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鬼的日子——BY:秋水晴
秋水晴  发于:2023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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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新妇惊恐的目光,冷然一笑,手却没有留情,往她的胸腹掏了进去。

新妇的一声尖叫,一切都完了。

她的聂郎当场就吓得呆若木鸡,看向她的眼神,宛如她是恶鬼。

她是恶鬼吗?

不。

不是。

她不是恶鬼。

即使她是恶鬼,那也是为了聂鹏云而变的恶鬼,他怎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夏安浅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的怨气从金十娘的身上散发出来,弄得她十分不舒服,不由得皱了皱眉,提高了声调:“金十娘!”

金十娘回头,看向她的双目通红。

夏安浅愣住了,是怨灵。

金十娘冷笑一声,大概是她心中恨极怨极,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在她身后飘舞着,像是在张牙舞爪一般。

就在夏安浅心中惊讶的时候,忽然一道娇笑声在她们的身后响起——

“真是可笑,新妇有什么错你要将她打得魂飞魄散?要我,谁敢负我,我杀谁。若是舍不得杀他,那谁教唆他对不起我的,我便去杀谁。总之是冤有头、债有主。迁怒一个无辜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来人竟是不久前被夏安浅气得拂袖而去的丽姬。她的发丝有些微乱,红唇微肿,周身散发着一股慵懒餍足的风情。想来是离开之后的那会儿功夫,她又去找男妖寻欢作乐,双修去了。

金十娘似乎是从未见过像丽姬这样的人,一时间,竟忘了言辞。

丽姬朝她抛了个媚眼,风情万种地走过去,想要靠近夏安浅,可惜夏安浅十分嫌弃地避开了她,她讨了个无趣,转而目光带着几分恶意看向金十娘。

“哟,倒是个模样十分俊俏的娘子,难怪聂鹏云好似家中有什么宝贝一般将你藏起来。”

金十娘一听到聂鹏云的名字,双目变得赤红,“你闭嘴。”

丽姬眨了眨眼,捂着嘴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我闭嘴?唔……让我想想,刚才你和安浅说的话我都听见啦,其实我来了好一阵子了,就是看你们聊天聊得挺高兴,不想打扰。哦,对了,你为什么要我闭嘴,我好心主动来跟你说聂鹏云的事情,你竟然不高兴?”

夏安浅见状,轻叹了一口气。做妖虽然能随心所欲,可修行几百年,日子也未免有些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件事情能凑热闹的,丽姬又岂会放过机会。
金十娘瞪着丽姬。

丽姬好整以暇地摆了个姿势随她瞪,“我瞧你这般容貌,生前定然是比如今更加好看,难怪聂鹏云即便是偷吃也要瞒着你。这样好看的人儿,换了是我,也肯定是想法设法据为己有藏在家里的。可惜了,聂鹏云对你虽好,但可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一往情深,你家后院是不是有一株牡丹花?”

金十娘神色凶狠,“与你何干?”

丽姬却不理她,笑着走至金十娘身旁,围着她走了一圈,一时没忍住恶习又犯,忽然凑近了往金十娘的脖子吹了一口气。

金十娘抬手捂着脖子,大怒,“哪里的妖孽,离我远些!”

丽姬侧着头,“我偏不。你家后院的牡丹,每年张开十一朵,是白色碗口大的牡丹花,我记得有一次,聂鹏云深夜还哄着你跟他一起在牡丹树下合欢,对不对?”

金十娘被丽姬气得浑身发抖,“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丽姬却还未将她放在眼里,“你要杀我?我瞧你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不过看在你大难临头的份上,我就可怜可怜你,省得你死的不明不白。聂鹏云可不是什么情深似海的人,他与天下所有的男人一般,贪图美色,贪图享乐。你身边的侍女,稍有姿色的,都跟他快活过。而我嘛,自然也是跟他快活过的。”

金十娘:“你胡说!”

