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做牛郎啊!----嘉兽
  发于:2009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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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时间,这个男人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多,用血用泪,拼死拼活地赚钱,什麽方法都用上了,最後甚至不惜去卖身给SM爱好者,就是为了维持掉最後一点尊严。
  可是这个傻男人不知道的是,结果其实并没什麽改变。
  而且连脑子里,也被生生挖掉了一块。
  黎里树那部分丧失的记忆,像是定时炸弹一般,谭乐想起来就心惊肉跳。晚上对著在恶梦中吓得哀泣的他,才觉得,那才是隐藏於温顺外表下,真实的他……
  那个人每晚都哭著向自己求救,折磨地谭乐也无法入眠。
  谭乐琢磨著这个问题,琢磨得出了神,站在莲蓬头下差点被烫到。
  正要习惯性开口喷三字经,咦?这破澡堂的水倒真的很舒服,哗哗小瀑布般流下,撞击在肌肤上带有按摩效果,惬意无比。很快他就满足地眯起了眼,俨然一只贵族猫被伺候地舒服的模样。
  隔壁有低低的唱歌声,在水声中若有若无地传来。
  谭乐知道隔壁就是黎里树,他进来的时候,特地从门下的空挡确认过那苍白纤细的脚踝。
  歌声断断续续的,宛转低回,被热气熏染了一般,染上了一丝软绵绵的意味,格外地诱惑人。谭乐凝神细听著,没听出是什麽歌,却觉得腹部渐渐又火烫起来。
  忽然,歌声停了,水声也停了,过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
  “谭乐?你在不在。我肥皂忘记拿了。你从下面递给我好不好?”
  “……”
  “谭乐?”
  “……”
  “怎麽不回答?”
  一只手,探索著从隔板下的空挡伸了出来,那手掌嫩生生的,掌心有几个做工摸出的茧子,被热水烫成了粉颜色,指甲修剪地圆整,上面湿漉漉地水滴滴落下来,水珠落如雨。
  谭乐贪婪地盯著那手掌看,连出声都忘了。什麽叫红酥手欸,以前怎麽没发现这小子的手这麽好看?
  看著看著,他开始胡思乱想一些玩意儿,
  对方伸著手等了又等,不见有动静,手又缓缓缩了回去。
  “算了,我过来拿吧。”
  然後的情况,就是谭乐傻大个似的站在热水下,眼睁睁地看著那拖著拖鞋的脚站在自己门前,眼睁睁看著门被拉开,眼睁睁看著黎里树和自己面对面。
  两个大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全裸相对。
  接著是漫长的沈默。
  最後,黎里树先意义不明地“啊……”了一声。“对不起。”
  谭乐又眼睁睁看著男人跑了,视线中那个人吓得耳後一片赤红,慌不择路,还差点被拖鞋绊了一跤。
  於是谭乐长叹,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那禽兽的部位正火热昂扬,直挺挺地硬著,像一门小高炮。
  唉唉,糟糕,吓到他了。

  谁想做牛郎啊! (三十五)

  35.
  黎里树那之後好几天,看到谭乐还是会脸红。而後者看到男人吭哧著红通通的样子,觉得简直是可爱极了。
  一天下午,谭乐从社团回来,开门走进地下室,就感叹开了:我X,多赏心悦目的情景啊。
  只见黎里树在电视柜下面倒腾,穿著破旧家居服的屁股摇晃著,撅得高高的。
  於是谭乐又禽兽了。
  轻咳了一声,转移开视线。“喂,你在干什麽啊?嗯?拿著那是什麽东西?”
  “啊!”男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吓得手忙脚乱,慌忙把手上的东西扫进抽屉里。“没什麽。你回来啦?我,我先出门去买点菜了。”
  黎里树慌慌忙忙地,挎著个小菜篮出门,乐大色狼对著背影欲求不满地咂嘴。
  怎麽办,这小子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让他好想扑啊啊啊!
