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高修平死亡的时间!那个时候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
梁思追问道:“你还看到什么?”
李小壮摇头:“第一间我没注意到,不过不久后,第二间本来熄的灯又亮了起来,灯光下,我看到有人一直坐在窗前,手中好像还拿着一样东西,有点像刀……”
梁思目光一动。
☆、第28章 杜征之死
翌日,天边太阳只露出边角,梁思外的门被敲的直响,梁思昨晚回来的晚,此时睡得很熟,没有听到,是管家困眼朦胧的去开门。
“老爷,有个顺天府府尹来找你。”管家眯着眼,一副困极了的样子,说完就走。
梁思正穿衣服,吉通就错过头发糟糟的管家,奔进了梁思屋中,道:“大事不得了了!”
梁思看他如此焦急,睡意醒了大半,道:“又有命案?”
吉通摇头:“比这大多了!陛下要来顺天府!”
“……”梁思愣了愣,既而没好气瘫在床檐道,“陛下来顺天府就来呗。”
“你说的轻巧!”吉通指着梁思,原地来回踱步,“陛下此时来顺天府,不为状元的案件还能有什么事?你说我们查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一个嫌疑人都没有抓到,抓到还被你放了,陛下如何看我们?”
梁思瞟他一眼,不急不慢的穿衣,不咸不淡吐出四个字:“据实说呗。”
吉通连连摇头。不能说实话,绝对不能说实话,陛下会认为他们办事不利。
吉通一脸忐忑的到圣前,梁思一脸悠然,小皇帝已经在府中坐了许久,看见两人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两位爱卿才姗姗来迟。”
吉通“扑通”一声跪下,声线发抖:“臣怠慢了,怠慢了,请陛下责罚。”
“跟你们开玩笑而已,干什么这么认真?”小皇帝笑道。
吉通抹了抹汗,站起。
小皇帝嬉嬉笑笑,摊在太师椅上,晃动着脚道:“吉通,你府中有什么好玩的没?”
吉通一怔,又开始冒汗:“禀、禀陛下,臣府中并没有好玩的。”
“你呢?”朱厚照转头看梁思。
梁思正颜躬身:“禀陛下,臣府中也没有。”
朱厚照不满,嘟起嘴:“宫中都玩腻了,你们这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朕的?!”
吉通如临大敌,立刻道:“陛下,不若您看看梁大人如何审理案件,梁大人断案如神,民间都称他为‘赛包拯’。”
梁思望向吉通,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外号?
吉通大人视若无睹,一张笑脸对着圣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朱厚照想了想,道:“对了,你上次上表说已经抓到犯人,不知道现今审的怎么样?”
吉通大人面上笑容怔住,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万万没有想到圣上万年看不了一章奏章的人,怎么正巧就抽中了自己的奏章,多希望被埋没,多希望被扣下啊。
此时悔恨已迟,吉通使了几个颜色给梁思,该怎么糊弄,不,该怎么伸张正义?
梁思拱手:“陛下,臣心中确实已有怀疑的对象。”
朱厚照问:“是谁?”
“今科探花杜征。”
朱厚照咦了一声,梁思徐徐道来,“臣有两个人证能证明他当晚有异样。一是,打更夫李小壮,他看到杜征的房间在子时暗了又亮了起来,并且坐在窗前拿着一把刀,而高修平的死亡时间正是子时,二是,晋洪哲,他当晚听到杜征房间有尖锐物体掉落的声音,臣怀疑是一把刀。”
“宣杜征、李小壮、晋洪哲三人过来。”朱8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一盏茶过来,三人被衙役带来跪下。
梁思命李小壮和晋洪哲将前几日与自己说的话再与陛下说一遍。
朱厚照听后,转向杜征怒道:“杜征,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你做的事?”
杜征跪在下方,哆哆嗦嗦地摇头:“陛下,学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当晚我确实在子时的时候点过灯,但是是我心烦意乱,睡不着,才想着削个梨子吃……”
吉通嗤然:“大晚上你不睡觉,削梨?”
