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至死方休(父子)----阿颜
  发于:2009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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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文裘拍拍王五的腿,示意他坐起来,拿着笔写道——去哪?
  “去哪里啊?这倒是要好好想想,这国内总不能待了吧,往北走是孔家的地盘,往南走是莫家的地方,要不然咱去国外?”顾自摇摇头,接着道“那也得好好计划计划,美国英国不能去他们都有人手在;日本韩国就算了,鸟不拉屎鸡不生蛋!”
  孔文裘闭目一想,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你老家!
  “干啥?我家可没有好玩的,都吃不饱!”王五抗议道,但是很显然,在裘少面前,这个抗议无效。
  裘少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躺下会周公去也!
  尼泊尔,博卡拉。
  两个人为了躲避各方的追查,几乎是绕了地球三四圈才到了这里。
  王五是尼瓦人,生在那个较为原始的博卡拉。这是他做了十多年杀手王五之后第一次回到家乡,心里的感觉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异样。
  反观孔文裘,却是一副旅游观光的模样,东瞧瞧,西看看,博卡拉的风光虽然比不上加都的有名,但是胜在自然,也叫许多游客驻足,他也不例外。
  “先说好啊,你不要跟我一起回家。”王五想了想,又说道:“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也不可以去我家!”
  孔文裘好笑的看着他,促狭的眸光灼灼闪烁,不容置疑的是,勉强称得上是男人实际上还是个男孩的他的确是长得很让人动心,在博卡拉这样的季节性蒙蒙细雨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映衬着碧蓝的天空与连绵的雪山——惹得不少女孩子回首。
  王五将裘安置在一家小小的旅馆里,他观察过了,里面住的游客不多,老板娘也不错的样子。
  安顿好,王五心安理得地回家了。
  孔文裘在狭小的房间里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走近餐厅的时候只见很多人都已经在开始喝下午茶。
  一些人则在自己卷着烟来抽,有一些游客大约是因为下着雨不便出门就只能喝喝酒聊聊天。
  尼泊尔是个吸毒者的世界,或者说,吸毒者在这里都能被包容与理解。
  而孔文裘眼前就有这样明目张胆抽着有着大麻叶的卷烟,本就不亮的餐厅在烟雾中更加朦胧不清,却也增加了一份昏暗慵懒的滋味。
  文裘要了一份西式餐点,安静地吃着,虽然不动声色,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中国人的声音,像是上海人的口音,他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将最后一块食物搞定。
  “裘少,我们就这样待下去?”王五一边抽烟一边问道,发达的肌肉在任何时候都很紧实,像是随时奋发而起的猛兽,孔文裘隔着丝丝烟屡看着他厚实的身形,对比自己的瘦小,心想着若是遇到这样的对手,全身的力量要放在哪里,根本没听见王五在说什么。
  “我们去玩玩吧,对,就去看看我们佩瓦湖的美丽倩影如何?”王五兴奋地说道,差点就拉起孔文裘现在就走的模样。
  文裘像一个孩子一样看着他,微微点头。
  老天似乎没有要放晴的意思,再一次的以细微雨丝给这个外来的心不在焉的游客铺路。
  博卡拉的风光与天气无关,与心情有关。
  孔文裘与王五坐在一辆小车里,感受着十几年来没有经历过的观光旅程。
  王五激动地手舞足蹈地告诉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雪峰,那个背景适合拍照,云云,还用家乡话与司机打得火热。
  佩瓦湖边,雨丝浅浅地打在湖面上,深蓝的天空因为雨丝而连接了浅蓝的湖水,四周是围绕的山脉,皑皑白雪覆在山尖盖住了蓊郁山色——好一幅水天一色的墨粉画。
  孔文裘深深吐纳,静静谛听,自然山水的声息一下填补他内心的不安。
  那山,是稳重的;那水,是平静的;那云,是温柔的;那雨,是恬淡的……
  王五转过头想与他搭话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安静的一个少年,全然不是在那个漆黑的夜色中将他拯救的冷酷的杀手,他被深深地撼动了。
  此时的他与他站得很近,却又相隔甚远。
  若不是,面前这个澄澈的少年,王五现在就是一个魂灵,他曾在那个夜晚发誓要保护好他,像爱护自己的命那样——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从来不明白自己的生命原来那么重要。
  是他教会了自己爱自己,可是,而今的少年经历了什么,眼神里总是带着对一切的排斥与拒绝?