  嗯?等一下,那家夥刚才匆忙塞进去的究竟是什麽?
  谭乐概念里没有“黎里树是有隐私的”这个概念,他越不让他看,他就是撬了柜子门也非看不可。
  好奇地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叠花花绿绿的东西,拿出来,等看清是什麽後,脸霎时间黑地如泼了墨一般。
  快近晚饭的时候,黎里树买了东西回来,顿时被屋内怨念散发强大的人给吓了一跳。谭乐大也似的,大喇喇坐在桌子後面,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张大便脸。
  他有些迷茫,小心翼翼地说了声:“我回来了。”
  哼。
  “今晚我们吃炒虾仁。”
  哼。
  “你在烦恼什麽啊?”他又好心好意地询问。
  对方又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指指肚子。
  原来是饿了,黎里树了然点头,天真可爱地拎著食材去厨房,折腾些食物来喂饱这头贵族猫。没一会儿,热火朝天的炒菜声传了出来,饭菜的香气飘散在小小的空间中。
  黎里树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谭乐则无所事事地坐著,思想不受控制,渐渐又朝禽兽的一边倒去。
  真是反了,在自己面前明明是那麽纯洁无辜的表情,背地里干得事情却那麽龌龊!对啦,怎麽忘了,那小子本职就是个牛郎嘛,两面派的功夫他最会了。
  他决定不再怜香惜玉,狠狠惩罚那个家夥。
  恍然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的男人端著菜盘走了出来,饭菜香气中,他的笑容看起来端整又温顺。
  今天的菜是番茄蛋汤,红烧茄,还有郑重的作为压轴大菜端上的炒虾仁。
  “今天的菜场里虾仁居然打折唉,太难得了。”黎里树一脸感动地介绍著,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麽奢侈的菜肴了。
  谭乐无视於男人穷酸的脸色,夹起一个就往嘴里一丢。
  “笨蛋,这麽不新鲜的你也买?肉都散了!”
  “唉?不会啊。”黎里树疑惑地嚼嚼,这不是还是味道还过得去嘛。
  “你就只会贪些小便宜。”谭乐冷冷地看了黎里树一眼,那眼神带著鄙视。後者脸顿时红了,嘴唇嗫嚅著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如果是以前的黎里树,一定会一摔筷子吼有本事不要吃我烧的菜啊。现在的他,脑子里无端端地有些迟钝,隐约觉得自己可以反驳什麽,却想不起来。只能楞楞地被对方欺负著。
  内心中的一个零件坏掉了,就算人没有什麽变化,还是能走能吃,丧失的功能却是怎麽都修补不回来的。
  谭乐夹了几筷子菜,显得兴趣缺缺,“我家的厨师随便拉一个出来也比你烧的好吃。”
  黎里树脸更红,这一次终於回嘴了一句,“那你回你家去啊,不要留在我这里了。”
  这句话像是在高高推积的火药桶上溅了颗火星,谭乐腾地摔了碗站起来。
  “老子是不稀罕和你这种下流男人在一块!”
  黎里树吃惊地张了大嘴,视线里男人俊美的脸上浮起鄙视的神色,那神色他是记得的,以前他看著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像居高临下打量一件垃圾。
  一叠东西像打耳光一般地摔在他身上。那是几本碟片,封面上巨乳女郎摆出风骚的姿势,或两腿大张,或玉体横陈。每一本的标题都淫秽不堪。
  “不重操旧业了你觉得很失落是吧?欲求不满也要有个限度!”
  “啊?”黎里树楞楞著,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
  “别摆出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下流的牛郎!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是看这种东西过瘾的吧?”
  男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火山爆发一样的怒火究竟是从何而来。
  明明只要是个男人,看AV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他就是不能接受黎里树看AV这个事实。这种事,怎麽都不应该发生那个夜晚不清楚地呜咽著,在他怀抱中寻找温暖的男人身上的。
  他一直小心地修补这件坏掉的瓷器,最後却发现,那瓷器早就烂了。
  黎里树摆摆手,辩解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脏死了。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男人冷冷地打断了他,眼神如刀子。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
  “谭乐!”
