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中)----clairekang
  发于:2009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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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抓住门把那一瞬间,伸市扑了过来,带着铺天盖地地黑暗。藤真被按倒在地,他碰到了对方腿间的滚烫,感受到了背上处于绝对优势地力量和魄力,吓得不顾一切地用力,要撑起身子,弓起腿,好逃跑。
  这样一个动作对藤真来说是不可能的,在同时承受身上近八十公斤的重量的情况下更加不可能。藤真清楚地感觉着自己的膝盖“啪!”了一下,熟悉地痛楚由膝盖处爆开,一股可怕地力量顺着他的腿动脉传来了头顶。
  藤真静静地跪了几秒,随后慢慢卧去了地上。

  第一章

  天已经亮了,警察撤走后不久,神奈川警署另一拨人过来了;又过了些时候,东京也派了搜查一科的人过来。当时很多专家已经跑路了,警察们大街小巷地堵诚野,天快亮时,在羽田机场将其逮捕,带回了东京警察总署。
  天已大亮,保安西海该是第一个到达。走到门口,看见背后实验室那么多警察守着,他知道出了问题,却没有同任何人打听。他掏钥匙开门,奇怪,门是开的。门刚一开,旁边角落里就走出了藤间医生,藤间医生轻声喊道:“西海先生,您知道出什么事了麽?”
  “藤间医生?”西海先生埋头:“您在等我开门?”
  真希点头:“我昨天晚上二点过才到家,没时间买早饭。今天早晨提前出门买早饭时看见对面实验室门口站了很多警察……”他回头看看复健所门外的大路:“我在这里等您开门,没想到门居然由里面开了……”
  “里面?”西海先生看看锁:“门锁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开,所长都是反锁在里面的……里面的人不可能打开。”
  “是那位病患打开的,”真希纳闷地说:“我看着他打开门,走了出来。门口有车等他,接着他就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提前进去,因为理论上我不可能在你之前进去……所以……”
  “您做得对,”西海带着真希进了门:“您不应该提前进来,如果警察问起,您就说您根本没有提前来,您什么也没看见。”
  “我去所长那里看看,”真希点头:“所长一定反锁在办公室,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真希朝走廊深处走,他以为那没有表情的病患是藤真趁着四下无人放出来的,大概是昨晚趁乱把对方由实验室那里解救了出来,安排好了人手在外接应,好让这人逃走。真希有些奇怪藤真为什么不跟他说,不过他想藤真不也没跟自己说两人幽会的事,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或觉得没必要之类的……想着藤真那幅纯情样子,真希暗自猜测对方是不是利用了藤真,花言巧语把藤真弄糊涂了,哄着藤真放自己出去。真希摇头,想藤真太单纯,这人走后肯定是不会回来啦,藤真怕是要难过了。
  藤真的办公室也没有关,门半掩着,里面没有光。真希奇怪了,这都要九点了,藤真每天五点就起床,院子那边的门六点开,他每次都是门一开就去院子里发泄过剩地精力……真希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真希摸索着开了灯。
  真希“啊!!!!!”地一声惨叫了出来。西海正在门口做记录,听见喊声,丢下本子朝这头冲。他“绑!”一声撞开门,惊愕地问:“怎么……了……”
  真希吓得没了反应,西海看见眼前的景象之后也愣住了。墙上涂了好几道血,场面一片混乱。藤真埋在一堆床单被褥之中,只露出了点点头发。床单上全是血,面上那层单子撕得稀烂。
  真希狂声哭泣着朝床边冲去。他刨出藤真的脸,不敢摇他,只是嘶声喊道:“健司!!健司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真希无助地看去西海:“……发生了什么事?”
