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得正好！兵不厌诈，这回是真的！艾欧里亚一边喊，一边将朗基努斯投了上去，接着又是狠狠的一击。
　　红色的天空中央爆开一团扭曲又绚烂的血花。
　　被十字架控制的人们此刻都失去了意识，但也是一瞬间的事，笼罩整个天空的彩光平静下来后，蓝天回复了原本的颜色，玉宇澄澈，万里无云。
　　刚才还在朝拜的信徒们清醒过来，随后又疯狂地呼喊着，寻找着自己的亲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个匆匆离去的少年。
　　那些人为什么会哭喊？艾欧里亚问。
　　因为他们从梦中回到了现实。沙加回答。
　　梦？梦是什么？
　　如果快乐过，大概会有梦了吧？
　　这时黄金匕首从天而降，正中狮子座面前的沙地。沙加将它捡起来递给他：也许真实的存在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烟花的灿烂过后，谁能了解天空的寂寥呢？
　　我对那个水货不做评价。艾欧里亚故意走到前面去。
　　他说任务成功后让你去见他。
　　他停了一下，沙加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我一直很害怕你，处女座，你总是我们几个之中把事情看得最透彻的人，那你认为教皇是正义的吗？艾欧里亚望着波光潋滟的海面问。
　　从某些人的立场上讲，是。沙加回答道。
　　艾欧里亚默不作声地向前走，其实那个水货对他很好，对圣域里的其他人也挺客气。而且革除了不少从神话时代就流传下来的陈规陋习，使圣域里的练习生死亡率降低了很多。但不知为什么，他有些惧怕他。
　　沙加似乎在回忆什么的样子，说：撒加学长他……曾经说过，历史是一种并不真实的记录，悉数历史上的改朝换代，无一不是在新政权推翻旧政权后极力丑化和抹黑前朝，以便树立自己正义光明的形象，而被新政权的一点好处收买的文人们则是竭力吹捧新政权的美妙然后将它写进史书，无论是刀耕火种的石器时代还是现在的工业时代，都是如此，这样重重叠叠，谁也无法看清真正的历史。
　　穆是中国人吧？艾欧里亚问。
　　只是碰巧生在了这个国家认定的版图之内，国与国的心理防御和人与人之间是一样的。国家只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为自己生活的地方取的名字而已。但是借国家之名，多少残忍的事情都可以打着正大光明的旗号发生。
　　金色长发的少年淡然地微笑，像一朵半开的莲花般恬静。而这微笑使艾欧里亚的心一阵阵发凉。

　　8

　　晚上，艾欧里亚还是到了教皇厅内殿，将黄金匕首和报告交给教皇后，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说着就去揭他的面具。
　　水货却轻松地闪避开他的手，但是他的动作似乎慢了一下，下一秒，那个面具就被狮子座抓在了手里。
　　面具下的人，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黑发反射的光泽可以照出人影，皮肤呈现几近透明的苍白，一双血红色的迷人眼瞳。容颜和失踪的双子座并无二致，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邪气。
　　你……艾欧里亚目瞪口呆。
　　我叫亚力士，想必你见过我。
　　我见过你……你这个邪恶的意识！艾欧里亚立即做出了防御的架势。
　　亚力士面带笑容地说：你这就不对了，我与撒加本来就是一起的。不过那个三流历史学家成不了什么气候，把这个身体给我，我能发挥的作用更大。
　　说完，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酒和两个杯子，熟练地调了两杯酒。递给艾欧里亚一本：给，喝杯酒，消消气。说着，他为了使他放心，先痛快地喝了起来。
　　我才十五岁，不能喝酒。艾欧里亚推辞道。
　　十五岁已经算是大人了。亚力士似笑非笑地打量他比许多同龄人高大结实的身体。
　　这如蛇一般爬遍全身的目光使艾欧里亚异常不舒服，他需要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他大口地喝着手中的酒。
　　我听说你和穆他们有联络。亚力士随口说了一句。
　　我的高原反应很重！狮子座矢口否认。
　　好了好了，我也是随便说说。亚力士安抚道：来，喝了这杯，祝我们今后能合作愉快。
