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接过手机摆弄了两下,打开相机,调出前置摄像头,递给沈云淮。
男人接过,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才低头看,不觉一愣,他在屏幕里看到了熟悉的脸。
梁楚说:“杜肚又不好看,看你自己吧。”
板牙熊趴在床上的小身板颤了颤,吃惊地看了一眼梁楚,他刚说的是第三人称。
梁楚没有看沈云淮的表情,稳了稳呼吸,神色淡然。
在第一个世界里,荆可脾性糟糕,相貌不算顶级出色,但也不算太难看。贫富造成的差距,娇生惯养的荆可对谢慎行的态度从来都说不上好。但荆可与谢慎行纠缠长达近十年,几乎是朝夕相处寸步不离,谢慎行对荆可日久生情好像并不奇怪。
在第二个副本里,贺长东出身高贵、天之骄子,而孟冬冬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虽然身世不堪,好在孟冬冬遗传了双亲的优良基因。贺宁文人品堪忧,长得却不错,孟清香更是中上之姿。孟冬冬就像是一株盛放的、招蜂引蝶的牡丹花,漂亮的不得了。抛开贺长东什么美人没见过喜欢孟冬冬其实还有点奇怪的这条bug。如果说是以貌取人,贺长东喜欢孟冬冬的长相,他的钟情好像也可圈可点,勉强说得过去。
但这个世界又是为什么?
梁楚看了看双手双脚,平心而论,杜肚名字奇怪,长相不算出色,出身贫寒,性格内向,抛在人群里就像是水滴滴进大海里,根本没有什么闪光点。甚至于有些太过于平凡了,平凡到是一个可以做特工的人设。直到前段时间修剪了合适的发型,又换了合身的衣服,才算好了一点。在吴正芳之前的那段时候,与沈云淮的日常相处的形象简直就是邋遢的乞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沈云淮也不该对这样的人给予长时间的关注。
他每天找他谈话,每天借着玩闹的时机,做一些暧昧的亲吻的、点到为止的小动作,他很难不想点什么。
梁楚抬头看向沈云淮,看进他漆黑的双眼,轻易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了熟悉的神色。
梁楚在心里翻来倒去默念一个名字。
你想证明什么呢?
世界上谈恋爱的方式有许多,势均力敌型、相爱相杀型、相亲相爱型,但不管哪一种方式,至少也是正常的、常见的相处方式。保姆型的并不多,尤其是他们的相处模式,是经过很长、很长时间的熏陶养出来的默契和习惯,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怎能复制?
沈云淮把手机放到一旁,柔声问他:“让我抱你过来吗?”
梁楚回过神来,这是在威胁?那我就陪你玩玩。他眼珠一转,张开手臂,邀请:“那你过来抱吧。”
沈云淮讶然,眼里有掩不住的柔情笑意,果然伸手来抱他。梁楚嘿嘿笑,往旁边错开半尺,手里的东西顺势往前一送,把枕头塞进沈云淮怀里。沈云淮怔了怔,看看手里的枕头,又很无奈看眼前的人。梁楚嚣张的笑,歪倒在床上,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
沈云淮哭笑不得,坐到床沿把人拉到身前,双臂围成一个圈,把他拢在怀里,梁楚用力往后靠,沈云淮的手臂像是椅背稳稳当当托着他。梁楚抬头看他,沈云淮神色温柔,有一下没一下排他的后背,没过多长时间,很快又摆出严厉的表情,似乎是要给他一个教训,拢在腰上的手也像模像样收紧了一些:“造反了你,还往哪儿搬救兵去,想跟谁睡呢?”
梁楚不说话,盯着天花板看。
沈云淮拍他的脊背,又问了一遍,梁楚一个字也不说,专心致志地看着房顶。
沈云淮不动声色打量他,猜他心里打什么小算盘,直起身来遮住他的视线,梁楚不跟他恼,从善如流就往旁边挪。沈云淮笑了笑,手上用力,抻开他跪坐的双腿,索性把人压到床上,梁楚的视线移到他脸上。沈云淮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的注意力终于全部放到他身上。
这个距离近到再再凑近一点便是一个亲吻,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但沈云淮保持这个距离刹住了车,梁楚啥也没有感觉到,因为沈云淮是个鬼而鬼是没有呼吸的……
沈云淮问:“看什么呢?”
