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挪着身体往旁边去。
这时,突然发现自己换了套新衣裳,却是暗纹红裳,看上去就价格不菲,于是他悄悄朝穆长闲瞄了两眼,却发现那家伙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柳秋安哼了声,抱着猫儿翻了个身,拿后背朝着他。
夜色与月色纠缠在一起。
后背突然贴上一个人的胸膛,柳秋安打了个小激灵,紧抿嘴唇。
这时,耳边落下温暖的气息,“可你是我从魔教里盗出来的,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什么嘛!”柳秋安突然翻身,踢向他的小腿。
如果月光再洒下来一点,就能看到他脸颊上的淡淡红晕。
穆长闲顺势连人带猫地揽入怀中,看着怀里的人恼羞成怒的模样,低低笑了声,吻过他的眉梢。
怀里的人顿时不动了,乖乖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穆长闲:“它有名字么?”
柳秋安:“没有……”
“既然要养它,那现在就取一个罢。”
“嗯!”
柳秋安苦思冥想,忽然恍然大悟般啊了声:“叫长安怎么样!?”
“长安?”穆长闲垂眸看着他,似有些疑惑,又听柳秋安高声重复了遍后。
他的眼睛忽然一亮,夜幕上的星辰降临在他眸中,他对柳秋安柔声道:“好,就叫长安。”
第七十六章 什么玩意
“长安~长安~”柳秋安开心地架起长安的前脚,把它举向夜幕,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夜幕上璀璨的繁星,霎那间失去光泽。
穆长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接着莞尔一笑:“好了,这下该谈正事了。”
柳秋安侧头看向他,他笑容和煦,却让柳秋安背后发毛,不禁结巴道:“啊?什、什么正事啊……”不妙的感觉!
说话间,紧紧将长安抱在胸前,就差把自己的脸埋进长安毛茸茸的猫毛里了。
“这一个下午,你去了哪里?”穆长闲蹙眉,“为什么会受伤?”
柳秋安唔了声,缩了缩脖子,下半张脸被长安挡住,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眼睛。
“……”穆长闲无语凝滞,被一人一猫眼神攻击之下,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终败下阵来,闭上眼睛紧抿嘴唇,掐住眉心,留下一抹红印。
“我……”穆长闲还未说完,眼前一黑,有一股冰凉的触感从眉间上传来。
柳秋安微动手腕,指腹从他的眉头缓缓滑过眉梢,又复而落在那一抹红印上边:“……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在酒楼里的。”
穆长闲沉吟一会儿,又抬眸透过那双葱白的手指指缝看着柳秋安:“我刚追上他们,便掉头回来找你了,这个过程不久。所以你应是在我一脚踏出酒楼的时候,就离开了。”
穆长闲有条有紊,句句戳中柳秋安的心。
面前的人心虚地要缩回手,穆长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犀利,继续补充道:“拿走那片被当作暗器使用的树叶,从三楼窗口借着桂花树离开,接着向左侧小路拐进……”
柳秋安扑腾着捂住他的嘴巴,“好啦好啦!不要说啦!我知道了!”
说不了话的穆长闲点了点头,又顿了顿,接着从袖袋里拿出半截玉笛,递给柳秋安。
“你……”柳秋安眨了眨眼,看了看他手里的玉笛,拿过它,又看了看穆长闲。
心里突然慌乱,又想起什么,抬手抚摸脸颊,面纱不知何时不见了。
紧张地抬眸望向穆长闲,看到他神情自然。自己独自疑惑了一会儿,又猛然想起自己的内力早就消失了。
那些图腾也应该消失了,……在地牢的时候,秦眠好像也提过此事。
怎么就忘了呢,唉。
柳秋安懊恼地叹口气。
看着他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叹气,穆长闲以为他是因为玉笛毁坏而伤心难过。
语气不禁放柔道:“也许可以修好呢?不要难过了。”
正好柳秋安冷地吸了吸鼻子,闻言他立马又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哽咽道:“可是……它只有半截了……呜。”
穆长闲又拿出了一样东西,柳秋安一边酝酿情绪,一边紧盯着他的动作:“这是什么?”
穆长闲坐起身,掀开帕子的四个角,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玉碎片:“给你买了新衣裳,又把你带到药铺,把手臂上的伤重新处理了一下,结果你还没醒……我就返回捡到玉笛的地方,把碎片都找出来了。想来,你睡醒后,应该会开心一点。”
柳秋安良久不语。
穆长闲转头看他:“嗯?”
