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欢知道,他只要将这最后一枚药丸推进蜜穴,承受住药物最后的侵蚀,就会彻底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会变成淫物,也会彻底地成为赫连与寒的人。
念及此,所欢的抗拒莫名地减弱了许多。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药丸,将其举在眼前看了片刻,确认无误后,认命般叹了口气,再不犹豫,分开浸在水下的双腿,将头仰在木盆边,然后将药丸抵在了穴口。
含苞待放的花轻颤着打开一条缝,像是知道即将迎来什么,激动地吐露着芬芳。
“嗯……”所欢清澈的眼睛泛起涟漪,深吸一口气,在狠下心,准备将药丸塞进去的刹那,耳畔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身体比大脑做出了更快的反应。
所欢伴随着水声从木盆里坐起,将药丸胡乱塞回玉瓶,继而拽过了侍女备好的更换衣袍,披在了满是水珠的肩头。
“谁?!”所欢厉声质问。
在屏风后跪下的秦毅满嘴苦涩:“世子妃,是……是属下。”
熟悉的声音让所欢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他没有那么防备秦毅,一来,这是楚王身边替他看身子的医师;二来……秦毅曾是宫城里的内侍监。
“是你啊。”所欢懒洋洋地从木盆里起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水浸湿的地毯,也顺势瞧了瞧身上的衣袍。
雪白的绸缎如云朵般松软,上面没有什么繁杂的花纹,但是衣摆很长,就算是所欢拎起了衣摆,身后依旧拖着长长的一截。
他站在铜镜前挑眉,觉得这衣衫迎合了楚王的喜好。
“什么事?”所欢系腰带的时候,随口问,“是父王——”
“贺大人也在围场。”秦毅说,“殿下的意思是,您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罢了。”
所欢闻言,柳眉猛地挑起,也不再去思考如何系腰带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弱不禁风,而是狐疑地追问:“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秦毅重复了一遍:“您想见就见。”
“什么——”不等所欢再问,别院中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回,所欢没有再质问。
他直接拽着衣摆,赤着脚,一边唤着“父王”,一边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浑身沾着风雪的赫连与寒眼神微闪,揽住所欢的细腰,到嘴的话在触碰到他滴水的长发时,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所欢抬起头,看着赫连与寒发了会儿愣,继而反应过来,父王在问自己的头发,连忙道:“儿臣在沐浴呢。”
“……听到父王来了,实在等不及……”
他半真半假的说辞总能取悦到楚王,这次也不例外。
赫连与寒拉着所欢的手,带着他回到床榻上,亲手拿了下人递来的帕子,替他擦头发。
所欢美滋滋地靠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把玩着腰间的衣带,白嫩的脚在衣摆下乱晃,到底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父王,贺太傅也来了围场?”
“嗯。”赫连与寒的手指从他冰冷的发丝间穿过,心不在焉地颔首,“太后新丧,郑氏一族成日讨要说法,其他臣子则催着我那好皇兄早日册立新后……贺清风是太傅,身份特殊,要是再不出盛京城避风头,就要被臣子们逼着表态了。”
所欢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他不在乎郑太后的真正死因,也不在乎贺清风站在哪一边,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撩起了眼皮,惊疑不定地盯着父王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父王为何要告诉儿臣,还让儿臣自己决定见不见他?”
他只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身份并不尊贵,赫连与寒不仅没必要让他去见人,甚至没有必要让外人知晓,别院里还有一个“世子妃”的存在。
赫连与寒拨弄所欢发梢的手稍顿,垂下眼帘,打量着伏在自己腿上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以后见的机会多。你今日不想见,也就罢了。”
所欢有些糊涂了,但他明智地选择了不问。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全然只剩纯真,仿佛将贺太傅全然抛在了脑后:“父王,你说圣上会不会册立新后呀?”
所欢觉得头发已经擦得差不多了,便翻了个身,跨坐在赫连与寒的腰间,狡黠地眨着眼睛:“如果要册立新后,父王觉得,圣上会册立谁?”
赫连与寒扶住他的腰,感受着隔着衣料传递出来的温热,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双腿之间:“不会。”
“不会?”
