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如果他不主动打过来，那我有他的号码也没用。”程澄说。
　　司惟被他这句话说糊涂了，“你说谁呢？”
　　“没谁，不说了，风好像小了，感觉船没有那么晃了呢！”
　　“是啊，下午天气也很好，现在钓鱼很合适，你就等着晚上喝鱼汤吧，我钓鱼，可是高手！”说着司惟拿起鱼竿开工去了。
　　其实程澄记得住驰骋的号码，他不需要电话簿，但是正如司惟说的，如果这次他不主动来联系他，他就决定赌气到底，死也不和他联系。
　　这次出来，司惟也没有提上次他表白的事情，这让程澄松了口气，说起那件事，程澄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所以他只能避而不谈，程澄觉得，司惟会有耐心等待他的答复。
　　下午的时候，司惟果然大丰收，程澄也不错，拿起钓竿也像模像样，怎么说也钓了几条。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的钓上鱼来，他高兴的在船上蹦蹦跳跳，差点掉到海里去。司惟用船上的小煤气炉炖了一锅海鱼汤，味道鲜美至极，两个人吃了个痛快。快到傍晚的时候，程澄坐在船上，吹着海风，夕阳在海面上洒下了美丽的余晖，看着一望无际的波涛起起伏伏，程澄觉得好像自己都消失在这一片大海上了，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海风飘散，在太阳光下蒸发了，他感到讶异，在这样的时候，他能够如此开开心心的玩，也许和他自己想象的不同，没有他在身边，他依然能够很好的活下去。

　　第二十三章

　　五一假期后的第一天，程澄到研究室的时候，驰骋却上课去了。程澄觉得，冥冥中一定有什么在阻止两人的见面，因为驰骋下课回来的时候，他却被叫去参加年级例会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程澄看到驰骋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爱一下子就复苏了。驰骋还是和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帅。就看他一眼，这几天的思念就不顾他理智的抗议，一下子奔涌出来了。程澄在走廊的这头远远就看见驰骋向着自己招手，他忘了自己这些天的怨恨，猛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你怎么才回来啊？”程澄委屈的说。
　　“抱歉抱歉，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本来想第二天就回来的。”驰骋摸摸头发，拍拍他的背说。
　　“你是不是都不想我？”程澄抱够了，才松开手问他。
　　“怎么会呢，我天天都在想你啊。”驰骋温柔的笑着说。
　　看到驰骋的这种笑，程澄心里松了口气，驰骋还是以前的驰骋，他的温柔又回来了，他不再对自己冷淡了。可是刚放松警惕，心里的小恶魔就开始活动了。
　　“你就天天想啊，我可是每分每秒都在想你，你还说你爱我和我爱你一样多，我看你就是骗人！”程澄说。
　　“也许我还真的没有你爱我多。”驰骋回话。
　　听了这话程澄紧张了，这多不公平啊。驰骋看他着急的样子，笑笑说：“所以我啊，还在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能够与你齐头并进！”
　　“这还差不多。”
　　“……”
　　“你怎么不说话了？”程澄见驰骋低着头不说话，奇怪的问。
　　“程澄……”
　　“恩？”
　　“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驰骋放低了声音说。
　　“行了，我知道了啦。”虽然嘴上语气不耐烦，但是程澄的心里早都鲜花朵朵开了。
　　“程澄……”
　　“你什么事啊，这么吞吞吐吐的啊？”
　　驰骋突然抬起头，丝毫没有预兆的吻了程澄的唇。程澄吃了一惊，这里可是学校的走廊啊！可是感受着驰骋的吻，他的那点惊讶和理智很快就慢慢飘散了。两个人因为久别的思念而吻得忘我，久久不能分开。程澄感觉自己要融化在驰骋的吻里了，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让他感动的想要流泪，在他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驰骋才慢慢的，轻轻的松开他，还不舍的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两下。被这么宠溺着的程澄，觉火烧云一定又爬上了自己的脸，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两个人转身，正准备往研究室走，却看见他们身后站着的一干观众，下巴好像脱了臼一样耷拉着。而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要长针眼的众学生中，王导也呆立其中，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有手里的文件哗哗掉了一地。
　　“哼，哼。”王导终于回过神，清清嗓子压压惊，然后道：“这里是学校，你们要注意影响，不怕我看见，也不怕同学们看见？”说着环视众学生。众学生纷纷回避视线，假装一副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的表情。
　　“不怕不怕，他们早看习惯了，我们就小小的升了个级。不过老师你放心，限制级的我们不在这演，要真演还怕你们付不起观赏费！”程澄果然天不怕地不怕的跟谁都能贫。他这话说得擅长扑克脸的驰骋都不好意思，只能低头装没听见了，但是心里却想，这小野猫在自己跟前就是牵个手都脸红害羞，怎么跟别人就什么都敢说呢？
　　程澄本以为一切都会回复从前，但是他却忘了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课上学过的，这一刻的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而他们当然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回复成原来的他们，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有个问题程澄一直想问，但是都没有机会，那就是驰骋为什么这么多天，一次都没有和他联系，他一定要听到合理的解释，否则他是不会安心的，因为驰骋不在他视线范围内的这些天他都运用他丰富的想象力，给他做了精彩纷呈的安排，当然，这些安排其中有一半以上是和那个韩多在一起。
　　后来程澄问了驰骋好几次，究竟他为什么没有和自己联系，但是驰骋却一直不给他解释，只是推脱说自己家里有事，太忙了。那个家里有事，又是指什么事呢？是不是只是他找个一个借口。程澄问了一次，驰骋说“就是一些家里的事”，这是他的原话，这明显是不想程澄在继续追问了，所以程澄还是觉得，这几天的时间里，程澄背着他做了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说家里有事也一定是借口。程澄不想去过多猜测这些天驰骋是不是和韩多在一起，他也不敢再提这个人，毕竟他们是因为这人吵架的。所以这个问题就成了一个结，一直系在程澄心上，天天都在那里，让他痒痒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程澄因为见到驰骋太高兴太兴奋而忘记了，那就是在驰骋不在的这几天里，出现的那个人，司惟，他的存在是不可能被他俩忽视的。