  黎里树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心急如焚。看这阵势,男人不打算回来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害怕起来,心里有个声音说著:怎麽办?他该怎麽独自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夜晚?!
  饭桌旁没有人吐槽,收拾家务的时候也没有人碍手碍脚,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一个温暖的拥抱……以後必须独自一个人,在漫长寂静的公寓里度过。
  因为拥有开心的被人陪伴的时光,就更加难以忍受没人陪伴的痛苦。
  心中突然涌起难以抑制的恐惧。像乌云盖顶般笼罩著。
  谭乐!他又叫了一声,眼看著谭乐的背影出了小区,在街道上越走越远了,於是他想也没有想,就追了出去。
  公寓外是一条不算宽的街道,黎里树追得心急,也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站在街对面连喊谭乐谭乐。
  男人却自顾自地走远,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不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听到那声声焦急呼唤的时候,心里甚至浮起小小的一丝得意。继而更是故意加大了步伐,刷刷刷地往前走。
  哈哈,来追我啊,快点追上我,然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求我留下来啊~
  谭乐一想到那个笨蛋已经到了离不开自己的地步,嘴角就直咧了起来,又急忙压下去。像偷吃到便宜猫罐头,明明觉得味道好得要命,还要露出一脸鄙视的贵族猫。
  被人依赖的感觉再好不过,这样的好心情,以至於,刚才的一点愤怒也冲没了。
  “谭乐!谭乐……”
  男人还是在背後呼唤著。怯怯地,却很坚持。
  他恍若不闻,继续往前走。
  “谭乐!谭……”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谭乐听到动静猛地回头,一瞬间脑子陡然空白了。
  只见街道上一辆小车歪歪斜斜地刹住,车轮下倒伏著一个男人,破布似的可怜,头朝下,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脑子还没反应出来,身体先动了,谭乐箭一般飞快地冲到马路中央,一边大喊著;
  “黎里树!”
  弯身把软绵绵的男人抱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膝盖都止不住软了。
  “黎里树,振作一点!”
  肇事的车辆唯恐撞死了人,倒了个车,从两人身旁飞快得开过,但现在谭乐没有心里管它,他的全副身心都放在怀里的身体上。
  小心地抱著他,让垂下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看见男人微睁著眼睛,脸色苍白的样子,谭乐觉得心脏猛烈地收缩起来,疼极了的感觉。
  “你怎麽样?有没有哪里疼?”他一边不停地问,一边把他的身体检查了个遍。
  黎里树眼神散乱著,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成一片,他缓不过神,深呼吸了几下,才从被撞的冲击里解脱出来,望向面前的人,发现他的脸色也实在是太糟了,甚至比自己还要惨白。
  这样的表情,摆在这样的男人的脸上,显得很陌生。
  他试图张了张嘴,努力了几次,终於说了句话。
  “我没事,刚才就擦到了一点。”
  闻言,谭乐大喘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虚脱一般,额头上一层冷汗。一时有些劫後余生的激动,把人揽过来,狠狠亲了额头一大口。
  亲吻响亮的声音,黎里树有些发蒙了。
  接著谭乐又不放心,一反常态地罗罗嗦嗦。
  “你怎麽就知道你没事?很多内出血的病人一开始都没感觉的!手能抬吗?脚呢?都抬起来给我看看。”
  黎里树乖乖抬了手又抬了脚,一边继续说:“谭乐啊,我刚追出来是想对你说……
  “那种事情先不要管它,你先别说话比较好。”
  黎里树揪住他的袖子,坚持说下去:“你要知道,我没看那些碟片,那些本来是要买来送给你的。”
  嘎?