“嗯。”赫连与寒不等所欢追问就将人翻身压在了身下,大手急不可耐地探进水汽氤氲的绸缎,贴在微凉的皮肤上。
所欢很明显地打了个寒战:“父王……”
“冷?”赫连与寒了然地扯开衣衫,将他按在怀里。
滚烫的怀抱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所欢的紧张,他舒舒服服地环住赫连与寒的脖颈,黏糊糊地唤了声“父王”,然后状似无意道:
“父王日后娶的王妃,会是什么样的人?”
楚王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犹如冬日最冰冷的风,即便所欢置身赫连与寒的怀抱,依旧如坠冰窟。
“你觉得呢?”
等到回答的所欢,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以至于没能很好地掩藏住脸上的狰狞的神情。
他觉得?
他觉得什么?
他压根不敢想父王会娶王妃……也不愿想!
只要不想,父王的身边就只有他,不是吗?
即便所欢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会持续很久,但只要父王不成婚,他依旧可以自欺欺人。
第54章
这样的想法在所欢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在心底扎根,等他反应过来,试图抗拒,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将目光从父王的身上移开了。
或许,是从赫连与寒第一次见他,就离经叛道地将他抱上马背起,所欢就将之当成了能挣脱出“泥沼”的依仗,死死地依附了上去。
一个不在乎世俗眼光、据说冷血无情的不臣之人,就应该被他利用啊!
所欢哀哀地想,谁让赫连与寒要将漠北的猫儿送到他的手里——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拥有”,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父王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来看待了。
千不该万不该,所欢不该动心。
“父王要娶的王妃,家世一定很好吧?”他全然没意识到说出口的话带着刻薄的酸劲儿,“肯定也比儿臣生得美……父王,你以后会让她成为……”
所幸,理智回笼,所欢将“皇后”咽了回去。
谋逆可不是能随便宣之于口之事。
他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暗暗调整着坐姿,心机地往父王胯间那一根凶物上坐,不知死活地撩拨着蛰伏的欲望:“父王,你是不是已经有确定的人选了?”
所欢直视着赫连与寒的眼睛,然后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见了阴沉沉的自己。
他猝然惊醒,狼狈地扭开头:“儿臣……儿臣日后是不是要叫她母妃呀?”
“不必。”赫连与寒满意于所欢的反应,眼底升腾起细碎的笑意。
可惜,所欢没有看见。
他别扭地吸着气,懊恼于情绪的外露,更多的心思却放在赫连与寒所承诺的“不必”上。
这是什么意思?
是应允了他可以不唤“母妃”,也不用去给未来的王妃行礼吗?
可……可这算什么呀!
所欢揪着衣摆,急得后背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哪有府中有了王妃,世子妃却不去拜见的道理?
父王简直是……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所欢想到这里,确信赫连与寒方才所说的话,大概率只是兴头中对床榻之上的玩物的戏言,乱糟糟的心思转瞬平息下来。
他人冷静了,对待赫连与寒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父王,儿臣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去见一见贺大人。”所欢面无表情地从楚王的怀里爬起来,拢着雪白的衣衫,矜持得仿佛先前在父王怀里撒娇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毕竟儿臣也在别院中,若是不去,贺大人说不定觉得儿臣是故意躲着不见人呢。”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敷衍的冷笑:“儿臣与父王之事可不能被外人瞧出端倪呀。”
所欢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只给赫连与寒留下了一道白得和雪一样的倩影。
赫连与寒好笑地捏了捏眉心,对一直侍奉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秦毅假意抱怨:
“和猫一样,脾气大得很。”
秦毅不敢多言,赔笑道:“世子妃说得也有道理,人言可畏。”
“你知道本王说的不是这个。”赫连与寒觑他一眼,“让人跟着世子妃了吗?”
“死侍们一直在世子妃左右。”
“嗯。”赫连与寒放下心,抬手摸了摸给所欢擦过头发的帕子,旧事重提,“猫儿发了脾气,怎生是好?”