  西海赶紧去门口联系救护车,真希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藤真身上胡乱纠缠着的重重被褥。藤真的衣服扯得稀烂,早是昏死了过去;真希看着藤真的身体,隐约察觉出了什么,手脚一软,慢慢俯身靠去藤真身上,搂着藤真哭了。救护车快来了,真希第一个念头是冲去柜子前,将藤真丢在里面的一套睡衣给藤真套上。真希一边替藤真穿衣服一边检查身体,套裤子时,真希发现藤真的膝盖以一种无比古怪地姿势别着,他心一抖,想:“求求你,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
  藤真的呼吸正常,也没有外伤。真希看着满屋子的血,这不是健司的那肯定是凶手的,他赶紧拿起试纸,要留样本。救护车来了,真希擦干眼泪帮助医护人员将藤真放去了担架上。大家护着藤真出来,外面有很多警察还有很多记者,真希不想让记者拍到藤真,死死俯身抱着藤真的头,不让记者拍照。路过那堆警察时,真希在里面看见了牧;真希一愣,脱口而出:“牧!”
  “牧”转了过来,有些迷茫,不知道这里谁跟自己这么熟,居然直呼其名。“牧”朝真希走来,真希突然发现这人不是牧,而是一个和牧很像的人,傻眼了,抱着藤真身子不动,医护们均是好奇地看真希。
  “请问有什么事?”“牧”问。
  真希脑子转了起来,马上反应过来这人是牧以前说过的那个“哥哥”,官衔儿可高,是京都警署的头头。真希喃喃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您是不是说牧绅一?”“牧”脑子真好用:“您认识他?”
  真希点头:“所长……”真希哽住了,顿了顿,说:“所长和牧警官是生死之交……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牧”陪着真希和担架上的藤真朝救护车走,“牧”说:“是麽?我也认识牧警官,东京搜查一科的人是不是?——昨天突击检查,实验室里查出了各种药品,警方怀疑实验室涉嫌制造非法药品。”“牧”埋头看看担架上的藤真:“你们是复健所的医生是不是?这位是你们所长?不好意思,等他醒了我们也要找他问话,实验室是神奈川复健所的下属机构,我们怀疑你们所长……”
  真希跳起来给了“牧”一个耳光。
  “他们把健司搞成这样!你们还说健司跟他们一伙?”真希狂吼道:“你去问牧吧,牧什么都知道,你们怎么可以冤枉健司……你们知道他吃了多少苦……你们……你们警察……你们警察尽是有事不来没事才来,之前那么久你们去哪里了?!”
  “牧”不想跟真希说话,觉得真希是个小孩儿,大学实习生之类的。他挥挥手走了,真希陪着藤真上了救护车,一路上一直死死抱着藤真的头。他想自己这个该死的,做什麽去卫生局开会,留着藤真独自一人面对狂风暴雨。想到藤真被做了那样的事,真希心都凉了,他想自己要怎样安慰醒来后的藤真?——那时他想到了牧,他毫无道理地觉得这个时候有牧在藤真会好很多,所以他立刻拿起电话……
  牧的电话没有开机,真希摇摇头,没了主意。藤真被送进了急救室,真希坐在走廊上,仔细回忆那病患出来时的情景,突然想起那病患身上裹着厚厚地白大褂,感觉上是要遮什么。真希拿起电话拨回所里,找到井泽医生,吩咐他:“井泽医生,我在所长办公室留了试纸,”他具体说了藏试纸的地方:“您对比看看,和192号病患的资料对比一下。”
  不到半个小时,井泽医生就来了电话。真希得到确认之后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此刻只想杀了这人。那一整天他都不太愿意想事情,脑子里反复琢磨着要如何面对醒来后的藤真;下午六点左右手机响了,牧终于来了电话。
  “我有事忘记开机,你留言怎么不说话?怎么了?”
  真希愣愣地,不知道如何开口。电话里的牧又问:“怎么了?我才收到藤真的短信,他的手机怎么不接?我有事过不去,你跟他说一下……”
  “藤真给你短信?”真希颤声道:“他多久发的?”
