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怯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宴时陈谢
宴时陈谢  发于:2022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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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怯又顺着他们说话的方向用手摸寻了过去,指尖落在了傅呈辞的衣摆上,指结微屈轻轻的拽了一下。
  傅呈辞回头看去,那精致的五官,双眼无神,展露的情绪好似在问,名花有主?
  无声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傅呈辞瞪了他一眼,但是知道这人如今看不见又只能悻悻作罢。
  等人一走,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生息在此刻似乎都变得格外敏感,陆怯听不见声,对所有的动静都感知强烈,就连那尴尬的声音也悉数不落,照单全收进了耳朵。
  傅呈辞微微失笑,伸手好似习以为常的揉上了陆怯的脑袋,“饿了?我去虎婶那拿点吃的,你乖乖在这等我。”
  他说这话像极了哄孩子,也叫这厮平日就不见得有听他话的时候。
  陆怯摇头手指仍旧拽着他的衣摆,“我不饿,只是有点累了。”
  这会放松下来,腰骨酸痛的感觉更是悉数涌了上来,四肢百骸犹如被打散了一般,不想动弹。


第47章 喂饭
  睡了那么久, 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就算是铁打的身子这会也撑不下去,傅呈辞还是去找虎婶要了一碗白粥。
  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半是命令着陆怯将它吃完。
  陆怯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他摇了摇头薄唇抿成一条缝隙,表情是无声的抗议。
  他的容貌生的昳丽, 无神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像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般。
  干净、易碎。
  这是傅呈辞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词语, 随后就见他眉宇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微不可查的冷嘲一声,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骇人, 阴恻恻的带着暗光。
  不过这一幕陆怯是永远看不到的。
  傅呈辞两指捏起陆怯清瘦的下颌, 指腹在那苍白的骨肉上面辗转了一下,语气轻了三分道:“在吃一些。”
  陆怯浓长的睫毛颤了颤, 簌簌的抖落了下来, 眼帘垂落遮挡下那黑白分明的瞳孔。
  一碗白粥被吃了一半, 傅呈辞见那人着实撬不开牙关便作罢了。
  他拿着碗出去了,等在回来的时候陆怯已经靠在床上半阖着眼眸,俨然又是一副睡熟的模样。
  傅呈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一寸寸的从他脸上描摹而过,冷漠的双眼平静又暗沉。
  他替人掖好被角, 便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屋外是一片广阔的良田,四周依稀散落着几户人家,小溪流的对面也是这样,几家住房各自划分领地,零零散散的。
  夜色浩瀚, 在这里没有京城不夜市的热闹,只有良辰美景之下的暮暮朝朝。
  一只‘扑棱’而来的白色羽鸽, 自如深墨般的天狭长飞来,停落在了傅呈辞脚前一丈的距离。
  朱砂点心,白毛赤足。
  这是江北王府的人专门饲养的羽鸽,送来消息的不是卫野就是裴朔。
  他上前两步,将羽鸽腿上的信条取下。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蜷起的纸面展开,目光锐利的落在了纸面上的内容。
  ‘张正清伏诛,段鄞消失。’
  江祝柳的人拿下张正清是意料之内,段鄞跑了也是意料之内。
  说到底这里终归是江南的地界,段鄞能来这自然就有脱身的后路。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但是拿捏不住段鄞,江南王就依旧能够置身事外,说到底这终究是不够的。
  他把一小卷信纸揉进掌心内,神色晦暗不清。
  次日,东方破晓如鱼肚白,清清的晨辉洒落下来。
  陆怯已经能够起身下床了,只是一双手始终有些使不上劲,傅呈辞帮着虎婶运了一车木头回来,她们一家在这靠着农耕砍柴为生。
  有一个女儿嫁进了县里,一个儿子也娶了媳妇生了一个胖娃娃,这会正在田里耕作。
  陆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四肢修长,尤其是那一双腿还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脚踝,别人合身的衣服到他身上反而有些松散的过分。
  随意一抖落,便能迎来一阵风。
  傅呈辞回来后就见他靠在木制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那模样活像个入了暮年的老者。
  他才走近了几步,木椅上的人就睁开了眼,准确无误的朝他这个方向看来。
  若不是触及那双眼眸无神又冰冷,他险些都要以为陆怯这玩意是在装瞎。
  陆怯是真瞎了,但是他对听过一遍的声音就记得很牢,傅呈辞的脚步声他不会听错。
  等人走近了,他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道:“你怎么才回来?”