秦毅默了默:“王爷多哄哄就是了。”
“他自己想不明白,我哄再多也没有用。”赫连与寒却只是摇头,“精明劲儿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秦毅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属下觉得,只是时间问题,等……世子妃自然知道……”
“……也是。”
过了不知多久,赫连与寒冷淡的声音才飘进秦毅的耳朵。
*
所欢气冲冲地离开卧房,被赵泉追上,硬是披了披风在肩头,才堪堪回神。
“世子妃,天寒地冻,您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赵泉急得不行,“还是回屋吧。”
“不回。”拒绝脱口而出,所欢顿了顿,言不由衷地嘀咕,“贺大人也在别院,我……我得去看看。”
他站在雪地里,茫然地自言自语:“是了,我得去看看……嗯,我得去看看。”
赵泉察觉出所欢的异样,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世子妃,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所欢娇滴滴地“哼”了一声。
赵泉误解了他的反应,顺势将手焐子递了过去:“世子妃,手炉也是热的。”
所欢挑剔地打量着下人递来的手焐子和手炉,瞧见它们就是赫连与寒在马车上给他的那两样,才伸出手。
暖意在掌心里绽放,所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再次被情绪左右,烦躁地轻咳起来:“走吧。”
他决意将父王抛在脑后,出现在贺清风面前时,已经和常日里没有什么两样,又是楚王府戴着面纱、举止得当的世子妃了。
“贺大人,”所欢噙着毫无破绽的笑,示意赵泉将带来的东西放在贺清风的面前,“听说大人也在围场,我着实是吃了一惊呢。”
贺清风见所欢带来的是些寻常的吃食,便让一穷拿到了一旁:“世子妃如此说,倒是让贺某有些担心了。”
所欢闻言,挑眉望着面前笑得像狐狸的太傅:“贺大人所言何意?”
“如今像贺某这般,急匆匆地跑来围场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他心里一突,想起父王先前说过的话,明白贺清风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如今的围场中还有许多的朝臣。
“多谢贺大人告知。”所欢行了一礼,手指拂过面上的面纱,“既如此,还真是不方便啊。”
他是楚王府的世子妃,世子不在身侧时,是不方便单独见人的。
贺清风见状,眼睛微微眯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起来:“不过有一个地方,贺某倒是愿意带世子妃去瞧瞧。”
短暂的犹豫过后,所欢点了头。
他虽然觉得贺清风不是寻常人,却也不觉得对方会在皇家的围场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事实上,贺清风的确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贺太傅只是将所欢带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前。
所欢将手揣在手焐子里,蹙眉望着落灰的牌匾,心里莫名地翻涌起排斥的情绪:“这是何处?”
“销金窟。”回答他的却不是贺清风,而是站在他身后的赵泉。
赵泉说完,自知失言,连忙告罪:“小的多嘴,还请世子妃恕罪。”
“无事……你且说说,什么是销金窟?”所欢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在赵泉磕磕巴巴地解释过后,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销金窟”和外头的青楼差不多,只不过,来这里消遣的客人都是皇族子弟,以及亲贵大臣。
“你的下人还有一点没说到,”贺清风率先走进了看似破旧的庭院,衣摆带起一串枯萎的草叶,淡漠道,“这里面,全是药人。”
所欢如遭雷击。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藏在手焐子里的手,指甲深陷在皮肉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逃跑的欲望。
“什么是药人?”所欢微垂着眸子,像是个不谙世事的稚童,说话时甚至还在轻笑,“我不是很明白呢。”
贺清风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他轻颤的睫毛:“世子妃有所不知,这世间有些药物能将人变得……”
剩下的话不用说明白,谁都猜出是什么意思。
赵泉面色剧变,抬腿拦在了所欢面前:
“贺大人,世子妃身份贵重,怎么能来这种腌臜之地?!”
他知道所欢是双,也知道被制作成药人的,必定也是双,故而才会出离愤怒,直接不顾身份挡在所欢和贺清风之间。
“这种下作的……怎么能污了世子妃的眼?!”
下人拔高的嗓音直将所欢的脸叫白了。
腌臜、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