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卷一)----清尘若昔
  发于:2009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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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

  最后,寻叙是被拖出去的,直到他已经出去了,寻贺仍然可以听到哥哥的声音,他没想到自己和父皇说的那几句话会让父皇把哥哥赶出去,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依旧奇怪,哥哥到底错了什么?
  寻铄把寻叙贬为庶民,这是李瑾也没想到的,他劝寻铄:“皇上,大皇子是皇长子,这次就饶了他吧。”
  “你以为他只是和雪儿偷情这么简单?”寻铄的话让李瑾不解,“他是朕的儿子,朕很了解他,他不是一个单纯会为了美色而动心的人,倒是你,这次为什么要挨这个骂名?”
  越到后面语气越是温柔,这次李瑾和他说有关林颐与寻叙有私情的事情虽然让他很生气,但是还是比李瑾想象得要少,他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那林颐去哪了?
  寻贺看着眼前的两个大人也有点不对劲,为了不让他们两个人忽视自己的存在,他赶紧大声喊了声:“父皇!”
  “我的小太子,怎么了?”寻铄把寻贺抱了起来,他经常抱这个儿子,“想说什么?”
  “父皇,我再也见不到大哥了吗?”寻贺问。
  寻铄说道:“朕也不知道,也许会见到,也许就见不到了,贺儿,这次的事情不要出去乱说,关于你和滟妃和朕说的话不可以由你说出来,知道吗?”
  寻贺不懂父皇的意思,但想如果不听话父皇一定会像打大哥一样打自己,还是不要了,于是连忙点头,道:“知道了,贺儿知道了。”
  “好了,你出去吧。”寻铄命人进来送寻贺回宫。
  寻贺只好就这么离开了,在这一年他最深的记忆便是在这一天,这一天他失去了做郡王的大哥,却多了一个骨肉至亲流落民间,人们眼中父皇的第一宠妃从那天后消失了,这件事的最后的叙述是皇长子寻叙与雪颂宫雪妃林颐之间有私情被皇上撞破,才定了两人的罪。
  可是,如同各种风言风语一样,传出了撞破二人私情的是朝滟宫滟妃李瑾和小太子寻贺,开始有的人还信,因为有人看到滟妃和小太子一起出出进进,于是有了很多不同的说法,说这件事是让李瑾和寻贺两人都得到好处,因为他们都除去了一个竞争对手,不过,说这样的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调到了其他地方,对传言大家的热情也只有一阵,渐渐地谁都忘了。
  寻铄如此做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太子,他知道如果这件事被寻叙一党知道,那么以后的路寻贺会不好走,他无法安抚璃贵妃,离开孩子的母亲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于是他每个月都会多去几次紫璃宫,也便只有做这么多了。
  而对于李瑾来说,那些关于他的话他也听到了,他没有争辩,尽管自己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为了争宠,可他却更不愿意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在那天皇上打发走了太子寻贺之后,皇上一直问他:“朕知道,你不会是为了要除雪儿,把理由告诉朕。”他开始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一定要问不是“理由”的理由,寻铄的目光很期待,一直看着他的嘴想听他说点什么,可他最后还是只说:“我只是碰巧看到了,觉得还是自己来说比旁的宫人到处乱嚼舌根的好。”
  寻铄还是没有听到真正的原因,可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到后来他知道了。

