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王(穿越)----沈狼
  发于:2009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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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狠心!竟然对我见死不救!」白光散去,刚刚还圣洁无比的神祗笑嘻嘻的飘然靠近,戏谑的神情戏谑的语调,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是需要我救的人么?」我懒懒摊手,忍不住微笑,「还说要比试,显然早就算计好了,诚心阴我,一只都没给我留。」
  「你想吃烤蝙蝠?下回请早!至于现在——」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方才蝙蝠群涌来的方向。
  山林间,阴风嘶啸,草木折腰。一双巨大的血红眼睛悬浮在空中,如欲滴血,双翼扇动时,震得人耳鸣不断。
  「这只让给你烤,真的。」无极摆出一张「我绝对不和你抢」的好人脸。
  我随手放出一只赤鹜,烈火巨鹜箭驰而去,所到之处,熔岩四溅,区区人界妖兽,再厉害也断然受不了这一击。
  然而,我实在没有料到,当与那蝙蝠兽冲撞一处时,赤鹜却一声嘶鸣瞬间四散而碎,与此同时那巨大的蝙蝠如风影般扑了上来,在我眼前骤然放大了成千上百倍,獠牙血口,扑压而下!
  我闪身险险避开,听见无极窘笑:「恐怕……它吸了我的血……」
  我忍不住咧嘴:「吸了你的血就水火不侵了,你就浑身都是宝!」
  「要不,你也喝一口试试?」他兀自笑得很好意思。
  「滚!」我踹开他,释出「碎魂」。
  那蝙蝠兽虽然身形硕壮却灵巧的很,速度极快,我的刀刃几乎伤不到它,但它似乎并不贪战,躲开了便停在远处,不多时便飞走了。
  我问无极:「你听见它叫没?」
  「蝙蝠叫如何能听见?难道你听见了?」无极眼中有惊讶流露。
  我撇撇嘴不置一词,他眼中的思虑却似渐有深意。
  不一时,那蝙蝠又飞了回来。这一回,它不再靠近,而是丢了什么东西在地上,然后又远远的望着我。
  耳畔鸣声又起,我总觉得是那蝙蝠在嘶鸣一样。我和无极对视一眼,无极一如既往得微笑,忽然就开口怂恿:「前去看看!」
  那蝙蝠丢在地上的,是两条刚捕上岸来不久的鱼,还在鲜蹦乱跳的翻腾着。
  「原来有鲜鱼加餐啊!」无极又是好一顿笑,当下开始摆弄那两条鱼,一边喊我:「蓝,过来点火烤鱼!」
  「是,我就是你用不完丢不掉的移动火折子。你要实在不行就找火石去,不然钻木取火我也不介意。」我一边应付这没口德的家伙,一边扒拉那只大蝙蝠。这蝙蝠见无极收了它的鱼便很欢地凑上前来,粘糊拉哒地蹭在我身上,虽然看起来无害,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无极自己架起篝火,把鱼烤上,回身拎住那蝙蝠翅膀,斥:「再敢粘着就把你也一起烤了!」
  那蝙蝠似乎明白无极是什么意思,又委屈地「呜噜」了一声,就闪到一边去了,不过总还是靠我近些,只躲着无极。
  会和蝙蝠说话的天帝大概比爱吃甜食的魔君也好不到哪儿去,或许无极是对的,我们俩一起洗手不干对这天下比较有好处。
  我笑着揶揄他:「如何?你以前也没干过烧火的活吧?好玩不?」
  「你也来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反笑,而后将烤好的鱼片送我我嘴边,「尝尝?」
  活鱼烤出来味道又香又甜,我接过烤鱼,忍不住称赞:「这天帝血还真是极品,喝上一口,蝙蝠也变得这么神奇。」
  黑蝙蝠好像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讨好的又蹭了上来,粘在我旁边不走。
  「你怎不说这鱼是我烤的好?」无极很哀怨,俨然我又帮外不帮内。
  我玩累了,干脆把他当枕头,靠着慢慢吃完一条。他的黑衣柔软细滑,带着他的体温,蹭在脸上舒适温暖。
  无极牵起我的头发,用一种极轻的嗓音问我:「若能有时,我天天烤鱼给你吃,你当真不愿意?」
  我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笑着说:「无极,我们再来打个赌怎样?我说一会儿一定起大风!」