  烟雨朦胧的日子里,若是经过一家依山而建的旅馆楼下行人,大多一抬头便能透过参差不齐的绿色树枝丫杈看见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少年抱退坐在窗台上的身影,他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双膝间。
  有人说,抱膝这个动作蕴含的是,孤独与绝望。
  也有人曾说,这个姿势是爱,是对自我的不能再多的爱。
  可是,就算是他,也未必知道内心真正想要的吧。
  晚餐是服务人员送过来的,依旧是西式的食物,孔文裘看了一眼,打开了那瓶啤酒。
  有多久没有喝过酒,他自己也不知道。
  以前在孔家的时候,铭与他感情最为要好,每次的行动之后,他们总是借酒消磨内心的恐惧与无奈,只是那是很年少时候的事了。
  长大后,杀人渐渐变得与吃饭一样家常,便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但是若是遇到两个人一起行动那也免不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上一杯,或者也只是为了迎合一下气氛。
  晚饭后,孔文裘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视觉范围内的东西居然变得忽高忽低起来,床上的被子竟然像蛇一般扭动起来,他迅速躺在床上,手接触到沉头低下微凉的枪柄有些安心,可是巨大的黑色忽然罩下来,他陷入一种永无止境的黑色旋涡中,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旋转喧嚣,都张大了血盆大口要侵吞他的世界——他被人下药了,那种潜伏在他心底的深深的恐惧与无力的感觉再一次将他击打地一败涂地。
  忽而,一切又变的澄澈干净,仿佛刚才的所有都只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梦,文裘又可以清楚地看见所有东西安然如故。
  “笃,笃,笃”敲门的声音适时地打断文裘的胡思乱想,他甩甩碎长的头发,将枪塞进口袋站起来准备开门。
  却像是有一股力量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阻碍他的脚步——不安,是的,那种感觉就是不安。
  文裘紧贴着墙,一手拿着枪,一手准备随时开门。
  “请问有人吗?”中文,上海腔,“我知道小伙子也是大陆来的吧,一起聊聊怎么样?”
  文裘微微皱眉,放下枪,悄无声息地回到床边,
  门外的人没听见回应也就离开了。

  【第四景】

  一分钟之后,“嘭!”
  一个巨大的响声在外面炸开,孔文裘灵敏的耳朵仔细辨认之后,忽然脸色微变——这是他们行动时常用的炸药条引发的,他曾经用过很多次,屡试不爽!
  旅馆里尖叫声四起,在凌乱的脚步声中间,文裘听见一组向他慢慢逼近的秩序井然的脚步。
  顾不得其他,打开窗,他紧紧握住那把枪,如一只猫一般纵声跃上最近的那棵树,尖锐的枝桠滑过他的臂膀,温热的液体瞬间从破碎的衬衫里滑落。
  隐在大树的树枝间,文裘冷冷看着在他的房间里,为首的那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跟着孔文竞的影子。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影子——那些也曾经是孔世启的影子,可以说,他们是孔世启在义子义女身边安插的走狗,但是,也有一些已经成为各自的心腹,只看处于上位的人会不会懂得弄人之术。
  孔文裘也有八个影子,只是,他无心权势,无心高位,从未想过在孔家争取地位,进而从未致力于转变影子的最终归属。
  隐在树丫间大约直到天黑,孔文裘感觉自己体内的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惊想起白日里的奇怪现象,他的身体一阵惊秫滑过。
  旅馆里警察来过,安抚民心之后将几个尸体带走——文裘方才在树上的时候,看到担架上的那个人,上海人,那个来找他想跟他聊聊天的上海人。
  这不是巧合,孔文竞还是依旧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夜深沉之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旅馆门前踱过,文裘眼神一亮,但是很快,他不得不放弃上前找他的想法,因为旅馆外的一个角落里人头晃动。
  作为一个职业杀手的王五直觉自己正被窥视,散步一般走远,而角落里的闪出两个身影,亦步亦趋的跟上,另外的人继续等候猎物上门。
  王五边走边骂,裘少这小子为什么不出来,至少还是两个人,胜算极大,想想又觉得很心疼这个孩子,谁说杀手没有好人呢?
