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黄雀----金麟
  发于:2009年10月13日

关灯
护眼

  [猫鼠] 黄雀
  作者:金麟

文案
一切都没有定数
为了一纸盟书,为了一倾天下,勾心斗角,生死相拼。
但是,一切都是没有定数的,对不对?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天作之和

主角:展昭,白玉堂


  第 1 章

  白玉堂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片黄沙之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他的皮肤,他的四肢五脏六腑无不在痛。他试着坐起来,但是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把他击倒了。他只觉得天晕地旋,眼前一黑,又倒回地上。
  于是太阳依旧肆无忌惮的炙烤着他,他口干舌燥,眼睛疼的像是要迸裂开。一瞬间他失去了焦距,只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白炽,还有一些线条诡异的波纹,他觉得又快要晕过去了,于是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毒辣的阳光。阴影中,他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正死死抓着一个白玉小牌。他细细的打量,那上面刻着一个“白”字,但是他觉得非常的陌生。他开始想,自己是怎么了。
  有人慢慢的向他走来,接着一个人影盖在他的脸上,火辣的阳光被遮住了。他迷茫的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双温暖又好看的眼睛。他笑眯眯的望着他,缓缓的问他:“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像是春夜里流淌的月光一样迷人。
  要是平时,也许白玉堂会嬉皮笑脸的想出一千句俏皮话来回答,可惜现在,他什么也回答不上来。他只能苦笑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男人在他身边蹲下来,他说:“你想要喝水吗?想要吃饭吗?”
  白玉堂点头。他的喉咙疼的像是有一千个小鬼在里面跳舞。
  男人说:“那么,你要交给我一样东西,你最重要的东西。然后,你才可以进村。”
  白玉堂想了想,可是他对自己一无所知,他说:“我实在不知道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男人看了看他的手,说:“你把这块玉牌给我吧。”
  白玉堂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把玉牌给了那个男人。
  男人笑眯眯的接过白玉堂手里的玉牌,那玉牌被体温和阳光捂得暖洋洋的,上面还留着一抹鲜血,艳丽的像朵梅花。
  他满意的把玉牌收进怀里,然后对白玉堂说:“欢迎你,这里是灰蝉村,我是这里的村长,我叫展昭。”他又愉快的看着白玉堂的脸,说:“看来你最近过的并不好啊,小白。”
  可惜白玉堂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他又晕过去了。
  白玉堂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他试着动了动手,发现已经被包扎过了。他的喉咙里迷糊的发出一阵呢喃声,惊动了一直坐在他床头的人。
  那个女人笑着跳起来,笑声如银铃,她说:“你终于醒了呀。”她又探头,问道:“身体还疼吗?”
  她的笑声甜美无比,白玉堂抬眼望去,却只看到了一张面具。少女的整个脸都埋没在丑陋的面具里。白玉堂不由的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努力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摇头。少女怔了一下,忽然又开始笑,她说:“你在外面的时候一定迷倒过不少女孩子吧?可惜我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过村啦,不然,我们一定早认识了。”
  白玉堂不懂她在说什么。少女也不笑了,她盯着他,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玉堂楞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他忽然想到自己手里紧紧的攥着的那块玉牌,隐隐约约觉得有人这么叫过他,他说:“我叫小白。”
  少女又开始笑,她的肢体婀娜,笑起来真是风情万种,她说:“我叫丁月华,要记住哦。”
  白玉堂点头。
  丁月华前脚走,展昭后脚就进来了。他手里端着端着一杯水。他的神情,像是拈了一枝杏花,骑着白马,缓缓走进江南雨雾中的剑客。他的微笑也温暖又愉快。他说:“看来丁月华很喜欢你呀。”
  白玉堂想要对他笑,但是虚弱的身体使他的笑像挤出来的一个鬼脸。
  展昭皱眉,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身体那么不好,为什么还要和别人乱说话呢?”
  白玉堂怔了一下,展昭又笑了,他说:“不过这样活泼也好。”他眼光一转,道:“你可要注意,被丁月华喜欢的人,一般最后连骨头也不留下来。”