  牧也是刚刚才开机刚刚才看到短信,他挂了电话调到那封短信的后面看了看时间,这才知道出大问题了。他赶紧穿起外套冲下了楼,下楼看见藤真爸爸,牧只觉一阵没来由的不安及内疚感涌上心头。他冲去真纪所在的书房,匆忙道:“我要赶回神奈川,出事了。”随后一溜烟没了影子。

  第二章

  走到机场,焦急等待着登机的牧在报纸上大概了解了情况。他给局里去了电话,局里悄悄说昨天晚上神奈川实验室出事了,这次出事麻烦大了,因为捅出来的人不是局里不是外面的供应商也不是实验室自己人,而是天远地远的京都那个死讨厌地本部长。
  “京都?”牧大吃一惊:“京都?……京都?”
  “这边有人逃命逃到那边,被逮捕后供出了实验室,”局里的人后怕地说:“京都那边按照程序立刻通知了警视厅和神奈川警署……有外人两边都不得不行动……而且京都的人较真得很,还‘按照程序’过来协助调查……这年头谁这么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头疼了,这下大家集体完蛋。”
  牧心凉透了,这下好了,真的是集体完蛋。想自己最终还是牵扯进了实验室,牧还担忧起了那个赌局——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自己牵扯上的。牧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想自己每次关机都要误大事,这次关机关得真高调,搞不好把最重要的人给漏了。就快登机了,牧赶紧打了几个电话询问情况,对方都说现在大家都按兵不动,看抓走的人会供出什么,看看情况再做对策。
  上飞机无法打电话,牧没来得及跟真希通个话。他心里慌得很,可他没有猜到藤真出事了,只是想藤真大概要骂他误事,把药和做药的人漏跑了。诶,藤真不知道这个赌局,其实自己随时可以找到这个做药的人——搞不好现在正在泉步的公寓里跟人乱搞呢。
  下飞机之后,再联系了一圈人,牧终于摸清了情况。首先自己这头一连串的蚱蜢都出事了,这是好消息;其次实验室的另一窝蚱蜢也被对方收拾了,这个也算好事。看来对方不但收拾了实验室,还顺利带走了成品药,逃了出来。牧琢磨着,想这赌局是自己赢还是对方赢?
  一切顺利,喜悦感暂时冲淡了牧家事方面的烦恼。他给藤真去电话,藤真不接;牧想这人大概生气了,于是一边开车朝藤真家去一边拨电话给真希:“藤真在不在你边上?”
  “藤真还没有醒。”真希静静地说。
  牧一愣,真希继续道:“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们在横滨医院。”
  牧一个急刹车,方向盘一转,车以神龙摆尾地姿态晃去了路边。后面的车高声骂着走了,牧捏着电话,不确定地问:“哪里?”
  真希再次哭了出来,他重复道:“横滨医院……”
  牧赶到医院时已是晚上十点过了,真希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从早到晚连水都不想喝。看着狂奔进来的牧,真希说不出话,牧连问两次真希都只是摇头。牧骂了句脏话,起身朝值班医生的房间跑;他刚转身,对面的自动门又开了,一张自己讨厌得不得了的脸出现在门口。
  牧愕然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身后跟着的几名警视立刻吓得不敢出声,想这人是做什么的,怎么敢这么和本部长说话?他们定眼看了看,随即更加不敢出声音了——这人怎么跟本部长长得那么像?
  “过来问话,”“牧”说:“神奈川复健所的所长不是在这里?他情况好不好?适合不适合问话?”
  真希正想骂这人,想说藤真根本没醒你们快走开!哪知牧比真希还激动,直接上前一步,把对面的“牧”打飞了出去。那人身后的三名警视集体冲上来拦牧,从橡胶棍到电棍全拿出来了。牧根本不管棍子,拽着“牧”边打边骂:“关你什么事,神奈川的事干你京都什么事!”
  那人突然弯腰顶去了牧的小腹部位,竟然把牧这等庞然大物直接顶了起来。牧被打横飞了出去,不过他动作灵活,没摔成个仰八叉,而是抓着旁边的门框,稳住了自己,漂亮地站回了地上。
  “神奈川警署?”“牧”冷笑道:“神奈川警署派人暗杀下属警部,现在正在接受调查。人家年轻有为,查出警局包庇毒贩贩卖药品,遭到警署上级指派的黑道人士的追杀,一直逃来京都。听说这个案子你也参与了调查,怎么没见你把这份关系搞出来?”
