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并不想和父亲吵起来,我只是不自觉的就厌恶起他的那种口气,一如当年和妈妈离婚的时候,抑或是对我出柜的反应。
高高在上而不可一世——实际上却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下去,背叛了这个家庭的是他,破坏了我们的生活的也是他。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娶一个新的女人,生一个新的孩子,把我们母子两个,我们这两个在他眼中的残次品扔掉了,毫无愧疚感,甚至可以打来电话,叫我和那个女人一起过圣诞节。
我怀念小时候那个还会让我骑在他脖子上的爸爸,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今天晚上我还有个材料需要看一看,明天还有人需要我的答复,所以我就让华凌自己先去睡,我还要在书房里面奋战一段时间。
华凌给我揉了两下肩膀,“别太累到了,早点儿睡吧。”我拉下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晚安吻,“你也是,晚安。”
华凌摸摸我的头发,拍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轻轻的关上了门。
一直看到半夜快一点的时候我才将厚厚一沓的材料看完,揉揉已经酸痛不已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却发现华凌靠在床头,轻轻的打着盹,床头灯还亮着。
我一进去华凌就醒了,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疲惫,“看完了?快来睡吧宁大哥。”
“你怎么还不睡呢?”我有点儿心疼,更多的是感动。
“想着你还在工作我就睡不着。”华凌答道。
快速的换上了睡衣,钻到了暖和的被窝当中,把华凌揽到怀中,再次轻轻的吻着他,“晚安……”
华凌的脑袋蹭了蹭我的胸膛,“宁大哥也晚安……”
父亲的电话竟然再次打来了,这回是温斯蒂拨来的。“温彻斯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很爱你爸爸,为他生孩子也不是因为你是个同性恋,而是因为爱情……看着这个孩子是你弟弟的份上,回来和我们过一个圣诞节好吗?”
我无法拒绝她,但我必须拒绝她。我虽然不高兴她抢走了妈妈的位置,但是我想若是没有她也会有另一个女人站在父亲的身旁。“我在中国的政府部门工作,这里没有圣诞节假期,恐怕我回不去。抱歉,我是真的不能回去。”
温斯蒂那边一阵沉默,“就回来呆个一两天,请个假不行吗?”那声音几乎带着恳求。
其实我撒了谎,不知道是谁帮我争取到了回国过圣诞节的机会,给了我整整十天的假期,但是我想用这个假期和华凌在一起。
我快速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其实也就是四天而已,但是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孩子,更不想看到我的父亲。
“回来看看吧……就当是再顺便看看你的母亲好吗?我听你父亲说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特拉华了……”温斯蒂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你没有资格和我提我妈妈!”我下意识的反驳道。
“但是无论如何,求求你,回来好吗?”
我开始疑惑了,“我在美国的时候也没有听到你们叫我去你们家过圣诞节,为什么偏偏是今年?”
温斯蒂沉默了。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谈话,“对不起,我还有公事要谈,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再见。”
我不可抑制的开始想着回去的可能性,我总是想扑灭这个念头,但是思维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有点儿不耐烦的接了起来,“喂你好……什么?”
我猛然站了起来,差点儿推翻转椅,“华凌?……好的,我马上去,谢谢您医生。”
PS:开始漫天洒狗血中……后面就全是狗血了……
……(>_<)…… 越写越短了……
第 19 章
我再一次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医院,询问了病房后连电梯都忘记了坐,直接跑到了五楼的病房。
华凌的半边身子都被纱布缠绕着,身边放置了很多机器,滴滴答答的叫唤着。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不知所措。
“你是华凌的家属吗?”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过来询问我,我打了个激灵,“我是……华凌他……”
“到我办公室再说吧。”医生走在我的前面,把我带出了病房。
“病人在工作的时候被起吊机吊起的钢筋砸中了,索性是只砸到了一侧。”医生打开墙上的灯,放上了几张X光片,指给我看,“但是病人的头部还是受到了重击,这个地方……我不敢保证他一定能够完全恢复。也许是颅内骨折,也许是块淤血……”
我能感觉到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工作?华凌在酒吧工作怎么会被砸到……”
“他在工地上当搬运工啊?”医生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你是他的什么人?怎么都不知道病人的情况?”