　　艾欧里亚闷不作声地喝着他递过来的第二杯烈度白酒，他只觉得全身发烫，眼前一阵阵晕眩，他意识到自己喝醉了，一时的不适使他失去了拒绝的能力，他又有点抖索地喝干了一大杯，开始神志不清。靠拢在他面前的那双美丽的红色眼睛里逐渐逆射出异样的幽光，他想着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陷入了这个混账设下的圈套，于是他骂了一句，起身便走，却发现四肢异常乏力，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拖住了他，他开始凭着本能反抗，但被什么绊倒了。倒在铺有柔软的红色地毯的地上，衣衫像不堪一撕的纸张般在响声中离开了身体。一切挣扎似乎都是徒劳，他被人压制住，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和疾风暴雨般的喘息声。
　　朦胧中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像录像里的一样，那个家伙把自己当女人用了。不料在羞愤中他还能感觉到一点莫名的快感，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手段，这种难耐的快乐在一次次的被贯穿中逐渐强烈。他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动作挺腰，口中发出极像舒适又有痛苦的呻吟声，一切都进入昏蒙之中，天宇星空逐渐卷入神秘莫测的黑暗，如同烟花般的影像寂寥地摇曳着破灭。
　　他终于听到了一种压抑的呻吟声，过了一会儿，身上的重压消失了，他被人抱起来移动，随后温热的水波静静地掠过全身，他睁开模糊的双眼，昏蒙的视线却数不清眼前一闪一逝的稀疏亮点----那个混蛋把他丢到了浴池里然后近距离地看着。
　　他从水里站起来，羞愤交加地给他一记直拳，亚力士伸过手来接住。
　　会着凉的。
　　红色的眼瞳中满是得逞之后的笑意。
　　这天晚上艾欧里亚头一次在教皇厅里过夜。
　　你的身体和你哥哥的一样淫……荡呢。亚力士把他圈在怀里，亲昵地在他耳边吹气。
　　我不想听那种事。艾欧里亚冷冷地回应道：你以为男人都愿意让另一个男人上么？
　　他又刻意抬高了声音：何况这个人又是他的仇人！我很不了解，天下有那么多比我漂亮出色的男男女女，为什么只看中我一个人？
　　我可是看中了你整整七年呢。亚力士笑道：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身体，喜欢你倔强的表情……喜欢你纯净的灵魂。就是你的眼神让我理智下来，开始学习如何让这个圣域更加幸福而不是破坏其他人的幸福。
　　够了……艾欧里亚偏过头去，他有些困了，就把自己的脸遮在被子里，不理会他，蜷着身子睡着了。亚力士叹着气抱住了他，感觉怀里光滑的身体舒展开了一点，就也搂着他睡着了。

　　9

　　艾欧里亚被教皇召幸的事情很快在圣域里传开了，现在当他外出的时候，人们对他的目光从漠视变成了嘲讽，甚至有人公开说狮子座就是凭着某些不可告人的本领获得教皇宠爱的。
　　这天傍晚沙加来找他。
　　你怎么了？艾欧里亚见他的神色有些疲惫，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问。
　　沙加喝了口手里拿着的罐装可乐，说：出了个任务，刚回来。
　　你可真会赚钱。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徒弟多。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静得吓人。
　　找我有什么事？过了一小会，他才问。
　　喔，我只是提醒你，等到阿布罗狄和迪斯马斯克结束任务回来之前，就别轻易外出了，人言可畏。沙加说。
　　让干黑活的特别行动科去暗杀手无寸铁只靠流言来取乐的老百姓……真是他妈的混账行径。艾欧里亚脸色一变。
　　真是轻松的态度，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像你这样善良的人了。沙加像品茶一样，慢慢品着可乐。
　　反正我一无所有，诋毁我有什么好处？艾欧里亚反问道。
　　嫉妒，嫉妒是人类的心理防御，正因为有自身无法生存的危机感，他们会本能地嫉妒比自己优秀的人，直到自己心里舒服为止，顺便说，你真的很豁达。沙加将空了一半的可乐放到桌子上。