  深邃

  林颐自从离开皇上那里就来到了后宫中专为犯了错的宫妃和宫人准备的牢房,他一个人,后面跟着侍卫,几个侍卫都冷着脸,给人感觉丝毫没有认为他曾经是集宠爱于一身的雪妃娘娘,他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这里已经远离原来的皇宫,他开始觉得这里已经不是皇宫了,难道这里是宫外?
  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一条道如此深邃,他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从这里一直走他可以一点一点把之前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他今年二十一岁,十六岁被选送入宫,没多久,他就受到皇帝宠爱,在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有现在的太子,正宫无子,有的时候就算是皇后也拿他这个男妃没有办法,在天下人眼里,在皇宫的人眼里他是皇上眼中最疼爱的一个。
  可是,他不愿意这么过下去,于是,在那天,也就是寻叙成人礼那天他看中了寻叙,那个时候他们都是二十岁,可皇帝已经四十多岁了。其实,他知道自己对于皇上来说年轻才能更容易得宠,可是,他却做不到,二十几岁的差距让他觉得他和皇上是不同的,想得再多些,等到皇上老了呢?那自己该怎么办?女妃有子有女者自可有依靠,无子无女者也有一定身份,可自己呢?作为男妃,皇帝殡天之后便不适宜继续留在后宫和女妃住得过近了,便是要变了身份,怎会有现在这样的好生活?
  于是,到最后,能依旧留在新皇身边便是最好的结果。
  路走了一半,林颐看到前面有一扇门,里面没有光,他不敢进去,这是玷污皇帝声名的后妃所去之所,能有什么好事情,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可是却顶在了身后的侍卫身上。
  后面只有冰冷的声音道:“请娘娘进去。”
  “我不去,我不去,那是什么地方,我不想去!”林颐有些害怕,他想知道会有被发现的可能,可发现了然后呢?皇上就这么对自己?五年来的一点情分都没有?
  不,不是皇上没情分,而是,林颐想到了李瑾,从始至终皇上心里最疼的最爱的根本不是他林颐,而是李瑾。
  他还没想太多,就被人一把推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林颐从惊厥中醒过来时,他被四周的光线刺痛了眼睛,这不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张皇四周,这是?
  这竟然是皇宫后的大街上,远远地,他看到有两个穿深蓝色衣服的人影,那应该是推他进门的侍卫,可是,自己醒过来他们却走了?难道他们一直在自己身边等自己醒过来?
  林颐看着四周和自己身上,自己去的地方不是皇上和自己所说的监牢之类的,而是皇上让人把自己送到了宫外,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寻叙被贬了,自己也被放出宫来,皇上到底什么意思?林颐一直觉得皇上宠爱自己和自己的相貌和侍奉的本领有关系,皇上再怎么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还是会可怜自己,可皇上罚了,把自己放出了宫,难道皇上认为自己和寻叙会是真的有情而成全?

  蛮西

  想到这儿,林颐站起来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周围的人声他都听不见,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这么容易地去成全自己和寻叙,原来,自己和皇上连一点情分都没有。
  因为站在皇宫墙外太久,有人过来赶他,不错,到了皇宫外没有人认识自己,皇上的意思就是这样,雪妃林颐已经不见了,那以后,自己就叫雪儿吧。
  他继续走,沿着路一直向前走,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以后又会怎么样,那要以后的日子才清楚了。
  茫茫的大路上,只见到一个身着白衣裙带飘飘的男子一直走到半点影子也消失不见,只是那一片白色之上不知为何沾染了些许尘埃。
  几个月后,又是春暖花开,渐渐地皇宫里都不再提这件事了,林颐走了之后寻铄更多地来到李瑾这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朝滟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却是他们的滟妃娘娘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紫璃宫的璃贵妃在儿子被贬的时候也哭闹过,寻叙从皇宫走了以后连半分消息都没有带进来,好象什么人都找不到他,有些人怀疑他已经不在京城了。
  寻贺在那之后很少有机会可以见到李瑾,有时候他会望着天空出神,他开始觉得父皇身边的事情都变得很复杂,亲一亲有什么不对吗?其实他很想说他也很想亲滟哥哥,可他没有,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只知道害怕,怕那样就再也回不到皇宫,再也见不到亲人。
  其他几个兄弟好象没有事情一样,寻潆依旧会偷溜出宫,他曾经也想过这样出去会不会见到已经是平民的大哥,可他不管是走在多么繁华的地方都看不到他,那么喜欢热闹的人在这种地方找不到便不好找了,而他每次都不忘了会给寻蹊带东西进宫,倒是和这个弟弟培养起了感情,弄得那小鬼看到他比什么都高兴。
  寻诺却和别人不同,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尝番邦新供的水果,一粒葡萄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咽下去,之后他一个月没有出璇绮宫,在绮妃担心了一个月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打开自己的房门,和绮妃说的第一句话是“母妃,孩儿想成亲了,您找个时候和父皇说说吧。”
  这个初春的日子蛮西附近的山上冰雪初融,沙土也不再那么坚硬,开始慢慢地变得松化,卓尔丹菡听到外面越来越热闹,低下头来问:“丹昀,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小丹昀浅色的眸子里闪着疑惑,但随即漾着波光,用小手指着外面和哥哥比画,嘴里说着还不熟练的蛮西语,要不是常常照顾他,卓尔丹菡还真是没有把握能够听得懂。
  其实他也知道卓尔丹昀一定想出去看看,丹昀很喜欢春天的,可是,这个季节也是自己的病容易复发的时候,怎么能带着他去呢?
  从小丹昀能够走路开始的时候就喜欢腻着他,在他看来这也许是他为丹昀取汉名的缘分,蓣撷阏氏见卓尔丹菡对小丹昀很好,也同意他带着小丹昀,弄得到现在小丹昀和这个二哥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世子