  还不是因为你。
  傅呈辞无语的想着,陆怯的伤口需要换药,这里有药的人只有猎户家,他身上没银子,只能多砍点木头下来以物易物。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
  陆怯的表情僵硬了几分,他看不到傅呈辞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个“嗯”的意思,只是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安的揪了揪衣摆。
  傅呈辞看见他的小动作,无声的扯了扯嘴角。
  “起来去吃饭。”
  陆怯温温顺顺的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
  傅呈辞挑了一下眉,“干嘛?”
  陆怯仰起头道:“牵我。”
  怎么突然这么矫情。
  傅呈辞压制住了突突直跳的眉骨,他忘了陆怯现在是个瞎子,平路也能栽跤的存在。
  他牵上了陆怯的手,两双白皙且修长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傅呈辞不疾不徐的走着,陆怯就这么跟着他的脚步,任由他牵着,十分信任。
  傅呈辞看了一眼面前一大片田埂的路,扯了扯嘴角道:“你不怕我把你送沟里面去?”
  陆怯迎着新生的阳光微笑,“怕啊,不过又不是没有阴沟里翻船过,你要是真把我踹下去了也没办法,所以我还是决定信任你。”
  傅呈辞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陆怯这玩意就是个不怕死的。
  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两人这亲密无间的姿势一路走到了吃饭的屋子里面,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给围观个正着。
  但是堂堂江北王又哪是这一两个眼神能够看觑的,陆怯又眼瞎看不见,是以两位当事人一路走的格外适应。
  到了饭桌上,虎婶的一双眼就没离开过陆怯的脸,眼脸生艳有着祸国殃民的资本。
  就算陆怯不在乎,傅呈辞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冷咳一声,然后抽开自己的视线,整个人分外的骄冷矜贵,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方才也在看陆怯的脸,虎婶尴尬的笑了一声,随后才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陆怯一双手如同无骨一般,使不上劲,他眼睛看不见傅呈辞便舀了一碗盛他面前,而他握着汤匙便屡屡从手中滑落,这一来一回连虎婶都感觉不对劲了。
  她儿子儿媳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着面前坐着的这个容貌昳丽的青年。
  “你是来这糟蹋食物的吗?”
  傅呈辞说话时语调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情绪的起伏。
  陆怯的声音有些委屈。
  “我的手使不上劲。”
  使不上劲握不住汤匙怎么办,那只能喂,纵观这一桌的几人,能给陆怯喂饭的也就只有傅呈辞。
  傅呈辞久违的低声骂娘,他的动作几乎是有些粗暴的拿过了他面前的一碗饭,舀了一勺 ,在一桌子人的注视下冷冷道:
  “啊,张嘴。”
  陆怯乖巧的张嘴,被塞了一嘴没味的白米饭。
  但是他却嚼的津津有味,可能这就是失明之后从傅呈辞这为数不多能获得的优待。
  一顿饭吃的几人心思迥异,虎婶算是彻底打消了替陆怯媒的心思。
  男人是个好模样,可惜是个瞎子,就算不瞎这位兄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不过这兄不友弟不恭的样子,一看家里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还是算了算了。
  几人从吃饭的厅子离开,陆怯嘴角漾着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别人不知道傅呈辞忍了多大的情绪,他却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那一口一口满实的大白米饭他是深有体会。
  等进了屋子后,陆怯还在笑。
  傅呈辞将人一个拖拽扯了进来,大门被关上,陆怯的伤口本来就没好全,被这么粗鲁的一扯早就疼得呲牙咧嘴了。
  “嘶~”
  不知道是哪里又裂开了。
  被禁锢在这昏暗逼仄的一角里,陆怯没有半分不适反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殷红的舌尖抿舔过苍白的唇瓣,一脸餍足。
  傅呈辞看着他这副迷人且不自知的模样,眸色渐深,指尖划过他的脸侧,不约而同两人的呼吸同时粗重了起来。
  他附身吻了上去,贴上了那个冰凉削薄的唇。
  轻轻的啃咬,吮吸。
  陆怯化被动为主动,修长的双手搂上了傅呈辞的脖颈,他的力道是傅呈辞的三倍,一张嘴就咬上了他的唇瓣。
  丝丝缕缕的血珠蔓延在舌尖上,唇上的痛意让傅呈辞忍不住蹙眉把人拉开了一些,低声咒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怎么像一只疯狗。”
  陆怯又贴了上去,“一直都是。”
  甩也甩不掉。
  傅呈辞动作粗暴的把人从身上扯了下来,对上了陆怯迷茫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味,这可不是一道小口子能发出的味道。
  陆怯想伸手过来抱他,傅呈辞给他推远了一些,“你受伤了,先包扎。”
  “你牵我一下。”
  “你先包扎。”
  傅呈辞正在翻箱倒柜的给他找药,闻言很不耐烦的应了他一句。