  牧又要上前打架了,对方冷冷地说:“小子,再跟你说一遍,你,打不过我。”
  牧捏着拳头,对方不再看他,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去所长的病房问话,我跟眼前这位……”
  “所长还没有醒,”真希怒道:“你们有眼睛嘛?谁包庇实验室的人了还会被打得这么惨?”
  牧瞪着眼睛看去真希:“藤真被打了?”
  真希怒吼道:“他的腿又断了,他养了八年,好不容易才能又走路、眼看着就要好的腿又断了,这次谁也没办法让他再走路了……”真希泪流满面:“……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不是接到了消息吗?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所有人都不动了,真希哀伤地说:“你们搜对面实验室时怎么不过来看看……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他做了那么多好事,就没有人为他做一件好事?”
  身上是一股又一股地失重感,牧颤抖着,耳听真希说:“你们警察知道一切事情,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来救哪怕一个人?每次进来就只知道拿钱,拿了钱你们就不管病患的死活,不管健司的死活。健司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救出了一百三十二个人的时候,你们都做什么去了?你们的眼睛都瞎了?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中就没有一个人舍得帮助健司一下么,你们就在对面啊,他在这边被杀时,你们就在对面……”
  “牧”微微皱起了眉毛,等着真希说不动之后,侧头对身后人说:“把这人带去一边问问。”他转身去了值班医生的休息室,问医生:“藤真所长的情况怎么样?”
  牧也过来了,医生对两位“牧”说:“左腿膝盖处十字韧带三度断裂,这次恐怕难办。”
  牧退去休息室外,靠着墙壁,抬头看头顶发白地灯。他摸出怀中的手机,再次点开那封短信。
  “……牧你快来。”
  身后的人还说着什么,牧却已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三章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伸市一上车,车上的笛木转过来骂他:“阿步在冲绳机场打了几百个电话过来——你跟美人有什么好说的……要说到天亮?”
  伸市不说话,慢慢揭开自己身上包着的白大褂……
  笛木和开车的人都是一惊,笛木赶紧钻去后座,低声骂道:“你这个疯子!你爱疯了!”笛木脱下自己的衬衫扯成条,缠上伸市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美人咬的?他疯了?他要杀了你?”笛木一边包扎一边骂:“你在里面七个小时跟他说什么呢?男人永远栽在感情面前……”
  伸市仰头不说话,他身上还披着藤真的白大褂。
  “……阿步也吓了一跳,你吩咐解决的那几个警察居然有一个漏了,他接到消息之后立刻派人去追,但这人顽强得很,硬是跑去了京都。”笛木示意伸市拉开衣服,好检查躯干;伸市身上全是伤,笛木皱眉看了看,又道:“这警察聪明,有条件的话我反而想吸收了他。能跟神奈川警署抗衡的势利当中,就只有京都警署的牧明以刚直不阿出名,这人从不受贿从不包庇下属……听说他缉获的赃款次次是一分不少全交公;果然,这人跑去牧明那里,立刻得到了庇护。”
  伸市疑惑地埋下头来,看着笛木。笛木笑道:“你不信?这人是警察里面的异类。牧明亲自出面联系神奈川警署,逼着这边派人搜查实验室,他知道神奈川的人不逼不做事。这人做事也狠,他还有意上报了东京警视厅,故意联系布施老头子,告诉他自己这里有了这么个事。布施只好‘透露’这案子是重案,‘拜托’他亲自前往神奈川‘监督’和‘协助’神奈川警署。”
  伸市的嘴唇再次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嘶哑地问:“不是藤真医生告的?”
  笛木一愣:“不知道呢,跟他什么关系呢。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喊姓牧的来的,以为只有他能打听到牧明的脾气适合对付我们,看来他能力还是不够,没套上这层关系,他只是认识我们房间对面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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