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得太逼真----庄周钓鱼
  发于:2009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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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要来点儿什么?”调酒师看着我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要,主动的走了过来问我。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华凌的服务生?”我问道。没想到的是那个服务生很警惕的看着我,“您找他干什么?”
  我有些错愕,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他的朋友……他怎么没有来?”
  那人皱着眉打量我一番,嘟囔着什么,“是他……”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音乐声太大。
  “华凌受伤了,在医院里面呢。”服务生声音霎时变得冷漠起来。
  “什么!”我非常惊讶,“因为什么受伤了?严重吗?”
  “你自己看看去就知道了。”这位服务生把酒单掷到我面前,“您要喝些什么?”
  “告诉我他住在哪家医院吧,我去看看他。”我把酒单递了回去。
  服务生低声的说出了个地址,我匆匆记下,“谢谢你了。”跳下吧台的高脚座椅,离开这个喧嚣的地方。
  几天前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了事呢?那个服务生给我的地址我还算了解一些,前天出去考察的时候好像是经过了那里。
  要不是有GPS,我恐怕又要迷路了,白天的北京和夜晚的北京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标志性的我用来记路的建筑都隐藏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了。
  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开到了那家医院,问了护士之后在她的带领下找到了那间病房。
  这个病房里有六个床位,我看到华凌靠躺在左侧最里面的床位上。突然觉得我来的有些匆忙,连些水果什么的也没有带来,我还想出去再买些,华凌却是扭过头来,看到了我,“宁……宁大哥?”他的声音不大,我却是清晰的听到了颤抖。
  我走了过去,随手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床前,这才更加仔细的看清楚了他的伤情——右手被打上了石膏挂在脖子上,头上也缠绕了好几层的纱布,看来是受了伤,盖着被子的地方我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但是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眼圈都红了,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也许是因为没有人来看望他?连忙安慰道:“还疼吗?”给他拉了拉被子,轻轻的摸摸他的头。
  没想到他的眼泪就这么刷刷的流下来,我有些手足无措,不会哄人的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无端的觉出些心酸来。
  “宁大哥……”他抽了抽鼻子,用左手抹了抹眼泪,勉强的露出个笑容,“这么晚了还麻烦您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帮他把脸上的眼泪抹了干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你这些伤……是怎么弄得?”
  华凌低下了头,口齿仿佛不清似的,“没什么……就是和同事有了些矛盾……”
  华凌是我在中国认识的第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不敢说,了解他,但是能看出来他是个小心翼翼的人,不应该招惹到这么大的麻烦,不过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深究。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找不到话题,我只好随口问道。华凌的表情再次暗淡下去,“酒店的……没有了,酒吧的,老板暂时给我留着,但是我的手……调不了酒了。”
  “我帮你!”我突然开口道,看着他那样的神情,我突然觉得我若是不帮帮他他就会彻底消失一般。也许是他帮过我,在那么一个特别的夜晚,所以我总是想帮他做些什么才能报恩似的。
  “不用了宁大哥,谢谢您……”华凌又露出了那种勉强的笑容,摇摇头。
  “住院费是谁拿的?”我问他,这该是笔不小的费用,“有我的,也有……酒吧的同事凑的。”
  “要不然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吧,我那里还空着一个屋子。”我也没有多想就这么说道。
  “……不必了宁大哥,若是因为之前我收留了您一晚上……那也是应该的,我……”华凌欲言又止。
  “你不懂那一晚上有多么……”我也无奈的笑了,仿佛是再次的寻找到了精神寄托一般,我很喜欢和华凌打交道,因为他的纯真,他的微笑吧,都是我曾经拥有,但是现在已经死掉了的。
  “医生还要你住几天?”我再次揉揉他的头顶问道。
  “大概还要一两天……有点儿脑震荡……”华凌微红了脸,躲避着我的手,指着自己的头。
  “那你就先好好休息着,等到可以出院,就到我家住一阵子吧,反正我也是什么朋友亲人都没有的……”最近我的汉语好了不少,这么长的话也可以不费力气的说出来了,“怎么样?”
  华凌低头半天没有说什么话,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才低声的说道,“好……谢谢您了,宁大哥。”

