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条没有办法回头的道路，就是需要自己来带领谨慎而沉默的恋人慢慢走下去。

　　23

　　握紧的手在晚上从来不会放开，睡觉时喜欢贴在一起，想到身边的人是恋人便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如果做完不洗澡，潘奕早上便会不舒服，但晚上做完之后潘奕总是赖在床上绝对不去洗澡，杜珈延曾经试过把他硬塞进浴缸里，但恋人似乎非常不满意他的做法。
　　“我真的很想直接睡觉”这么说着的恋人连眼睛都红起来。
　　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只好带安全套，有了这样的习惯，早上才会更加想做。
　　工作日里潘奕不睡到8点是绝对不会起床的，而杜珈延到了7点便会醒来，他连意识还不清晰就觉得想做。爬到恋人身边抱紧他，整个人像猫一样贴在潘奕的身上蹭，立马就会变得非常想做。
　　潘奕闭着眼睛试图推开杜珈延，喉咙中发出细小而不满声音。
　　通常就会在这种半醒不醒的状态下凭着仅有的欲望□，晚上喜欢从后面抱住潘奕，早上则有分开恋人的双腿把他压在墙上的习惯。这个体位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微微闭着眼睛的样子非常美，被反复舔舐而泛着红色的嘴唇，以及从齿间溢出的呻吟，不管哪一个都很性感。
　　□之前潘奕总会不自觉地舔嘴唇，这个表情在性感的同时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可爱，杜珈延喜欢在恋人要□的时候吞噬他口腔中溢出的呻吟。
　　早上回去洗澡，便可以射在潘奕的身体中。看见他连腹部都颤抖起来的样子就知道射在身体里面的感觉并不坏。
　　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潘奕，杜珈延总觉得他像自己养的任性的宠物——工作很认真，陪伴了自己接近二十年；留学时明明是一副很寂寞的表情，留学的期间却从来不回自己的邮件；后来提出要□他也不会拒绝，但看起来却不是很乐意。
　　或许有点奇怪，但是非常可爱。
　　近几年除了生日那天，潘奕都没有在他面前哭过。看见那样嚎啕大哭的恋人，他才明白过来平时看起来平静的恋人是多么寂寞的人。
　　“明天是周末，我想出去玩。”杜珈延说道。
　　躺在浴缸里面的恋人回答：“我还有工作要做。”
　　“那是下个星期的事情。不要连周末都工作呀。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多吗？”潘奕问道。
　　“你工作已经非常努力了，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呢？我记得你说过，这一行不是你喜欢的工作。”
　　愣了几秒之后，潘奕答道：“我想尽量做好我的工作。”他微微叹了气，非常细小的叹息声还是被杜珈延发现了。
　　“你觉得我每天住在你这里很麻烦的话，我就搬回去。”
　　“这个……”潘奕犹豫着。
　　“如果觉得我哪里麻烦就告诉我，你不说我不会知道。要完全了解一个人不太可能，对我来说更是如此，你不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就算我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是那个意思……”
　　“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潘奕几次想说话，却又闭上了嘴。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带着寂寞表情的恋人不知所措地道歉。
　　杜珈延把他的身体拉过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告诉我，如果不告诉我，就算我陪在你的身边，你还是会觉得害怕。”
　　用坚定的眼神等着潘奕的回答，半天才有了回应：“现在我们这样的关系……我没有办法不认真工作。”
　　杜珈延突然想到自己有两个助理的事情，他连忙安慰道：“你没有必要拿自己和别人比。”
　　“我不是这个意思。”潘奕否认。