  在卓尔丹昀来说他是十分想出去的,可是现在哥哥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看,而且还那么问自己,小脑袋装的东西还少,但看着哥哥身体不舒服他也不开心,所以就摇了摇头,嘴里叫着“哥哥,哥哥,陪我玩”。
  卓尔丹菡看到弟弟这么小就懂事心里还很高兴,不知不觉间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弧度。
  蓣撷阏氏正在自己的帐中休息,忽听有人道:“蕤茚大阏氏传蓣撷阏氏过去。”她当即回道:“我马上就去。”这样外面才没有声音了。
  大阏氏这段时间天天叫自己过去,今天又是一样,可到了那边却什么正事都不做,只是和自己说些话,可是说的却都是孩子的事情,左右也不过是三王子现在的情况,从来没有提到过汗王。
  这个月初卓尔班钺又离开了,大概又要和南夷开战了吧,现在在营帐里能常看到的只有袼布那些人。
  孩子已经两岁半多了,在冬天的时候卓尔班钺为孩子戴上了一条狐尾手链,那是蛮西世子的象征,她当时看着都有些吃惊,孩子还这么小,汗王身体也还很好,还没到最后不行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早给孩子定下命运呢?
  可是,反过来想,如果孩子成了世子,那么将来就是汗王,因为在大漠之上人的成败是十分重要的。
  想来,那大阏氏总来找自己怕是也和这个有关系吧,她收拾了收拾定了定神走了出去。
  三天后。
  在蛮西的大漠之上传来这样一个消息,蛮西的汗王卓尔班钺抓到了几个南夷的奸细,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东西,比如,因为两年来的相对太平,南夷比之以前又强大了许多,两国之间不安定的因素开始越来越多,有一种说法,今年两国之间还会有一仗要打。
  “舅舅,我想去南夷看看,”卓尔丹珩急着问铬布,“他们不是有书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丹珩啊,不是舅舅不让你去,你是蛮西的大王子私自去外邦被发现的话可是不得了啊,就连舅舅我这样的身份也不是可以随意出去的,除非汗王有命令才可以的。”铬布看着卓尔丹珩转来转去也是无奈。
  卓尔丹珩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他想要为父汗建功立业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特别是他知道父汗已经默认性地让卓尔丹昀当了世子,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怕也会是不久以后的事情,他没有办法不着急,既然这样不能去,那一定要想想办法探听探听情况才行,不能让父汗当自己是个没用的儿子,现在父汗只能靠自己这个儿子,不趁这个时候留下点印象还等什么。
  隆咖多接到大王子的秘传,便立即动身来到了卓尔丹珩的营帐,见到卓尔丹珩,他正要跪下行礼可卓尔丹珩却一脸焦急地把他扶起来,对他说:“隆咖多,这次你一定要把我带过去。”
  “奴儿,你有没有看到大哥啊?”卓尔丹菡突然想起来好几天没有见到卓尔丹珩,虽然是不怎么见到他,可现在好象完全不见了。