  看到白玉堂困惑的眼神,展昭忽然又变得很温柔,他轻声说:“你伤得很重,不过没有关系,到了这里,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好好的养伤,伤好了以后,我会……”
  白玉堂没有听清楚展昭后面说了什么,他只感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盖住了他的双眼,展昭的声音平缓又迷人,于是他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去了。
  后来一段时间里,白玉堂都没有再见到丁月华和展昭。
  照顾他的是灰蝉村的医生,叫做陈回春。那个老头子非常木讷,脸皮蜡黄,眼珠灰白,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他用药非常高明,白玉堂的伤再严重,也毕竟慢慢的痊愈了。于是老头不再来白玉堂的房间,而是嘱咐他每七天去他那里抓一次药。
  白玉堂开始觉得寂寞。无可抑制的寂寞。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在他身边。他常常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或者窗外的沙漠,眼睁睁的看着白昼流淌为黑夜,黑夜又转成白昼。有时候他的大脑不由自主的开始运作,他以一种莫名其妙的严谨的逻辑推断自己在哪里,似乎这是一种本能。他知道,自己身在一个荒漠中的小村,没有交通,也少有人迹,一切都是自给自足。这个再小不过的村子,靠着沙漠中的一个小湖而建,孤零零的被遗弃在世界的角落。
  白玉堂想,自己以前一定是个富贵风流惯了的人,他吃不惯清水和馒头,也睡不惯硬邦邦的床。他有时候渴望再见到丁月华,他看到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时会想到田野边瑟瑟的野花,有时候也会想到别的女孩子,想她们欢笑的或者哀愁的样子。但是他记不起来更多自己的过往,连那块曾经死死抓在手里的白玉小牌,也似乎陌生而遥远。于是他索性不再思考这些问题。等他伤好了以后离开,便能知道一切了。
  自从上次展昭探望过他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露面。银铃铛一般的丁月华也是。他们像是一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白玉堂常常趴在窗口向外望,但却很少见到人。大家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黄色的沙土常常被刮的漫天飞舞,桌上椅子上床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
  所以一开始,白玉堂是抱定了决心要早早离开这个村子的,他讨厌死气沉沉的气氛,也耐不住寂寞。潜意识里,他怀念小桥流水的江南,繁花似锦的京都。而这里沉闷,无所事事,简单又无聊,不是他应该留下的地方。
  但自从陆双娇死去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他忽然不那么急于离开了。他惊奇的发现,这个沉默的村子其实亦暗藏激流,如同冰川下奔流的河水。而展昭的身份,也如此的神秘,令他琢磨不透。每一个人,都仿佛背负着沉重的秘密。他的好奇心开始翻江倒海的泛滥,把他想离开的意愿恶狠狠的掐死在摇篮里了。
  其实白玉堂并没有看见陆双娇是怎么死的。她死的时候,他去陈回春那里拿药了。
  回家的时候,他看见平时总是懒洋洋的李泉,提着裤子慌慌张张的从他旁边跑过。正诧异间,他敏感的察觉,家里有莫名的血腥味。白玉堂的神经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忽然活跃起来,他兴奋的就像一匹狼。他敏捷的丢掉手中的药材,轻轻的推门,轻的像是一阵风吹过。他的身手矫捷,悄悄的进门,就看见一个女人全身□的死在他的床上。血流了一地。那个女人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想去喊陈回春,却又看见那女人□的胸膛上,鲜血在汩汩的流淌,他想,还是应该先止血么?
  慌乱和不适感混合着血腥味儿,让白玉堂的脑海猛地一片空白,似乎和记忆里某张画面重叠了,他仰面躺着,血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他温暖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凉。白玉堂的头剧痛,心脏也跟着抽搐,他只觉得痛不欲生,悲哀和悔恨像是涨起的大潮,铺天盖地的压下来,直到把他整个淹没。他死死的咬着嘴唇,记忆里那张平和的脸,那双紧闭的眼睛,那个睡过去的人,烟火似的闪烁,却又转瞬即逝。他看不清楚,它们却不断的闪现。他只是觉得悲痛,又发疯似的哀伤,他忽然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所以后来村民们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衣冠不整的死去的陆双娇,和晕倒在一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理所当然的成为被怀疑的首要对象。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周围是黑压压的村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村子里,有这么多的人。
