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白裙子哼道:“反正我都死了,就算我没死我男朋友也得理解我,不然他想娶姑奶奶还不嫁呢。”
白裙子自诩女鬼中的豪杰,豪杰中的女鬼,劫富济贫、为民除害,收回了那一魄,自主意识什么的都有了,才知道这姑娘有多不让人省心。但是缺少主管记忆的两魄,所以现在还只能屈辱的在北洞门待着,别人还说不得了,谁要说她一句‘你添什么乱’,她马上不甘示弱反击你当我稀罕在你这破家呢!然后死赖着不走,她聪明得很,抱了青稞道长这根大腿,一声爷爷把青稞道长喊的喜眉笑眼。缺了两魄灵魂不稳,在别的鬼眼里就是一盘行走的好菜,很容易被盯上,一旦被抓住吞了壮大自身的能力,她就永世不能投胎。至于为什么找不到谁家死了小姑娘,只因为白裙子还没有死。虽说鬼吃不吃东西都没什么,她却一定要吃,活得跟个人似的,成天价的要北洞门烧东西给她吃,还会自己给自己烧纸钱。
简直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真该打一顿。
她原来的时候还欺软怕硬,出于本能的畏惧沈云淮,后来相处久了,发现就是看着凶不爱说话而已,然后就经常往这边来转悠。跟刚抱回家的小狗崽子巡视领地似的,连鸡窝也扫描了一遍。把小院逛完了开始往外跑,就在不久前发现隔了几条街的一户人家夫妻吵架,老公打了老婆,白裙子就伸张正义在别人家里装神弄鬼……啊不,她确实是鬼。那家的男主人是个爱喝酒的懒汉,半夜回到家来,看到一张血糊糊的鬼脸,吓得屁滚尿流,白裙子冷静地念台词我啊就是被家暴致死的所以痛恨所有打老婆的男人我为受害者代言,你再打你老婆试试我就把你带走!
一连闹了几天,最初谁也没想到是她,最后青稞道长出面把作孽的鬼揪了回来,真相大白吓了所有人一跳。那懒汉感恩戴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给了好几百块钱和一个猪头,是真的能吃的卤猪头。
王胖气得在她脑门上贴了三张定鬼符,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姑奶奶把离了三条街的远邻闹了个鸡犬不宁,不怕人家杀上门来啊。
白裙子就说太远了的我也不敢去啊。
王胖王瘦没搭理她,贴了定鬼符,手和脚像是被木头棍子穿了起来,硬邦邦的不能动,王胖把她搬到柱子旁边当假门神,本想扎扎实实定她两天,谁知这位女英雄凭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一双眼睛找青稞道长求情,可着劲的眨巴眼睛。青稞道长转头就当了叛徒,把白裙子给放了。没能切切实实吃个教训,很快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地开始犯老毛病了。
那户姓钱的人家在这一片都很有名,钱延贵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从小溺爱到大,人到中年既不成器也不成人,很不是个东西,对家里长辈不敬不重。年轻的时候吃爸妈,结婚了游手好闲吃老婆,老婆受不了这遥遥看不到前景的苦日子,离婚走了,钱延贵继续吃爸妈,拿不出钱来就对老父老母非打即骂。不是没人抱不平,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没什么办法。
现在钱家老太太还在街头替儿子伸冤呢。
王胖气呼呼道:“你就知道惹事!”
这时青稞道长走了出来,爷爷是白叫的吗?
白裙子知过不改,青稞道长早就不计较了,挥挥手道:“你跟她着什么急?钱家没一个好鸟,也该给点教训,行了,吃饭吃饭。”
白裙子哼了一声,朝王胖做了个鬼脸,甜甜地拍马屁:“谢谢爷爷,爷爷真好啊。”
王胖木木呆呆愣了一会,难以相信青稞道长居然这么好说话,谁是亲生的谁是垃圾桶捡的一目了然,王胖转头也跟着叫:“爷爷,我也喊您爷爷。”
然后把揍了一顿。
梁楚刷完了牙,往嘴里塞了一根油条,像是在嗦面条,吃一点往嘴里咬一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揪下一小块给板牙熊。
沈云淮让纸扎人搬了不少书过来,里面甚至有竹筒书,可以看得出来字体很好看但是看不出来写的是个啥。这会儿也没管他,沈云淮有读书的习惯,悠然自得一页一页的翻。板牙熊啃完了油条,对着电视渴望地说:“看的什么啊这是,新闻都演完了也不换台,对得起电视吗,要不然这样,咱俩今天晚上把电视偷走吧。”
梁楚说:“……亏你想的出来。”
王胖王瘦三两口喝完了豆腐脑,胖瘦二人组照常把一大箱子的符咒搬出来晒,梁楚以前问过每天这么费事,把符咒搬进来搬出去,有什么用啊?