　　“没有这个意思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和你成为恋人是因为我喜欢你，和你的工作之类的没有任何关系。”
　　又过了一会儿，潘奕才回答：“想比较并不是害怕你会喜欢他，而是觉得这是作为恋人必须做到的地方、我不可能在距离你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和别人一同前进。”
　　杜珈延抚摸着潘奕低下的头，男人继续缓缓地说道：“或许也不是这个原因，我很难形容这种压力到底来自哪里。黎渊比我强很多，我只有非常努力才不至于被远远甩在身后……恋人的关系，本来就很脆弱，如果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很大，这种关系很快就会破碎。”
　　“那就是说你想和我在一起？”从潘奕的话中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杜珈延问道，“以前在我求你不要离开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要抛弃我？”
　　先是微微摇了头，后来又点了头，潘奕把手指插进头发，小声说：“对不起……”
　　“就是因为你维护我，我才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到现在还有接触恐惧。”
　　“对不起……”抱住头的恋人屈下身体。
　　“我只是这样说一句就会让你觉得恐惧。你还真是个笨蛋。”杜珈延拉起恋人，拍拍他的脸，“我曾经也这么认为，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明明是我缠着你，那时候任性的是我，大家却把什么错误都怪在你身上。”他握住潘奕的手，“你喜欢去夜店，喜欢换男人，搞不好哪天就会把我丢掉。但是我还是喜欢你。除了你，我无法喜欢上任何人，这是你用了20年在我身上遗留的情感，你要自己来解决。”
　　潘奕茫然地看着杜珈延，杜珈延一下子微笑起来——他想到了周末要出去玩就非常开心。
　　“我们去看油菜花吧！”他亲了一下潘奕的脸颊，扳着手指，“我们要买好中午吃的东西，绝对不能穿正装，花粉会弄到衣服上。”
　　潘奕过了一会儿才跟上杜珈延的思维速度：“你不会花粉过敏吗？”
　　杜珈延摇摇头：“我不知道。油菜花……就是那种做成实用油的花朵吧，我不会对食物过敏，应该不会对花粉过敏。”
　　“那不是一个概念……”
　　杜珈延打断潘奕，说道：“我今天不想上班了。”
　　“必须去。”潘奕把毛巾递给他。
　　“真的不想上班。”
　　“明天就是周末了。”
　　“但是我是今天不想上班，和明天没有关系。”
　　潘奕伸手想把杜珈延拉起来，杜珈延猛然用力拉住刚刚擦干身体的潘奕，潘奕脚一滑直接栽进水里。杜珈延顺手抱住他，“就算你要逃走把你拉回来也是很容易的。”
　　微微皱着眉头的潘奕看见了杜珈延的笑容，他也笑了出来：“那就一起去看油菜花。”
　　“真想马上过完今天。”杜珈延亲了恋人的脸颊，“可是我还是不想上班。”
　　对于杜珈延来说，和恋人撒娇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24

　　阳光随着黄色的花朵起伏，没多久衣服便沾染上了黄色的花粉，杜珈延用手拍拍它们，黄色的花粉粘在衣服上拍不下来。有的花粉呛到了鼻腔里，他打了个喷嚏。
　　说起来看油菜花有点愚蠢，但到了这儿便觉得放松而舒服。杜珈延回头看了看穿着格子衬衫的潘奕，从大学高年级以来，他和潘奕不太会在工作以外的地方见面，回家吃饭也只能见到潘奕穿着规矩的西装，再怎麽随意也是白色衬衫。
　　阳光下，潘奕脸部的线条很柔和，他望着远方黄色的花朵，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杜珈延被潘奕穿格子衬衫的样子吸引了，合身剪裁的衬衫使他看起来有点瘦弱，没有了以往穿西装严肃的样子，他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
　　以往恋人总是不大微笑，最近他的表情变得柔和多了，头发偏棕色的潘奕其实非常适合微笑。
　　“从这里往远处看，像是望不到边界一样。”潘奕指着前面。
　　“站在这里才知道这种花很好看。”
　　“你不是因为他好看才来的吗？”
