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若雪完本[古耽]—— by:深井汽水
深井汽水  发于:2017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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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月蹲着,一脸忧伤地看着那溪水,觉得溪水里倒映出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奇怪,他头发该是没有乱才对,他的脸也没伤痕,他的眼睛不该只有眼白……
司空月吓得跌坐在地,水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那张脸,正用没有瞳孔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萧斜阳扯起司空月,立即往后退了数步,只见小溪里,渐渐浮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蓬头乱发,没有眼白,活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萧斜阳看着眼前的阴尸老兄,干笑了两下,道:“真有缘分,又见面了,上次你烧不死我,我这次又回来了,惊喜与否?”
阴尸没有回话,又沉了下去,摆明了一点也不想理会萧斜阳。
萧斜阳道:“我越来越摸不清阴尸的脑子究竟是如何构造的了。上次见了小爷,拼了老命也要整死小爷。今日却把小爷当空气。”
司空月道:“可能它瞎了或者聋了,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
步倾流道:“会不会是受了你身上那枚鬼将令的影响?”
萧斜阳道:“我身上这枚鬼将令,是当时村里一个年青人从这古墓里摸出来的,若是这阴尸真受这枚鬼将令的影响,当时它便会出手救下那名年青人,而不会任由他被捕尸猴吓得失心疯。”
司空月道:“如此说来,这号令阴尸的鬼将令,也相当有讲究?”
萧斜阳道:“人有三魂,一魂天,一魂地,一魂命。鬼将令有三枚,掌阴尸的天魂,地魂,命魂。鬼魂为了让稀禾替它们达成生前所愿,甘愿被练作阴尸,受稀禾驱使。而达成这个协议的媒介是,每名鬼魂上交自己的一魂,由稀禾牵制。”
司空月道:“依你之言,若是碰上了上交了命魂的阴尸,那掌控天魂与地魂的鬼将令,便对其无效。”
萧斜阳颔首,道:“我手里掌握的这枚鬼将令,掌控地魂,控制不了这具阴尸。但——既然这阴尸对我们无甚恶意,那我们便可放心进古墓。”
步倾流道:“速战速决。”
步倾流率先下水,司空月犹豫着跳不跳的时候,萧斜阳站在他身后,直接一脚将他踹到了水里,拉着他便往水下潜。
司空月挣扎无效,唯有死死闭气,微微睁眼认路之时,看见那阴尸就在水里,不上不下地浮沉着,活像没有任何生存理想的咸鱼一般,不,它没有生存希望是正确的,毕竟它已经死了。
隐藏在水底的古墓入口并未因当初那场火而被堵死,三人顺着水流游走,冒出头来之时,正好在古墓那池活水内。
司空月本就因闭气而被逼得满脸通红,此下浮出水面,本想吸一口气,然而,这古墓由于之前生了一场火,如今空气实在不足。
萧斜阳发现,古墓内光线充足,就像是点燃了一排火折子一般,他跳出水池,只见水池旁有一枚硕大的夜明珠,正静静发出幽光。
这枚夜明珠,本来是古墓内的灵盘上挂着的,如今出现在此处,可见这古墓有其他人来过。而这人极有可能,是明王。
步倾流与司空月先后跳出水池,萧斜阳左右手各一道符,拍在两人胸口,道:“墓里可能有其它东西,辟邪。”
说罢,萧斜阳便将目光移到墓顶,他猜想,明王把夜明珠移到此处,该是方便找寻墓顶的尸体。
果然,墓顶原本藏有尸体的地方,空了。
司空月的目光被地上那诡异的纹路吸引住了,他半跪于地面,用手触摸着那凝固在地面的,曾经是紫浆的东西,他皱了眉头,观察起古墓的墙壁来。
此前因阴尸放火烧墓,被人为描绘在墓墙与墓顶的紫色纹路,就着高温,从石壁处融了出来,最后一半黏在墙上,一边黏在地上。
司空月站起来,对两人道:“是血。”
萧斜阳奇道:“血?血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司空月道:“正常人的血自然不可能是这个颜色,曾经描绘在这古墓内的血,是纯阴之人的血。这些人,八字极阴,容易惹鬼上身。我曾以纯阴之人之血作炼丹之用,以阴压阴,对付终年不化之凶尸。”
萧斜阳道:“这不是单纯的血,单纯的血不会凝固成这个样子。”
司空月道:“混了符水。”
步倾流眸光一黯,淡声道:“我们一开始,不知这是血,以为这是某个朝代的特殊记号。但我们忽略了,这可能只是单纯的符咒。这古墓,从一开始,便是明王的招魂阵,倘若是招魂阵,便是座虚墓,这是一座衣冠冢。”
萧斜阳猛然醒悟:“明王利用古墓原有的基础,在墓顶藏了一个假人,再缝好碎尸,利用纯阴之血涂满墓壁,布阵以作招魂之用。”
司空月道:“他招的,是谁的魂?”
