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尘语
  发于:2009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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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绑架谁?”她冷笑数声,“世上已经没有‘聂青’这人,何况你找不到证据,从何告起?”
  是想威胁我?恐怕,没那麽容易吧。
  “你去告诉老头子,他不放我出去,就只有……”我随手抄起一个装饰的花瓶,使劲摔在地上,“啪嚓”清脆的一声,倒也碎得漂亮。我相信对面听得一清二楚。“这个下场,怎麽样,好听吧?”
  她僵硬了片刻。“你伤不到方世伯。”
  “这我知道。”她当我聂青什麽人,我又不傻,自己还没想好怎麽逃出去,哪有功夫理那个老头?“伤不了他,伤了自己我还办得到。”我咬著牙挤出最後一句,“限你一小时以内放我出去,否则我不保证你们还能得到完整的我。”

  对不起20 end

  “这我知道。”她当我聂青什麽人,我又不傻,自己还没想好怎麽逃出去,哪有功夫理那个老头?“伤不了他,伤了自己我还办得到。”我咬著牙挤出最後一句,“限你一小时以内放我出去,否则我不保证你们还能得到完整的我。”
  大笑著挂了电话,真是大快人心,好久没这麽豪爽地笑了。我拾起地上破烂的瓷片,左右端详,。再好看的瓶子,看久了也没什麽意思。我握紧它,往手臂上一划。声音效果倒是没有,视觉效果倒很快。动脉处像要裂成两块一样分开,鲜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我不锺爱红色,但是血,还真是漂亮。我举高了手,抓著瓷片,向小腿又是一下。同样地,鲜血涌出。手上的流到衣服上,腿上的淌到地上,一片殷红倒也好看。哼,失血过多有什麽了不起,我敢打赌,用不了一小时,至多十分锺。
  第三次我的手停在了锁骨,刚划下去一寸,门“当”的一声撞在墙上。这女人来得真快。我丢下手中碎片,换了个更尖锐些的。她见我如此,叹了口气。“我终於尝到你的厉害了。聂青,别伤自己了,跟我来。”
  我放著手腿部官和她走,心中感激写《三十六计》的古人,再要谢以身试险的古人。若没有他们,这苦肉计以我简单的脑袋怕是还想不出来。
  她开车到医院,也只有十几分锺车程,这根本还是市区。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後,原本就不深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她检查了一下,也没再继续有所行动。
  “你该去取个手铐,不怕我逃了?”
  “要是你想,随时可以。”她突然很鄙夷地看我。“你真心想逃,谁能阻止你?至少我还没那个本事。但是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了你,甚至可以倾出整个‘凡华’?”
  呵,这倒闻所未闻,听者还挺辛苦的。“我不知。你倒可以说说,说完了我再逃也不迟。”
  “找个地方坐下,我讲给你听。”难得一见这女人驯服的模样,我笑著随她进了最近的餐厅。中餐厅与苏打水无缘,我倒了杯开水,当作装饰物。“你不想猜一下这故事的主角是谁?”
  还能有谁?总不会是本•拉登。我不答,她又自顾自往下说。
  “这世上,你最爱的是谁?”那到要好好想想,我究竟是爱自己多些,还是给许纪函的多些。“不用想了,许纪函是吧。”
  一语道破天机。她既然已经知道,还故弄玄虚问个什麽劲,这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麽药?我敛气眉毛,抬眼看她。她被我的敌意吓了一跳,摆正目光,回归正题。
  “你们第一次相见是在酒吧,因为去酒吧是你的习惯,这他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主动说话的是你,这是你那里的记忆,但是对於他,却是苦苦等了二十三日的结果。这一切,只为了第一次的巧合之後,制造合理的机会。”她娓娓道来。许纪函是神仙不成?会知道我会亲自和他说话。我轻笑而不信。“他赌的是运气。”莫莲看出我的否认,“而且,他赢了。”一股寒气窜上头顶,我不打断她。“第二次看来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确实,从你出了学校他就跟在你身後。後来,是我让你去找他。巧合?”她讽刺一样看著我,一边摆弄自己纤长的手指。“你不觉得你们太有缘了些?你进去酒吧里,也许是数数,也许是发呆的时候,他就在门前等你出来。如果真的数完了就见到,以你的性格,是不会相信这种偶然的吧?”是的,我不会相信。“之後,就全是你的功劳了。”女人停顿,喝了口水。“去公园,去海边,哪一个不是你的要求?他只要照做,一切都来得容易。他许纪函设下的赌局,你全盘皆输。”
  “但是莫小姐,”我相信我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但是结果尚未揭晓,还不能轻易让这女人看出我的紧张。手握玻璃杯,我稳定下自己的情绪。这不能说明什麽,全是她的猜测。“你又怎麽知道这些事的?”