杜征慌张焦急辩解:“臣也不知那晚从礼部回来后为何一直胸闷不已,后来焦远说梨子可以生津止闷,便帮我在李小壮那里买了许多梨子,臣真的只是削了个梨子,真的只是削了个梨子……”
梁思:“焦远是亥时买的梨子,你为何过了一个时辰才吃?”
杜征:“当晚我心中烦闷,焦弟误以为我是为殿试一事,一直留下来安慰我,直到亥时多才离去。我听他的安慰心中宽慰许多,便想着上床入睡,可却一直睡不着,便找到匕首削个梨子……”
他一直坚持说自己只是削个梨子,吉通“哼” 一声嗤了一下,道:“强词夺理,狡辩!”
杜征汗水直从头上落下,他急着还要辩解,梁思问:“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杜征:“当晚削梨的时候不小心割到。”
吉通灵光一动,道:“这么巧,高修平房中的簪花碎片割出来的伤口也是如此,当年莫榜眼不小心摔碎了簪花,手中有好几道这样的伤口。”
朱厚照点了点头。
杜征急红了眼:“大人……”
“苏顺把东西拿过来。”梁思蓦地打断。
苏顺点头,出去。
再回来时,手中托着两个木盘,木盘上皆盖着一绢白帕,曹炎彬一把将白帕掀开。
左边木盘中放着复原到一半的簪花,但是似乎缺了很多,中间镂空着一小块一小块,而另一个木盘曾放着许多带血的一小块一小块簪花碎片。
杜征怔怔的望着两个木盘中物,面上一片迷茫。
梁思道:“左边木盘放的簪花是从高修平的房间收集起来找人复原的,不过我们找遍房间每个角落,仍然缺了一些簪花碎片,这些簪花碎片怎么突然不翼而飞?
那时候,吉大人发现了一个带血的簪花碎片,为什么簪花上面会有血,高修平的尸体与巾服相隔甚远,屏风也挡着,没理由屏风上没有一点血簪花上却有血?就是那时候我们确定了凶手的身份!
凶手必然是同科进士,而且高修平中了状元损害了他的利益。凶手在杀了高修平后,因为泄恨又将区别于其他进士的状元簪花摔成了碎片,而且是摔了很多次。
但是凶手忽视了簪花摔碎后菱角锋利,他在盛怒中没有意识到,不过很快心情平复后,他看到了手中的伤痕,并且少部分的簪花与他手接触的时候沾了血迹!
他慌忙之中,只能将沾有血迹的簪花挑出来然后带出,却因为太慌忙,有一两颗簪花碎块他忽视留在了现场,这正是我们破案的关键!因为右边的簪花碎片正好可以与左边的完好复原,且锦衣卫在众目睽睽下搜查杜征房中的花盆中找到!”
杜征浑身颤抖:“陛下、陛下,学生断不会做这样的事,陛下,学生是被冤枉的,学生不知道什么簪花碎片……”
朱厚照:“杜征,你杀害同窗,行为残忍,立刻斩立决!”
杜征倏地全身血液僵住,眼前发晕,晕了过去。
朱厚照想让人将杜征拖出去斩首。
梁思拱手:“陛下,臣还有两个疑问想要问杜征,可否稍候处斩?”
朱厚照摆了摆手表示同意。
吉通命人将杜征拖了出去,朱厚照伸了懒腰,歪在太师椅上,双眼亮晶晶:“这审案还蛮有趣威武的,还有什么案子要审?”
吉通笑容僵住,这最近有什么案子吗?吉通刚投个眼神给梁思,梁思直接拱手退了出去。
“……”吉通勉强维持笑容,“陛下确实有一个案子……”
吉大人勉强命人找了几个临时演员演了一出偷窃的戏,想哄小皇帝开心然后速速回宫,没想到小皇帝当了一把县令的瘾就停不下来了。
吉通只能叫苦不迭,顺天府上到衙头下到小狱卒,全都在陛下面前演了一遍,也没能让小皇帝玩累了准备回宫。
而就在众人忙的不迭时,顺天府大牢中却悄然无息进了一个人……
梁思审完杜征前去找郭盛,希望早早就高修平的尸体从义庄拿出火化,带回故里,以往听高修平说过家中还有一老母,两人思索着如何解释宽慰,才不叫老人家伤心。
两人经过顺天府,正好与顺天府大牢中衙役迎面相撞,衙役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白布披着一具尸体,也要前往义庄。
梁思问了一句:“刚送进去的人醒了没?”
