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解释这是我应该做的。剩下的话我咽到了肚子里:去找家酒店随便住一晚上吧,肯定比跟我回去舒服多了。唉,当你死活把人拖来了,怎么好意思开口再把人撵走呢?我只能努力伸递着信用卡,希望他理解我的含义。
汉弗莱以他一贯的思维模式对我的手势做出了反应(也就是说,我不知道他怎么理解的),他伸手接过了信用卡,并且连钱包一起——我可没打算连这个都给他呀——塞进自己衣袋。
然后他显而易见地高兴了一点,催促我赶快下车。
我只能言听计从,有什么办法?现在不名一文的是我了,如果他有意刁难,我就得饿着肚子回去睡,而且连叫出租车的路费都没有。
好吧,以上就是我今天的回忆。现在我吃饱喝足,洗过了澡,穿着我心爱的平角短裤,坐在录音机前复述我今天的奇妙经历。汉弗莱正在浴室里,这个多事的家伙把我唯一的一套睡衣也拿走了。也许我不该这样讲,毕竟以他的种种怪癖,居然能忍受我的睡衣穿在他身上,也许可以看作对我的一种恭维。
想想看,今天早上从家里乘火车出门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想到晚上竟然能把常任秘书带回来。人生是多么奇妙啊。
然而仍然有个难题困扰着我:今天晚上我是睡沙发呢,还是能在床上凑合一晚?当然卧室是毫无疑问属于汉弗莱的,我只能祈盼他足够仁慈宽容地收留我,而不是把我这把老骨头赶出门外。在征求到他的同意或拒绝之前,我可不敢贸然上床休息。
[磁带里出现了一段漫长的寂静——编者]
浴室的门开了!汉弗莱——这个家伙,居然用我的手绢擦头发!哎呀,我的衣服他穿上长短还真合适,只是稍微胖了点,挂在他身上晃晃荡荡的。
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我。
“您还不睡?”他面对墙壁说话,就好像那是我一样,“恕我提醒您,明天您9点要去投票厅投票,10点整接见市场管理委员会秘书长,10点30分接见全国公司信托机构,10点45分接见全国生物标准委员会,11点10分接见圣约翰医院代表,11点45分要和查莱德河净化管理委员会的代表委员共进午餐。”
我对他精确的记忆表示吃惊,甚至伯纳德都得靠备忘录才能把我的行程一口气说出来呀。
“我曾经当过好几年的私人秘书。”他轻笑一声,“那么,大臣,晚安。”
他躺上床,顺手把被子拉到下巴下面,仍然背对着我。我欣喜地看到他只占了床的一小半——幸亏他如此纤瘦,不过,再瘦的人要是大敞四开摊手摊脚地躺下,占了整张床我也没办法。
这是一种鼓励的暗示对吧。我对自己说,随即觉得还是征求他下意见比较保险。“唔,汉弗莱。”我小心地问,“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是吗?”
“是的,大臣。”他睡意朦胧地回答。
对今天而言,这真是个不错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