星空下,红衣艳艳,月光在他的银丝上流转。
柳秋安眼睛亮亮的,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穆长闲一个人。
“……”穆长闲沉吟一会儿,“是不是冷了?”
“冷!”柳秋安眨了下眼睛,忽然扑进他的怀里,长安被他无情的丢到一旁。
穆长闲弯起唇角,双臂环住他。
柳秋安还在不停往他怀里拱,“好冷的!”
“超冷!”
“嗯。”
穆长闲不着声色将他抱紧了。
两人已经离开了那座小山坡,柳秋安嘴里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的自顾自道:“呢嗨要给卧做哄斗糕!”
周围三三两两的行人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也不知穆长闲是怎么听懂的,只见他点头道:“好,一定会给你做的。”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让他蒙混过关了啊,穆长闲心道。
柳秋安得到回答,满足地咽下小糕点,扬起下巴。
长安迈着小短腿屁颠颠地跟在两人身后。
穆长闲牵着柳秋安的手,在前头走。
柳秋安在后头,路也不看,眼睛亮亮的盯着天上月亮看。
他们回到了风雨楼,一脚踏入灯火通明的大门口,发现里面挤满了人,简直寸步难行。
聒聒噪噪的声音,突然停止。
楼内忽然变得死寂一片。
数道目光落到穆长闲和柳秋安身上,穆长闲扬了扬眉,将视线落在人群正中的秦晟身上,他身边还站着神色忧郁的秦枫涯。
秦晟的神色亦如是,不过比秦枫涯稍好,察觉到穆长闲投来的视线,他意味不明地对他颔了下首。
这时,大家都松了口气,气氛顿时缓和。
“原来是穆大侠啊……还道是那秦裴波出现了!”
“此人此举实在人神共愤!他怕是得知事情败露,此时已经跑路了!”
“要是我,我也不会回来。”
“可恶……可恶至极啊,可怜我那徒弟……我还以为他云游四海行侠四方,没想到……没想到……竟被那秦裴波绑去散尽内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说着说着,人群突然传出几声呜咽。
气氛又变得压抑、沉闷。
散尽内力么……
穆长闲心中一动,看向身边的人,却发现他又躲到他背后去了,踮着脚只在他肩上露出半颗脑袋。
柳秋安见他侧过头,眨了眨眼,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嗯??”
“不,没事。”穆长闲低声道。
他牵着柳秋安的手,绕过人群,突然一道明晃晃的光晃进了他的眼角。
穆长闲停下脚步,眯起眼寻找光源,视线穿过人群,赫然看见那柄“吟霜”摆放在铺着丝绸的托盘上,一个小厮静默不语的垂眸捧着托盘。
穆长闲一时心气浮躁,握着柳秋安的手不禁加紧了几分力气,柳秋安小声的哎呦了声,拿手掌拍了拍他的手。
穆长闲立马回过神,对柳秋安轻声细语表示歉然。
接着,视线又不禁回到“吟霜”身上,又屏住呼吸,撇开目光,发现人群中央还躺着一个人。
柳秋安见穆长闲不知看见什么,都看的出神了,一半好奇一半醋意浓浓,身体左摇右摆,踮起脚尖,又跳了跳,却只能看到许多攒动的人头。
“我真是!”柳秋安气得跺脚,看着穆长闲的背后,忽然闪过一道半江瑟灵光。
地上躺着一个衣裳沾满血垢,蓬头垢面的男人,他此时仰面朝天,四肢大敞着胸膛均匀的上下起伏着。
许是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臭味,才让中间空那么一大片吧。
柳秋安爬到穆长闲背上,视野顿时开阔,内心感叹道,原来这就是穆长闲的世界嘛!
感叹完,便将视线落在穆长闲看着地方——什么嘛!不就是个邋遢大叔嘛?
柳秋安不满地撅起上唇。
穆长闲盯着地上那人看了好久,倏地睁大了眼,冒出一句:“师兄?!”