  底下有人喊:“这样的人应该杀掉!”很多人都跟着附和。这个时候,白玉堂心里浓厚的悲哀还没有消失,他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村民,看他们黑压压的头颅和被火光映的扭曲的面孔,忽然觉得像在看一场戏。
  白玉堂无力申辩,也不想申辩。他甚至觉得就这样被杀也是一种赎罪,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一瞬间开始期盼一种其实不能算为解脱的解脱,即使他明白,这也是自欺欺人。他又茫然的回忆,但是他想不起来悲伤的原因,他只是无可奈何。
  一个男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他恶狠狠的看着白玉堂,说:“不会让你狡辩的!”说着又朝着他的腹部用力的来了一拳。白玉堂重伤初愈,脑子昏昏沉沉,被这千钧重的拳头一打,简直要把内脏都打破。他头晕眼花,喉头一甜,溢出一口血,却因为嘴里堵了布,吐不出来,血顺着嘴角的缝隙慢慢的流淌下来。他心里的怒气渐渐升了上来,他想,在这个世界上,轮得到你们来打我么?
  这时,底下一个细瘦的中年男子站起来,他阴阳怪气的说:“既然他杀了双娇,我们当然要杀掉他,为双娇报仇。”人们一阵欢呼,都表示赞同。细瘦男子接着说:“那么,不如将他交给我,我张夹棍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另一个男人“噌”的站起来,说:“老张,你这话就不对了。他还没有承认罪行,应该先逼供,再处决。不如先交到我老夏的手里,保证让他什么话都如实招来!”说着,老夏的眼睛扫了一眼白玉堂,那双狠毒的眼睛,让白玉堂浑身一寒,像是一条蛇湿漉漉的爬过。
  人群的另一边,有人反对:“交到你手里,还没逼供出话来,就被你弄死了。不行不行!”
  “那怎么办?”老夏怒道。
  一个老者站起来,他慢条斯理的说:“双娇死在他的床上,却并不能说一定是他杀的人。”白玉堂嗤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要到现在才有人发现么?老者慢悠悠的接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问问他吧?”白玉堂想,要逼供么?可是老者却并没有揭下他嘴里的布。而是迅速的在他的两眼之间,鼻梁处扎了一根针。白玉堂只觉得一阵剧痛,接着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听见老者还是那样缓慢的说:“好了,年轻人,陆双娇是不是你杀的?”
  白玉堂愤怒起来,他恨这种任人欺辱,被人审问的感觉,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但是他是骄傲的。他不屑回答,但那根针却像是被操纵了一样,牵引着他的头颅,上下摇动。白玉堂心里一惊,原来这老头竟通过那根针,把木偶线栓在了他的身上,使他变作了一个傀儡。他浑身被绑, 又被打了一拳,没有半点力气,现在被这老头木偶似地玩弄,他的自尊心被践踏,骄傲被折,一瞬间恼怒感让他生不如死。老头还在接着问:“那我们要处决你,你可甘心?”他被迫的点头,村民们都释放出极其喜悦的嚎叫。他们一脸道貌岸然,看似是想为陆双娇报仇,其实却是为了满足自己杀人的欲望。他们的叫声放纵又变态,像是夜晚山林里的野兽。白玉堂只觉得又怒又恨,老头又絮絮叨叨的问他什么,手下却又暗自操纵傀儡线,要令他点头。
  白玉堂心底一沉,想,与其莫名其妙的接受这些劣等人给他冠上的莫须有罪名,不如争个鱼死网破。他忽然奋力挣扎起来,那傀儡线锋利无比,他一挣扎,就割裂了他的皮肉,一瞬间,鲜血都喷涌而出。白玉堂原来一张干净俊美的脸,变得血肉模糊。
  老头见计谋被拆穿,恼羞成怒,双手欺上,就想杀了白玉堂。白玉堂此时眼睛看不见,又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但他胸口暗藏了一股气,只等老头的双手打到他身上的时候,借着他的力量爆发,挣脱捆绑,把全部攻击尽数返还。虽然那样是同归于尽,但也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只是那一刻,他觉得有点可惜,看不到一个人了。
  正在他蓄势待发,暗自等待死亡降临于他们头顶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身体一轻,捆绑他的绳子都裂开,他竟被拦腰抱了起来。一瞬间一切兽嚎鬼哭都归于平静,村民们都鸦雀无声。接着,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展昭。
  展昭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即使是现在,也听不出怒气和压迫感,他淡然的问道:“是谁允许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杀人?”
  底下一个人辩解道:“是他先杀人的!”
  白玉堂只听到风声,然后是那个人扑倒在地的声音,周围人吸冷气的声音,最后一切都归于寂静。许久,展昭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他的声音缓慢而没有感情,他说:“以后,谁要是再敢在灰蝉村杀人,金叶琵和左山就是你们的榜样。”