  第 11 章

  宁恒所不知道的:
  华凌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医院了,脑震荡让他晕晕乎乎的,连站在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了。
  “喂喂喂!华凌!看得清吗?”这人挥了挥自己的手,在华凌眼前抓挠着,“不会被打傻了吧?”
  听声音是陈成,华凌茫然的眨眨眼睛,然后想要挥挥自己的手实验一下,却被疼的发出“嘶”的一声。“别乱动!都快散架子了!”陈成低声吼道,把华凌在脖子上缠着的纱布松了松,让他的胳膊可以保持水平垂在胸前的位置。
  慢慢的,华凌才想起来事情整个的经过,陈成也大嘴巴的给华凌讲起了后续的事情。
  华凌一被送到医院这个事情就被闹大了,连经理都被惊动了,高京来了劲,还就是把事情的真实的原委说了个清楚,觉得自己很是在理。那时候华凌还昏迷着,在医院里面陈成差点儿和高京又再打了一架,劝架的经理也被打了几拳。
  最后,高京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给华凌当医药费。高京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千不到,而一个急救就已经花掉了八九百,医生还要留华凌住院观察好多天,这个住院费和药费又是一大笔钱。
  经理不想惹麻烦,竟然是索性把华凌开除了,再也不掺和这件事了。这把一直替华凌忙上忙下的陈成气坏了,直个劲的骂娘。
  华凌听着陈成义愤填膺的叫骂着见鬼的世道,偷人东西打人的家伙不被开除,被人打了被偷东西的反而被开除,真他妈的不公平的时候,突然泪流满面。
  陈成慌忙的拿自己的衣服袖子去给华凌擦眼泪,“小华子,你别怕,我还有点儿积蓄,够你住几天院的!那个狗娘养的,咱不再去想他了啊!”
  “陈哥……”华凌吸吸鼻子,“这几天太麻烦你了,你快去上班吧,给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我要回家。”
  陈成怎么也不干,甚至把刚从银行取出来的现金砸到病床前的柜子上,“他妈的老子就是要给你治好病!赶快回来给我上班!我调酒很笨的!差点儿砸了杯子!”
  华凌被陈成故作的凶恶逗得破涕而笑,随即还是暗淡下去,“陈哥,你的钱也不多,都花在我身上,我怕我以后还不起。”
  “跟陈哥还客套什么!”陈成揉搓着华凌的头,“好好歇着,别想那么多了……还有华凌,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个男人,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找个女孩子吧,会做饭的,未来……也好有个孩子养老传香火的……”
  华凌低下头,声音含糊,“我知道……谢谢陈哥……”
  陈成脸色复杂的看着华凌的神色再次灰暗下去,却还是装作振奋的口气道:“那我先走了!再晚回去老板会杀了我的!”
  “嗯,再见,陈哥!路上小心!”华凌勉强的露出笑容,左手漫不经心的揪着床单的毛边。
  四个小时后,华凌见到了宁恒。陈成给的地址。

