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aaya抬头看了看Spock又看了看Kirk,成年人们点点头,松开她的手。Kirk也瞟了一眼Spock,他总是在这种时刻没来由地紧张;后者放开小女孩的手掌重新覆上他的,那温度总算让他的焦躁减淡了一些。
小女孩从Spock那儿接过一束马蹄莲,含苞待放,沾着露水。她弯下腰把它们摆在花台上,小脸少见的严肃。她只有五岁,像Kirk担心的那样,并不是真正能够理解死亡和它所带来的意义;但也如Spock所相信的那样,她会慢慢懂得——她的身世,她的来去过往,她的前因后果。也许不是现在,但终有一天。
Milaaya低下头,闭上眼睛。而在她身后,Spock和Kirk也是同样,寂静攀爬盘旋在空气里。
小孩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蓝眼睛里有一些纯粹又无瑕的笑意打碎了这沉默,亮的像水晶。她对着墓碑轻轻呢喃:“Morning daddy, morning papa. ”
没有照片的墓碑上并排刻着两行名字——
Gabriel Gray & Danny Valdessechi.
75、渡口
在经历一千零一次的召唤之后,Kirk终于发现自己在Pike办公室可以找得到的乐趣:每一次每一次他上司的桌上摆放的相片好像都不大一样。这一次的一张是Pike 50岁生日的时候Number One搂着他的脖子大笑,两个人鼻头上都抹着厚厚一层奶油,笑的像小孩。Kirk看着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所以你们的和谐共处对全队都是有——Kirk!James T. Kirk!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有没有过?上帝啊哪怕就一次!”
上司狠狠用文件夹拍打桌面试图唤回年轻下属的注意力。才过五十岁头发已经灰白了过半,Pike觉得自己迟早会中了敌人的子弹壮烈牺牲,或者是活活气死在这个臭小子面前。
听到自己的全名外加一阵猛烈敲击声总算是让他回过神来。“我……当然有在听,Sir。”Kirk立刻把自己的思绪拽回来,眼神明亮,露齿一笑。没人能够抵挡James T. Kirk的笑容,没人。
所以Pike也不能。中年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了眉心:“你抓住我谈话的重点了吗?”
“当然,Sir。”Kirk也很想叹口气,但他不敢,“和特别探员Spock先生好好合作不要惹是生非blahblahblah——”
“好好说话,不要拖长声调。”Pike指着他,“总有一天你要把我气死。”
Kirk还想再说些什么俏皮话蒙混过关,但Pike太了解他了,及时将他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别想着随便就能应付过去了。Agent Spock的外遣任务是我拉下这张老脸好不容易从FBI撬来的墙角,为期一年,而这一年里他就是你的搭档。你最亲密的人,明白吗?无论你喜欢他与否,你都得尽全力配合他。不要这样看着我,孩子,这是上头的命令,你得承认有时候市长之子的头衔就是比什么天赋、努力有用的多。别撅嘴,Jim,你知道那对我没有用。”
Kirk只得把自己想要做个鬼脸的心思收起来。
“Gary的事情我也很遗憾,我知道你们……情同手足。”Pike必须承认他在看到Kirk因为“情同手足”这个词瞬间扭曲的脸产生了一丝快感,总算也有能够恶心这小子的东西了。“我也没想过他会调去维安队。”
“我也没想过。但我为他高兴,真心的。我明白了,Sir。保证和Agent Spock好好相处,绝不打架。”Kirk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只能保证我不先动手,但他要是打我的话——回击不能只处分我吧?正当防卫,我觉得这没问题。”
Pike烦躁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去吧,别在这烦我了。”
Kirk如获大赦想要溜之大吉(他在Pike办公室总有种小学生面对老师的不适感),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被叫住。Pike端详着自己面前的照片,双手指尖相对拱成塔状抵上鼻尖:“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如果还在,也该……跟你差不多大了。”他瞟了一眼对面墙壁上的一排排徽章,“而你的父母……”
“如果还在世,也同你一样。”他和Pike一起低声念出了下半句,Kirk的视线也转过去,第四排左起第五个和第六个。“我明白,Sir。”
Pike先是沉痛地点点头继而露出满意的微笑。Kirk转身离开办公室,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老家伙向来用这招来打压他——不幸的是,每一次都有用。