  第 2 章

  二
  谁也不许在灰蝉村杀人,那么你呢?为什么你可以杀人?
  因为,我是看护人啊。
  白玉堂又被迫躺在床上了。他的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有时候连眼睛都被蒙上。他被迫吃各种古怪的药物,味道简直难以下咽。他不甘心的想要抗议,就听到展昭笑眯眯的声音:“谁叫你多管闲事呢?”
  白玉堂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绕了几个圈还是又咽下去了。他想来想去,自己也确实是多管闲事,那个陌生的女人就算死在自己的床上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何必如丧挚爱般的痛彻心扉呢?结果丢脸的晕过去,最后只好变成鱼肉任人刀俎。
  但是他还是不服气,他于是不说话,只静静的躺着。展昭望着他,就像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最后他只好叹气,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你也很骄傲,可是,什么时候,都是保护自己最重要啊。”
  恍惚之间白玉堂觉得遥远的过去,有谁对他说过相似的话,那人的表情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语调是恼怒的,又是担心的,与身边这人的温和相差甚远,却不可思议的重合在了一起,让他有一种时空错乱的不真实感。
  他咬牙,又不屑又毛躁的说:“死猫,我知道了!”话音未落,他和身边的展昭都吃了一惊。
  “死猫是什么?”“你想起来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
  这沉默让他感到压抑,于是他轻声问:“我以前认识你吗?”
  展昭沉默了一会,回答:“不,不认识。”
  后来几天,展昭又一次失踪了,只剩下陈回春,每天变本加厉的给他灌难吃的草药。
  等到白玉堂再一次可以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天以后了。这一次,他发现人们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都敬畏有加,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一个鬼,慌慌张张的逃开。白玉堂暗笑,当然,他们怕他报复,也怕他身后,那个神秘的,温和却强大的展昭。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于是每个人都恨不得他血溅当场,根本不管他是否无辜。当晚的恶魔们都去哪里了?从现在这些唯唯诺诺的人们的脸上,哪里还找得到那些疯狂变态的痕迹?
  不过,这样也有趣。我知道了你们并不无辜,也知道这个村落里藏满了罪恶。那么,是谁在自己的床上,杀了陆双娇呢?
  白玉堂第一个要找的,就是那天提着裤子慌慌张张从他身边经过的李泉。
  他抓住身边的一个人,问道:“李泉住在哪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