丽姬格格笑了起来:“说实话,我是不懂你们人心想些什么,想要快活,那就尽管快活去,哪来的那么多礼教道德作茧自缚?聂鹏云若是心中只有你,只有和你相好才能快活,我又怎会胡扯?可叹你生前被他蒙骗,死后竟也识不穿他的真面目,真真是无用至极。”

金十娘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状,月光下,可见她的衣袖正在微微颤抖着。

夏安浅见状,眉头微皱了下,看向丽姬:“丽姬。”

丽姬笑着朝夏安浅抛了个媚眼,“哎,没事儿,我就是跟十娘聊会儿天。”

夏安浅:“……”

这哪叫聊天?她分明是想要将金十娘气炸。夏安浅其实倒不是担心金十娘气炸,只是怨灵不同于寻常鬼魅,她只担心自己和丽姬都会被金十娘的怨气影响。

就在丽姬笑着朝夏安浅抛媚眼的功夫,金十娘身后的河水忽然猛然涨起,形成了一股河浪朝丽姬泼去。

丽姬没想到对方一声不吭就要开打,险些被泼了一身的水,她一边躲避,一边骂道:“臭婆娘,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金十娘身后的头发尽数飞起,原本惨白的脸此时变得更白,双目赤红,周身皆是怨气,“你若再诋毁聂郎一句,我便将你撕成碎片。”

丽姬见状,冷冷一笑,摇身一变,变成了蛇身人头的模样,“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怨气是不是大得会将我的肚子撑坏。”

语毕,蛇身一扭,火红的身影已经朝金十娘飞了过去。

夏安浅望着前方的妖鬼大战,然后又看向躺在大石头上睡得雷打不动的安风,默默地过去将安风抱了起来,飞上了榕树。

金十娘是怨灵,怨有多深,力量就有多大。可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怨念带给自己的力量,她恨极怨极的时候,能唤起河浪,可过后,她似乎又成了一个新鬼,力量平平,根本无法跟丽姬抗衡。没两下,她就被丽姬从空中打落。

金十娘趴在地上,灵体忽明忽暗。

丽姬望着她,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啧啧,就这点能耐啊?”

金十娘满目恨意地看向她,“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丽姬本来想好了要一口将她吞到肚子里的,可想了想,竟然改变主意了。

“我本想将你吃了的,但想了想,觉得这般也不好。你既然不信聂鹏云是贪图享乐好色之徒,我这般将你吃了,也没意思。有的事情,总是要让你看清楚的,对不对?”

“这样,我今日就放你一马,好让你有机会认清聂鹏云的真面目。我虽为妖,但绝不像人那般上一刻是这般,下一刻是那般,出尔反尔,十分无耻。”

第7章 鬼妻(七)

夏安浅坐在榕树上,看着底下一站一趴的丽姬和金十娘,没有插手。

金十娘的灵体忽明忽暗,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她今夜大闹聂鹏云的新房,杀了新妇,阎罗殿上,自有枉死的新嫁妇喊冤,捉拿出逃的鬼魂这种事情怎么也应该是由冥府的阴差来做,她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只见金十娘与丽姬对视了半晌,后来一声不哼的走了。

丽姬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嗤笑了一声,飞身上树,在夏安浅身边坐下。

夏安浅:“为什么放她走?”

丽姬的腿在空中一荡一荡的,笑着说道:“因为喜欢。”

“吞噬这些灵体对你其实也是挺有好处的,金十娘逃出地府,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她这本即使被阴差带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将她吞噬了,还省得出来找她的阴差麻烦,估计他们也会挺乐意的。”

丽姬闻言,却轻哼了一声,“他们乐意,我可不乐意。我最讨厌怨灵了,吞噬了她感觉要闹肚子的。”

夏安浅侧头瞥了她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丽姬的说法。

丽姬迎着她的视线,嘻嘻一笑,凑过去撩起了夏安浅的头发放至鼻端轻嗅着,“安浅,你总是这样不闷么?不如跟我们快活快活,很好玩很舒服,你一定会喜欢的。”

夏安浅闻言,也笑了起来,望向要妩媚动人的蛇妖,说道:“我要试,也应该找个男人才对,你说是不是?”