即便在办公室和Pike信誓旦旦保证过了,但是Kirk依然看Spock横竖不顺眼。是的,就是横竖不顺眼。警察本来就和FBI不太对头,更别提这家伙还是什么什么州的市长——哦,他们这种人,不总是这样吗?凭借着父母之命所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他忽然止住自己的思绪。几年前还在街头酒吧打架度日的自己,也同样是因为Kirk这个姓氏才被Pike提溜进警校……
好吧。他咬咬牙握紧拳头,这层面上他们没什么不同。那么就让这个家伙看看什么才是实力上的差别吧。
即便他在心里如此暗下决心,也不代表对方真的能看得见——Spock根本不看任何人。或者说,他看人的视线总是自上而下的,无所谓对方的身高,这是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慢,当他抱着属于自己的纸箱子站在Kirk对面那张桌子前时——好像他曾是个FBI真的是种多么大的荣耀似的。Spock看了一会儿空空如也桌面好像能够用视线探测出那上面的灰尘厚度,然后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有条不紊地铺开放好。
见鬼的强迫症和洁癖。Kirk翻了个白眼,从Pike的办公室穿过指指点点的人群走到自己的位置,双手撑在桌子上:“James T. Kirk,你今后的搭档。”
Spock用一种探测器般的目光从上到下审视了他一遍才慢慢开口:“幸会。”
“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Kirk感到难以置信。这才是初次见面!
“我想你应该已经查看过我的搭档。”
“自我介绍是社交的第一步,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
提到母亲时Spock的瞳孔瞬间缩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常态,不过Kirk没有忽视这个,但他也不打算真的在第一天就给Pike惹什么事。
“……Spock。”
“全名,谢谢。”
“我的全名不是那么容易发音。”
Kirk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务必考验我的智商,Agent。”
“如你所愿。”Spock用他黑漆漆、阴测测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捉摸不透,“Spock S’chn T’gai. ”
……这是什么鬼名字?跟这家伙一样不正常。但Kirk从来不是在挑战面前退缩的那种人。他咽了口口水,清晰地复制出每一个最微弱的元音辅音:“希望我们相处愉快——Spock S’chn T’gai. ”
他以为自己完美而给力地回击了,但天杀的Spock竟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就只是垂下眼继续收拾东西——而Kirk向上帝发誓,那个混蛋绝对在用眼睫毛嘲笑他。
他的生活要完蛋了。
76、渡口
客厅里没开日光灯,只有一盏落地灯孤零零地呆在原地。他居高临下叉着腰,对着沙发里那个裹着薄毯把自己蜷成一团的人影狠狠地叹了口气:
“嘿,听着,孩子,我受够了你再这么对你的搭档抱怨下去——我不管这位Agent Spock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但是他能把你整成这样我真的很高兴。另外,这他妈的是家,不是心理诊疗室;同样,我是你的室友,不是你的心理咨询师——虽然我也是个医生,但是我不治这个。很抱歉不能解决你的小姑娘心事,但我想你需要杯酒,jimbo,或者来场艳遇让自己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不执勤。今晚算你走运了,我请客,行吗?”
McCoy费尽力气把恹恹倒在沙发里的同屋室友拽起来,脱掉那一身光辉耀眼的警服之后Kirk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McCoy常常觉得自己是叛逆期青少年的监护人——上帝啊,他自己的女儿还得有好些年才会进入青春期呢!
他当然从Kirk那儿听说过Pike警官,可惜一直没机会亲自见一见;他是真的觉得有必要同这位未曾某面的老朋友一醉方休,谈一谈jim boy令人忧心的教育问题,数一数他们为这孩子白掉的头发。
“唔……你请客。”Kirk转了转眼睛,“Vesper?”
“Screwdriver. ”
“拜托,我又不是十六岁的小鬼。”Kirk皱着脸。
“是是是,你二十六,可我也没觉得你成熟到哪儿去了。不管你想喝什么,”McCoy再一次上手拽他,“起来,换衣服,离开。你再敢用抱怨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我就让你喝宝宝奶昔。”
“……那是什么?”
“我女儿两岁时最爱看的动画!”