萧斜阳道:“稀禾。”
司空月用看咸鱼的眼神,瞄了萧斜阳一眼。
步倾流道:“用衣冠冢招魂,需要以死者生前常用之物作为媒介。倘若死者的魂魄被招来,便会附于这物品之上。明王拿衣冠冢作阵,那衣冠,该是稀禾生前长穿之衣物。”
萧斜阳一脸欣慰:“跟在我身边,总算没白学。”
司空月道:“也不看看你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鬼阿尸阿,那些很好玩吗?值得炫耀?”
萧斜阳道:“这里学问便大了,跟你这些凡夫俗子讲不明白,你没那个慧根。”
司空月道:“对对对,你有。”
萧斜阳道:“谢谢夸奖。”
司空月把话转回来,问了他挺担心的一个问题:“衣冠冢不见了,该不会是……明王把稀禾的魂魄,招到了?所以……顺便,带走了?”
萧斜阳也正头疼这个问题,前有柳剑清,后有死而复生的明王,若是再来个邪神稀禾,那这江湖便真的精彩了,不整个腥风血雨也不敢叫你跟他们相恨相杀于江湖。
司空月是那种,即便死字临头也不忘记补刀的人,他对萧斜阳道:“你手里的鬼将令跟葬归都是稀禾留下的遗物,明王下一步,该是要来寻你了。”
萧斜阳道:“正好,我也懒得去寻他。”
司空月道:“前有柳剑清,后有明王,你确定你能对付得了?”
萧斜阳道:“对付不了。”
司空月道:“有何办法?”
萧斜阳道:“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司空月道:“我敬佩你这种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的精神。”
萧斜阳道:“谢谢夸奖。”
司空月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不曾夸奖过你?”
萧斜阳握住步倾流的手,道:“花儿,我们走。让他死在此处罢。”
司空月道:“你确定以后不需要我帮忙?我司空世家可使动傅将军留下的三千铁骑。”
萧斜阳一个转身,极其殷勤地对司空月道:“司空公子,您先请。”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这文是8月25号开的(上年。)
我又想起我半年一撸的1999版封神榜,1996年版天龙八部,1998版西游记,以及最爱的巾帼枭雄和义海豪情……
嗯,大家晚安!(今天这个是个过度章,明天,大概,会继续更的)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吊人
从古墓出来之时,月正明,丑时已过,官兵们认真收拾着尸体,不敢怠慢。
萧斜阳亲自挑了块风水地,亲手将轻轻与老村长下葬。
夜风轻拂,树影婆娑。
鬼妹抱着黑猫,站在萧斜阳不远处,水灵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轻轻的坟,她想往前细看,可顾忌着步倾流,因而不太敢往前走。
萧斜阳握起一撮坟土,低声道:“差坛酒,若是能敬上一敬,方是把仪式走完。”
步倾流看出他心中低落,道:“附近有酒家,你若是要,我去取。”
司空月也想留时间给萧斜阳静一静,便道:“尊主,我与你同去。”
两人离开后,萧斜阳直接坐在了一高一矮两座坟前,鬼妹抱着黑猫走上前来,黑猫窜进了萧斜阳怀里,鬼妹则上前去,坐在轻轻的墓前,细细地端详着。
萧斜阳顺着黑猫的毛,淡道:“一座坟而已,有何好看?”
