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完本[穿越耽美]—— by:北有渔樵
北有渔樵  发于:2017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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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铁链有铁链的样式,几百年了也没变过,一环扣着一环,为了固定悬空的底座,因而做的粗大无比,中间就难免露出缝隙来。这钩子刚好能插进这些缝隙中。
“慕大公子,待会儿渡河的时候我背着你。”萧爻道,他打量了一眼慕大公子,又笑,“放心……就是姿势可能不够雅观。”
这时候还能分出脑筋来关心姿势的问题,可见萧爻对自己的轻功还算有点自信,倘若换成半年前,他肯定想把慕大公子这个累赘扔给王拾雪,自己一个人乐得轻松。
王拾雪看了萧爻一眼,嘱咐了一句,“小心。”
这孩子离家的时候,武功虽然不算差,却只能跻身个二流高手,这锁链一个人飞渡不成问题,但再加上另一个身量不小的大男人,便有些困难了。
但王拾雪也知道,萧爻是个不轻易抬举自己的个性,遇事小,便能躲则躲,既然开了口,就没什么问题——她也想看看,离家这几个月的时间,萧爻已经到何种程度了。
河面上的风出乎寻常的大,加之两岸皆有人巡逻,一旦有火光照过来,身形袒露无疑。
王拾雪观察了这么多天,约莫掐算出两班交接四个时辰一次,每逢交接班,人员走动频繁,为防这时候有人浑水摸鱼,四周油火会被全部点燃,接下来每一盏茶的时间熄灭一个方向。
熄灯即意味着人员到位,这样的监管力度,确实很难找出破绽。
“但人的目力终究有限,只要灯一灭,我们就渡河。”
王拾雪刚说完,四面忽然火光大盛,人影憧憧。
来往约有百十来人,清一色的闷头不说话,例行公事般查看腰牌,然后又各自走向不同的位子。
他们的身手还算不错,脚底下能看出功夫来,有的轻盈,有的稳重。赵明梁这些年暗中筹谋颇有成效,这一看便是自小从武林世家中挑选出来的弟子,作了一盘大杂烩。
不用时,这些人便来看守牢狱,用时,这几百人抵得上一个上千人的先头部队,赵明梁就算手上兵权架空,真正到了逼宫的那一天,至少也能保命逃出去。
思虑如此周全的皇帝,段赋想必从一开始也看出了苗头,只不过但凡能被权臣所制者,大多昏聩无能,既不是无能之辈,段赋便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押解回京时他才能如此的从容。
萧爻趁着火光熄灭的一瞬,拉起慕大公子直奔天牢而去。
护城河下暗涛汹涌,充满腥气的风照面而来,萧爻的钩子往上一提,整个人似一只黑色的鸿雁,贴着锁链往前划出数丈,待整个人越来越像下,几乎能感受到水汽的时候,再度甩出手中的铁钩,人借力往上腾挪,随着这阵风晃悠着,有志气的“鸿雁”瞬间成了随波逐流的“枯叶”。
“看见前面屋檐下的直壁么,”慕云深在他的背上忽然道,“将我抛到那里。”
那处黑漆漆的,乍一看像是严丝合缝的墙,人甩上去就算不变成肉酱,也得嗑个头破血流。
萧爻问都没问,再向前一丈,一只手握着铁钩,另一只手将慕云深平平送出,正推向那片黑漆漆的直壁。
慕云深借这一掌之力扑身进了阴影里,再往里一缩,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萧爻和王拾雪对视一眼,随即跟上。
原以为慕大公子就算当年进过天牢,也是被关在什么地方不见天日,谁知这人好像上上下下全摸了个透彻,连哪里有块绊脚石都一清二楚。
有他在前面引路,就像带着个狱卒,除了摸不清萧故生到底关在哪里外,几乎畅通无阻。
这天牢大的过分,里面还分上下两层,刑讯逼供的房间应有尽有,甚至还建了一片水牢。
外面防守缜密,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但只要飞进来了,就算生一窝小苍蝇也没人发现的了。