王胖就叹气说有什么办法呢。
王瘦说吸收太阳的精华。
王胖说:“是啊,谁让咱们北洞门穷呢,一张符当成两张用,多吸收点精华画符应该也厉害点。”
王瘦倚着柱子坐在符咒上面,王胖则拿了个小本本,探头探脑,做贼似的藏在柱子后面。那根苗条的瘦柱子怎么可能藏得住他,露头露屁股的,他还搁那儿掩耳盗铃的站着。
没一会王胖朝梁楚招手:“过来,杜肚,过来这边。”
梁楚慢慢走了过去,王胖给了他两根油条:“去,给沈大爷送去。”
梁楚一动不动,故意说:“你自己去。”
王胖说:“你去完了我再去。”
王胖凑上来道:“别忘了说两句好听的啊。”
板牙熊冒了出来,吭吭哧哧地说:“看你们装的像模像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第一次进行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呢。”
梁楚没搭理它,专心瞧着王胖王瘦两个:“沈云淮又不吃人,你们俩咋这么怂啊,丢不丢人。”
沈云淮看着四平八稳,也没有刻意摆脸色给谁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北洞门一众上下都有点忌惮于他,如果是刚来的时候,不知根不知地的还有情可原。现在都认识这么久了,平时还是能躲着都藏着,多伤人心啊。好在沈云淮没有放在心上,梁楚看他一眼,心想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吃过这个闷亏啊,也是难为他了。
王胖说:“你管这么宽呢。”
梁楚轻叹了一声:“总不能白白让人跑腿吧,我的时间很值钱的。”
王胖道:“手机借你玩,一个小时,行的吧?”
梁楚思考半分钟,毫不犹豫地为了手机出卖了自己。上回买的手机一直是沈云淮拿着,平时很少给他用,也没人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之类的,每天玩游戏看视频的时间都是有数的。
梁楚走了过去,看他手里的书,眼珠一转找了个话题:“看什么呐?”
沈云淮把书转到他那边,让他自己瞧,梁楚哪里看得懂,装模作样、有声有色看了一会:“哦,这个啊。”
沈云淮眼里带着笑意:“哪个?”
梁楚说:“那个。”
兔子急了还咬人,沈云淮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揭人的短,把筒子书放到一旁,双手扶着他的腰拉到身前来,跟他说话:“冷不冷?”
梁楚含着油条说:“我穿着秋裤呢。”
沈云淮笑了出来,握了握他的手,果然是温热的。
王胖王瘦张头张脑往这边看,沈云淮不动神色地朝两人扫了一眼,对方回了一个有些局促的笑容。
几个月前,单就凝魂符和纸扎人,露的冰山一角的两手,足以让人印象深刻,王胖王瘦有进取心,有心来取经,请他老人家指点江山。这对师兄弟也深知打蛇打七寸,清清楚楚明白哪里是他的死穴。每天都知情识趣的先送礼,把人送到他这边讨讨好。
毕竟不管是人是鬼,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第76章 恶鬼的小新娘
沈云淮握着他的手, 梁楚就配合地让他握着, 甚至还反客为主在沈云淮手上摸了几把。
男人抬眼瞧他,看到他正急急忙忙把剩下的半根油条塞到嘴里, 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的嚼,在赶着做什么事儿似的。沈云淮抽手想顺他的背, 免得噎着, 梁楚不让他如愿,之前拿着油条的右手也搭了上来, 一脸严肃地捧着男人的手握来握去,里里外外摸了个遍。
沈云淮低头瞧了一眼,心中了然,这是报复他呢。手上抓油条抓的,满手都是油,这时候油乎乎的两只爪子握着他的手,两个人的四只手都变得油油腻腻的。沈云淮抬头看他,正看见他笑意盈盈的眼,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梁楚把食物吞了下去, 朝他露出两排小白牙。
沈云淮笑得纵容, 忽然执他的手, 低头轻轻亲吻他的手背,抬起眼睛看他的反应。
梁楚吓了一跳,忙要抽回手来,沈云淮紧紧握着不放,梁楚心想这可是你自找的, 于是索性在他脸上也呼啦了两把,糊了半脸油。
沈云淮哭笑不得,他倒是敢。
王胖王瘦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万幸老祖宗不像是生了气的样子,反而带着他去洗手。
洗好了也擦干了,梁楚找了个门槛坐,在这样的人家最方便的就是找座位了。如果是在夏夜里,高高的门槛坐着三两好友,月色融融,一边喝酒一边说笑好像也是一桩洒脱快意的美事。
板牙熊没他这些想法,像它们这些做熊的,门槛都爬不上去,哪里还有精力想七想八,板牙熊站在门外,两只爪子扒着门槛往上爬,那门槛又高又宽,几乎比它的身体还要高大一些,翘着后爪爬了半天也没爬上来,只好忍辱负重的拉了拉梁楚的裤角:“帮帮熊猫宝宝啊!”