“他骗我……”我感觉通体的寒冷,“您的意思是……华凌他……”
“放轻松些,还不是很糟糕的情况,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植物人的可能,只是可能有些后遗症。”医生的口气很清淡,“也许会影响他的肢体的灵敏度,可能会不良于行,也许语言功能受损,因为受伤的是左脑;还有可能暂时失明,但是只要淤血慢慢被吸收就会痊愈。总之病人还没有清醒,所以一起都还没有定论。”
医生的话说的很快,有很多词汇我都还听不懂,但是我只是感觉到如同雷击一般的事实劈到我的头顶。
华凌受了伤,他骗了我,他根本没有到酒吧去工作……不……我抱住自己的头,一片胡乱。
“病人的抢救费以及未来日子的住院费还没有交,麻烦您交一下谢谢。”医生推了推堆在桌子上的一堆缴费单,说道。
我糊里糊涂的拿着这堆单子下了楼,眼睛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模糊了。我开始自责,以至于差点儿迈空了楼梯,“小心!”有人扶住了我。
我茫然的抬起头来,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容。李成栋。
“要不是我扶着了你就该摔倒了,怎么这么失魂落魄?”李成栋一脸指责的看着我。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干巴巴的问道,攥紧了手里的缴费单。
“我建筑工地的员工发生了工伤事故,我当然要来探望一下。”李成栋对我笑了笑。
犹如醍醐灌顶,我猛然想清楚了最近平和中带着诡异的事情,一把拉住李成栋的衣领,蹬蹬蹬的把他拽下了楼梯,拉到旁边没有人的角落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李成栋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你最清楚!是不是你让华凌丢掉了工作!我知道你的手段,你一定让他找不到工作,以至于他要去工地干活!工地……何况那是你投资的,是不是……你做的?”越说下去我越觉得浑身冰凉。
“对,是我。是我让他丢了酒吧的工作,是我让他在这里找不到工作,是我逼得他只能在工地上找工作,是我,买通吊工将钢筋砸了下去,都是我,你满意了吗?”李成栋的话说的飞快,从我的手中扯过自己的衣领,笑容更加的大,“是我见不得他站在你身边。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李成栋抢东西,不自量力的家伙!”
我觉得脑子里面的那根弦已然断掉,第一次挥拳揍到了那张带着讽刺意味的脸上,一拳又一拳,直到他被我彻底打倒在地上。
我喘着粗气,靠在墙上,看着趴在地上委顿的李成栋,突然失去了力气。
李成栋却是突然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温彻斯特啊温彻斯特,你认识李成栋这么多年,也认为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是不是?……我是让他丢掉了工作,并且也要把他的父亲找来阻挠你们……但是我绝对做不出杀人这种事情……”李成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抹了抹自己嘴角不停流着的血,“我也……不,我不会放弃的,温彻斯特,你只能是我的!”他指着我,摇着头,脸上虽然青肿着,但是还是笑着的,“你们是不可能的……你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我拾起了四散在地上的缴费单,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下了楼。
PS:这次李成栋是真的被冤枉了O(∩_∩)O哈哈~凶手另有其人,猜对有花花一朵……
我看到了完结的曙光……因为所有的伏笔都要凑到一起被揭开了……
O(∩_∩)O哈哈~仰天长笑……
第 20 章
我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后把费用缴清了,但是我没有力气再一次奔跑到五楼去看华凌一眼,我需要知道一个真相。
若李成栋说的是真的,那么究竟是谁?我倏地的想起了上次华凌的受伤,仿佛也是莫名其妙的。我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叫陈成的人,也许他知道。
我到酒吧的时候,上面正挂着打烊的牌子——这让我感觉到羞耻,我竟然连酒吧白天不开门的事情都忘了,还会相信华凌那个蹩脚的谎言。
但是酒吧的门并没有关上,我推开了,门铃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对不起酒吧还没有……是你?”正是陈成。
我反手把门关上,门铃再次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有些局促的走到吧台前面,陈成正站在那里擦着杯子,现在他放下了杯子看着我,“你来干什么?酒吧现在没有开门,要想喝酒请晚一些再来。”
“我来……我来是想问问……上次华凌是怎么受伤的……”我努力的措着词表达着我的意思。
“为什么问这个?”陈成冷哼了一声,继续拿起那个已经很干净的杯子擦着。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把口气放的很诚恳。
陈成斜睇着我,“好吧,告诉你也好,省着那个傻小子还傻着。”
“你是不是送过华凌一件衣服还有手表?这件事正好被他们饭店的另一个人看到了,可能是嫉妒,就把东西给偷了,还骂华凌是个兔儿爷,华凌就火了,和他打了一架,结果被揍成你看到的那副模样,还被饭店给辞了。”陈成冷哼一声,“那个龟孙子,华凌揍不过他我还揍不过他,我把他揍得连他老母都认不出来……你咋哭了?”陈成扔下软布好像很奇怪的看着我,我摸摸脸,才发现我的脸上已经全是眼泪。
“谢谢你……那个……兔儿爷是什么意思?”我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同性恋呗,这都不知道……”陈成把杯子放的啪啪直响。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和华凌起过冲突的人,叫什么名字?”我想我知道了,是谁下的手了。
“高京,高大的高,北京的京。”陈成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开始擦了起来。
我匆匆的说了声谢谢,抹抹脸上的眼泪,转身离开。
“你问这个干什么?”陈成离很远问道。