衙役点了点下巴,道:“咯,就在这了。刚进去,就死了。”
梁思惊诧,上前掀布,担架上果然放的是杜征,只不过现今面色土灰,嘴唇发紫,手脚微凉,俨然一具刚死不久的死人。
梁思追问:“怎么死的?”
衙役看了一眼杜征:“服毒。进大牢里就一直大哭大闹喊冤,我们将他单独隔开来在一个房间,没想到过了不久,他就服毒自尽了。”
梁思郭盛惊诧不已。
郭盛道:“你亲眼看到他服毒?”
衙役不以为然笑道:“他手中拿着一个药瓶。而且顺天府大牢戒备森严,他的死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要害他?只能他自己畏罪自杀,这种情况多的事。”
衙役抬着尸体进义庄,将尸体放下就走。
☆、第29章 杜征贿赂
梁思与郭盛站在屋中,梁思稍微检查了杜征的尸体,确实是中毒而亡,而且死前并没有剧烈的挣扎迹象。
郭盛看梁思指尖与尸体接触,怕是接触就会中毒的毒|药,将他手握住,道:“让仵作来查,你不要碰。”
梁思原本想道没事,看他目光担心,就收了手,道:“还有能接触就中毒的药?”
郭盛点头:“我曾在翰林院的藏书阁看到一本古籍,书中记载有一种药物只要接触,甚至只要呼吸到,就能让人瞬间中毒。”
“还有如此稀奇的东西?”梁思做警察多年,还没有听到如此厉害的毒|药,不,他在一个地方听过,某广告圈: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某小丽在地铁上被人摸了一下,过了不久她就感觉头晕眼花,幸好身旁的人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可想象,女孩子要注意安全,为了你身边人的安全请转发给每个人!
郭盛:“这本书中还详细记载了不少可以让人困睡、精神恍惚亢奋、无臭无味等药,所说之药方都奇异诡怪,杀人于无形。据说是名医葛林生前呕心沥血之作,他在著完这本书后,就因为曾大量试药病入膏肓而死。”
梁思点点头,望高修平尸体。
郭盛见他神思恍惚,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梁思扶额困惑:“我还有三处疑惑一直未解。”
郭盛眉眼微抬,语气温润:“何事?”
梁思将事情一一清清楚楚的道来。
郭盛听后,眉眼紧了紧,道:“屋中那么混乱,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更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听见,连楼下的打更夫都听见了声响,这一点非常不合常理,更不合常理的是:凶手好像知道无论发出什么声音别人都是聋子似的,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其二,是那十三道伤口,那背后的一刀无论是最开始一刀,还是最后一刀致命都不合常理。
其三,凶手是如何拿到晋洪哲的玉佩的。”
梁思补上:“我原本想要审完杜征的时候问他的,没想到他死了。”
两人沉默不语片刻。
郭盛:“还是去看看杜征的房间还能找到些什么。”
梁思点头:“我让锦衣卫搜查过杜征的房间,他所有的东西现在都扣在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
两人翻找着杜征生前之物。
曹炎彬拿到一份户籍本,翻开道:“头,这杜征与高修平同乡且是同窗,两家还靠的非常近,杜征家中从商,比较富裕些,高修平家中则贫苦很多些,因为靠的近,两家的大人总是喜欢拿这两人比较。杜征读书不用功,而高修平天赋极佳,几乎过目不忘,杜征多次在别人面前言语侮辱他,有学子说杜征还曾将高修平辛辛苦苦从别处誊抄过来的《朱子集》撕掉。”
梁思道:“照你这么说,这个杜征学识很差?”
曹炎彬点头:“我去徽州良乡私塾查问过,有夫子说:杜征如果能高中,他就把头垫屁股底下坐,这夫子信誓旦旦,一脸笃定。”
“杜征不是乡试成绩不错?”