梁楚感觉有点吃亏,把他推开一点,听到问话心想鱼上钩了,于是慢吞吞说:“我看天上什么时候掉馅饼。”
沈云淮愣了一下:“什么?”
梁楚赶快说出答案:“掉个馅饼砸你。”
沈云淮忍不住笑他,还不知道在胡搅蛮缠什么,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本来还想教点规矩,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也被笑得云淡风轻了。
图什么呢,不就图个喜欢高兴吗。
梁楚成功转移了话题,嘴上也扳过来一城,可惜实际操作始终不是对手,被压得呼吸困难。虽然沈云淮不喘气儿,但笑起来胸膛鼓动,一阵一阵颤着他。
沈云淮离得很近看他,梁楚迎上那双黑沉的像是深井一样的眼睛,贪婪而逼人,可以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仍然源于本能的往后退,跟小猫崽子逃命自保似的,奈何身下是床。
别说沈云淮是个富有攻击力和侵略力的男人,就算他是个女人,被这样不错眼的看也够喝一壶的。
梁楚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手机天天给你玩,我对你多好啊。”
沈云淮顿了一下,这样就算对别人好了吗?
沈云淮忍不住笑:“我怎么对你,我就轻轻抱着你,这是对你不好吗?那你也过来抱抱我,我巴不得你对我这样。”
梁楚蹙眉,沈云淮拿开他的手,抚平他微皱的眉毛:“皱什么眉呀,又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
闹腾了一会,沈云淮心里有数,估摸到了睡觉时间,很快收手,让人按时休息。努力不去?8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三下五除二扒了下来,梁楚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包成一个蛹,滚到墙根停下,一点儿被角也没给沈云淮留。
沈云淮从从容容,没有计较。时间确实晚了,收了心定了神,睡意涌上来,梁楚眼皮开始往一块儿黏。
沈云淮叹了口气。总觉着他不该是这样长情的人,以前有多没心没肺,很少把事儿放在心上,但就吴正芳来说,已经过了许多天还是闷闷不乐,抽到时间就跑去看润润,很显然一时半会还过不去这道坎。他不用这种办法分散注意力,还不知道要苦闷多久,现在一天到晚防着他,反而顾不上想其他的了。
小王八蛋,哪里会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沈云淮关了灯,隔着被子把人抱住,梁楚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天已渐渐凉了,他在床上拱来拱去,借着乱劲儿把被子盖到男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俺老张肥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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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恶鬼的小新娘
沈云淮靠在床上, 被子搭到胸口。
夜色很深了, 沈云淮注视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静静地等着时间的流动。他一向寂寞孤独惯了, 一向心如止水,许许多多的日日夜夜都是这样过来的, 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好。
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绵长, 沈云淮笑了一下,低头看, 他倒是处之泰然,不知是心胸宽广还是浑不开窍,身边有个对他想入非非的恶狼也一样掉以轻心、呼呼大睡,好像天塌了也跟他没关系。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很踏实。只不过睡着和醒着是差不多的,醒着的时候还知道收敛,睡着了本性便暴露出来,踏实却不老实。
