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栖完本[bl同人]—— BY:生为红蓝
生为红蓝  发于:2019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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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为医者,见不得死伤,每逢战后,萧纵满身血污朝他走来,他的第一个念头都是赶紧逃开。
他喜欢萧纵的张扬和活力,也喜欢萧纵银甲长枪的英武,但他跨不过这道坎。
他是个在花海里看见狼吃鹿都会哭的柔软性子,四年的时间耗空了他的一切,也让他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做不成叶宸,更做不成萧纵喜欢的人。
温杳醒时已是深夜,他又梦到了自己满手血污的模样。
尸骸遍地的战场,血肉模糊的伤兵营,他跌坐在血水之中,看着一个又一个伤兵在挣扎中慢慢死去。
冷汗直接湿透了衣领,温杳是惊醒的,和以往一样,他没有惊叫出声,只是打了个很剧烈的激灵。
“别,别乱动,是我,先生,你先别动,我扶你。”
低沉温柔的字句让人心尖发软,温杳昏昏沉沉的借力起身,守在床边的燕崇自后环着他的腰胯给他做了回人形靠垫,待他靠稳之后,燕崇还伸出手来帮他蹭了蹭额角的冷汗。
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温杳有些茫然,他抬手推了推燕崇硬邦邦的小臂,想让燕崇先放开他,可脱力一般的眩晕感随之而来,他稍一动作便觉出力不从心,浑身上下只有被燕崇护住的小腹那儿还算无恙。
温杳总不会迟钝到这种地步,腹间异样的感觉坐实了一切,他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燕崇,睁圆的眼睛像极了单纯又傻气的小鹿。
“我请大夫们都看过了……确实是有了。”
燕崇耳根发红,但还是能把话说利索,他欠身将温杳环得更紧了一些,硬朗刚毅的眉眼间有些柔软的不像话。
“我之前,咳,先生,我之前一次也没有做过,所以可能比较……大,大夫也说这个实在是太……”
燕崇心里没有多少底,他喜欢温杳这种温温柔柔的地坤,但他还是看重温杳的意愿。
他不希望自己变成那种仗着性征去掌控恋人的杂碎,所以平心而论,他一直想跟温杳慢慢来。
“我不逼你,但是你身体不好,就算不想,也得再等一等。”
燕崇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颔首轻轻蹭了蹭温杳的发顶,完全没有刚刚得知那会的狂喜模样。
“先生,你不要有顾虑,我——”
“等…等等……你说我,可是我……你……我不是……你怎么能……”
可惜燕崇这番深情用得还是太急了些。
满目愕然的温杳还远远没有从这种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也没听见他做出了多诚恳的许诺。
“不是,我……我怎么……不能,咳,我……咳咳——燕——唔——”
因为吃惊过头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种事大概只有温杳能做出来。
他枕在燕崇肩上把自己惊到直咳嗽,而出于某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他几乎是立刻就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手掌交叠相贴的瞬间,温杳颤了一下眼睫,他试图收回手也已经晚了,欲盖弥彰的躲闪逃不过燕崇的眼睛。
温柔缱绻的亲吻带着燕崇特有的气息,温杳知道自己应该拒绝或是反抗,但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抬不起手。
第七章
在怀孕这件事情上,温杳的惊愕大于抵触。
他久久没能从这个过于不可思议的意外中回过神来,燕崇后来抱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拿手去不停的摩挲小腹。
其实细细想来不难理解,温杳学医救人悬壶济世,浑身上下就属一颗心最软,他心善到连落难的小鸟都会救,更何况这是尚在他腹中的幼子。
乱七八糟的感情不能同生命来相较,这是温杳的第一个念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团糟,燕崇也好,萧纵也好,纷扰繁杂的情愫搅得他混乱不堪,他也知道燕崇与他还远远没有定论,若以世俗的眼光来看,他现在怀上的这个孩子是绝对要遭受非议。