  L街的大佬今天真是衰神当头,被吓了一次後,又再度被吓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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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做牛郎啊! (三十六)

  36.
  虽然黎里树百般强调自己真的没有事,谭乐还是坚持带他去医院检查。
  男人拿著医院的检查单,点菜似的,几乎把一整页的项目都打了勾。然後黎里树就被押进放射室,拍了各种门类齐全的X光片,连带著口腔内部都被检查了。
  谭乐则大佬气度十足,两腿交叠地坐在VIP室的柔软沙发上守著他出来,手里拿著一叠的X光片,无聊地翻著,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对著黎里树的全身全裸骨架,竟然咧开嘴阴森地笑起来,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午夜,黎里树才穿著病号服,无精打采地被护士送进来,在他身边坐下。男人被来回折腾了通,本来大难不死,精神就更萎靡不振,垂著头困得要命。
  “医生说可以回去了。”
  他的头发软软垂下,遮住眼睛,左半边脸上贴了块创口贴,这是全身检查後的唯一伤口。
  这一次的车祸不可说不命大,直接被车撞上,却因为角度的问题,险险擦了过去。
  谭乐心有余悸,心想如果再正一点,自己可能要面对这个男人的尸体了。这麽一想,就忍不住搂住了对方垮下的肩膀,安慰似的揉了揉、
  “要不要去吃点什麽?”语气温柔。
  黎里树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他的脸顿时红了,默默点了点头,
  两个人出医院的时候正是夜深,星光满天,谭乐去取车,而黎里树落後了一段距离,慢吞吞地跟在後面。谭乐一反平时,并不催他,只是站在车边上静静地等待著,而後替他打开门。
  黎里树对这样额外的珍惜有些受宠若惊,抬眼看了一下,礼貌地说:“谢谢。”
  一路上都沈默著,街道两旁的餐馆早就关门,谭乐打了几个弯没找到能吃的,只好去了24小时的便利店,买了杯面解决温饱。
  “谢谢光顾!”
  就算夜深了,打工的女大学生店员也笑得很热情。黎里树也朝他报以微笑,冷不防一阵冷风从没掩紧的店门吹进来,他出门时只穿了单薄的衬衫,透肤微凉,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谭乐见男人缩著脖子的样子,皱起眉,又返身从日用品的货架上拿出条毛线围巾,扔了过去。
  “围上。”
  “啊!谢谢。”
  这是今天不记得第几次接受男人的好意了,难得的温馨体贴让他打心眼里的感动。
  像谭乐那种天生领导的人,偶尔高高在上地表现出些微的好意,就会让他这样的小人物感激涕零。
  哪怕他知道,这只是因为今天男人有些内疚的缘故。
  女大学生看看拿著围巾忙不迭道谢的黎里树,和臭著脸从钱包里摸零钱的谭乐,笑得越发欢快,特意伸手将放置避孕套的盒子拉到了显眼的地方,继续不说话,眼神纯洁地朝他们微笑。
  两个男人发现了异状,同时对看了一眼,额头都拉下三条线。
  “刚才那个女人真是有毛病。”谭乐一边大口梭拉著面条,一边说。
  此时跑车里弥漫著廉价泡面的热气,他刚好有点不大不小的洁癖,於是打开了车顶的天窗透气,星光被切割成正方的形状,泻了下来。
  黎里树埋头吃面条顾不上搭理他,他实在是饿极了。
  谭乐搅动著叉子,心不在焉地挑出自己讨厌的葱花,一边打量旁边人的吃相。男人的嘴唇因为辣油的关系,颜色红豔豔的,仿佛比面条还要可口。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干嘛给我买AV啊?你是有毛病吗?”
  闻言,黎里树马上大声地咳嗽起来。
  咳了半天,才心虚地说:“是因为,那次看你洗澡,那,那方面不太满足的样子。”他结结巴巴的。
  原来是这麽回事!谭乐咬牙。
  “你还真是体贴哎。连我的小弟弟都照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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