睡之前还特意往里面蹭了蹭,老实本分的只占半边床,与他划出清楚分明的楚河汉界。沈云淮调整姿势, 一手支头, 侧卧着身体对着他。没过多久, 那具身体就紧紧挨了过来。沈云淮满足地叹了口气,顺势把人抱住,身前埋着一张熟睡的脸,沈云淮拨开胸口的衣服,轻细的呼吸吐在他皮肤上。随后横在床外, 像是一棵又沉又重、巍然不动的木头桩子,把人严严实实堵在里面。
到了夜里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沈云淮跟做重大研究似的,趁着夜色仔细打量怀里人的脸庞,说不出哪里吸引人,眼睛偏偏移不开,可能是打心眼里喜欢,所以觉得哪哪儿都是好的。就连不大的眼睛,睁开来也是十分的灵动有神,不挺的鼻子也甚是合乎心意,呼出的气息挠得他心口猫抓一般的酥麻,如果搭着这股酥软贴上那两片嘴唇,感觉也一定软糯香甜的。他的生活和度过的漫漫长夜近乎一致,都是平面的,就算想想未来,也是一副平淡的、单调的、看不到尽头的扁平图画,不曾想过平板式的生活也可以拨开云雾见月明,变得立体起来。
周围安静极了,到了秋季,连聒噪的蝉声也消弭得无影无踪,寂静里只有他的呼吸声,恍惚生出一种感觉,天地之大,也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云淮手指抚上他的唇角,把人更服帖地困在怀里,这个动作又顺手又熟练,像是做了无数遍,默默注视他片刻,随后是嘴唇取代了手指,可以感觉到温软的触感,忍不住探索更深,再就是颗粒分明的两排小白牙。怀里的身体无意识地往后缩,沈云淮扣住他的后背,看着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呼吸开始不畅,很快放过他的嘴巴,改含住他的下颌,慢慢往下滑,啃咬他的锁骨,动作很轻,细细描绘一遍便大人大量的放过了。再继续下去务必要把人吵醒,沈云淮叹了口气,那不是他的本意,也只能按下蠢蠢欲动的不怀好心。
深夜已过,晨色将明,沈云淮微微合眼听着呼吸声,呼吸频率从规律转向时短时长,已从深睡里醒来,再过不久差不过是该醒了,俯身小心翼翼在他嘴巴碰了最后一下,结束了一夜的胡作非为。
睡得早也醒得早,大公鸡是自然的闹钟,听到外面激动的打鸣声,梁楚便睁开了眼睛,外面隐约传来走动声和说话声。
沈云淮一只手搭着他的腰,轻轻拍着,一边问:“还睡吗?”
梁楚用力眨眨眼睛,先看向说话的人,沈云淮目不转睛地往这边看,那眼神看起来就好像是在找个喜欢的地方下嘴,好让他咬一口。
梁楚下意识摸了摸唇角,沈云淮神色无懈可击。
梁楚移开视线,翻身在枕头底下摸手机,找不到就朝沈云淮伸手。
沈云淮不上他当,看一眼天光:“七点了。”
七点……
梁楚手肘撑床,默默算了一下,昨天十点睡觉,今天七点起床,睡了九个小时左右,够得上成年人的科学睡眠时间了,真是特别养生的一觉。
把被子蹬到一边坐了起来:“起床。”
清晨的气温微凉,沈云淮皱眉,忍着没说什么,先给他套上一双厚袜子,又拿过新换的衣服过来穿。梁楚接过上衣套在脑袋上,然后胳膊各就各位地往袖子里伸。这时候难得的乖巧听话,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翘腿就翘腿,沈云淮怎会放过,握着他的脚把裤子一股脑套了进去,拍他的脚心:“自己提上。”
梁楚站起身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深思:“明明穿衣服的是人,那为什么不叫起人,而叫起床。”
板牙熊揉了揉小黑豆眼,坐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问:“你们都穿衣服……”
它看了看身上的毛,思考道:“那我这算是光着屁股吗。”
梁楚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它,好片刻没说话,反省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是不是和板牙熊一样缺心眼,幸亏没有别人听见。在床上久留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智商会降低,下床开门往外一去,早晨的清凉空气扑面而来,睡意和傻劲都消散了很多。
这里虽然不是宁静偏僻的小村庄,但远离中心商圈,形式上也差不多少了。没有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头上顶着蔚蓝晴天,院里种着几棵不知道是什么的树,远处的人家冒出丝丝缕缕的白色炊烟。梁楚没找板凳,在门槛上坐下。北洞门确实方方面面比不上南洞门,但浓浓的生活气息也是南洞门难以匹及的。