　　“我不知道。”杜珈延挠挠头发，“我觉得这里比较开阔，你大概能放松一下。”
　　“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现在不会。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
　　杜珈延刚这麽说，潘奕就尴尬地稍微收敛了笑容。
　　“笑起来比较好看。”
　　杜珈延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潘奕回过头来：“怎麽了？”
　　“要是周末的日子再多一点就好了，本来每天工作也没什麽，现在觉得时间不够用，洗澡要花时间，吃饭也要花时间。这样出去玩的时间和□的时间就变得好少。”
　　“你可以用□的时间出来玩。”
　　“那我情愿呆在床上□。”
　　潘奕恢复了笑容，他揉揉眼睛：“这种好的天气最适合在床上睡觉了。”
　　“你怎麽会养成这种爱好的？”杜珈延把想往前走的潘奕拉回来，两人面对面站在花田中。
　　杜珈延拉住潘奕的手臂，潘奕笑了起来：“和你在一起大大减少了我的睡眠时间。”
　　杜珈延抱住潘奕，“啪”地拍了他一下。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往油菜田的外面走去，拨开身边的黄色的花朵，手上和袖口都沾上了黄色的花粉。
　　“请等一下。”刚踏出田地，后面就传来了声音。
　　杜珈延和潘奕同时向后看去，一个三十几岁的拿着相机的男人跑了过来。
　　“真是对不起，刚刚那一幕太美了，就按下了快门。请两位确认一下，实在很想在杂志或者画集上用到这张照片。”
　　男人将相机伸过来，杜珈延看着相机屏幕上的照片，用了长焦的照片视野开阔。画面大部分都是黄色的油菜花，一直蔓延到远方。画面右下角有两个拥抱着的人。男人把相机的画面放大，能看到的只是杜珈延的背影，另外一边的人看不出来是谁，甚至连性别也分辨不出来。
　　“这种人物不占画面大部分的照片一般都会直接登，现在还流行起街拍，但是我想向你们确认一下……”
　　“不要紧，反正看不出来。是吧。”杜珈延转头问潘奕，潘奕点了点头。
　　和男人道了别之后，他们上了停在路旁的车。
　　潘奕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坐下，杜珈延伸手从后面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纸袋子。
　　“今天晚上我在你喜欢的那个店定了位子，我还买了生日礼物。”
　　“当时没有帮你过生日，现在正好补上。今天是3月26号，和2月27日的数字相加是一样的。”
　　“相加这种理由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从明年开始我一定会准时。这是生日礼物，以后要少抽一点烟。”
　　潘奕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只金属质感的打火机：“为什麽要送我打火机？”潘奕不解地问。
　　“想提醒你少抽点香烟。”
　　“奇怪的理由。”
　　“我想睡觉。”杜珈延揉揉眼睛，“今天起得好早。”
　　“你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去。回去我来开车。”
　　准备在狭窄的车中交换位置，杜珈延贴着潘奕不愿意起身，“我们一起先睡一下吧。”他索取了睡觉之前的吻，两人便孩子一样躺在一个座位上睡着了。
　　等杜珈延睁开眼睛，已经过了五点，他抱住潘奕磨蹭着，潘奕缓缓睁开眼睛。被眼前迷茫的眸子迷惑住了，杜珈延贪恋地吻了他的嘴唇。他们从前面的座位跨到后面的座位上面，气氛往色情的地方发展。在狭窄空间被挑起的性欲根本停不来。连前戏也没有做足就进入了。听到潘奕按捺不住的声音，杜珈延按住他的腰。潘奕坐在他的身上摇晃着腰肢，将一贯的呻吟改成急促的喘息。从表情到声音都非常性感。
　　做完之后清理了一下子身体，他们便开车会市区，遇到高架上的大堵车，杜珈延就边看着前面边偷吻着潘奕。时间已经很晚，杜珈延只好打电话过去取消今晚的订餐。
　　于是他们的晚饭变成了在便利店买的桶装方便面。
　　在家中坐在地上捧着汤面看电视，杜珈延暗自盘算4月25日再帮潘奕过一次生日。
　　他身边的恋人则一边吃面一边玩着打火机。没有控制好按下去的地方，他的手指被打火机烫到了，潘奕甩甩手。