这牢房里的油灯极其昏黄,一尺之外就人畜不分,黑暗中总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人,却也全没有人样了。
“赵明梁的重犯都会关在最深处,萧伯父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或武功高强之辈,但论重要性,不下于任何一人,所以我们还要往里走。”慕云深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半盲半瞎的萧爻,小声道“跟紧我。”
萧爻应了一声,但明显兴致不高。
说是天子脚下,这天子脚下未免比以往更加的脏污混乱,这样密集如同蜂巢的牢房里,居然住满了人。
倘若赵明梁专压重犯的天牢尚且如此,那底下又有多少“轻犯”,又有多少人是含冤带屈。
再往里走,忽然眼前一亮,油灯点了两盏就算是奢侈的了,萧爻的眼睛一时没适应过来,差点撞上了前面的慕云深。
这里的牢房又和外面的不一样,似一个个单间的屋子,住的也舒服,只不过里头的人更凄惨点,不是穿了琵琶骨,一走路,后面的锁链子“哐哩哐噹”跟着响,便是手脚锁在一起,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些人有的听见动静,还愿意抬起头来看上一眼,有的连眼皮子都懒的抬,像是经年累月烂在牢房里的一块肉,别说是来三个陌生面孔,怕是赵明梁亲自来了,他们也懒得应付一下。
“外面的是平头百姓,这儿都是武林高手,再往里就是达官贵人了,快走。”
慕云深飞快的说了一句。
王拾雪在这儿看到了不少“老朋友”,当年交手的时候,对方有多么的英雄气概意气风发,现在便是多么颓唐,浑浊着眼珠连日子也不算了,就静静的荒废时间。
如慕云深所说,这种样式的牢房之后,又另见一片天地。
像是一片坟场,处处散发着恶臭,每一间牢房里都堆放着一堆骷髅头。
官场之人犯罪,能关进这里的,十之八/九,不是株连九族就是牵涉一家老小,将人杀了后,人头送到这儿摆放起来,让这些命官朝也看晚也看,将好好一颗头颅看成了白骨。
“……”萧爻忽然有点怕,他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爹到底怎么样了,他那种臭脾气,肯定从头到脚把赵明梁得罪光了。
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章
萧故生的牢房远比萧爻想的好。
宽敞而且干净,比外面那些花样百出的样式也要简单许多,就是寻常官家的牢房,有一张床一条被子,还有一地晒得松软的茅草。
偶尔会有狱卒来送饭,给他带京城最好的烧鸡和酒。
王拾雪找到他的时候,他老人家正抱着酒坛子打瞌睡,一边点着头一边还说着梦话,将赵明梁骂的狗血淋头,还补上一句,“反正老子已经下大狱了。”
倘若真被赵明梁听见了,想必吹胡子瞪眼,能一脚踹翻了天——真是丝毫不积口德。
“萧大哥……”王拾雪三步并作两步,鬼魅般飘到牢房门口。
萧故生以前从军时,天天日晒雨淋,也没个空闲好好洗把脸,晒的又黑还灰头土脸的,现下倒是吃好睡好,马上跟发面馒头似的白嫩起来,精瘦的腰腿上也有了肉,萧爻本就眼神不好,这时候硬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来这是自家的爹。
萧故生梦中惊醒,吸溜了一下哈喇子,正对上王拾雪的眼睛。
“唉,今个儿倒不错,做了个梦中梦。”萧故生嘀咕一句,抱紧酒坛子换个姿势继续睡。
“……”王拾雪哭笑不得。
“萧大哥,真的是我。”王拾雪抽了根稻草掷过去,正插在萧故生的头发里,他这才真的醒了,眼神中似藏着一抹刀剑之光,刹那间如同霜露始降,满目肃杀。
待看清眼前之人时,他便很快压下了本性,蹦跶了两步跑到王拾雪面前,“你怎么来了?赵明梁那个草包抓得住你?”
“许久不见你,特地过来看看。”王拾雪说的贼简单,像是这几个月的准备都是临行前的涂脂抹粉,而她进出天牢就像进出酒楼一样简单。
“夫人,你呀……”萧故生笑着,伸手替王拾雪拂开额头上的碎发,“你在外面,可见到萧爻了?没惹出什么事端吧?”
