体中一份力量,他需要用力挤压,不断在虎口上用力,朝上推,朝上卡……猛地,藤真腋下的力气突然消失了,他被稍稍抛了起来。随后,他落了下来。下一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夹在他腰间,让他借了力轻轻地落回了地面上。躯体上那双手就这样抚着藤真前面的躯体,由小腹上了胸膛,上了喉咙上了下颚,他捧起藤真的下颚让藤真的颈项拉直,面部朝天。
  藤真吐出了一口气。
  他搂着他,藤真靠在背后安心的怀抱里,轻声说:“我要过去了,晚上我让真希送您回来,请多保重。”
  对方将手贴上嘴唇,吻了吻,扬手缓缓地抛向了藤真那处。藤真默默看着他做完这个动作,合上门出去了。这几天警察都没来,牧也没来自己家,看来牧有做什么手脚。坐在办公室,想着薪的话,藤真还是有点不相信。藤真想牧若是知道这事了不知要怎样,他那么为这个太太自豪,藤真也感觉得出牧很爱真纪。

  第六十三章

  中午休息时藤真把对面的真希抓了过来,让他陪自己看猴子姑娘画画。这是姑娘最后一副画了,画好了,今天晚上她就要出去了——今天是三期病人痊愈出院的日子。姑娘专心地画着,藤真小声问真希:“你确定?”真希点头:“绝对是真的……诶,搞了半天天下女人都一样,看着长得帅嘴巴甜的男人就上了。牧这个不是吹得好得很嘛,结果也是一样。牧那么得意,外面也都说他太太忠诚,我看这事暴露后他怎么办。”
  藤真可不知道怎么办。他甩甩脑袋,换了个话题:“一期过去的那个没有名字的人,他们今天对他做什么了?”
  “就是你喜欢那个?”真希开藤真玩笑:“没怎么,给了点药,在病房里面。是笛木医生负责他。笛木医生人很好。”
  “你帮我照顾一下。”
  “好。”
  “真希,”藤真玩弄着手中那半块橡皮:“你听说了麽,原始药最近又开始多了。”
  真希点头:“听说了,我还听说我们实验室也推出新产品了。诶你说把临床测试用在外人身上,他们怎么收集数据?”
  “你怎么看做原始药的人?”
  “……我不知道,”真希摇头:“看着病患的状况,我很恨西海贤治。可是病患们都不恨他,所以我又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我不明白的东西。”
  “我是说,现在做原始药的人。”
  “千刀万剐,”真希斩钉截铁地说:“西海贤治并不知道药物副作用的危害,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人还继续贩售药品,不是魔鬼是什么?”
  “谁一开始都不是魔鬼,”藤真撑着额头说:“条件具备,谁都是魔鬼。”
  “藤真医生,”姑娘抬起了头:“我画好了。”
  藤真笑眯眯点头接过画薄:“画的什么?”
  画上是只玫瑰花精,当然还有戴着好看帽子的姑娘,坐在凳子上。姑娘埋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的初恋男友,我们第一次跳,就是跳这个……”
  “今天就要出去了,有没有特别的打算?”
  “想去看看妈妈,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还想去看看我可怜的孩子,让机构交给别人了,如果有钱打官司的话,我还是想将她要回自己身边。”
  “孩子的父亲呢?”
  “我不知道……”姑娘看着藤真:“那时客人太多,我也不清楚是哪位。”
  这么不好意思的话题,姑娘也毫无顾虑地同藤真说,这可不是把藤真当闺蜜了?真希不好意思,起身逃跑般离开了,藤真笑着说:“您自己有什么打算?”
  “那几年跳舞,和男友一起在外地住,也没有照顾好母亲,难得回家也老是和她吵架。她是位保守的人,总觉得一起住了就是要结婚的,而我们还不想结婚。我们还买不起房子,事业上也没有安顿下来,想等条件合适了再说……我总是不回家,我欠母亲一份责任。”姑娘的语言流畅思绪连贯,确实恢复得很好:“还有我孩子,我也欠她一份责任……”
  “您有好多责任。”
  “女人即是女儿又是母亲,还是情人和太太,总有这样那样的责任。”
  “或许您应该先想想自己,再思考做为女人的那些事。”
  “我天生是女人。”
  “恕我直言,以您目前的状况来说,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再考虑他人的感受;先做好自己,再做女人。把自己照顾好了,自己至少开心,多一个人开心总要好些。而且,您开心了,我也会很开心,您看,马上就是两个人了。”
  “您的意思我都懂,其实我不想做宽宏大量的情人,更不想做孝顺的儿女。其实做妓女那几年我反而轻松一些,没有人要求我成为什么,我也不用成为什么。我可以装出任何样子,也可以什么都不装。医生,你是不是看不起做妓女的女人?”
  “完全不会,”藤真笑着摇头:“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任何一种人,我也有可能成为妓女,只不过成为了其他人。”
  “医生,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麽?”
  “可以。”
  “您喜欢怎样的女孩?”
  藤真被问住了,认真地思索道:“我?我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怎样的都有可能可以……”
  “妓女也可以?”
  “好像,”藤真继续思考:“好像跟这人具体是什么职业……好像也没有关系……”他呆呆地想,对啊,我喜欢怎样的人?
  “为什么其他男人都和你不一样?”姑娘起身,拿起了床头那套衣服:“他们总将女人想成某种样子,而要我们把自己打磨好,装进那个模子。”
  藤真起身,背过身子。姑娘在他身后说:“或者,他们做了个模子,把我们生生塞进去,也不管有多少血肉挤不进去。”
  “和男女没有关系,”藤真背对着她:“社会就是一个模子。”

