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王(穿越)----沈狼
  发于:2009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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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毛抬腿一脚踹我屁股上,咧嘴道:「叫你走你就快走,哪那么多唧唧歪歪的废话!」
  于是我只好带着递归走了。不过我这人一般不好奇,一旦好奇了通常也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所以我绕了一圈又偷溜回来。
  可是我没有想到,红毛竟然在吐血。
  他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像是竭力想要遏止的模样,但偏偏止不住。殷红鲜血从他的指间渗出来,落在衣衫上,地面上。
  「红毛?!」我惊得跳起来,扑上去想扶他。
  但就在我的手将要触到他的那一瞬间,却有人弹开了我。「你不能再碰他了,这样他只会伤得更重……」无极忽然现身,一把将红毛抱过去。他手中凝起一团金色光球,将灵气溶到红毛身体里去。红毛又呕出一口鲜血,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为什么……?」我不禁呆问。
  「不为什么。同一个人怎能在同一时空中同时存在两个不一样的个体?只是我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能伤我至此,看来……你要取代我也只是注定的必然。」红毛缓过一口气来,冲我笑道:「你哭丧着脸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我默然望着他,还有抱着他替他疗伤的狐狸,只觉得嗓子一阵阵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九回

  【红毛设计试探人心 逸云重义血溅灵台】
  红毛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混进漠城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想来多半是他的破城大计,我的任务就是代替他被软禁。对此我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反正我只负责好吃好睡必要时带着小云逃命,余下事既然红毛不跟我多说,我也就懒得多管。而相对应的,小云的任务也就从原本的保护红毛变成了保护我。看起来他似乎不大乐意,每天总是闷闷的,还好总算是没有坚决不干。
  直到把递归带回去,我总算看见小云露出点笑意。我之前都不知道,这孩子喜欢狗仔。递归也很喜欢小云,总是跳起来扑在小云身上要舔脸,由于体型实在太巨硕,而小云也完全不防备它,于是经常一扑就扑倒了。以至于每次我看到这只大狗把小云按在地上舔来舔去,总是会产生一种十分扭曲的仇视……我想把这只臭狗串烧了!它真的不是在占我家小云的便宜吗?
  可是红毛跟我说:「这家伙再怎么变成狗的形状也是一只饕餮,你确定它是在占便宜而不是单纯的想吃下去?」
  我……深深地寒了……揪住递归暴扁一顿,勒令它不许对着小云流口水。
  然而,我们亲爱的递归仔当着我的面很委屈又乖巧地「呜」了一声,下一秒,转身就跳到小云背后,「啪」得一下,又把他扑倒了,并且还扭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很蠢很挑衅地坏笑……你见过狗的坏笑吗?它会睁圆了眼睛亮闪闪地歪头斜眼看着你张嘴伸出小半截舌头然后嘴角还是往上弧的,真的……
  我只好把它拎起来扔墙角了。
  不论是身为饕餮还是身为一条狗,递归的执着都远非常人可以想象。它似乎把不断扑回来再被扔到墙角当作游戏的一种,直接导致接下来的两天里我的生活完全变成了「吃饭睡觉扔递归」似的三点一线。
  但我没有想到,就在我不知道第几次把这条大肥狗扔去墙角的时候,忽然出了一点小状况。
  舅舅府里安排给我和小云住的那间——不,是那一群屋子,又被雷劈了……
  我觉得好悲愤。你说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天打雷劈……