萧爻隔他娘就两步远,合着萧故生全没看见。
“咳咳,爹……”萧爻不得已出声,提醒他爹儿子不算不孝,这不亲自来了。
“萧伯父……”慕云深也跟着道,“天牢不比他处,五更会有人进来看看囚徒的情况,死了的拖出去,病了的留药医治,还有送饭的……人多眼杂最好四更末我们就离开。”
萧故生这才留意到昏暗中还站着两个后生——慕云深这些年长大了,但轮廓还有些小时候的样子,却不比以前病怏怏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因威远镖局三年前遭逢巨变,萧故生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事发后,他多次上下打点,时常走动,对慕云深的关心甚至超过了萧爻,这孩子稍有一点变化,萧故生便有察觉——
似乎不比以往软弱可欺了,单薄的身子骨里有着蓬勃的野心,也不好亲近,冷冷似天上霭,云端雪,莫名让人心内一寒。
“云深怎么好像对天牢这么了解?”萧故生不愧是萧爻的爹,天生对危险异常敏锐,他脑海中的战鼓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几乎震碎了耳膜。
上次这么渗的慌还是赵明梁过来“秉烛夜谈”。
慕云深只是笑了笑,他扯动的面皮子极像糊弄事儿的,一丝高兴或歉疚都达不到眼睛里,那儿仍是冰封的雪山顶,只余一脉春水,跟萧爻说话时才淌了出来,“你有事先跟萧伯父说,我在外面等。”
萧爻点了点头,也不问他去哪儿,有什么花花肠子坏主意。
“爹,那我长话短说……过两日,京中会有人大举兴兵,皇城内外乱成一片,赵明梁手上能用的人,加上赵自康这些年的积累,也不过万余。到时候此处必然防守松懈,有人会来救你。”萧爻觉得他娘眼神不对,连忙补上一句,“娘也会在暗中接应。”
“你过来让我看看。”萧故生招了招手。
他其实远没有萧爻记忆中的喜怒无常,也已经许久没有打过他了,只是小时候吃过的疼刻骨铭心,才导致萧爻下意识的有些畏惧。
真要说起来,萧故生的威望不是靠凶神恶煞竖立起来的,他为人其实很温和,只是有点小性子。
萧故生的手在萧爻胳膊上掐了两下,“似乎长高了,骨架子没歪,身手可曾落下……你躲什么?”
萧爻半笑不笑的垮着一张脸,“爹,我怕痒。”
“……”萧故生一边悻悻的缩回手,一边悲从中来。这孩子当年生下来是个病秧子,养了大半年才变成个圆滚滚的大胖小子,那时候可爱的很,一逗就笑,他没事儿的时候就抱着,可越见长大越生疏,都忘了他身上痒痒肉多。
“爹,”萧爻踌躇了一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离开平云镇就杀了尤鬼,重创段赋,还闹了一回逍遥魔宫……”拐了魔宫宫主给您做“儿媳妇”。
“……”这吹破牛皮的功夫是跟谁学的,萧故生吹胡子瞪眼,也不怕闪了舌头。
心里是这么想,但萧故生知道这小子的品性——从来也不主动揽责任,他既然说了,便是真正做到了。
忽略掉这其中的千辛万苦和舍生忘死,报喜不报忧。
“……好,”萧故生点了点头,“你就算剁了赵明梁也没关系。在外头这几个月吃得好穿的暖吗?我怎么感觉瘦了许多。”
这几个月大伤小伤不断,就算是把宽背金刀也磨出铁屑来了,萧爻眯着眼睛笑起来,“瘦了不好么,爹,你让开点,这木栅栏我说不定能钻进去。”
“哈……”萧故生笑道,“不急,不是你进来,就是我出去。”
正在这时,外面已经到了交班的时候。
钟声响了三遍,丁情带着人鱼贯而出,接下一班的人出乎意料,居然是长青叟寒鹤松。
他好像比当初在笏迦山的时候,又老了许多,头发花白着,左眼上有一道血红色的疤,看人爱搭不理,幸好丁情也不是个多话的,两人擦肩而过,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共事过。
四面灯火通明,连整个漆黑阴郁的护城河都像透明了起来,寒鹤松完好的那只眼忽然一动,“今夜有人进来过吗?”
“没有。”丁情道,他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那锁链上怎么有划痕?”