　　第二十四章

　　五一假期之后，是非常繁忙的时期，首先，程澄要把他的毕业论文搞定，然后要准备22日的答辩。毕业生晚会安排在了六月初，系里要排演一个话剧，话剧里需要一个王子，文艺委员找到程澄要他出演。程澄说，有公主，找公主的男朋友来演王子不就结了，结果文艺委员说，公主的男朋友有事，演不了，找其他的男同学来演，又都碍着他们女朋友的面子，不太方便，系里现在剩下的就是一个安徽来的普通话都说不明白的同学和程澄了，文艺委员说，反正程澄外貌很好，而且是个gay，不用担心和女主闹绯闻，是再合适不过了。程澄只好答应了。谁知道这个破剧排练的很多，占用了程澄很多的时间，让他很少有闲暇的机会和驰骋单独呆在一起。有天，文艺委员又来找他排练，他怒了，大喊着说，再这么纠缠不休的练习，他还甩手不干了呢！但是毕竟答应了人家，是不好反悔的，他还是尽量抽出时间来参加排练。
　　另一方面，这段时间驰骋也很忙碌，他准备的一篇论文，就要在最近答辩，还等着要发表，他还有几门课，也要结课考试，一点也不比程澄轻松。
　　这天中午，两个人好容易有空凑到了一起，要去吃个午饭，刚走出理化大楼的大厅，就听见有人喊程澄，程澄怒火一下子就窜起来，非常凶狠的回头就喊：“谁啊？烦不烦啊！”
　　喊人的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程澄一看，这不是司惟吗？
　　“你怎么在这啊？”程澄奇怪，司惟是D大的研究生，怎么跑到L大来了。
　　“我来找你的啊，这两天给你电话，你都关机了。”
　　“我手机不是坏了吗？我干脆就没用，放寝室了。”
　　司惟一直看着站在程澄身边的驰骋，程澄有些尴尬，就介绍说：“这是我们研究室的学长，叫驰骋，这是我朋友，叫司惟，司马迁的司，树心旁的惟。”
　　两个人互相伸手握握，表情各自复杂。
　　驰骋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听程澄说起过，而且刚才程澄在介绍的时候说他是他的学长，而在平时他会说他是他的男朋友，比如上次他们看见杨憬的时候，他就没有隐瞒他俩的身份，他以为程澄恨不得把他挂上牌子向全世界的人说他是他男朋友的。难道说这个人不知道程澄是个gay？这也不太可能，程澄不是会隐瞒这件事情的人，而且从这个人看程澄的眼神，驰骋觉得没这么简单。
　　司惟和程澄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就离开了，之后程澄和驰骋一起去了饺子馆吃饺子。吃饺子的时候，程澄觉得驰骋有好多次都在故意盯着他看，他一定是在猜测自己和司惟的关系，他一直都胆颤心惊等着他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要不要和他说实话，但是驰骋始终都没有问。程澄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问呢？难道他不好奇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关心他和谁在一起？虽然他害怕他问，但是他不问他又不高兴，程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活得这么矛盾，不能简单一点。
　　四天后，程澄收到一个包裹，是一部诺基亚新款手机，寄件地址是D大，程澄知道，一定是司惟寄来的。他犹豫着要不要收，是不是收了就等于领了他的情，欠着他了。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应该跟他说清楚，去告诉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礼物也太贵重了，不能收。刚要把包裹收拾起来，驰骋走了过来。
　　“手机啊？”
　　“恩，司惟送的。”
　　“哦。”
　　驰骋竟然是这样的反应，程澄有些生气，想，这算什么，就一个“哦”，自己的男朋友收到了别人送的贵重礼物，他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吗？他看不出来司惟这是在追自己吗？
　　“我手机坏了，刚好用得上，真是太好了。”程澄赌气，你不是不生气吗？那我还就收下不还了！
　　“哦。”驰骋还是一个哦字。
　　这下可把程澄惹毛了，想驰骋这是吃了哑巴药了还是怎么，就会一个哦字，别人送他礼物他不过问，他收了下了，他还是不在乎？他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吧，他不害怕别人把他抢走？
　　程澄当着他的面，把电话卡换上，然后拨了个电话给司惟，谢谢他送的手机，还有说有笑的聊了很久。他本来从来都不在研究室里打电话，但是他要看看，自己和别的男生说笑的时候，驰骋是什么表情。而驰骋竟然只有他那万年一张的扑克脸，好像他不是在给另一个男人打的话，他是在跟他爸爸说话！程澄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不吃醋！而结论就只有一个，他不够爱他！
　　电话里，司惟问驰骋端午节的时候他们学校放不放假，说想要短途旅游，问程澄要不要一起去？程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驰骋不是不在乎吗？现在他要和别人一起去旅行了。
　　驰骋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你上哪去？”程澄问。
　　“我……上课……”驰骋关上门走了。
　　驰骋刚出去，程澄就挂了司惟的电话，说以后再打给他。程澄的心中现在是充满了怨恨，恨死他那种没完没了的不温不火的温柔，恨他的那张扑克脸，更恨他总是一副尽在掌握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心情不好，坐在电脑前狂敲键盘。研究室众学生想，这个声音真是久违了啊。