鬼妹无视了萧斜阳的话,看着那座坟,眼里竟然隐隐划过一丝渴望。
萧斜阳没用太多时间去留意鬼妹,因而也没有留意她的神情变化,他低头,看着黑猫的背,道:“从层见老头那里出来方半年时间,便什么‘机缘巧合’,‘阴差阳错’都经历个遍。有时候,我或许该相信,这就是命。可我偏生又是个自我标榜从不信命的妄人,这该是怎样的矛盾结合体。”
萧斜阳话音一落,一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乌卒卒警惕地叫了一声,鬼妹的目光也被那道黑影吸引过去。
萧斜阳抬头,只见不远处的树上,一个人正倒挂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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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斜阳心一紧,猛然站起,交待了鬼妹一声,便以风一般的速度,追了出去。
鬼妹想跟,但此刻,她要做的,是去找步倾流。
层见一路在前引路,有时站在树梢,有时候倒吊在树上,姿势尽是离奇,但层见行事向来古怪,萧斜阳早已见怪不怪,因而只是一直跟着他这个神出鬼没的师傅。
萧斜阳保持距离跟在后面,心道:层见是要将他带往哪里?他选择深夜出现,难道是,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不得为外人道?
突然,层见倒挂在一颗树上,便一动不动了。
难道这是目的地?萧斜阳贴近了一些,却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倒挂在树上,他是被人整个倒吊在树上,他已经死了,他是一条尸。
萧斜阳只觉一阵心寒,有点无力地往后倒退两步,他甚至怀疑,眼前被倒吊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层见,层见那死老头,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死去。
若是眼前的真是层见的尸体……那么……是何人利用层见的尸体,要将他引到此处。不,他最该关心的是,层见究竟是怎样死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去。
不,不可能……
此刻,萧斜阳心中满是挣扎,是要上前去一探究竟,抑或是赶紧掉头走,掉头走,可以保命……可是……师傅的尸体就在眼前,层见是他的至亲,是一手将他带大的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对不起层见。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他只觉眼前一黑,随后猛然跌倒在地,有人趁着他此刻惊疑不定,在他身后,点了他的昏睡穴,随后一棍子敲在他的后颈。
他身后所站之人,一身黑衣,月光射在他脸上,衬得是剑眉星目,相貌竟与萧斜阳有几分相似。
黑衣人放下倒吊在树上的尸体,将萧斜阳捆好,一边拉着尸体,一边背着萧斜阳,以一身轻快的武功,一路往一座破庙而去。
……
清风拂面,晨曦将近。
萧斜阳醒来之时,只觉周身无力,口中更是一阵苦涩,想来该是被喂了可使肌肉失去力量的药。
他竭力睁大双眼,他看到的是破洞的屋顶,几缕天光透过洞□□在这座破庙内,衬得这满是蜘蛛网的破庙阴森可怖。
用尽全身力气坐起,靠在支撑破庙的柱子上,即便做如此简单的动作也要微微喘气,看来这用在他身上的药,药效不一般。
不知是谁,故意将他抓来此处,端的又是怎样的心。
在此种情况下,萧斜阳竟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他饿了,想来该是一天没东西下肚,一天……?他难道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了?”
背后传来一道极其清冷的声音,冷中带着微微不屑的讽刺。
“你还真能睡。”
也不看是谁用药不知轻重,不然小爷能昏睡一天?对此,萧斜阳冷道:“你娘没教你,站在别人背后对人讲话,让人看不见你的脸,是极其不礼貌的么?”
那人笑了一声,随后反驳道:“你娘难道没教你,有人对你讲话,你却背对着别人,也是很不礼貌的么?”
萧斜阳寒声道:“我最讨厌别人提我娘,毕竟我从小便是个没娘的人。”
那人道:“呵,你又怎会是个没娘的人?你娘,可是真正的才貌双全,可她永远被傅君南压一头,你可知原因?”