可他并不忍心,他能感知到自己肚子里有个脆弱的小生命,人总是越没得到什么就越期盼什么,他没有父慈子孝的童年,也没有得到多少来自父亲的爱护,所以在几年前他就想过,假若有朝一日,他能养个孩子,他肯定不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至于燕崇,温杳暂时想不出什么正确的处理方式。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了,他离开了避世恬静的万花谷,见到了外面广阔的天地,世事磨光了他的侥幸和勇气,他看清了自己的本心,也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和旁人的差距,面对燕崇这种骨子里和萧纵相仿的人,他并没有抱有希望。
他不会是一个陪伴将领征战杀伐的贤内助,别说是阵法计谋,就是最起码的拳脚功夫他都不过关,他不属于这个喧嚷热闹的江湖,更不属于惨烈严酷的军营。
他对燕崇有救命之恩,所以燕崇才对他有倾慕之情,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温杳是个太过内敛的性子,他在去跟燕崇进一步接触之前就提前断了念想,他没有再次经历挫折的力气,单是一个萧纵就耗空了他迄今为止全部的心力,同样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然而,现实是站在燕崇这一边的,兴许是上天真的垂怜燕崇这个年过而立才铁树开花的老男人,因为有孩子的存在,温杳再怎么惴惴不安也无法拒绝燕崇的亲近。
温杳在平日里的体质还算说得过去,他身体分化的不彻底,也就没有大多数地坤那么柔弱,可他现在有孕在身,这样的体质对于孩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加之他先前被萧纵没轻没重的咬了一下,以至腺体上带着伤,与生父不同的信香只会对孩子产生强烈的刺激,温杳自己的信香又淡,所以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都需要燕崇用信香来给予安抚。
头三个月应有的辛苦转眼就翻了倍,温杳不算娇气,该忍的都能忍,只是他闭口不言也不能减缓自己的痛苦,短短几天的功夫,他被孩子耗得甚是狼狈,几乎整日都是精神短气力虚,连倚在床头坐久了都会觉得难受,其余事情就更不能做。
燕崇不是闲人,但他还是为温杳腾出了一切能腾的时间,除去必须要去议事厅讨论战法之外,他把所有军务都挪进了屋里。
白日里温杳蜷在榻上补眠,他守在温杳身边看军报,时不时还能腾出手来给温杳掖一掖身上的绒毯,夜里等温杳睡熟了,他才会蹑手蹑脚的去到屋外廊下捧着蜡烛继续看军报。
跳过了浓情蜜意的谈情说爱,过于温馨的细水长流让温杳有点无所适从,因为燕崇看上去实在是对这种繁琐小事抱有极大热忱。
他在某日睡午觉的时候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本该坐在榻边翻看地形图的男人一边托着腮帮子一边盯着他的腿脚发呆。
他被看得脸上发热,下意识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小虾米,他本以为燕崇会察觉到他没有睡着,可谁知燕崇不但没有发现事实,而且还端端正正的捧着脸傻乐了好一会。
温杳对此简直无话可说,燕崇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反差,不是刻意为之的温柔,也不什么演技卓绝的虚情假意,他似乎是真的没有上位者的通病,真的时时刻刻温情体贴。
燕崇出征的前一晚,温杳再次从梦里惊醒了。
他的冷汗打湿的枕面和被角,睡在床下的燕崇立刻爬起来坐到了床边,将他揽进怀中细声安抚。
一只手抚着小腹,一只手护着后颈,这些天里一直这样,就算重点是要安抚艰难发育的孩子,燕崇也不会忘记安慰他紧绷的神经。
行伍者的柔情更像是一种奢侈品,温杳侧过身子埋燕崇怀里待了许久也不愿起身,掺杂着冷冽的血气将他包裹其中,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燕崇的气息和信香都是暖得,只有待在燕崇怀里,他才能好受一些。
“没事了,没事了,醒了就好,我在。”
燕崇没有开口问过温杳的心结,他们还没有到心意相通的那个地步,他担心多说多错,所以迟迟不敢深究。
他大致能猜出个轮廓,萧纵和温杳之间的事情他已经托人打听过了,且不论更细致的情感纠葛,单是温杳跟了四年军营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看清萧纵这个人。
他生在雁门,自幼看惯生死,握着刀举着盾扛过了无数场猩红色的风雪,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释怀那些惨烈的牺牲,他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他知道战争背后是兵士们堆积成山的血肉。
而温杳不过是个未曾涉世的万花医者,就算悬壶济世行医救人,也不应该去直面这种惨烈。燕崇曾经跟苍云军中的医者有过些许私交,那些看似文弱的军医们总会跟他说,倘若他们不是镇守边关的国之坚壁,那么这世间绝对没有哪个大夫会愿意倾尽心力的来救他们这些前赴后继去送死的人。
“没有打仗,阿杳,你在做梦,醒了就好了,别怕,这里不会有事的。”