  如果说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圣母,那这孩子就是耶稣——呸呸呸!什么乱比喻!
  王五转念专心甩脱身后几个影子的跟随。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孔文裘的衣裤早被露水打湿,黏在肌肤上,他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发,狐狸一样的眼眸滑过一丝光彩,他知道该走了。
  博卡拉的原始风味保持的很好,至少不会随便砍大树。
  在朦胧月色里,在浓密的树盖下,谁也没有意识到有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少年正奋力飞跃在树与树之间。
  衬衫的长袖早已变成碎段,纠结在手臂上,裹着划开的手臂,脚步凌乱的少年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影子的眼睛,淡淡地从一棵树上跳下,安静地站在他们面前——他只是有些差异这些是孔世启的影子,接踵而来的却是无法遏制的恐惧。
  黑魆魆的树影之间,六个影子一排包围着他,他微微低着头,脑子快速运转如何在一瞬之间搞定着六个人,可惜,孔世启没有给他任何余地。
  简单的擒拿术,被六个人同时使出。
  孔文裘诅咒一句,该死的!拔出枪,眼神滑过这些人的脸,将枪头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远处,一些人迅速撤退,有秩序的脚步踩在满地的碎叶之上发出紧促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午夜,一切声音都被放大。
  文裘扣动机括的声音也不例外,只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一只细小的针管从不远处发射过来,从一个影子的面前穿梭而过钉入文裘的受伤流血的手臂。
  瞬间,他的身体倒塌,甚至连死的选择都没有留给他。
  影子迅速将文裘弄上一辆车,车上,方才发射针管的男人,瞥一眼昏过去的文裘,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他额前的凌乱的长发,抚上他的安详如静水的眉眼,微微叹息了一声。
  被清理干净的身体再一次□地被安顿在大床上——又是这一张熟悉的紫檀木床,暗色的床,深蓝的被褥,白皙的身体——时间仿佛倒溯,一切回归原位,再一次原点出发。
  只是,这次,没有手铐的禁锢,少年脆弱的手臂围绕在被褥之间,清洗过的长发被弄干之后蓬松地覆盖在脑袋上,强烈的灯光照射下越发显得黑亮,脸色虽白却更显得唇色粉嫩。
  少年的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突然睁开双眸,惊惧在这熟悉的环境之中,但是,少年忽而扭曲的脸显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来自他身体的深处。
  发生过的扭曲现实的视觉现象又一次侵袭而来,但并不是上一次的黑色旋涡,而是纯白的如云朵一般的包裹,文裘感觉似乎是有一种软软的力量将他整个儿的围住,又好像,他看见了他未曾谋面的母亲,她抱着他——用一种温柔的笑容面对着他,像是要将全世界的爱都要给他,叫他沉溺在那种被爱的温暖之中。
  而此时,孔家的刑堂里,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刑堂两壁,整齐陈列着鞭棍刀板,各种用具都是按形状的从大到小码放整齐。
  这里是孔家的家法处置地,没有死亡,但是充斥着血腥。
  没有任何的影子,只有这一家人。
  孔世启坐在上位,脸色不善,下面两边一次站着老二孔文泉,老三孔文楠,老四孔文铭,唯一一个跪着的人是老大孔文竞。
  “义父,我知错了。”孔文竞掩藏着自己的锋芒,悔恨的说。
  孔世启没有立即应答,而是静静计算着时间。
  大约一分钟左右,孔文泉上前一步,道:“义父,饶过大哥这次吧。”
  孔文楠眼神一黯,大眼嗔怒地瞥一眼孔文泉,没有说话。
  “文铭,你说呢?”孔世启这才开口道。
  孔文铭站出来,看了眼跪在地的孔文竞,回答道:“义父,大哥也知错了,我想除以笞刑便可以了。”