顺着寒鹤松所指,一道轻微的破绽出现在丁情的眼中。当时萧爻的铁钩肩负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搭在锁链上时难免留下痕迹,但这样的痕迹只在毫末之间,极难察觉。
丁情的脸色变了变,“我的疏忽,我来解决。”
“哼,”寒鹤松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
倘若不是为了遭软禁的段赋,寒鹤松根本不屑于跟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为伍。
丁情只是淡淡看了寒鹤松一眼,没有争辩。
他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整个人像是背后缠着线的傀儡,说一句话便要出一会儿神,等着下一句话或下一件事。
就在寒鹤松以为这人要离开的时候,丁情忽然身形飘动,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你!”寒鹤松立即跟上。
两个头目的任性并没有打乱大部分人的阵脚,他们很快便集合人手,将整个天牢围的水泄不通。
丁情虽然没有跟寒鹤松较劲的意思,但寒鹤松认死理,他咬定了丁情先他一步,便是存了坏心,故此毫不示弱,两人一前一后在复杂的牢房中追逐。
若论内力,寒鹤松远不输丁情。但丁家的轻功也是女儿家练的,极为精巧诡谲,看上去绕不开的东西,他两步便越过了,倒是寒鹤松大开大阖的追人方式在这处处牢房、狭窄逼仄的地方施展不开。
“……”上下搜了一会儿,寒鹤松的心里便生起了不耐烦。
这本来就是装人的地方,看不见就罢了,听声音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内中结构更是复杂且规模不小,倘若调集人手,一间一间查过去也要半个时辰。
“废了的不看,更里面有重要人物。”丁情抛下一句,箭矢般消失在黑暗中。
“叮叮叮……”萧故生的脚底下传来铁锁拉扯的声音,短时间内重复了好几下,且一次重过一次。
他暗道不好,“怕是外面发现了什么,你们快走!”
萧故生自抓进来的那一天起,就常常为越狱做准备,这四通八达的牢房里有不少他的眼线,靠声音来传播消息。
连慕云深都察觉到了异常,退至萧爻身边。
“走去哪里?!”丁情的双指裹挟利风,并不比任何兵刃好相与。
萧爻赶紧一矮身,躲过这一抓,刹那间铁屑横飞,竟将大腿粗细的铁栅栏抓出两个洞来。
“是你!”寒鹤松随后赶到。他还认得萧爻,不仅如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以至于寒鹤松都能抛下所谓的江湖规矩,趁萧爻被丁情围攻时,猝然出手!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王拾雪虽久不在江湖走动,但今天来的这两个人和她也都算冤家对头。
丁情自小瞒着家里偷学武功,但他一个孩子,怎么也不该逃出大人的耳目,所以被发现的也早。出于私心,当年的家主并没有揭穿,甚至暗中提点,只不过要丁情付出一点代价——整十五年的自由。
丁情还有个非一母所生的哥哥,比他强的多,读书极好,家里也很是看中,年纪轻轻便安排他入朝为官。丁情暗中做了他的护卫,帮他“打点”朝中人物。
为了让丁情真正成为一个“死人”,丁家谎称打断其经脉废其武功……但随后,先帝猝死,遗诏下落不明,王拾雪受命刺杀当时丁氏当家,继而引出了丁情。
再后来,丁家为了给赵明梁一份礼物,嫡长女嫁入宫中为妃,丁情也成了赵明梁的杀手。
……说巧不巧,若不是王拾雪,那日之后,丁情便能摆脱丁家,天高海阔,自去做喜欢的事。
至于寒鹤松……他与莫莲生不共戴天,自然与王拾雪不共戴天。
倘若论相貌,寒鹤松和丁情自然认不出王拾雪来,但身形和兵刃,天下之间独此一家。
因而王拾雪一动手,这两位仁兄便墙头草似的抛下萧爻,齐齐要报仇雪耻。
“哎哎哎,老爷子别忙啊。”萧爻长剑一递,绿腰像灵蛇似的,眼看戳的是寒鹤松的腰窝子,转眼却到了胸前。
寒鹤松与萧爻几乎脸贴脸,能看清对方的瞳孔。
几十年没跟人这么亲近过的寒鹤松急往后撤,以至于左脚绊到了右脚,差点没一头摔死。
“萧爻!”王拾雪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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