　　“不要紧吧。”杜珈延伸手过去，想看看潘奕的手指，他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杯面。而潘奕也很配合地也碰到了自己的杯面。
　　那天晚上，他们因为打扫房间很晚才上床睡觉。

　　25

　　潘奕抱着笔记本靠在沙发上，屏幕发出白色的光点。他拿起手边的咖啡，将一大口灌进嘴里，没有加任何其他东西的黑咖啡的苦涩的味道让人清醒。从凌晨二点开始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的报表和文档，两个小时高度集中的工作让他的视神经疲劳起来。前一部分的报表认真地做完了，后一部分再也没有力气持续前面的细致。他的视网膜上出现了飞虫的幻想，潘奕用手按住眼睛。他随便修改了后面的部分，把文档和报表拷到U盘中，连关机都懒得点，他闭着眼睛按了电源键。
　　潘奕靠在沙发上，想等下再去收拾电源，慢慢地进入了浅睡眠的状态。
　　过了几分钟，他从浅睡眠中惊醒，慌张地收拾起电脑和电源。他走到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站在水池边把咖啡杯洗了放回桌上。
　　确认看不出来半夜起来过的痕迹，他轻轻地走进卧室，在熟睡的杜珈延身边躺下。一闭上眼睛就感到头昏昏沉沉的可怕感觉，却没有办法马上摆脱眩晕进入睡眠。
　　七点多必须起床，想到这点，潘奕因为烦躁蜷缩了身体。只要睡眠不充分就会感冒或者咽喉肿，潘奕对自己的体质很是无奈。
　　好像只睡了十分钟，就被温柔地摸着自己脑袋的手叫醒了。
　　“现在是八点整，必须起床了。”
　　完全没有睡够的潘奕不愿意睁眼睛，身体各处都不舒服起来。
　　“我今天做了早餐，原准备七点半叫你起来吃饭，看你睡得太好了舍不得叫你。现在不早了快点起来吧。”
　　“嗯。”硬撑着精神的潘奕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他穿好衬衫坐到餐桌。
　　出门之前必做的事情是接吻，到了车里也要接吻。为了防止不好流言，早上坐在左边驾驶位置的总是潘奕，在外人看来像是潘奕早上去杜珈延家里接他上班一般。
　　“我开车你可以再睡半个小时。”
　　“被人看见了有点不合适。”
　　潘奕还是坐在驾驶的位置上。
　　整点到达了公司，潘奕打完卡，走到座位前，他掏出U盘插上电脑，打开报表检查起来。报表明天下午要交，他提前了一天完成，万一数字变动也可以应付得来。
　　“前辈”后面有人叫他，潘奕回头，看见了黎渊。
　　“报表我负责的部分完成了，麻烦你看一下。”黎渊已经把报表打印了出来，他拿着装订好的报表递给潘奕。
　　“好的。”潘奕接过黎渊手上的报表，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体会到被人打了一拳般的恶劣感觉。
　　黎渊的报表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非常认真，不管是文字还是图表都做的比潘奕好……
　　潘奕粗略估计着，他的报表再花10个小时也不一定比黎渊做得好。
　　“这个是明天下午交，我明天早上来和你核对一下可以吗？我还有一些地方想修改一下。”
　　“好的。”黎渊爽快地答应了，他对潘奕笑了笑便离开了潘奕的座位。
　　潘奕将右手握成拳头，敲了一下桌面。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不承认：黎渊的实力比他强很多，还拥有他没有的虚心和耐心。
　　潘奕打开自己的报表，这时候他的文档显得非常愚蠢。
　　黎渊是他无论任何方面都无法超越的对象，潘奕摇摇头。在恋人面前一次又一次被别人比下去，潘奕觉得非常不甘心。
　　手机在桌面上发出了轻微地震动，看见来电显示上“尹樊”的名字，潘奕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掉了电话。他准备发短信给这个被定位为杜珈延未婚妻的女人时，电话又一次响起。潘奕不好意思再次换掉，便匆匆走出办公间，来到空无一人的吸烟室里。
　　“为什么挂我电话？”那边的声音没有好气，“杜珈延不接我电话，你挂我电话，你们还真是相互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