  “因为我是策划人之一。”她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仿佛这是天下最容易的问题。“因为你父亲於他有一笔交意,如果他能让你回心转意重新认他这个父亲,凡华就会合纵横合作一个项目。许纪函虽居董事长之位,毕竟年轻,势单力薄,他需要这个大项目来稳定局势,获得其他董事的信任,顺带拉拢一批人为他卖力。但此项目牵扯到凡华上上下下每一个员工,一旦失败,或者让纵横得到主动权,很可能导致凡华内部动乱,甚至被其它企业吞并。方世伯宁愿冒著如此风险,也不想失去你这唯一的儿子。”
  “那又怎样?”我厌恶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样可以说明他十七年前抛下我们母子二人是迫不得已而非有错麽?哦?那是我的不是了?你凭什麽说他无辜,又凭什麽断定许纪函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我从没说过他没错!”莫莲的声调被我激得提高了几度。“你就不能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许纪函,你了解他什麽?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聂青,他许纪函是正常人,和同性恋沾不上边,而且他早就结婚了。这些你知道吗?啊?你倒是说说你从哪里来的自信那麽相信他!”
  我完全僵在那里。这原本就是我自己最後的挣扎,但她却连最後一丝希望都完全抽离。离水的鱼大概就是如此的心境,虽然还活著,却甚至自己死期将至。
  他不是GAY,他有妻子,他有家。
  要当同性恋还不容易,把一个男人当女人耍著玩就行了。他是谁?许纪函?我可曾,认识此人?他的笑,他的忧,那些深深埋在我心底的回忆,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为什麽此刻,却还要想起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且胸口,像被剖开一样的为他而痛?不要再说,不要再说。
  可莫莲并没想要放过我。“我们本来的协定,是要他说服你回来。但你知道麽,”她拍案而起,盯著我,一字一顿,道:“他心狠手辣,不但要收购凡华,还要毁了你,毁了方家一切。”
  我不信,也不会信。求你不要再说。
  她像是知道我在想些什麽,播通一个电话,嘟嘟声之後,那端接起来的是个女人。“喂?璐姐,我找一下许先生。”
  “小莲啊,你直接打给他就好了嘛,客气什麽,我又不是不知道是你。”接电话的女人温柔地说著,显然是心情不错。
  “我不是怕你担心?”她说完,那边的女人笑了。“你等等,我给你叫他。”声音远去。“函,接电话。”
  那熟悉的称谓已经叫我有些恶心,我拿起水来咽了一口下去。电话里传来男女细微的声音,但我却无法把那声音扭曲为甜蜜的对话以外的场景。终於电话又被拿起,这时间难熬,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你为什麽打到家里来?我这段时间联系不上他,但是放心,我已经办妥了……”
  只需一句话,我便知道是谁。这十天以来日日思念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那麽遥远,那麽陌生。之後的对白究竟是什麽,全然不入我耳。脑袋像爆炸了一样“嗡嗡”作响,那让人头疼的声音伴随著一阵恶寒,遍及全身。玻璃杯与桌面碰撞发出“卡拉卡拉”,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
  “啪嚓”,又是一地碎屑。
  玻璃杯摔在地上,水溅了一身。我缓缓站起来,咬著牙支撑身体的重量。我要离开这,不想再让她说下去,不想再听。
  “你还不明白麽?他真是要毁了你。”
  “也许,毁了我的不是他。”我笑著,难看至极。见她神态阴沈,我想做出更镇定的样子来,至少在走出去之前还能保住我仅有的尊严,却力不从心。“是你。”
  “哦?是麽?”这女人反倒平静,“既然我毁了你,就请你重生一次,做回原来那个聂青。”
  “已经,太迟。”我抛下四个字,转身出门。
  身後门一阖上,我便拼命地往远处狂奔,想逃开这个世界。身体像是在飘,没有一点重量。胃在翻腾,耳朵里还是嗡嗡作响,好想吐。
  直到这一切折磨得我再也跑不动,再也迈不动任何一步,从身体深处涌出一股苦涩,我拦也拦不住,一下吐在地上。这呕吐感一直不停,快要把五脏六腑全都挖出来似的,直到我吐出最後一口胆汁。全身冷得已经感觉不到寒冷,我战栗著抓紧外套,却没有任何效果。身体还在痉挛,我逃不掉,逃不出这个世界,逃不出现实的世界。
  全身都像要散掉一样的痛。许纪函,这名字在我胸口化作利刃,一口气刺穿我的心,然後还不罢休,非要一直绞著,到我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
  眼泪顺著眼眶,慢慢滑落。
  为什麽?
  我想喊,却连声音都发不出,喉咙里面只是嘶哑的呻吟。
  为什麽?
  为什麽这样对我?
  ──青,我要你做我的恋人。
  为什麽说得出?
  ──说好了,我等你。
  为什麽无怨无悔地等?
  ──那就请你爱上我吧。
  ──把这个再也找不到的许纪函送给你,可否接收?
  ──不要怕我,不要讨厌我,放心地把你交给我,我们彼此交换给对方,一切。
  为什麽?
  为什麽要让我爱上你?
  为什麽你可以说出这些话?