  递归一跃跳到我身前,对着还没完全塌下来的半个屋顶狂吠。
  就在屋顶上,瓢泼大雨中,一只青苍色的大牛巨蹄如柱,闷吼着猛刨蹄子——虽然它只有一只蹄子吧,可是一样刨得琉璃碎瓦漫天飞……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谁在屋顶上放养独脚斗牛?」我一边顺手抢出一张毯子蒙头上遮雨,一边长声感慨,刚问了这么一嗓子,才想拉小云一起过来躲雨,就被他拍了。
  「那不是牛!那是夔!」逸云满脸黑线地纠正我。
  「好吧不管它是什么它为什么掀了咱俩的屋顶?」我觉得纠结它到底是个什么是一件很无意义的事。
  但逸云好像没听见我的话。「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夔……它真好看……」他仰面呆呆地看着那只牛,喃喃自语。
  我只好也跟着又抬头看了一眼。
  其实还真是挺好看的。这东西不太像凶兽,非但没有獠牙利爪,连犄角也不见一只,通体似散着耀眼灵光,宛若日月之辉,声音洪亮如有雷动。
  「这东西哪儿来的?」我问。
  「夔是难得一见的灵兽,据说若能用夔的皮作鼓,用它的骨头做槌,这鼓声便可以威慑天下。」逸云答道,他一脸肃然地看着那只夔,忽然惊了一下,「我得去找君上,不能让这只夔落入别人手中!」他说着跳起来就走。
  我忙一把拉住他:「不用这么麻烦吧,你要真的想要,我们把它抓下来就是了。」
  逸云像是被我吓住了一样,回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住我好一会儿,说:「……你真的以为随便从路边拉个卖包子也可以捉住一只夔……吗?」
  于是说……我在他眼里跟随便从路边拉过来的卖包子的等价……?顿时我觉得我就是那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我说:「好吧,你去,你去找红毛吧,我回去卖包子去了。」说完调头先走。
  雨下得很大,到处都在电闪雷鸣,舅舅君的手下有无数正在围殴那只夔,不过看起来基本都只有被殴的份。
  我带着递归走在群被殴现场外围,内心一片纠结。
  我的确是很纠结。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也挺别扭,一方面不喜欢小云把我当成红毛,可当他真的完全区别对待了我又心里直抽抽。说来说去,其实挺自找的,我真想抽我自己俩嘴巴子。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瞧见小云。这小子果然毫不犹豫去找他的红毛丢我一个人回路边卖包子去了。我在心里哀号一声,默默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忽然有个士兵打扮的人跑到我面前,一脸惊奇地问我:「咦?将军你不是去别院找军师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我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只夔搞得天上乌云滚滚,暴雨连绵,光线十分昏暗,外加我又在头上蒙了一张长毯,于是这人错眼把我当成了红毛。
  「我听到声响过来看一眼。」我不想和他多说,随便应付了一句,正想开溜,却听见那人又说:「哎呀,刚才有个银发蓝眼的家伙找你,我让他到别院去了。」
  「什么?」一听这话我顿时囧了,撒腿就跑。按这个说法,红毛在狐狸那儿,小云找过去了……娘啊,我忽然有种做了坏事眼看就要穿帮的恐惧感,心虚得乱成一团,简直是以赶着去投胎的速度冲到狐狸的别院。
  还没稳住步子,已经看见小云站在院子里。天色太暗了,他又低着头,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可那个在暴雨中孤独的身影落在眼里,由不得就让我一阵心惊。递归很欢地先扑了他一下,可是他没有动。
  我走近前去。屋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让我十分之想把耳朵堵起来。我本想把小云拉走。可他却忽然直直地跪了下去。他状似平静地开口:「君上,属下有事禀报。」
  「就这么说吧,我听着呢。」红毛的声音从门那一边传来。
  小云身子微震了一下,头愈发垂了下去。
  我再也忍不了了,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一把将他拽起来推到身后,抬腿踹开那扇门。