“华凌他……被钢筋砸伤了,现在在医院,我怀疑是那个高京做的。”说完这句话后,我推门离开。
身后传来杯子摔碎的声响,我却是无暇再去理会。
我先是打了个电话和上面的人请了个假,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李成栋。我本不想这样做的,但是没有办法,在中国我无亲无故,更是一点儿门路也没有,不得已,我只能求助于他。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而且不是李成栋,是他的秘书,“总裁现在正在休息……您若有事我会给您代为转达。”
我咬了咬下唇,“告诉他,温彻斯特找他。”秘书沉默了片刻,“那我去问一下,请稍等。”
然后等了不到半分钟,电话重新被接了起来,李成栋的声音略带沙哑,“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温彻斯特。”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帮我调查一个人,他叫高京……”
李成栋打断了我,“温彻斯特,找我帮忙是有代价的,你想好了吗?”那声音仿佛是恶魔的诱惑。
若是没有见过陈成,我是不会妥协的,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华凌的灾难,全部都是我带来的。
“我想好了,你说吧。”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李成栋的要求。
“离开华凌。”李成栋悠悠的说道。我心一缩,虽然想到这句话是百分百的可能出现,但我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不能有第二个选择吗?”我还是不想放弃。
“呵呵……那么好,和我在一起。”李成栋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明的愉悦。
“这有什么不一样?”我冲着电话不禁大声喊道。
“当然有区别,事实上我希望你选择第二个。离开华凌你也不一定选择我,但是我希望你不是满心怨恨的回到我身边。”李成栋轻咳两声,“离开华凌,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找不到更好的医生?这个就算了,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找到高京,查清楚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然后呢?真是他做的,你会怎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成栋反问道。“你也认为不是我做的了?难道不要道个歉吗?我的肚子到现在还在疼痛。”
“……对不起……”我突然又说不出话来了……是啊,查到了又能怎么样?我又不能把他也砸伤一次。“送到警察那里吧。”
“哼,也就你还相信警察。不过有我在那个人也会下场很精彩,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李成栋的声音再次恢复悠闲的状态。
那个“好”字噎在我的喉咙深处。当初华凌也是用这个字回答我的请求,那一声“好”是如此的清晰,而如今我却要背叛这个字,用这个字再次去回答另一个人的请求。
嘴几次张合之后,我想到了还在病床上缠的紧紧的人影,想到了陈成说的那些话……
“……你可以先去查吗?让我好好的考虑一下可以吗?”我的声音接近低三下四了,我以为李成栋还会百般阻挠,却没有想到他欣然答应,“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慢慢想,你给我我想要的答案,我给你你想要的结果,怎么样?”
“……好。”只有这样了,我答应了他,摁掉了电话。
钻进了车里,我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面一片混乱,理也理不清楚。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我们几个月钱还是陌生的两个人,几个月后我们可以融洽的睡在一张床上,相依而眠。
他给我带来的是家的温暖,我给他带来的是不断的伤痛。
我真的爱他吗?这是自从告白那天起我一直回避的事情,我应该明白那次告白只是一时冲动,我和他的关系开始就是一时的冲动以及作假的掩饰,我甚至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是怎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静下心来想想看,我想反而是他先爱上我的。我觉得他望向我的眼神比我看向他的眼神要更加的深邃。他总是带着无可奈何或是盈盈的爱意看着我。
我也许是在逃避,我有些害怕了,我想和李成栋的爱情不只是消磨了我的激情,也让我变得害怕,不敢在沉迷于爱情,所以我付出的很有限,只是想享受着。
心里怀着的已经不能用愧疚来形容,而是悔恨。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我有些胆战心惊的拿了起来,却发现那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起来,“喂您好……”
“你好,我是华凌的父亲,我们能见个面吗宁先生?”话筒那边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口音。
我的心里突然带了几分绝望,又仿佛是生出了些莫名的坦然,“好的,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PS:完结倒计时啊倒计时……
我越来越高兴了……主角是越来越惨了……
第 21 章
华凌的父亲没有找特殊的地方,只是在医院的小食堂内找了个座位坐下。
现在还不是饭食,所以除了食堂的工作人员零零星星几个人就没有其他人了。
华凌的父亲很苍老,头发已经花白,甚至比我的父亲还要老上十几岁似的,脸上的皱纹也很深。
但是他的脊背挺的直直的,坐在那里一副凛然的样子。我深吸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华凌的父亲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我有些局促的伸出手去,“您好,我是……宁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