  你可知这些话都是伤,每想起一句,都是死一样的痛?
  只因我爱上你了,已经爱上你了啊。
  ──过程我不在乎,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是了,许纪函,结果是最重要的,过程他不在乎。那麽,那样温柔的拥抱,那样热情的长吻,都是假象,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为了钱麽?
  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祈求别人给予答案了。
  我就坐在繁华的大街上,抱著身体流泪。连眼泪都是冰冷的。头发掩住了视线,我抖著,无法抑制的冷。
  我已经不想问为什麽他令人发指的手段,要用在我身上。我不是玩具,也不想当他玩耍的对象。他把我从我自己封闭的小世界中拖出来,说世界是五颜六色美丽缤纷,我信以为真。为了他的一句话,也许我会像女人一样付出一切。可是在他眼里,我又是什麽?连女人都不如,只是签订合约的一个必经步骤,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一张纸巾递过来,是个好心人。我头也不抬,伸手夺过,连同来者的手一起。我抱著一个陌生人,大哭,没有声音,在我心中却已惊天动地。
  哭过,累了,倦了,好像也突然想通了什麽。我推开这个好人,不愿在街上流连。他对我好是自找苦头,我就是我,聂青这人,一向六亲不认。跌跌撞撞地走著,才想起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又涌上一阵心酸。但泪水,已经流不出来。原来我的心这麽快,就已经干涸。
  我非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绝对受不了。作为男人,我的本钱荡然无存。凭我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什麽大事。我伤害自己,可以让莫莲放我,可我就算自杀,怕是他许纪函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真是可悲,可笑。
  “喂!你干什麽!”果然他动怒,我也只是罢了电话线而已。好不容易我想和他说说话,他还打什麽电话。不过此时还是工作时间,绝对是商务电话,搞不好是几千万的项目,难改他会生气。“小延,你胡闹也有个限度!”
  “是麽?”我耸耸肩,才不理方董事长的命令,找个椅子坐下。“那关於凡华未来的是算不算胡闹?父亲。”
  他听见我结为二字,放下架子,走到我面前。“你终於肯回来叫我父亲,小延,让我仔细看看你。”
  “何必?”我不得不又站起来,拥抱了年且务实而不显老态的他。毕竟还是老了,也无力再和我争辩了。“今後时间有的是,爸爸,我本就是你儿子,你又为何总在以一个称谓?我来这,只是为了提三个条件。”
  “说说看。”他放开我,直视与他一般高的我的眼睛,毫不回避。不愧是二十几年从商,他一改在我面前的窘相,我反而更想了解这个父亲。
  “第一,让‘聂青’此人永远消失。见过他的人要以为他死,没见过的人也不会再见。这一条,似乎已经办到了。”我笑著,提出策划好的计划。他也笑著,等我继续。此刻我们才有一点点像是父子,有著难以训练出来的默契。“第二,立即终止与许纪函的交易,凡华不必与纵横合作那个项目,公开招标。我是自己回来的,与他可一点关系没有。”
  他眼里出现赞许,看似是承认了我这个儿子。他花费那麽多精力要让方舒延回来,我怎会让他失望?聂青是聂青,方舒延是方舒延。聂青只会让他生气,方舒延缺百分之百是个孝子。此刻,聂青已死,作为人子,我定会无条件地倾出一切,为他,为凡华,这是理所应当。
  “至於最後一条,”我站直,双手垂下,向这个父亲深深鞠了个躬。“请给我时间,十年之内,我一定会回来,以方董事长之子的身份,带回来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做你儿子的优秀的方舒延。”
  “我答应你。”他扶著我的肩膀,像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去做你要做的事,我必将鼎力相助。等你回来,凡华就是你的。”
  我还能说什麽?果然亲情是世上最让人珍惜的情感?可惜体会到这种感情时,我已经不是那个会珍惜感情的人。聂青死了,剩下方舒延。我生来是当商人的材料,什麽感情与我无关。把世上一切表上价码,除了我自己,我依旧一无所有。
  能用的人可以爱,不能用的人亦可以不爱。商场不就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骗来骗去,连自己都骗了个精光,得到的,却只有一文不值的金钱。
  她莫莲一世聪明,却说错了一件事。这场赌局,我并非全盘皆输。正相反,游戏才刚刚开始。
  等著吧,许纪函。
  你毁了聂青,骗他耍他,这笔账我们记下。等我回来,他从我这骗走的,欠著我的,我要他加倍还来。
  ──本篇完──
  第一部就这麽完了,不知道大家看得怎麽样呢?
  这篇文也是很久以前就完成的作品,只是本人键入太慢,一直没能够放上来。
  第二部开始之後应该会有不错的发展,苏融小朋友变身好男人痴情登场之类的,可是第二部什麽时候才会开始呢?我也不知道……
  现在卖身给lucifer当杂工,又同时卖身写十周年庆文,什麽时候能够脱离苦海还是个未知数……
  在此感谢认真读完的各位,鞠躬,希望以後也可以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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