“他让我想念Gary了。真的。虽然我知道Gary也是个混蛋而且令人恶心,但是——但是他比Spock好多了:Spock傲慢、无礼,眼睛长在头顶上,总是用鼻孔看人,且表现的对此毫不知情!”
“没有人清楚自己的缺点,你也一样。”
“可我没有用鼻孔看人。”
“我打赌Spock也没有。你不是说他同你一样高?难道他要成天踩高跷来上班吗?”
“你知道那是个夸张修辞。”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听你再这么喋喋不休下去。老天啊你现在像个——像个高中女生在抱怨自己的男朋友你知道吗?”
“什么?男朋友?不那个混蛋才不是我的男朋友。”
McCoy觉得自己不应该叹气得太过频繁,老得快。他朝酒保招招手:“给他一杯Daiquiri,Sulu,并且最好能保证让他闭嘴。”
“这我可做不到,Mr. McCoy。”Sulu递过玻璃杯抿嘴笑笑,“要知道连混合的Bereginka和Tequila都灌不倒Mr. Kirk,他久经沙场了。”
“Bereginka和——”McCoy愤怒地皱起眉,“你又瞎混着酒喝了,jim?什么时候?天杀的你不知道你的过敏——”
“上个月,结束掉粉红毛衣一案之后,和Gary喝高了。你知道他是个恶心人的混球的对吧?而且我也没有过敏,好的很,”Kirk适时地使出他的puppy eyes,“原谅我,bones?”
McCoy从来都拿这双蓝眼睛没辙。他看起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及时地拯救了Kirk的耳朵。他松了口气作出个抱歉的表情掏出手机,背过身去堵住另外一边耳朵接下电话:“……什么?莱蒙乔治公园?我——不我现在不在家,我在——好吧,雷昂大道84号天桥旁边,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就到。”
Kirk重新转过身来时,那些好不容易用酒精打消掉的阴云又全部回来了:“美好的夜晚人们为什么不能在家看看电视或者出门散散步,为什么一定要挑这种时候作案呢?”
亚裔酒保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介入这种谈话:“通常人们作案……的确会选择夜晚的。比较隐蔽。”
“我当然知道这个。”Kirk叹了口气,从高脚凳上下来,拍了拍McCoy的肩,“今晚的美人们全是你的了,而我要去找我的冷冰冰搭档。”想到开着车等他的Spock那张面无表情却又极尽傲慢的脸,他就感到一阵胃疼。
McCoy不知为什么很享受这小子吃瘪的模样,朝他吹了声口哨:“也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Kirk回过头对他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滚蛋吧你!”
报警的是个年轻人,住在附近来公园夜跑的大学生,有一双灰色的眼睛,正不停地用毛巾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我有点儿近视,路过中心湖的时候感觉有什么在岸边,我以为是鸭子或者鹅什么的就想凑近看看——结果,是个漂上来的尸、尸体!”
“嘿,别着急,放松,慢慢来。所以,你是第一个目击者,对吗?”
“是……是的,警官。”
“不用害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笔录。Gaila,带他先回去。”
安抚完情绪激动的证人之后Kirk和Spock去看了那具不幸的尸体,是个女孩儿,同样学生的年纪,一袭原本洁白无瑕的长裙现在正可怜巴巴地包裹在发灰的肌理上。蹲在她旁边的法医zoe听见两人靠近的动静之后抬起头:“初步判定是溺水而亡,但不是今天。不过一切有待验证,得先带回局里。”她环顾了下四周,警戒线以外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晚上九点正是人们出门散步的时间,不需要引起更多骚乱了。”
Kirk点点头:“我和Agent Spock会先去走访一下附近的居民。”
“看起来像个自杀,不是吗?”他们走在清冷的月光下,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硌在柔软的鞋底触感鲜明。这是Kirk和Spock搭档以来遇上的第一个正经案子,即便万般不愿,但他答应了Pike他就必须得做到:好好同Spock相处,毕竟他们还要共同行事一年。Kirk决定尝试一下率先打开交流的开口。
但Spock似乎丝毫接收不到他示好的讯息,依旧和以前一样开口之前先用审视的目光扫视片刻,然后才清清嗓子:“未得到足够的证据之前,随意下定论是不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