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一下不成,又按第二下,仍旧一无反应,这时她才注意到,手机的左上角有个下载的标记,这有可能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小说原文并没有缓存到她的手机上。再扫一眼信号栏,空的,又什么都没有。
她除了确认了自己成亲之后确实没好果子吃,还什么都没做。剩下站内消息肯定也需要连接网络,那就只剩下自选模式还有一览的价值。
打开这个选项,秦舫再度傻眼。上头赫赫然三个字,“自定义”。
是说她原本什么都不用做?还是脱离了网络的缘故,她这次的穿越才暂时毫无目的性可言?
秦舫在屋子角角落落走了遍,没有一个地方能使中断的信号恢复。它又变成了废物一件。秦舫不可能时时关注手机,又不可能将它开着空耗电量,挣扎了片刻还是将它放回了香囊里。
今遭的发现实在惊人,秦舫坐回座椅,手脚皆无力了。手机半途没了信号,之前将她胃口吊高高的,相当于转头把她从悬崖上抛了下来。心情几番波折,疲劳涌在心头,秦舫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靠在椅背上。
算啦,就偶尔开机碰碰运气。秦舫如是想。有它没它,有先知无先知,她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诺基亚这么不靠谱,她不抱过大的希望,不若照她原来的打算,尽自己力之所及活得舒心自在。
晋王对她无心,她对晋王亦无心,她已不是那个女主“秦舫”,自然不可能和周永贞生出情愫。这段姻缘注定是名存实亡,但她身在这个时代,免不了婚配,从这点来说,又算上是好事一桩。
秦淑入宫一月,宫里来人传召秦舫,说是秦淑想念她这个将要成亲的妹妹。
为了不伤体面,秦舫的一应穿着由将军夫人匆促间打理,穿的是秦淑未及上身的旧衣。她的新衣一早制好了,只她还没有正式过门,现在穿未免奢侈太过。
秦淑想念谁都应该,唯独不该想念她。
不止秦舫满腹怀疑,将军夫人也不信,女儿要见的不是她这个生母而是个妾生子。但看在秦淑的面子上,她总要对秦舫多用些心。
秦舫即使愚笨,还是未来的晋王妃,一旦出嫁,便带着归德将军府的烙印。在今后的利益牵扯中,牢牢抹不掉的。
秦舫一身娇俏颜色,是照着秦淑过往的喜好做的,姊妹间眉眼有相似,将军夫人心中一点计较随之去了大半。
“千万小心。”简单的叮嘱,倒真存三分慈母心肠。
第4章 (四)
皇帝周永章并不好美、色,后宫空虚,秦淑以昭仪之位入宫,作为妃嫔中最鲜妍的新人,风光一时无两。
秦舫循规蹈矩,跟着内侍目不斜视进到秦舫的宫殿。各处的珍稀玩物,不要钱似的摆放着,无处不能感受到这位姐姐如今的尊贵。这位姐姐,还真是张扬呀。
秦舫像嫡母教导的那般,恭顺向秦淑行礼,道,“臣女参见昭仪。”
她一直低着头,视线从进殿至今,都没有落在秦淑身上。该做的她都会做,多余的她绝不会出手。
“妹妹,许久不见,都这么疏远了。”秦淑似有诸多的感慨,一伸手将她扶起来,“我们之间不必守这些虚礼。”
假使不守虚礼,秦舫早该从她面前滚出去了。秦淑何曾把她放在眼里?看来,秦淑在宫里的日子果真过得并不舒坦。
秦舫听话地站起身,在秦淑下首乖乖坐好,她喝了口茶润嗓,直率道,“母亲和臣女都很奇怪昭仪为什么想要见我……”顿了顿,又说,“母亲很想念姐姐。”
秦舫开口时,秦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涂着丹蔻的手捻着白瓷茶杯。纯净的白衬着刺目的红,触目惊心。
秦淑出言打断她:“宫人已被我屏退了。”
秦淑是个骄傲的人,看起来,她不乐意做些虚假作派,倒是出乎秦舫意料。