“夫子说杜征是花钱买的一个名额。我又去徽州的县衙,那县太爷一开始不承认,后来我言语威胁,他就全招了,他说杜征一共花了二十两银子在他那买了一个名额,我临走时问他要了杜征乡试的试卷。”
曹炎彬呈上一份试卷。
梁思拿过来,一看全是古文言,便递给了郭盛看。
郭盛扫了一眼,道:“狗屁不通。”便移开了眼,似乎怕污了眼,继续在一大堆衣物中寻找东西。
这时,郭盛从一件衣物上抖出来一张纸。
梁思靠过来,纸上写道:杜征愿意花二百两求一个叫李八仙的人办一件事,纸上没有说什么事,但是这件事肯定很重要。
在纸的下方两人都签字按指纹,由第三方一个叫花菇的人见证,杜征花二百两,李八仙帮他办成他要办的那件事,如果李八仙没有办成,要偿还双倍的金额给杜征。
梁思惊道:“两百两!”这是一个官员一辈子都拿不出的俸禄啊!
梁思对曹炎彬道:“你再去一趟徽州杜家,问明白杜征有没有从家中要二百两。”
曹炎彬点头。
梁思又转头对郭盛道:“这个杜征恐怕连会考会元都是买来的!从什么地方买来的?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徇私舞弊!这件事要迅速禀明陛下,今科会考恐怕不止这一例!”
郭盛沉重的点了点头。
梁思又去顺天府,顺天府吉通已经头大如斗,熊孩子还不回家,等会宵禁了,莫不是还要在睡一晚?
“陛下回去了吗?”
这时,吉通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声音,顿时老泪纵横,笑脸相迎,只是——
这梁思行过礼后,怎的无端又提起了杜征?不是已经破案了吗?只见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往大的说,甚至“徇私舞弊”“买卖考卷”“泄露试题”什么都从他口中说出。
吉通面色越来越僵硬,皇上正愁没事玩,我这正盼着你替我解围呢,你倒好直接又揣着一炮仗到熊孩子面前,让熊孩子看见还不噼里啪啦的爆炸?
吉通斥道:“梁千户!这科举多少人环环监督,一层到一层,可不是那么容易作弊的!”
梁思面色不变,对朱厚照拱手:“所以微臣才怀疑这是一件大型、有预谋、多人参与的舞弊案,此案不查清,于天下苦读学子不公,于那些预谋谋害大明的贼子有了可趁之机,与陛下耳侧忠言有关,于大明安危有关。”
吉通:“……”
小皇帝听此,目光闪亮,双脚在椅边欢快的晃荡:“快去办,快去办,把那些坏人都抓住,朕要审,朕要审!”
梁思:“微臣领命!”
“府尹呢?”朱厚照道。
“微臣领命,誓死为陛下效忠!定将那些企图危害大明朝的乱臣贼子抓住,交给陛下惩办!”吉通的态度有多端正就有多端正。
“那朕等二位好消息!”朱厚照对着二人眨了眨眼,跳下椅子,一溜烟,摆驾回宫。
两人恭送。
直到见不到朱厚照身影,吉通笑脸一垂,变脸似的,直着腰道:“希望于那些想作死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
梁思知他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了也无益,只道:“明日卯时初城北二街算命摊见。”
“……”吉通一边眉头挑了挑,“去那做什么?”
刚问完,吉通但见梁思说完就摆了摆手向门口走去,顿时气的吹鼻瞪眼。
翌日清晨
城北二街热闹非凡,如果说城西城东是达官贵人高大上的吃喝玩乐场所,这城北就是些小杂耍,每个城市都有些,看起来非常上不了档次,民间艺人的杂耍,经常聚集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但是却是最好玩最热闹的。
此时的城北二街,有人高空走绳,或卧或坐,精妙绝伦;有人耍牙变脸,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有人搭起一个皮影戏场所,来一场穆桂英挂帅,巾帼不让须眉;有高台上小生与花旦回望,咿咿呀呀含情脉脉,唱着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