“哈?什么玩意?”柳秋安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就连众人也震惊了,短短两个字,顿时让人群又沸腾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咬住不放
“他——”穆长闲翕动双唇,却又闭上,拉着柳秋安的手腕,从人堆里穿进去。
柳秋安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见穆长闲已经伸手拨开‘大叔’脸上杂乱的头发。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皆不约而同地屏息。
穆长闲凝视着‘大叔’的脸,那是一张脏兮兮的脸,堪比街上的乞儿,他收回手,喉结滚动接着艰难道:“虽然不可置信,但他的确是我的师兄。”
穆长闲说罢,又翻过司寇世的手腕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头忽而紧蹙:“为什么……”
一直默默不语的秦枫涯,此时也微微睁开了眼,带着讶异的眼神重新审视躺在地上的男人:“‘残刃逆鳞’司寇世?!怎么、怎么……”他嗫嚅了几下,终是没说出后半句话,无声闭上了嘴。
秦晟默不作声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看来秦斐波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他并不知情……
秦晟跨前一步:“还不快来人,将司寇大侠带下好生休憩。”
两个小厮和两个婢女从他身后出来,围在司寇世周身,正一齐弯腰下去。
有一个眼尖的侠客喊道:“司寇大侠醒了!”
“咳咳咳……”司寇世果然悠悠转醒,却见他一只手臂缓缓举起,一位婢女忙伸出双手,去扶他。
不料,司寇世拉着她一用力,那位婢女不慎,盈盈倒在他身上。
“……”穆长闲本想上前帮一把,看到师兄悄悄扬起的嘴角时,又默默退回来,揉了揉额角。转身对秦晟点了点头:“有劳了。”
秦晟微微颔首,细长眼眸里闪着笑意。
接着他又将视线扫过众人,道:“各位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仿佛方才眼里的笑意从未有过,他哀声叹道:“父亲做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是真的,我与枫涯大哥绝不会包庇!”
他顿了顿,转而看向秦枫涯:“枫涯大哥,你说呢?”
“……”秦枫涯打起精神抬眸看他,紧抿着唇角深吸一口气,垂首道:“嗯。”
柳秋安正等着看好戏,穆长闲却突然捏了捏他的手心,他‘唔’了声,不满地瞪着他。
“楼主说的是,这一天下来,大家虽皆身心疲惫,但秦家主这件事,毕竟关乎整个武林。地牢那边还需派人加强看守,虽说风雨楼训练出来的影卫身手敏捷,无迹可寻,可数日不眠不休,但……还是保险一点好。”
他客客气气地说来说去,终归到底还是不信任秦家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将视线投向秦晟身上。
秦晟微微一笑:“阁下说的有理,既然大家都意愿如此,那每隔一个时辰由各位组队轮流看守那座地牢。”
他挥了挥手,下一刻便有几位小厮拿着抽签筒出来,木签上分别刻着不同的时辰,每个时辰各有十根木签。
秦晟:“诸位,请。”
司寇世先被抬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里,隔壁就是穆长闲与柳秋安的房间,下人们都退下,心照不宣地去为他准备沐浴用具和温水了。
最后一个下人在屋外替他关上了房门,他睁开一只眼,朝屋内扫了眼,便又将眼睛闭上,单手抽掉枕头丢到床里边,却将双臂枕在脑后充当了枕头。
过了一会儿,门前传来脚步声。
“咦……是寅时,那时候鸡都还没打鸣呢!”
“不是你要我抽这根木签的么?”
“才不是呢……我、我是让你抽旁边那根的!你没听清我的话……”
“哦……这样啊?是我的错。”
“哼,当然啦!”
隔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司寇世心中诧异道,师弟终于‘铁树开花’了?
他用嘴吹了吹挡在眼前的头发,眼瞳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虽然对方是个男人,但也是算是‘开花了啊!
他欣慰地点点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到地板上,迅速来到另一边将耳朵贴在墙面上。
却听——
听——
什么也没听到。
他颇为失望地撇了撇嘴。
柳秋安在外边‘翻滚’了一下午,此时花脸上还沾着糕沫,穆长闲把他放在圆凳上,在他耳边柔声细语了几句。
柳秋安眨眨眼,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没过多久,穆长闲便回来了,端来装着温水的小木盆,柳秋安起身跑去帮他关上门,又回到圆凳上乖巧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仰起脑袋。
穆长闲把木盆放在桌面上,拧干小布巾,看着柳秋安紧紧闭着眼睛,不禁笑着捏了捏他的颊肉,柳秋安扭了扭肩膀,嘟起嘴巴。
穆长闲盯着他,眸色深沉,托住他的下巴,俯身贴上他如梅色的唇瓣上。
不过短促的一吻,离别时,如挑逗似的轻轻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