“姐姐,请说。”秦舫洗耳恭听。这句姐姐,较之前更为诚恳。
秦淑手指还在白瓷剔透的杯沿上摩挲,她笑了笑,道,“你对我的近况,看来全无好奇。”
秦舫比她想象中机敏,婚事将近,始终不卑不亢不动声色。她已猜测到,将来会有何种境遇了吧?相比之下,自己之前一怀少女心思,可笑可悲了。
秦舫既看穿得比她早,应当比她拥有更多的不快活。思及此,秦淑掩着唇,低笑一声,“我果然该让你过来。”
“我不懂。”秦舫摇摇头。秦淑的话,她一句都不懂。
秦淑要看她的可怜,可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可怜。
秦淑脸色微微变了。
秦舫岂不知是惹恼了秦淑,只懒得去管。她低下头,这会儿做出唯唯诺诺的模样。秦淑突然问她,你知道我们姊妹两个,长得极为相似吗?她方才用力摇摇头,有了点比较激烈的反应。姊妹之间长得相似,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周永章周永贞是兄弟俩个,这又是虐文世界,秦舫听见秦淑这一问,心头咯噔一记。
“姐姐好看。”她说道,咬着下唇,只恨心中大番辩白不能脱口而出。秦淑或许是怕皇帝有意于她,而她自己清楚,不管是周永章还是周永贞都不可能把她一个没有气质气度的庶女放在眼里。秦淑的落落大方端庄有礼是从小培养的,她这种穿越人士不能比,原身是个不受宠的受气包,也自然不能比。
秦舫站起来,向秦淑恭敬行礼,郑重道,“血脉亲缘在,我和姐姐有三分的相似吧。但,画龙画虎难画骨,姐姐的气韵,妹妹是丝毫没有的。”
言下之意,秦淑无需要把她放在眼中。
秦舫带着秦昭仪丰厚的添妆回了将军府。晋王是皇帝喜爱的兄弟,秦淑秦舫又是一个府里的姐妹,秦淑出嫁了,来给庶妹填妆,怪了点,情理上倒说得过去。
秦舫这人忘性蛮大,向嫡母回禀了入宫细节,一觉之后,就忘了前日事。她近来练起了画画,虽然至今仍在练习基础的笔法,倒乐在其中。
樊莹秀丽的长相似印在她脑中,随着反复的回忆,纹路渐深。她不大可能再见到比樊莹更美的女子,但她笔下的樊莹总是眉眼歪斜,鼻梁歪斜,没一处正常。秦舫一丁点都不气馁,厚着脸皮指指画上走了形的美人,问身边研墨的小红,“你瞧瞧,这是谁?”
“是樊小姐。”小红脆生生应了。秦舫不是头一回拿自己的画来考验小红的眼力了,只要小姐画的是人物,必定是那位樊小姐不是吗?
“怎么看出来的?”秦舫状若寻常,眼里闪烁的期待却骗不了人。小红偷偷吁了口气,努力辨认着这张画。
之前用过的理由不能再用了,樊莹的修眉细眼,冰肌玉肤,樱唇乌发,这些都不能说了。小红的手指一顿,落在画像的额头上。
“虽然有几绺碎发遮挡住了,但这里依稀可以见到樊小姐的花钿。”
实在找不出了,她唯有半真半假地胡说八道。但她们家小姐还真点了头,顺便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夸赞道,“小红,你鉴画的能力大有进益。”
小红顺从地点头,傻笑起来。总之,小姐高兴,她就高兴了。
不过她很不解,小姐快要成亲了,每天画画的时间,竟比学规矩还多。这位樊小姐,不知为何,很得小姐的喜欢。
她说不来,有点不开心。
九月十二。离秦舫的亲事只剩下三天。秦舫在这一天选择坐到凉亭里小酌两杯。
“小红呀,你决定好要跟我出嫁吧。日后,有你看上的小伙子,一定记得跟我说,我抢也给你抢过来!”她喝得微醺,正借着这个由头把平日里不敢说的话给轻轻松松说了出口。
小红又被她给惹得脸红了,秦舫唆了两口酒,流氓一般捏住她的两道脸颊,喃喃自语,“我的小红真漂亮呀。”
比起周永贞,她想和小红在一起!秦舫越琢磨,心中越苦。平时一点不显露,又哪能真的不在乎呢?