　　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怎样活下去。艾欧里亚回答。
　　晚上，沙加走后，亚力士就来了。
　　你来干什么？艾欧里亚没什么好气地问。
　　看你死了没有。亚力士同样没什么好气地回答。
　　艾欧里亚也不理他，很自觉地走到浴室里去了，出来的时候，只是用一块白布简单地在腰间围了一圈，小麦色的肌肤湿淋淋的。
　　做完就给我滚！他瞟了他一眼说。
　　好的。亚力士笑着把他按倒在床上，开始撕咬他的肌肤，留下几个浅浅的红痕。
　　这次的疼痛比以往要剧烈许多，艾欧里亚不禁想着:如果只是为了泄欲的话，找女人应该更合适吧？
　　不过，即使他很不满，但还是依恋着他带给自己的快乐。少年的身体刚刚尝到被开发被抚慰的滋味，就像一点火星溅到成滩的汽油里面般，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深深地为此而陶醉。就连对其中的疼痛也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和在战场上流血完全不同的感觉。
　　可是……我们这样到底是在追寻什么？近乎死亡的激烈情事过去后，艾欧里亚问。
　　我们在驱赶寂寞，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寂寞。我们需要一种行为来回避不满，寂寞与没有人认同。亚力士裹上浴衣，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问他，有酒没有？
　　自从那一回以后，我就有了酒精恐惧症，所以这里只有冰水。艾欧里亚夹枪带刺地回答。
　　冰水也可以。亚力士从冰箱里取出一个玻璃杯子，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冰水，连糖也不掺，就是白开水加冰块。他将杯子拿到床前问：你不喝？
　　听人说，这样会落下病根的。艾欧里亚看了他一眼，将被子裹到身上。
　　切，你壮得跟山下果园里养的狼狗一样，还怕这个？他轻蔑地说。
　　别给我提狼狗！艾欧里亚的火气上来了，前几年爷爷我还不会自己做饭的时候，就到食堂里去混饭，食堂里的那些混蛋从来没给爷爷好脸色。说没有爷爷的饭。
　　然后？亚力士饶有兴致地听。
　　爷爷就到山下果园里偷果子吃，被那狼狗追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艾欧里亚将被单掀开，指着小腿上一个白亮的疤痕说：看，这就是它留下的纪念。
　　可是后来我怎么记得那狗的主人曾经告状说狗被人偷了呢？
　　艾欧里亚一耸肩，说：你以为爷是吃了亏忍着的人么？那只狗实在太壮了，我和米罗，阿鲁迪巴，迪斯马斯克还有迪斯马斯克养的小鬼他们整整吃了两天才让它完全消失。
　　哈哈哈哈……就算吃头牛，两天也够了吧？你们这班废物！亚力士扶着桌子，笑得几乎岔气，笑够了，他问：有没有开水？
　　在厨房里，那个红色的保温壶就是。艾欧里亚指着厨房说。
　　亚力士拿了开水回来，两人一人一杯水。
　　你说……梦这种东西……应该是什么？
　　十五岁的男孩端着水杯，问话并不天真，反倒一派老气。
　　我没有做过梦。亚力士凝视着床单上红褐色的血迹和一个个零乱的拳头印子说。
　　原来你也没有做过梦。
　　梦，是曾经快乐过的人才能有的东西。
　　艾欧里亚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今天，你派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他们去干什么？
　　也不过是派他们镇压不利言论而已。亚力士回答。
　　不要滥杀无辜了。艾欧里亚气愤地掀开了被子：这个和我们学到的理念不同，也和他们告诉我的东西不同。
　　亚力士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恶狠狠地说：笨蛋！人类的本性就是邪恶的，越是邪恶的东西，就越会把光明与正义的理念挂在嘴上。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善良与爱，只有力量才是一切。也许你不相信，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这是你真正的想法吗？艾欧里亚给了他一拳，这一拳相当的有力，倘若换成普通人，只怕不需要第二拳了。