　　第二十五章

　　晚上的时候，程澄迟迟没有睡，他一直在捣鼓他的新手机，和他的旧手机比起来，多了好多的新功能，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一晚上，手机好像没激活一样，一条短信都没有，程澄怀疑自己的电话卡没有插好，好几次关机重新插上，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程澄很难过。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昏昏欲睡的程澄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睡了吗？新手机怎么样？”是司惟发来的短信。
　　“没呢，新手机很好，谢谢^.^”程澄回复。
　　“你喜欢就好，那早点睡吧，祝好梦～”
　　“你这么晚还没睡呢，也早点休息吧，好梦～”
　　“我睡不着= =”
　　“怎么了？？？”
　　“我……想你了……><”
　　“恩，现在好了吧，那快睡吧。”程澄看了短信，心里暖暖的。
　　他也想和驰骋睡觉前发这样的短信，这样甜蜜的事情是他期待的，但是驰骋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短信，他们偶尔的几次睡前短信也都是他主动的。程澄觉得有些失落。明明是该和恋人做的事情，他却和另一个人做着。
　　程澄刚要睡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寝室的人也全都被惊醒，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回事？打起来了？”陆飞明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哪和哪？台湾吗？”张扬问。
　　“你TM胡说什么呢，就算是台湾打起来，能打到这来啊？”陆飞明说，然后下了床准备出门去看看。
　　刚要开门出去，却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了凄厉的喊叫声。那声音尖锐高亢，犹如杀猫一般的惨烈，一直传遍了整栋宿舍楼。
　　“这……这是什么声音啊？”程澄也害怕的坐了起来。
　　“是人的声音吗？”柳旭升问。
　　那种凄厉的惨叫一直不停的持续着，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其可怕和诡异。
　　“去你的，瞎说什么啊，别吓人行不行？”张扬说。
　　“不管是不是人的声音，这都很吓人！”程澄说。
　　“是啊，这大半夜的怎么回事？陆飞明，你去看看”韩丁一说。
　　“MD，你怎么不去看，这要是出个疯子，拿刀子乱砍，我不第一个牺牲了？我不去！”陆飞明又钻回被子里。
　　“瞅你那点胆！”韩丁一嘲笑他说。
　　“你胆大你去啊！”说着两个人要吵起来了。
　　“嘘……听……”张扬说。
　　大家静静听外面的动静，发现宿舍楼又恢复了宁静。
　　大家讨论一番，觉得这还应该是人的声音，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一个人类发出这样渗人的声音呢？
　　有人说可能是家里出了事，比如失去了什么亲人，有人说可能是毕业前压力太大，是要发泄一下，有人说可能是一直都有抑郁症，一下子发狂了什么的。
　　不管是哪种原因，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就发生在了他们身边。程澄在想，如果自己也失去了亲人，或者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崩溃，说不定也会发出这种痛苦的哭声，就好像所有的东西郁结在胸口，呕又呕不出来。
　　他拿出新手机，犹豫了一下，给驰骋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如果失去了你所爱的人，你会怎么样？”，但是驰骋的短信却一直没有回来。他不知道他是已经睡了，还是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但是他知道，过了今晚，他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想了一下，他决定把同样的短信发给司惟。很快，司惟的短信就回来了。
　　“我会因为痛苦而发疯的T T”
　　程澄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觉得，真正相爱的人，一旦失去了，就是应该会这样。
　　驰骋内心的答案他无从知晓，但是他觉得，就驰骋的人来说，他是不会因为失去任何人而发疯的。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冷静，那样的理智，从来没有失控。而他想要的却是更加激烈，更加疯狂的爱，他觉得从驰骋那里得到的爱永远都不会让他感到满足。可是他自己对他的爱却每日愈甚，如果继续任其发展下去，他们的爱会严重失衡，会变成畸形的怪胎。他最近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越是爱他，就越容易猜忌他，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可是他的感情失了控，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