在现代吧,虽然她老妈不乐意她和人妹子相亲相爱,但起码她有人权,不用嫁男人啊……
“我是我自己的……嫁什么嫁……”秦舫埋在小红的肩头,闻着她身上令人舒服的香粉味道。
小红真可爱啊……秦舫趴在小红身上,身子慢慢往下掉。
“小周,你……果真不想嫁?”秦舫幻听出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那是晚风送来的,悠悠落到她耳中。
若是风能把樊莹送来,那才真是求之不得。秦舫摇头晃脑的,扶着头艰难地直起腰,拍了拍手,道,“我真是醉啦,醉啦,醉得太厉害。”
她好不容易凝神往边上一瞧,小红一张脸难得的凶神恶煞,而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瞪着某个方向……
待秦舫一双醉眼看清了,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这大晚上的,一个大活人跑她院子里,这是哪一出?
月光盈盈,这男人却背着月光站在她面前……的桂花树上,秦舫一点儿瞧不出他的样貌,单凭着直觉品出不妙来。
小红忙着瞪眼睛,似乎不会主动说话。她便指指自己,翻了个白眼,道,“兄台,您喊我?小周?”
这误会有点大啊?
第5章 (五)
秦舫一声“兄台”,对方毫无反应。
秦舫甩了甩袖袍,仿着古装剧里的架势,拱手作揖道,“请少侠先下树吧。”
这树羸弱得很,禁不住一个大高个儿的成年男人躲在上头。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秦舫一直注意他,就等着他落地之后,仔细瞧瞧,这人到底有一副怎样的相貌。相由心生,第一印象,还是从皮相开始吧。
男人穿着一套骑射服装,这种装束,不若常服潇洒飘逸,贵在轻便贴身。他皮肤白皙,两腮留着络腮胡子,清秀的长相配上造型夸张的胡子,直叫秦舫没屏住笑。
“小红,他是谁?”小红这会儿护主地拦在她面前,所以她抬了胳膊捣捣小红的腰,问。
一个两个,都不肯开口说话。不消是谁,给一个应声也好。
男人的视线一动不动停在秦舫身上,被小红从中截住。秦舫重新就座,低低头就能从小红的咯吱窝底下和那位男人面面相觑。
“哎……”秦舫摇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们爱站着就站着,爱不说话就不说话,我要睡了。”
这就和自由市场讨价还价一样,秦舫假装要走,男人终于脱口说出来意。
“小周,我知道你快要出嫁了……”
千言万语,汇到唇边是欲言即止。络腮胡清秀男面色沉郁,秦舫打了个哆嗦。道是什么旧识,原来竟是原身的旧情郎?一年来都没影子,这会儿跑来做什么?可见不是个可靠的!
秦舫并无心应付,摆摆手,“我不认得你。请回吧。”神色淡然,不失大家闺秀的身份,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怎么来的,便还怎么走。”
男人顿时面色如灰。是小舟,不是小周。秦舫突然想到了。这是秦舫闺名的拆字。
秦舫令男人离开,这位不见动弹,秦舫往前一伏半倚着小红,慵懒地抬起眼帘,从他身上扫过轻描淡写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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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落寞的身影湮没在寂夜之中,秦舫方慢慢收敛了笑容。
“小红,关于他,一五一十说给我听。”秦舫确实喜欢小红,但绝不会喜欢她的自作主张。因此语气是从未有的严厉。
小红愣怔了一瞬,秦舫的冷漠令她脸颊发烫。她当然知道自己是逾矩了,但没想过有一天,秦舫会认真地和她划清主仆的界限。快要出嫁的秦舫,将要独自主持一宫的中馈,快不是那个能和她玩闹成一团的和善小姐了。
小红向秦舫弯下了腰,垂着头,低声道,“那是宋怀元,宋少爷。”
“两年前跟随将军,现已是将军手下的副将。他原本,是从府里出去的。”
至于秦舫与宋怀元的旧事?未来的晋王妃怎可能和一个武将扯上干系?