  他于是持续用很失望的眼神盯着我。
  我不理他,翻个身就装睡。他也没怎么缠我,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我的头发,直到最后完全安静下来。
  这大概是,我最无法答应他的事。其实我必须承认,我拒绝这些可爱的奢望,是因为一旦有了奢望,便有可能再也舍不得放下。
  我安静地侧卧不知许久,忽然,只觉冷风袭面,我在黑暗中睁开眼,早就严阵以待的「碎魂」一下贯穿了那只蝙蝠的心脏!距离阻隔近乎为零的时候也是失手几率最低的时候,就算它知道用诈降这一招来接近我们,以图伺机偷袭,它也绝对想不到我等它这一手已经很久了。
  不过,这东西确实可以算是相当聪明的妖物。
  我把蝙蝠的尸体甩开,看着被我当了半天软枕的天帝,笑道:「如何?这次该算是我赢了吧,我早说过,一定起大风。」
  他悠悠一笑:「我又没答应和你赌。」
  「堂堂天帝,怎么专门跟我耍赖?」我抓过他的胳膊,拉到蝙蝠嘴边上一比。
  那两个牙印,不是这黑蝙蝠咬出来的。蝙蝠的两颗獠牙,间距比无极胳膊上的长了半寸。
  我在蝙蝠兽尸体上燃起一把火,将它彻底焚化。这只蝙蝠并没有吸无极的血,为何赤鹜会对它失效?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无极手臂上留下这两个牙印?
  我忽然觉得心烦气躁,这种感觉,已不知多久不曾有过了。
  无极却没事人一样从背后将我圈住,笑问:「你该不会是在缅怀你的蝙蝠吧?」
  我抓过他的手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将手抽开,然后又笑容飞扬起来,「别管这个了,介绍个人给你见见。」说着,他已经冲一片漆黑的夜空招呼。「臭小子,还不给我出来?」
  不过片刻,一个与他一样黑发黑眸的漂亮孩子,便从浓重黑雾中转了出来,那一双眼睛,清澈与阴影纠结错缠,竟让人有忧郁忧伤的错觉。

  第廿九回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大哥!」那孩子脸微微有些红,尴尬扭捏着开口喊无极大哥。
  我惊异的笑道:「他是你弟弟?哪一个?」
  「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那孩子瞪了我一眼,立刻就跑到无极身边去了。
  「小绯!」无极摸摸那孩子的脑袋,对我一笑:「他怕生。」
  这算是怕生呢还是算排外呢?我觉得好笑,「原来是你们家老二,看起来比想象里要小的样子。」
  轩辕绯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扭头对无极撅嘴皱鼻子:「你干吗跟个魔族在一起?」
  「你怎么跑人界来的?」无极反问一句。
  「我……」轩辕绯一时语塞,愣了一会儿才说,「我听阿昊说你把孟阳赶回去了,所以我……」
  瞬间,我看见无极眼中急速闪过一丝深邃冷冽,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所以,我也看看天,什么都没说。
  这一夜跑进山里,除了打死一群蝙蝠,惹出一串更大的疑惑之外,几乎没别的收获,硬要说出点什么来,就是多收获了一个对我横眉冷对的弟弟。
  回到借居的小屋,我倒头就睡。
  魔族的听觉在三界之中是最敏锐的,所以无极听不见蝙蝠的音波而我却能听见。我躺在床上,屋外轩辕绯抱怨的声音又隐隐飘入耳中。
  「既然他是魔君你为何不一剑杀了他反而要跟他混在一处?」
  「他和你们想的不同。」无极的声音听来极淡。
  轩辕绯低声嘟囔了几句,猛然音调又扬了起来,他说:「哥,回去吧,我有办法封印邪王,你根本不需要和魔族联手!」
  「小绯!」无极陡然严厉起来,「你还不知错吗?上古时神王几乎耗尽神力才诛杀了梵灭将邪王封印,你以为凭你的任性妄为可以做得了什么?」
  躺在屋里的我顿时觉得眉心处猛然抽痛,愈发觉得种种蹊跷诡异令人心慌意乱。关于邪王,魔界几乎没有什么记载,那是神界与人界的事情。然而,即使是只言片语的记载,如今猛然忆起,也不免令我心中一寒。我以前没想过,我们再找邪王,邪王也可能正在找我们……
  「溪禾,你也出来,我有事问你。」黑暗中的灵气异动并不明显,但我还是早已发现了他。