萧斜阳沉了脸,道:“你抓我前来,便是要讲这些东西?你喜欢就讲,讲到口水干也可以,毕竟——我不信。”
身后一阵轻风,那人绕过柱子,走到萧斜阳跟前,半蹲下,一手捏住他的下颌,抬起,双眼直勾勾地对上萧斜阳双眸。
萧斜阳眼前的人,璀璨明眸若碎星,眼底桃花绣春/色,半边脸上尽是血符咒,脸上挂着的笑容,甚为邪气。
萧斜阳一字一顿道:“明、王。”
明王看着萧斜阳那张比墨水还黑的脸,竟然有心情打招呼道:“没错,是本王,段非言。”
萧斜阳讽道:“你不是被午门斩首了么?诈尸了?如今是人是鬼?”
明王冷笑道:“呵,午门斩首?你以为,区区景临,能奈我何?当年,他若是不得本王相助,又怎能取下这江山?就他那点手段,想对付本王,还真是,不够格。”
萧斜阳道:“你抓我前来,难道便是为了让我听你追忆当年?不好意思,我真没那个时间,你该出门左转去当个讲古先生。”
明王道:“弱冠未及,倒是挺能讲话,该说是遗传你娘遗传得好,抑或是,你师傅教你教得好?”
萧斜阳眸光一凛,道:“你把我师傅怎样了?”
明王松开萧斜阳的下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道:“你以为本王能对他怎样?”
萧斜阳道:“若是他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明王斜看萧斜阳一眼,道:“就凭你?论术法,本王定不够你精,可论心计,你拼十年也比不上本王。攻于心计这一点,你倒是一点都不像你娘。”
说罢,明王从萧斜阳身后捡起勾着素白面纱的斗笠,在萧斜阳眼前戴上,道:“有没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萧斜阳惊道:“你是那夜的赶尸人!”
明王丢开斗笠,徐徐道:“正是本王,怎样,本王那夜的演技,是否逆天?怪就怪你太嫩,不会将事情从头到尾分析一遍。”
萧斜阳道:“屠村的是你,冒充赶尸人活捉司空月的,也是你。”
明王道:“十日之前,本王只想偷潜进那村里,拿回本王曾经落在衣冠冢里的鬼将令,以及取出稀禾衣冠以作日后招魂之用。”
如此一说,稀禾的魂魄,尚未招全。
“为了方便将司空月藏起,本王只好伪装成赶尸人,岂料出镇途中,竟然遇见了你,本王病体孱弱,又如何能跟你与步凌月对抗。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博得你的同情,然后,把你引到屠村之地,再借用一条尸体引你上钩,如此一来,本王又重新掌控了局面。”
“话说回去,本王本没想过你想上钩,只报着试试看的心态,却没想到,你是当真着紧你那变态又残忍的师傅。”
萧斜阳听完明王的话,知道自己被人反将一军了,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迹象,他只讽道:“层见是变态,可论起残忍,您老人家真的赢他十条街,您毕竟是个能下狠手屠村的恶徒。”
明王本来心情尚算可以,听了萧斜阳一席话后,脸上立即晴转暴风雪,他厉声道:“怪就怪你拿走了鬼将令!否则本王亦不会屠村!”
萧斜阳道:“别为你的残忍找借口。”
明王道:“对,本王是残忍,可有人比本王残忍十倍百倍,你可想知道那是谁?!”
明王话音刚落,一具尸体被人从门外抛入破庙内,震起一片灰尘。
一身黑衣的人向明王下跪复命,表示明王让他办的事,皆已办好,明王踢了踢地面上那具尸体,嫌弃道:“怎么搞得这般脏?罢了,反正都已经死了。”
萧斜阳看着地上躺着那熟悉的背影,心内恨极,咬牙切齿地看向那将层见的尸体丢在地面上的黑衣人,黑衣人刚好站起,与他对视了一眼。
萧斜阳觉得眼前人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他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明王道:“他大概还有多久,会来到此处?”
黑衣人道:“一刻钟后。”
明王道:“元澄的尸体,果然好用。好戏在后头,等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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