  「火气这么大,谁揪着你尾巴了?」我看见红毛走到门口来,身上只随意披了件罩衫,领口大敞着。他靠着门框盯住我,眼神沉沉得辨不出颜色。
  不假思索,我已揪住他衣襟。「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我觉得我想抽他,不抽不足以平怒。
  可是红毛似乎完全不介意,依旧挑眉望着我,什么也不说,只是浅浅勾起唇角。
  递归望着我们俩,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呜呜」叫着来回打转。
  我扬着手,却怎么也打不下去,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烫得令我发狂。然后,我抽了我自己一耳光。那一巴掌狠狠落在我自己脸上,痛得我差点咬了舌头。耳朵里一片嗡鸣。我转身拖起小云就走。
  小云一路踉踉跄跄,但又拼命想要挣脱我。我死死钳着他不放,直到他闹得越来越厉害开始对我拳打脚踢,终于愤而把他扔在雨里。才一松手,这家伙就像腿都软了一样,望着就向被雨水淹没的地面摔下去。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给人欺负成这样了都不吭一声?」我吼他,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拽起来,「你真的不难过吗?有什么好忍着的,想骂就骂想哭就哭啊!」
  小云双眼直直地盯着地面连片溅起的水花,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掉眼泪,只剩脸色惨白。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起来,就像一颗已经死掉的心反而可以什么也不去想。
  他那副模样,看得我心里都一阵阵抽痛,像是有根钢丝拉锯着狠狠勒了下去。我擦掉他脸上的雨水,低头吻他。
  他仿佛十分震惊,猛推开我。
  我逼上前去抓住他,不许他逃走。我问他:「你还想要那只夔来做鼓吗?」
  他怔怔的,不应话。
  我说:「想什么,要什么,喜、怒、哀、乐,你要表达出来,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你啊。别这么委屈自己,别露出这么一付认命放弃了的样子。你答应我,我就为你把那只夔捉回来。不为什么威慑天下,就只为你。」
  小云久久地望住我。我看见他眼底的光一点点的碎散,溅起涟漪。他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展开他蹙起的眉心,把我的心意印上去,「不管我是谁,我都是你的,你只需要记住,并且相信,就够了。」然后我放开他。
  那只夔还在刨屋顶,不过看起来又多了一项爱好,用眼睛放电劈人。
  舅舅君手下那些可怜的炮灰们蚂蚁一样涌上去,然后被劈下去一层,再涌上去。我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东西虽然只有一条腿,可是却十分敏捷,它靠梯子下面一道闪着电光的风火轮移动自己。
  我迎着它跃上屋顶去,那家伙立刻盯上了我,眼底紫电流动。我试着用火焰,立刻发现这家伙招呼来得倾盆大雨灭火效果奇佳,即便侥幸不灭的,剩下一点火舌舔了几下那只夔也全都被它自身的电火融合了。
  看起来,在想出别的法子之前我只能暂时做个只靠硬砍的菜刀党。
  我放出「碎魂」,一刀向那家伙劈去。刀光割裂了空气,撞得它一个激灵退后了好远。但它很快便重整旗鼓又冲了过来。真是死犟的疯牛,而且防御系统完美……我闪身躲开它,寻找新的破绽。
  但我没想到这东西智商不低,也懂得料敌先机。它一道闪电向我劈来,竟料准了我会往哪边闪躲,结果我被那头大肥牛撞了个正着,结结实实地飞了出去,毫无形象可言地砸在一根柱子上。只听一阵碎裂声响,那梁柱应声而断,我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本已塌了半边的屋顶又断了根柱子,已经又垮了一大半向我压下来。
  小云向我扑过来,我看见了。我在心里哀叫一声,抬起手臂挡出榻下来的那一堆。小云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也撑住压下来的梁柱。还好没有砸到他……我略松了一口气,一边催他躲远,想把那些破木头烂瓦片弹开,一边在心里恶狠狠骂舅舅君手下那些废柴兵……妈的,这帮家伙真的只会围观围观和围观吗?炮灰也这么敌我分明有什么意义……