  出现在黑影中的溪禾对我一俯身,低声道:「君上,公主让属下请您回去。公主说,他们神界自家内讧,咱们没必要趟那个浑水!」
  「是陌柳一个人的意思?」我扬眉。
  溪禾踟蹰一瞬,道:「这是魔界万千子民的意思,我和台甫大人,也这么觉得。」
  「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这句话,我是笑着说的,溪禾却依然是跪着不肯起来,他说:「君上明知道魔神不两立为何还要流连不反?何况……云将军还在等圣君回去……不是吗?」
  他提到逸云,我不由心下一颤。逸云,那个银发蓝眸得漂亮孩子送我离开魔界时说的话还深深刻在我脑子里,他其实才是最了解我的,所以他是整个魔界唯一一个不抵死劝我回去的,他知道这样没用。
  「溪禾,你可知道当年源曦封印邪王的事情?」我靠在床边,盯着溪禾。
  溪禾被我问得一愣,继而迟疑的说道:「是指神王杀梵灭封邪王的传说?」
  「如果……被咬了会怎样?」
  「吓?!」溪禾吓得跳了起来,「君上!」他面色青白直愣愣的盯着我,半天再挤不出一句话来。
  我的手轻轻摩挲着床栏,「我是说如果。」
  「要么死,要么被上身——这跟死也没有两样。邪王之所以一直无法被除去不就是因为他可以不断侵占他人的身体吗!」
  气息在窜筋脉中游蹿而起,手指扣和,纤细脆弱的栏杆顿时断作两节。我确认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却还是像毫无心理准备一样愣了半晌。那一瞬间近乎血液逆流的窒息感清晰的告诉我,我到底还是做不到天塌不惊的,因为我不是心若冰清无欲无求的人。
  「君上?」溪禾上前也不好不上前也不好,颇为尴尬的立在那儿,又试探着喊我。
  我看了他一眼,从他眼中看出我的脸色肯定不好。我一挥手,对他说:「你去吧,回魔界去,做好你该做的事。」
  「公主交待过,君上一日不归,溪禾便只能从旁护主,不得擅回魔界。」
  我又抬眼望他,他那份坚定不移,对陌柳倒真是半句也不敢拂逆。我不由苦笑:「那好,你我分两路走吧,谁先找到邪王和妖仙梵灭,就通知对方会合好了,早点了事,早点回去。」
  溪禾看我不似在与他说笑,良久应了一声,消失在屋下暗影之中。
  我爬下床一脚踹开门,毫不意外的看见无极依旧云淡风轻的笑脸,他似乎又在说什么话来逗我,而我却忽然觉得与他玩笑不起来。
  「怎么了?」无极略有惊异的望着我。
  心底翻腾的什么滋味都有,纠结在一起就成了怒气,我白了他一眼,冷声反问:「这话不是该我问你么?」
  「你一个魔族凭什么这么跟我大哥说话?」轩辕绯立刻跳起来,气冲冲质问我。
  「魔族怎么了?我与他说话关你何事?」我冷笑一声,盯着他,「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蓝,」无极将我拉近身边,「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
  「你先请他走!」
  「蓝!」无极望着我,满脸的不解。
  「叫!他!走!」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咬清楚了就定定得盯着无极不再说话。
  空气忽然间变得极冷,沉默凝重几欲冻结。
  无极一直望着我,那一双墨黑的眼眸深若天幕,光华灼灼,忽明忽灭,许久他终于沉着嗓子说:「小绯,你先回去。」
  轩辕绯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削瘦的身子明显的抖动,连声音都有些无法自制的颤抖,他摇着头,喃喃的喊道:「大哥……」
  无极又看了我一眼,见我依旧是冷冷盯着他,只有无奈苦笑着对轩辕绯说:「你先回去,邪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你总要一个人去处理!即使是这样的状况,也还是不许我站到你身边吗?你究竟把谁真正看进眼里去过?」轩辕绯惨笑一声。
  无极扭过头来看我,眼神复杂的让我瞬间惊心,然后他又温柔的扬起了唇角,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一个人,有他陪我。」
  轩辕绯猛地将无极推开了,然后我感觉到他狠狠瞪向我的目光,如刀尖利。我迎着他的视线,依旧是冷冷的微笑着。很好,现在我们两都想把对方给砍了!