燕崇顺势环紧了温杳的身子,叫先生总归有些生疏,前几日便他开始连名带姓的唤,后来他见温杳对此没什么反感,也就顺水推舟叫得更亲切了一下。
他知道温杳怕什么,也知道未来几日的战事会再次戳中温杳的心结,所以他将战线前提到了巴陵县的逐鹿坪,抢在谢濯动手攻城之前,切断了盘龙坞与外界往来的关口。
燕崇不是个会做糊涂事的人,他有自己的思量和打算,就算临战变阵也能充分应对。
只是他得亲自往阵前去一趟,恶人谷这一次来势汹汹,谢濯用兵奇诡,带得都是麾下精锐,他有些时日没打过阵营之间的硬仗,这次的确需要小心应对。
离动身还有些时间,燕崇本是打算补个眠养精蓄锐,但温杳这一醒他便不敢再睡了,他早已跟温杳报备过天明前要出征这件事,温杳现在其实是离不了人的,他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忐忑。
“我去巴陵也不会太久,这次只是打个照面试探一下,我会尽快回来。药和别的东西都备好了,到时会有人送进来。”
燕崇抬起手来隔着温杳后颈上的纱布轻轻抚蹭了几下,刻意收敛的天乾信香没有半分霸道浓烈的迹象,他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夏日里熏蚊子的艾叶,时时刻刻都在竭力把控着自己的气息。
“……我自己可以,你……你该做什么就去,我不要紧。”
温杳气息有些短,他还没有从梦魇中缓过来,但他听清了燕崇说得话,理智和本能抗争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好在他对这种事情还算熟络。
他边说边松开了攥着燕崇领子的右手,继而便试图从燕崇怀里撑起身子,宽大的衣袍裹不住他瘦削的身形,他只是稍稍一动,身上的亵衣便歪斜着滑落到了肩头。
“别动……我不急着走,真的不急,你再缓一会,还没到天亮。”
燕崇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这么起来的,他将摇摇欲坠的温杳重新揽进怀里,又赶紧伸手理平了温杳的领口。
慌乱之间,他蹭到了温杳的胸口,凝如脂玉的皮肉和他满手粗糙的厚茧天差地别,燕崇心头冷不丁突了一下,一时竟是不舍得把手指从温杳的胸口移开。
“燕崇……”
“我心中有数,凡事都有数,你不用担心别的,只等我回来就好。”
燕崇把半辈子的定力全都用在温杳身上了,他吃透了温杳温软的性子,也能理解温杳在意的东西,他对此心疼又无奈,但他明白他不能急于一时。
“你安心等我,有事尽管叫外面的人,他们靠得住。”
指腹贴着心口,或许是因为孕事的影响,温杳胸口有些许软化的迹象,燕崇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他抬起手指隔着亵衣轻轻碰一下,也亏得温杳晕乎乎的不太清醒,不然他非得露馅不可。
“燕……”
温杳还想说些什么,但燕崇没有给他机会。
临行前的亲吻不掺杂任何情欲,最简单的唇齿相贴,带着令人心安的信香和潮水般的温情,引得他头晕目眩的再次抓紧了燕崇的领口。
他喜欢这种单纯的亲吻,不掺杂什么天乾与地坤之间的本能,不是挑逗,不是掠夺,硬要给这个亲吻加上一个目的,那也只是燕崇给予他的些许安抚而已。
天亮前,温杳倚在燕崇肩头睡了过去,等他再醒的时候,燕崇已经带兵去了前线,被褥被窗外的阳光晒得很暖,他迷迷糊糊的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多盖了一件燕崇换下的外衫,是棉料的玄色短打,带着燕崇身上特有的气味。
秋雨堡里一切如常,尽管燕崇带走了半数精锐去打前战,据点里也是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温杳在傍午前后推开了屋门,燕崇没有拘束他的行动,前些日子是他自己体力跟不上,一时出不了屋。
内院被燕崇仔细收拾过,几乎看不出身处军营的迹象,四四方方的小院,木廊石桌,飞檐青瓦,院子的角落里还有几株蔫兮兮的小花。
燕崇留下的人是他过命的亲随,温杳却不好意思差使这些本该去前线的将士,他自己披着衣裳跑了一趟药庐,燕崇的外衫能压住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
往药庐去的路上,温杳是低着头往前走的,一路都小心规避着忙碌备战的其他人。
阵营繁杂,武人多的地方对地坤总是颇为苛刻的,他在萧纵的军营里待了四年,即使那时他是萧纵正大光明的地坤伴侣,也没少被指着脊梁骨说闲话。
温杳倒是做好了面对风言风语的准备,但他的准备并没有派上用处,没有人对他风言风语,也没有朝他投来充满鄙夷的目光。
他好像突然就成了一个不能随意评论的存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将士们不是认真忙着手里的活计,就是小心翼翼的侧开身子给他让路,甚至还有人试图温温和和的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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