  边界

  奴儿摇头,道:“没有,大王子那个人怪怪的,平常干什么谁知道啊,不知道会去哪里。”
  “哦。”卓尔丹菡有些失望,依然还是不行,忽然他想到在丹昀出生那年他听到那个怪声音,没有人去管这个声音,只有阿爸,然后他和哥哥去跟踪阿爸,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发现,但是他就是忘不了那件事,那好象是哥哥唯一一次带自己出去。
  慢慢地,他躺下闭上眼睛养了养神。
  蛮西的东部边界上。
  “大王子,前面就是南夷的土地了,你真的要去吗?”隆咖多又问卓尔丹珩,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卓尔丹珩望着东边的土地,看着还是和蛮西一样,但他知道再往东就会渐渐地不同了,想到这里他更想去,便说:“我说话算话,自然要去,走。”
  他抽出了半截短刃,又收了回去,和隆咖多一同向东走,他们走的这条路不是两国的官路,只是隆咖多为他找的一条路,相对来说倒是安全一点。
  走了大概有一里多地的地方,卓尔丹珩开始加快马的速度,他和隆咖多穿的是都汉装,自认为也没什么纰漏。
  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有人马过来,地上的土也飞扬起来,他们听到有人喊道:“前面是什么人?”
  卓尔丹珩忙找了个借口,说:“我们是过路的商人,现在是要回家呢。”
  “商人?”说着这话那问话的人来到了近前,看样子是个守城的,“朝廷已经颁布法令已经禁止与蛮西的商务往来,你们怎么还会从蛮西经商归家?来啊,把人给我抓起来,没准是蛮西的奸细。”
  下面的小兵忙应道:“是。”几个人上前就把卓尔丹珩和隆咖多抓了起来。
  隆咖多没有办法和卓尔丹珩明说,只是用眼神告诉他,他会想办法让他们安全回去。卓尔丹珩相信隆咖多有这个能力,只是觉得这样就被人抓住还没有发现什么有些可惜,不过他从这也看出来,南夷的防范能力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现在战乱还没打起来就对边防加强措施,还断绝商务往来,这也说明它的国力很强,根本不在于与西边各国的交易收入(蛮西是天朝通往西方其他国家的必经之路,断绝与蛮西的货物交易便是断绝了同更西边的国家的交易来路,只余下其与东边国家的交往)。
  最后,他们二人的脱身是在隆咖多对这个小头目的贿赂和南夷对他们所携带的东西进行检查后才办到的。
  当卓尔丹珩回头望着南夷的土地时,心里只在暗暗地想:总有一天我还会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我卓尔丹珩绝对不是试了一次就罢手的人。
  同年夏天,天朝与蛮西再次开战,这一次卓尔班钺在卓尔丹珩的请求下也把他带了去,其实他还想带着卓尔丹菡去,夏天他的这个儿子身体就会稍微好一点,尽管这是去打仗,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多么想让他也能和自己一起站在沙场上。
  可是,卓尔丹菡只是笑着,说去了会给阿爸添麻烦,还是请阿爸和哥哥多多保重,那个时候他抱着卓尔丹昀,卓尔丹昀看着阿爸,小手只是拉了拉哥哥。

  定亲

  这一场仗打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这次持续时间这么长都是卓尔班钺准备得充分,尽管南夷那边高度戒备,可还是让他们打自己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
  这一年,寻贺五岁了,卓尔丹昀也就是韩廷洛三岁。
  去年天朝的二皇子寻诺让他的母妃和父皇说他要成亲的事,在那之后不久绮妃就找机会说了,寻铄沉思了片刻说了声“好,那么朕为他选一位王妃”。
  三个月后,寻铄从一摞官家女子名册中抽出了一份,对身边的总管道:“把绮妃娘娘叫来,说朕有要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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