  孔文竞眼神一黯,心里明白这是孔文铭的间接报复,但是好过义父亲自发落。
  “恩,那就由你动手。”孔世启站起身,微微打量了一下跪着许久的孔文竞与另外几个人,没有言语。
  冰冷的刑堂里,孔世启的身形在灯光之下苍劲而挺拔,他踱步走出这里,身后是竹板打在肉背上的声音夹杂着孔文竞咬牙切齿的隐忍。
  房间里,那个沉溺在虚幻时间的少年这时竟然泪流满面地抱着被子,浑然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他的眼睛里看见的是另一个他连幻想都不曾有过的世界,母亲,对于他而言就是梦里的谎言。
  门被打开的时候,一阵清风吹来,文裘惊恐地回头,却忽然发现自己怀抱里的不再是从未谋面的母亲而变成一条巨大的冰冷的蟒蛇,他倏地站起,妄图扔开那冷冷地躯体,只是它却像依附他一般紧紧缠绕着他,叫他无助地大叫。
  “妈妈!”
  或者,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居然发声了,那个在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没有正常过的声带,居然发出第一声呼唤——是对他的母亲。
  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固有的与生俱来的对母体的想念,多年来,被他压抑的这种感情在这一瞬间狠狠地爆发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站在门边看着文裘一面大哭大叫一面扔开被子的模样,孔世启心里某一个点被深深触动。
  光芒之中,浑身光裸的少年纠缠在被褥之间仿佛不能回到现实的世界,边哭边闹,这是孔世启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模样,或者,这是在他的严酷训练下,没有一个人敢有这样的无理取闹的资格——否则,就没有人可以活到现在。
  孔世启走上前轻轻拿开被子,少年瞪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眼眸里的东西不是他常见的不动声色或者暗淡,而是一种浅浅的带着某种熟悉的感觉。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攀住他的肩头,像一个婴孩一样向他索取拥抱。
  极其不自然地伸手,接触到微微发烫的身体,他用力拥住眼前神智不清的少年。

  【第五景】

  温暖的躯体越发互相靠的相近,只差没有将彼此揉进各自的身体。
  此时的孔文裘更像是祭台上的祭品,用来魅惑邪恶的天神。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是被神祗锁迷惑而是被药物控制——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神圣的奉献,而后者是不自觉的被掠夺。
  一个长长的深吻,唇与唇的粘连,舌与舌的纠缠,没有太多时间被用来思考,他的大脑停滞在对于快乐的享受上。
  原本有些凉意的空气中现在充满了某种暧昧的温度,叫人不得不迷醉其中。
  孔世启微微分开喘气的两人,低首,怀里被灯光招摇的少年的唇色是瑰丽的色泽叫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一亲芳泽,而没有中心的双眸中透着朦胧的神色带着一点性感与慵懒的味道。
  孔文裘拉扯着紧紧抓住启的手臂,生怕他丢失一般,又一次婴儿似的禁锢住他的臂膀,身体也越发紧紧贴住启。
  孔世启的身体因为他的摩擦而不断升温,胸口的那一把火自然越燃越旺,一把抱过孔文裘,将他平置在床上,安抚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并迅速除去自己的衣物。
  孔文裘则像一个酒后的情人等待爱人的安慰,眯着已经现了红丝的双眸看向孔世启,看着他剥去衣服露出匀称有力的身体,然后一伸手迎接他一般试图抱住他,孔世启伸手握住那只不太宽厚的手掌,十指交叉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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