轻柔的阳光拨开轻纱似的薄雾,洒落一地金黄。
梁楚从大门口看向厅堂门口,在院子里扫荡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半空。一个白裙子的大姑娘坐在晾衣绳上,身体轻若无物,黑发披肩星眸如水,托着下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
这就是终于活蹦乱跳了的会说话了的白裙子。
青稞道长端着脸盆出來,嘴上带着还没洗干净的牙膏白沫,踏出房门来看到晾衣绳上的白裙子,眉毛一皱两眼一瞪,张嘴就骂:“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啊,哪里有坐那儿的,成何体统,下来下来。”
青稞道长深谋远虑,在壮年之龄准备了婴儿房,几十年过去,到了花甲之年,别说大胖小子,连个媳妇儿也没娶上,阴阳先生哪里是什么正经工作呢,王胖王瘦从小被他收养,妥妥的两个拖油瓶。老光棍带着两个小光棍,得过且过的,王胖王瘦长大了天天顶嘴,另外两个没那个胆子。前段时间把白裙子放了出来,正好撞枪口上,满足他那茂盛的爷爷心,常常语重心长:“爷爷是为了你好啊。”
白裙子也机智地顺手抱了大腿,张嘴就喊爷爷。
白裙子少一魂两魄,一魂在外面飘着,另外两魄不知道往哪儿去了。青稞道长施法把飘在外面的一魂招回来,从此木头人有了灵魂,然而少了两魄,这白裙子不知前尘往事,今年多大了户籍在哪里爹娘叫什么,统统不知道,她倒也想得开,说那我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说到这里就很奇怪,她不记得家住何方自己又叫什么名字,居然记得孙悟空。
白裙子很识得好歹,笑嘻嘻地跳了下来:“爷爷好啊。”
端的是衣袂翻飞,灵动潇洒。
一声爷爷哄得青稞道长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总算有个听话的孩子,一边表里不一的朝着蓝天白云翻了个白眼,漱漱口进屋去了。白裙子两手勾着晾衣绳,两腿弯起离地,轻轻巧巧地荡秋千,喃喃道:“当鬼也挺好的,不想当人了,当人怎么飞啊。”
沈云淮拿着牙刷牙杯过来,押着梁楚去洗漱,梁楚一边被推着走一边问:“那你爸你妈呢,不要啦?”
白裙子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里居然毫无波动……”
平房矮屋没有洗手间,梁楚蹲在树底下洗洗刷刷的刷牙,这时门口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人还没进来外面传来一声狼吼:“臭丫头!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梁楚咬着牙刷回头,王胖提着豆腐脑和油条大饼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往白裙子跟前一杵。
白裙子眨了眨眼睛:“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做呀。”
王胖咬牙道:“你再说,你是不是找揍!”
一只拖鞋飞了出来,青稞道长骂道:“好好说话!你以为是跟王瘦说话呢?”
王瘦正好走出来,无语道:“敢情跟我说话就能这么没大没小了是吧,到底谁是你相依为命的徒弟啊?”
青稞道长一声不吭。
白裙子跟王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甩了甩头发:“你别这么看我,我是惩恶扬善去了,你不夸我横什么横。”
王胖说:“果然是你,那老太太正在门口骂街呢,我一猜就是你,你图什么啊,大妹子。”
白裙子说:“夸我啊?”
王胖幽幽地说:“想得美你,你把钱延贵怎么了?”
白裙子避重就轻:“让他泡了个冷水澡。”
王瘦走了过来,问的却是王胖:“她做什么了?”
王胖补充道:“是,是洗了个澡没错,洗完了绑成麻花辫光着屁股,扔在大街一晚上,脑门上还写了三个字:不孝子。”
白裙子道:“别血口喷人啊,我给他留了一条裤衩呢。”
王胖听不进去,恨铁不成钢:“你还是女的吗,问你呢,你是姑娘吗?怎么该着急的事情没见你着急,连自个姓啥叫啥都不知道,还净管闲事,人家老太太骂你呢!吃力不讨好,谁感激你了?再说了你就随随便便脱大男人衣服啊,以后谁敢娶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