小红到底是聪明的。
旧识,府中旧人,归德将军手下的副将。秦舫只需要了解这些。
饮酒误事。秦舫喝尽酒盏中最后一滴琼浆,抬手将玉质酒瓶中的美酒敬于皇天后土。
若是没有酒,她本不该给宋怀元开口的机会。
九月十五。十里红妆。
晋王的尊贵,加上皇帝的主婚,秦舫一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庶女,一场婚事风光过了京中其他的官家小姐。
她坐在喜轿,晋王白马相迎,两边民众夹道围观,京中少有此盛况。周永章性好节俭,秦淑能拿宫中的稀世珍宝装饰门面,却得不到这样盛大的册封。
一个小小昭仪,一个独一的正妻,算起来倒是秦舫更占了便宜。
他人眼中大概如此。
秦淑应该很快会想通这一节,或许更要仇恨她这个“同命”的庶妹。仇恨这一项,放在她身上,比在周氏兄弟身上更容易消弭。欺软怕硬,世人大多如此。
寻常人家婚嫁,需要拜高堂,上座的是父母长辈。太上皇和太后入土了半截,云游在外不知所踪,晋王和秦舫要拜的就成了神神佛佛。
轿子在城中游了一圈,一转出了城门。
白马寺中,已备好了香火,等着这两位新人焚香沐浴,敬天敬地。
寺中有她朝思暮念的京中第一美人,樊莹。或有再见时,她却已成新妇。秦舫垂着眼帘,在轿中昏昏欲睡。
晋王中途停车下马,令轿夫慢行,使她睡梦安稳。这点她并无所知。
第6章 (六)
秦舫浑浑噩噩在白马寺走完大婚的大半流程,接下来,晋王才要把她迎到府中。
秦舫此时体力已近枯竭,身体摇晃几下,周永贞及时伸出援手,稳住了她的身形,又体贴在她耳侧低声关切。
晋王的声音清亮,为人在外的气质更是温雅柔和,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背地还另有一副相貌?可惜了,晋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勾起她一腔少女心思,若是晋王肯男扮女装,她或许还愿意多看两眼。
她心不在焉随晋王走出白马寺的正殿,倏时……周永贞的步子停住了。秦舫在他身后,将遮挡视线的珍珠帘掀开一条缝,见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师父拦在前头。
小师父一脸的年少懵懂,合掌朝他二人作揖,道,“我家师父请两位贵人饮茶,小坐。“
白马寺有胆量拦住皇室的大师没有几个,周永贞稍一转念,就能想到这位头脑迟钝的弟子正是玄阴大师最喜爱的一个小徒弟,仲九。
玄阴是白马寺的高僧,虽不是寺中主持,声名却不逊色。太上皇从前病去如山倒,便是这位大师亲自献方。太上皇大病初愈,一年后禅位,如今借着静养之名,实则云游四海。玄阴有大能耐,于皇室又有大功劳,是以在这寺中地位极不一般。能得玄阴的青眼,颇为不易,周永贞对这位玄阴大师早有听闻,回了小师父一个礼,便随他往寺中玄阴待客的禅房去了。
玄阴指明了请的是两位贵人,他便必须领着这位新婚的妻子。她是将军府的庶女,见闻恐有不足,周永贞抿了抿唇,心中不大高兴。
相比周永贞心中的计较,秦舫心思就简单得多。她不想去见什么大师,倒是想见见被这位大师断言姻缘不顺的樊莹。大抵不得遂愿。
禅房里焚着檀香,墙上挂着玄阴和寺中其他几位大师的字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玄阴坐在桌案前,已斟好了预备给来客的茶水。
秦舫依葫芦画瓢,仿着周永贞的行止,行礼过后便落座在蒲团上,在一旁只求不碍人眼色就好。她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茶,味道和她平时喝的不同,齿颊留香不说,还有微微发苦的回味。
“呕——”她捂着嘴,忍住了没把茶水吐出来。原来是那苦味起先虽只有淡淡的一丝,慢慢的变了味,令她从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女施主,你且将此药丸含在口中。”玄阴从袖中摸出一只药瓶,倒出小小的一颗碧绿药丸来。“用这碧玉茶,少有人会像王妃一样身体不适。”
少有,却不是没有。
那药丸在口中化开,秦舫当即便觉得好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