  可我俩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那只夔真的智商很高,它很及时地在这个危急时刻跳过来又补了一蹄子,于是,这回真的……榻了……而且是整个地彻底地「轰」得一声……塌了……
  我眼看想把小云推开都不可能,只来得及把他挡在身下,就感到一阵撕裂锐痛。在我胸口左边靠近肩膀的地方,一根裂开的尖木条从后背穿透到先胸,戳出足有十余厘米长。血立刻顺着涌落下来。我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依稀是看见我的血溅在了小云的右眼里。瞬间,他原本湛蓝湛蓝的眸子就像烧着了一样,被染得鲜红如火。他似乎觉得很疼,可他大睁着眼睛盯着我,咬着嘴唇,不出声,连动也没动一下。
  那只死肥牛还在我背上跳,我能感觉到。我想,晚餐我会十分乐意吃烤牛排,哪怕是一成熟还带着血丝的,老子我也能连着骨头嚼碎了咽下去。
  「递归!你这臭狗也躲在哪里看热闹?」我苦撑着一片塌下来的屋顶外加一头肥牛怒吼。
  不知消失到哪里去的递归终于良心发现回来了,我被压在下面看不见,只听见一阵狼嘶犬吠外加牛叫,递归和那只夔就开打了,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我简直吐血怀疑这坏狗就是故意的!这一回,我扛着一块屋顶加一头肥牛再加一只大笨狗哀号:「死递归!你把它拖开拖开拖开!不要在老子背上跳上啊啊啊啊!」要是被一头独腿牛和一只大胖狗压死,真不如回路边卖包子去啊……
  好不容易似乎是递归把那只夔拖开了,后背顿时一轻,我早已经快给压僵了,忍无可忍弹出一道流火崩开那片屋顶,才爬起来,差点没又摔回去。递归还在撕咬那只夔,我一看我的牛排快被那只死饕餮吞了,赶紧一脚踹在它的狗屁股上,跟上去一刀剁下那只牛头。
  刚把那只牛头剁下来,暴雨顿时便停了。浓云幕布一样朝两边急剧退去,太阳猛一下跃出来,瞬间刺得人睁不开眼。
  围观群众都很安静,全都呆呆傻傻地望着我。
  我把那只牛头用力像天上抛出去,把它当作比赛结束时的帽子或花束。
  于是众人疯抢欢呼。
  我把还戳在身上的木条拔下来扔掉,血肉撕扯的痛楚又惹得我忍不住抽气。我扶起小云,查看他的眼睛。可他只挣扎着说了一声:「没事。」就晕了过去,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抱着小云想离开的时候,我看见狐狸站在远处看着我。我下意识绕道,他却身形一闪,就到了我面前。「本来还说有些担心你,看来是不需要了。」他笑着如是说。
  「你还是回去担心你的红毛吧。」我又绕过他要走,只觉得胸中有一股郁气翻腾,连伤口也一阵阵抽痛得愈发明显。
  但狐狸再拦住我,「你不能让他这样,不然他的眼睛会失明。」
  「你能治吗?」我问。
  狐狸沉默片刻,拂手化出一道金光抚在小云右眼。
  没一会儿,我看见小云的表情松弛下来,想来是不那么难受了。狐狸又把手放到我的伤口上。
  我耸肩躲开他,抱着小云就走。
  狐狸跟上来道:「最好不要让他记得太多。」
  我闻声站下来,很长时间不想回话。我问:「你们以为在玩涂鸦吗?随便画一笔上去,反正可以擦掉?」我踹开这条挡路的狐狸继续走。
  「……还在生气?」狐狸在身后追问。
  「知道就别烦我!」我白他一眼,招呼递归拖上我的牛排,穿过还在疯抢牛头的群众,决定去找舅舅君要一间结实点的新屋子。

  第二十回

  【逢赌必输不攻城破 旭日承辉再世为王】
  然后晚上我真的吃了牛排,其实一多半都被递归那大胃狗吞了,看在它劳苦功高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我去找人帮我做鼓。那工匠一脸葱白地望着我,向我讨一点边角余料说要拿回去供起来。的确,自打把这只夔捞到手之后,许多人对我的态度都不太一样了,包括舅舅君手下那些曾经很有炮灰觉悟的士兵。看起来,大家的确都很敬畏夔这种东西。事实上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一面觉得这东西很神很牛掰,一面又死活都想宰了它,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别扭变态心理啊……但不管怎么样,终于做成这面鼓拿去送给小云,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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