　　亚力士斜着眼睛看了看肩上的淤青，笑道：好拳！
　　说着，他就立刻又扑了上去。更加用力地撕咬着少年的肌肤。艾欧里亚闭起双眼，承受他过分猛烈的动作。不过他后来的动作逐渐温柔起来，温柔得使艾欧里亚不由得伤心落泪，长久以来，竟然没有什么人这样对他过。哪怕是食堂里做厨师的老奶奶，那个老人对他总是冷淡无礼的，可是对别人就像对自己的孙儿一样慈祥。
　　你知道吗？信仰可以扭曲一个人的内心，人还是没有信仰的好，那样，会以更真挚的心对待外界。
　　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亚力士说。
　　艾欧里亚闭着眼呻吟道：我不想听……噢……太棒了……
　　他们一气来了三个回合，把被褥枕头搞得一塌糊涂。
　　我明天……又要忙着洗被单或者忙着发烧了。艾欧里亚躺在皱皱巴巴的褥单上，累的几乎喘不过气。眼前一阵阵昏黄，摇动的景物好久才停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疏星淡月，铅云低垂。
　　有退烧药和消炎药么？亚力士问。
　　没有。医生说我是未来的叛徒，还是死了的好，他从来不给我开药。艾欧里亚回答。
　　明天我就把那个垃圾宰了！亚力士咬着牙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亚力士穿好衣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印度僧侣打扮的小练习生，手中捧着个盒子，见到他，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这是？亚力士看着盒子里的药问。
　　这是师父吩咐说要交给两位施主的东西。小孩说。
　　施主这个词真让人听着难受……沙加也真是个怪物……亚力士嘀咕道。
　　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行梵文：要是你没有空，明天我就过来。
　　喂，小鬼，告诉你师父一句话，要原封不动地告诉他，这句话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完这句很经典的热血电影台词以后，亚力士笑眯眯地捧着药回屋了。
　　转眼间，这种越抹越黑的关系持续了四年多。

　　10

　　艾欧里亚20岁生日那天晚上，他经过教皇厅，突然听见有人在放录音机，而且是一首基调很温柔诡异的曲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杀了你。
　　我真是个傻瓜，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坚强地活着，
　　现在只剩下伤害和痛苦，
　　不过到了忏悔的时间了，
　　你的爱比什么都重要吗？
　　我现在只剩下悲伤，
　　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结束一切，然后撒手不管了……
　　一切都太糟糕了，无法挽回。
　　曾经愉快的，现在也成了悲伤。
　　我再也不能去爱了，我的一切都完了。
　　我希望，能回到过去，
　　因为一切都是我的罪恶，
　　离开你的爱将无法生存。
　　我知道我们忘不了过去，
　　你也不想忘记爱和荣誉，
　　但这些东西会将我扼杀。
　　一切化为乌有……
　　一切都倒下来吧……倒下来吧……倒下来……
　　一切都开始毁灭……
　　我也让自己倒下来……倒下来……倒下来……
　　在我内心深处，
　　我知道我再也不能爱了，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一切关于我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我希望，能回到过去，
　　因为一切都是我的罪恶，
　　离开你的爱将无法生存。
　　我知道我们忘不了过去，
　　你也不想忘记爱和荣誉，
　　但这些东西会将我扼杀……
　　好熟悉的歌啊……是那首《甜蜜的死亡》？艾欧里亚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蓝色长发，气质斯文的青年正坐在桌旁，盯着录音机出神，眼睛里亮得吓人。桌上还有一杯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