  第 12 章

  环境能够锻造一个人的语言水平,这句话我算是能够理解了,刚来中国的时候我的汉语实在是烂的连张嘴都嫌丢人,而现在我已经能够炫耀几句北京话了,虽然我的同事笑话我那口音跟JAY似的——JAY是谁?
  我记得今天是华凌出院的日子,下班之后得去接他,我在手机上备忘了一下,一边接着电话。“嗯,是我,对,我无法出面去协调,我只是个专家……我们有发改委的文件,有权利停止他们的生产……我不知道这个工厂上面有什么关系,但是关乎奥运会的事情,一切以奥运会为先……嗯嗯,这些别和我说……”转了一下转椅,“不不不,我不会出面的,岳志洲,你曾经答应过我,这些都不是我的本职,你也知道这是个很难做的事情,我不懂你们所谓的潜的规则,也不知道这些很微妙的事情……好吧,我根本没有权利,我只有文件,如果文件的权利不够大,骂我也没有用……好吧,我下午去把文件送达……但是据我所知,文件早就下去了……下达嗯嗯……好吧,你这么认为也没有关系,再见。”
  不能说怒气冲冲的把电话放下,但是我很不高兴。这里的人的思考习惯和美国实在是不一样。环境难道不是应该放在第一位吗?如果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环境,怎么能达到未来的利益实现?不可再生的是环境,而不是经济。何况这个奥运会不也是中国人期待了好久的东西吗?
  我不明白的是,利益可以使人疯狂,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于是下午的时间我被迫拿着发改委关于奥运会期间一切有污染的工业活动停产的文件去找了那家钢厂,但是如我所料,接待人客气而傲慢的把我的文件置之不理,转而炫耀自己的厂子有什么什么光辉的历史,他的汉语又快又带着怪怪的调子,我几乎没有听懂几句,所以我也知道这又是一次徒劳的拜访,收起文件,我只好告诉岳志洲,这些事情,别再来找我。
  这件事情好像解决的很简单,因为发改委的人直接拿了停产的文件去勒令,据说是国务院下达的。
  而我只能苦笑,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直接下令最有效吗?
  五点快到的时候,我收拾好了这两天一直在用的文件,关上了电脑,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我要去接华凌。
  还好稍微的早出来了一阵子,要不然肯定会赶上堵车的高峰,一路不能算是顺畅的开到了医院,找到了华凌的病房,“是你?”我惊讶的发现那天在酒吧给我地址的服务生在给华凌收拾东西穿衣服。
  陈成给华凌穿好厚重的大衣,才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你要带小华……华凌回你家?”
  “是的,我可以照顾他一段时间。”我冲他微笑一下,又对他身后的华凌挥了挥手,“感觉怎么样?”
  “宁大哥。”华凌腼腆的笑了,“挺好的。”
  陈成给华凌紧了紧大衣,由于华凌的胳膊不能伸直,所以衣服也不能完全的系好,领口露出很大的一块,我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给华凌带上,“这样就不会冷了。”
  “好好照顾他。”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人的表情,却是隐隐的能从他身上找到敌意,“不要让他再受伤了。”
  我有点儿困惑,但是也没有多想,接过了华凌少得可怜的东西,揽住了华凌的肩,轻轻的摇晃,“出院快乐!”然后问那人,“顺路吗?送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你们走吧,我还要去上班。”陈成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似的,“小华子,照顾好自己!”
  华凌点点头,“再见,陈哥。”
  我让华凌坐在副驾上,但是华凌怎么都不愿意,好像非要守着他的行李一样的坐在后排,我也只好认为那是一种莫名的害羞,因为华凌的头一直低着,耳朵却是红的。
  “要不要去你住的地方再拿些东西?我那里生活用品够了,但是没有你能穿的衣服。”回去的路就没有办法避免的堵着,所以我只好找些话和后面一直沉默的华凌说。
  “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衣服。”华凌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那周末我带你去买些衣服吧。”想到我就这么说了。
  华凌却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不需要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送你的那件衣服怎么样?穿起来合身吗?”
  “合……合身……”华凌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把这理解为他在害羞,笑着摇摇头,“喜欢什么音乐?”
  “随便……”华凌的声音依旧很小。我翻翻找找放光碟的格子,翻出了一张还算比较流行的光碟,是MUSE的,我比较喜欢的英国摇滚乐队。第一首歌就是有名的UNINTENDED,有些喧嚣的音乐充斥在车厢里面,多少也冲淡一些淡淡的尴尬和羞涩吧。
  我其实也觉得我这个行为有些冒犯,虽然从到中国的第一天我就认识了华凌,也有快一个月了,但是彼此也只能说是熟悉的陌生人,贸然的把人就这样的领回家,是有些……草率的决定。
  也许我应该站在华凌的角度看这个问题?但是对华凌,我似乎总是能冒出一种慈父的心态,想要宠着他似的。不由得微微自嘲,难道过了三十岁的生日就连心态都要老上一个阶段?
  等我开到家门口的时候,车后排座的华凌已经斜斜的靠在行李上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的熄了火,拿好我的东西,然后打开后座的门,想把他直接抱出来,但是刚打开车门,华凌就被惊醒了,朦胧的表情问着:“到了吗?”
  好像一只倦怠的猫咪,不知怎么我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话,“是啊。”我习惯性的去揉揉他的头发,把行李拿了出来,“下车吧,我们到了。”
  也许是刚睡醒吧,华凌走起路来有些东倒西歪,我把他拉住了,靠在我的身边,总算是不再晃的有些危险了,进了电梯。
  “记住,我家在九楼,以后要是出去,记住楼层,902.”我告诉身边的华凌。华凌乖巧的点点头。
  很快的就到了九楼,我领着他出了电梯间左拐,便到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放下行李,拿出钥匙打开门,逗弄着他,做出门童样,“请进吧,华先生。”
  华凌也成功的被我逗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宁先生。”
  我租的这个房子真是不小,现在看来。一共有三个卧室,其中一个被我改成了书房,放着电脑什么的,另外一个则堆满了杂物,在华凌来之前我已经收拾好了,可以住人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就好了,离我的卧室比较近,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叫我。你的手不太方便,要是洗澡什么的……我可以帮忙。”
  华凌的脸总是会迅速的堆积起红晕,这不,又开始脸红了,“不……不必了,不用麻烦宁大哥了,我可以的。”
  “这是厨房……我不怎么会做饭,而且有时候会加班,晚饭就只能麻烦你叫外卖了,外卖电话号码压在电话的下面。零钱在门口鞋柜里面有一些。”我和华凌零零碎碎的说着,一边把衣服换了下来,“过两天我会叫家政公司来人收拾东西,所以卫生你就不必要打扫了。”
  “我可以帮忙的!真的!这个手不算什么……”华凌急急的推销自己,“这些活我都会干,不用宁大哥再花钱请别人了……”
  “我是叫你来修养的,不是来给我当保姆的。”我已经换上家居服了,而他还是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去换身衣服吧,这件是在医院穿过的,应该好好洗洗。”
  华凌的手很有意思的绞着衣服扣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拎起自己的行李钻进了他的屋子。
  里面闷闷的来上一句,“宁大哥,还是我帮你打扫吧!”
  我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太懂事了些。

  第 13 章

  外面飘起了大雪。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地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雪,顿时头痛不已。交通差一向是北京的标签,下了雪的北京城,那交通更是不可想象,我打了个电话回家,本来以为华凌若是不在我就在外面随便吃上一口,回家也就不着急了,结果华凌今天轮休,在家里已经给我做了晚饭。
  好吧,我只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前下班——最近我也学会了偷懒,果然,安逸的生活会给人带来坏习惯。
  龟爬似的车速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但是没有办法,我只好一点点的随着车流蹭着,刹车踩得我脚都快要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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