  都这时候了牵个鸟。
  陆怯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我看不到路,你扶我去坐着。”
  “你往前走就能碰到床。”
  傅呈辞怕陆怯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卫野和裴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来。
  最起码得先把陆怯的命给吊着。
  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碰”的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傅呈辞瞬间闪过了一抹不好的预感,回过头果然就见陆怯倒在了地上。
  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想到两个人刚刚疯狂的样子,他便头痛。
  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这个时候了还会对陆怯起了欲.望。
  把人抱回了床上,果然衣服被血浸湿了一块位置,伤口不大,但是愈合了又裂,愈合了又裂,那一辈子也别想着好了。
  偏偏陆怯这人就像个疯子,不知道什么是痛。
  傅呈辞冷冷的看着他沉寂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想着。
  痛死得了,省的祸害了苍生,又来招惹我。


第48章 围困
  陆怯下意识的翻身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被撕裂的剧痛席卷而来如浪潮一般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魇中,伸手无意识的挥舞了一下。
  “啪”的一声,黑暗中不知道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傅呈辞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红色的指印很快浮现了起来,又俊又冷的脸庞上不见丝毫情绪的表露。
  他的目光十分幽远深长,落进了窗外那无边的夜色之中。
  木屋的门被推开, 来人一袭黑衣与屋外浓着的墨色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他没有说话便这么一语不发低垂着头, 目色恭敬, 站在傅呈辞身后。
  傅呈辞的目光又落了回去,他从来不曾否认陆怯的美貌, 就算是现在这般安静的的闭着眼眸, 也依旧难以掩盖他本身的明艳。
  床上的人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无意识的轻哼了一声, 随后有些不安和躁动起来。
  傅呈辞站起身, 弯下腰替他掖好被角, 擦拭额头的汗,动作是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温柔。
  卫野拉下了面罩,眼里透露着浓浓的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自家主子对炩王的态度他也略知一二,可是按照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又与他所想的有些出路。
  久不能回神的间隙中傅呈辞已经起身了, 就算将这洗到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粗布衫穿在身上也难以掩盖他板正修长的身型,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飒爽的冷峻。
  卫野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等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疾声道:“主子,暗卫传来消息太子殿下一行人被流民围困,流民人数众多, 我们埋伏在那的人手不够,如果在不出发属下怕来不及。”
  陆玉先他们一步继续南下, 走之前傅呈辞把身边的暗卫调遣了几个过去,留在暗中进行保护。
  陆玉身边跟随的都是大内禁卫,一等一的好手,以一当十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几个流民。
  而如今暗卫传来消息,显然事情就算加上他们也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
  若真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流民那解决起来自然轻而易举,现在连大内的禁军都轻易解决不了,只怕流民身后还有一层更深的手。
  要是陆玉在江南出了事,就怕有心之人以此为文章,用江南动乱搅动京城风云。
  大周这个外患尚且不足为惧。
  只怕迎来的会是大楚的内忧。
  很显然卫野也想到了这一点,村落外的道路上,有着一排通明的灯火,细细数去足足有二十余把。
  这其中有程三派来的人,也有傅呈辞来时自己带的人。
  他们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陆玉被围困的地方。
  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门窗禁闭的房间,他的内心有一点动摇。
  他们要去救陆玉自然就不可能带上陆怯,陆怯双目失明,带上他无异于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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