  第六十四章

  送走了第三期的病患——现在自然也不叫病患了——藤真说了一天的话,累得头昏眼花,在办公室里坐着,饭也不想吃。他有了点儿父亲般的感觉,觉得把自己家小孩送走了,自己跟着就老了。真希过来看他,真希开心地说:“这下又走四十个,二期里面十八人,一期?”
  “三十四。”
  “我今天也值班,晚上做好了过来找你。”
  “这边门十一点关,我也没法开,你要提前过来。”
  “好。”
  “薪走了?”
  “我怎么知道?”真希开门出去了。
  藤真累得发慌,跟人说话累,扮演一副忧国忧民的所长更累。他去了休息室,休息室里还有纸杯子丢着,是病患们留下的——不知道她们以后的人生又是如何。藤真独自弹着琴,没有人跳舞了,他弹着节奏感不明显的曲子,快就快,想慢了也就慢。他思索着姑娘那句话,“医生,你喜欢怎样的女孩?”他糊涂了,发现自己当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渴求着什么,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满腔的感情,他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的温柔体贴,蛮恨粗暴,驯服懦弱,坚强勇敢……都没了用武之地。昨天他对薪说自己希望等待一位合适的人选,这话是真心话,他确实真心期待着一位恋人的到来。可是他因此更加恐惧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恋人是什么样子。其实这位恋人早就来了吧,早就擦着自己的肩膀离开了吧,可是自己不知道,他错过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对方的。
  怎么会二十五岁了还是处男座的呢,他沮丧地想。他确信自己错过了什么,生命中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来了走了,中间总有自己的恋人。他开始慌张了,其实他早就慌张了;他渴求着爱人,不被爱都没关系,被打被骂被拒绝都无所谓,先让我爱爱不行麽?他有这种直觉,他知道自己肯定错过了什么;心是知道的啊,可是心被一副面具遮盖了下去,让他无法猜透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他努力搜索着记忆,他觉得记忆里有那么个人,隐约代表着那种奇异地感觉……可他想不起来了,他跟自己手下的病患一样,想不起来了,不知道曾经的某一分感觉其实意味着什么……他病了,他一定病了。
  身后的门无声地开了。那位没有表情的先生进来了,对方在他眼前跳舞,他却毫无知觉,完全没有瞧见。藤真的灵魂彻底飞出了他的身体,在这里得不到爱,他去其他地方找找好了。他祈求佛祖赐予他一位爱人,再这么下去他崩塌只是早晚;他只是需要一位爱人啊,只要有了这个人,他就再也不怕面对父亲的疾病母亲的离去,与薪或牧的分离。他求佛祖让他知道这人是谁,让这份感情具象化,就算这人在天涯海角,就算这人他不认识都可以……他乞求一位能让他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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