  可是轩辕绯却忽然转身走掉了。
  我依旧冷笑,仿佛就剩下这一种表情。其实,我是不想笑的,但笑却已经成了我的习惯,突然之间竟改不掉。
  「你不该这么跟他对上。小绯从小就争强好胜。」无极把我拉回屋里,轻轻一声叹息。
  「这就是你的好弟弟?你确定你的天下交到这种无知无畏的家伙手中没事儿?」我嗤笑道,「好啊!既然是他自作主张以你们神王一族的神力把封印解开的,那让他自己去收拾残局吧!他自己不都也说他有办法的吗?你逞什么能?」
  他略一拧眉,道:「蓝,小绯是我弟弟。」
  「你为了你弟弟,那我呢?我为了谁?他是你弟弟你就迁就他,就算被他害死了你也无怨无悔,那你怎么不跟他走?你还赖着我干吗?」我怒气冲冲的质问他。
  「蓝,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无极伸手撩起我的红发。
  「我又不是聋子!」我本欲打掉他的手,却发现正是他受伤的那只,顿时,愈发怒盛,「轩辕无极,别以为我会谢你,你这自作主张的臭毛病,非常惹人厌!」
  「真生气了?」他忽然笑着腻上前来,要抱我。
  「你以为你是英雄吗?你早就知道偷袭我们的是邪王精元,你不但不告诉我还故意让它咬你一口!你凭什么一个人作这种决定?你凭什么瞒着我?你以为你的命是你一个人的可以随便你想生就生想死就死吗?我告诉你,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那就别想甩甩手自己一个人去死了!」终于狂吼出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倒。瞬间惊得松开手,心却依旧狂乱的跳动着无法平息,讶异自己的失控,更惊诧,我知道我的愤怒仅仅只是源自于恐惧,我竟然开始害怕,害怕他可能做出的举动,因为我其实是自私的,我宁愿是我死也好忘了他也好,而不愿承受失去与被遗忘的痛苦。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害怕这样的痛苦胜过死亡。
  可是,一切是否已然覆水难收?
  「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不一定会死,」他依旧笑的云淡风轻,仿佛并不是在谈论他自己的生死,「如果我能抑制邪王的邪气,就能将邪王永远埋葬。」
  「神王都办不到的事情,你能吗?」我皱眉。
  他伸手,仿佛想要将我的眉展平,嗓音柔和却不容置疑。他说:「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就不会丢下你。我绝不会输。」
  「我不信,」我听见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你这个人又爱使诈还喜欢耍赖,我怎么能信你?我只信我自己!你跟我回魔界去,就算它是邪王,也休想突破结界踏入魔界半步!」我拉过他的手,想用魔族的刻印将那伤口封起。
  「你的魔灵与邪王的力量相融,你封不住他的!」无极甩开我将手抽回去,无奈笑着:「别任性了。」
  我原本还想骂他,但已说不出来,他的唇覆了上来,不再让我多说一个字。
  唇齿纠缠到近乎窒息的时候,我的脸颊湿了。
  我忽然想起,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流泪被君父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得我半个月没下得去床。父亲说我是没有权利哭的,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哭过。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想不到,千百年来的第一滴泪,竟然是为了他……
  「哭了?」无极似乎十分震惊,盯住我呆看了好一会儿,却抢在我别过脸去之前,忽然舔了一下我的脸颊,以柔软唇舌厮磨在耳畔低声呢语:「你肯为我掉一滴眼泪,是否便是承认了我?只要我在你心里,哪怕真的忘了,总有一日也能想起,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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