丽姬闻言,轻哼了一声,说得更加露骨,“你若是找那若楠,那肯定受不住,那家伙动辄就要现原形的,到时候将你折腾坏了,姐姐多心疼啊。还不如跟着我玩高兴了,再去找他。”

这群没节操的妖怪。

夏安浅没有再说话,其实两百年如一日地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倒是真的有些乏了。即使是如今渐渐有了形体,可她也不觉得高兴,修行之路漫漫长,若是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那倒像是一项酷刑。

丽姬见夏安浅又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有些没趣地放了她的头发,整个人懒懒地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我放走金十娘,就是想看看她伤心的模样。”

夏安浅有些狐疑地看向她。

丽姬朝她露出了两排白牙,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犬牙,带着几分恶意地说道:“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她的聂郎对她多好多一往情深么?我好心提醒她,告诉她聂鹏云的真面目,她却不识好歹,还招来河水想将我打成落汤蛇,那怎么行?我非要把她放走,让她好好看着,她的聂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到时候,她就会感激我啦。”

夏安浅:“……她要是知道你也跟聂鹏云有一腿,大概会觉得那不是聂鹏云的错,都怪你个妖艳贱货,居然去勾引她的聂郎,到时候说不定不仅不会感激你,还要来杀你。”

丽姬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也可以啊,我还没被怨灵追杀过的。”

夏安浅有些无语地看了丽姬一眼。

她有时候挺羡慕丽姬的,虽然到处兴风作浪,可她做的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随心所欲地兴风作浪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夏安浅还在想着,就听到丽姬揉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安浅,如果你遇见了聂鹏云,你会怎么样?”

夏安浅望着前方那个身穿着一身素衣的男人,觉得丽姬的问题真是个好问题。但最近金十娘的事情闹得那样凶,聂家村甚至都请来了所谓的天师要驱鬼了,聂鹏云怎么还敢出来?

一身素衣的男人不徐不疾地走在白水河畔,时而驻足凝望河面,时而又叹息着往前走,好似漫无目的一般。

夏安浅站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望着月光下的男人。

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或许也不能这么说,男欢女爱,皆是你情我愿,金十娘一生被他蒙蔽,至死对他也深情不移,也算是他有本事。

聂鹏云正在河边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像是能看到鬼魅一般,有些惊讶地看向夏安浅所在的榕树下。

白水河畔的风带着夜里独特的湿气和青草的芳香,缓缓拂过,带起她的发丝衣带。

聂鹏云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往前,他站在离安浅不远不近的地方,忽然朝她作揖行礼,“姑娘,恕小生冒昧,你只身一人,何以深夜在河边流连?”

夏安浅一愣:他能看见鬼魅?

随即又回过神来,金十娘夜夜与他相会,要是他的阴阳眼不开的话,又怎能看见金十娘。但阴阳眼这玩意儿,也不是谁都能开的,不知道金十娘是用了什么法子给这家伙开的。

夏安浅侧头,看向聂鹏云,没有搭腔。

聂鹏云长得好眉好貌,相当符合古人对美男的审美标准,加上身材也十分不错,一身长衫,月光下看着倒是有几分君子如玉的姿态。他就如同这世间绝大多数男人一样,有着要享齐人之福的心态。

家花自然是好,可野花也有她独特的韵味。

聂鹏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而且他似乎很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就如同此刻在夏安浅跟前,彬彬有礼的斯文君子。

他见夏安浅没有搭腔,不由得上前了两步,“姑娘?”

夏安浅侧过身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他,“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公子应当避嫌。”

夜凉如水,传来的女声冷清悦耳。聂鹏云望着夏安浅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他见过金十娘那般温柔动人的女子,也跟热情放|荡的丽姬厮混过,他宅中稍有姿色的侍女,都跟他有过露水情缘,那些人要么是欲迎还拒,要么是投怀送抱,即使是守着所谓的礼教男女之防,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做一下姿态,哪个都没有像眼前夏安浅这般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聂鹏云望着夏安浅的背影,心中涌起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冲动。

夏安浅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太多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人间冥界,各有各的规则。她想要日子过得安生,就不能干扰生人,难道要她跟聂鹏云说她是鬼不成?

夏安浅静立了一会儿,见聂鹏云还没走,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公子,您不宜在此久留。”

聂鹏云闻言,不仅不生气,反而又上前了两步,“小生担心姑娘深夜只身一人在此,会遇见心有歹意之人,不如姑娘告知小生您家住何处,让小生送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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