梁楚把脚挪了过去:“上来。”
板牙熊爬上去坐着,梁楚抬着脚把它送到门槛上面,长叹道:“要是没有我,你连进个门都进不去。”
板牙熊坐在门槛上,两只后爪耷拉下去晃啊晃,过河拆桥道:“要您有什么用,有您的脚就行了。”
梁楚很成熟的没跟它吵嘴,看着院里的情景,托着下巴问道:“那些字沈云淮真的看得懂吗?”
古文字和现代字从字体、结构、笔画,方方面面来说相差还是很大的,歪歪扭扭的奇异的字,比甲骨文还要难认一些。
板牙熊说:“当然了,要不然坐在那里不懂装懂的翻书多傻啊。”
梁楚想了想说:“那你们这个游戏真的挺先进的。”
板牙熊过了一会才残忍地说:“跟那个没关系……您别洗白您自个,您瞧瞧您自己,现实里脑子不好使,到了这里不是一样不好使吗?”
梁楚心里受到了暴击,他什么时候脑子不好用了,这个连门槛都上不来的姓板牙的有什么资格说他啊,趁别人没注意,把板牙熊从门槛上推下去了。
这时候身后无声无息地飘来一个人影,幽幽道:“他们在做什么?”
是白裙子。
梁楚说:“在学习。”
白裙子悲痛地说:“那个胖子瘦子一定在学怎么对付我!难道人和鬼不能友好相处吗?”
梁楚看她一眼,心道这大妹子才是脑子不好使的,王胖王瘦现在对付你也是小菜一碟啊。
沈云淮那边进行了很短的时间,王胖王瘦一脸的若有所思,缓慢地消化得到的讯息,然后走进屋里和青稞道长对话交流。
没过多久,八点多钟的时候则要出去摆摊。
北洞门做事十分随意,青稞道长管的也不严,夏天的时候太热,摆摊坐不住就在街上多跑跑,比较自由随心,受不住酷暑也能回家或者找地方休息,不用枯守。现在天气凉爽下来,又开始摆摊算命了。
算命分为两拨,青稞道长一拨,王胖王瘦则已‘自立门户’,这两人又是一拨。梁楚跟青稞道长说不上熟说不上不熟,平时说得上话,但要是单独坐到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跟着王胖王瘦摆摊,白裙子当然是哪儿热闹往哪里钻。这个时候也不见她跟王胖是死对头了,亦步亦趋跟着。
青稞道长摆摆手让小辈儿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他老头子,拎着破收音机率先走了。
又是王胖开车,启动以后回头问梁楚:“你现在用手机吗?”
梁楚摇了摇头,和板牙熊一起近于庄严肃穆的思考拿到手机以后要看什么节目,板牙熊说:“我是看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
梁楚说:“不看动物世界。”
板牙熊愣了一下,哇的一声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摆摊摆在闹市区的一个街口,小面包车的后面一排座位拆空了,里面放着算命的工具。拉出一张桌子,挂起卜卦算命、求符捉鬼的条幅,穿上黄大褂,几张小马扎一坐。虽然比不上南洞门的风光,但在街头算命这一行里算是比较正规的。南洞门在华城的达官贵人眼里是个香饽饽,北洞门在民间小有名气,否则陈家捉鬼的时候也不会请北洞门。摊儿还没摆好就走过来几个大妈,显然早起买菜,等了有一会儿了。
而来算命的大多是这些妈妈级的人物,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拿着孩子的生平八字来算姻缘。梁楚看着王胖王瘦满脸的煞有其事,说的头头是道,等到不忙的时候还悄悄问过准不准。
王胖就说:“算一次才二十块钱,准个毛毛哟。”
王瘦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哟。”
王胖说:“要是真准的话你胖哥怎么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
梁楚说:“……你们这些骗子,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个上午来了十多个人,买卖还不错,快到中午的时候王胖很大方地去买米饭和菜,经过青稞道长顺便给师父送一份。
梁楚百无聊赖的在小板凳上坐着,一边跟板牙熊说话:“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快能买……”板牙熊随意说,突然意识到什么,把买‘房了’两个字吞了回去,蓦地住口,毛毛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还算沉着地转移话题:“……不想跟您说话。”
梁楚脑子一转一转的,没有注意到它的异常,小风轻轻地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突然激灵了一下,想到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说起来我都没有问过,你是未来的机器人还是外星人?”
板牙熊说:“……噗。”
梁楚没有被它打乱思绪,警惕地说:“你是未来的机器人还是外星人?你是未来人来到这里是有什么阴谋?你是外星人就更过分了,怎么能来赚我们地球人的钱!”
板牙熊说:“噗噗噗,您是有多无聊啊。”
梁楚无聊地环顾四周,一切景物依旧,并没有因为揭破了板牙熊的阴谋,这个世界就趋向毁灭。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问喊:“香蕉怎么卖,跟您说话呢,睡着啦?”
梁楚循声看去,看到旁边的旁边的摊上有个人提着一把香蕉。
那里停着一辆脚蹬三轮车,车子前面铺了一张塑料布,上面摆着一些时令水果。卖水果的是个上年纪的老太太,似是十分疲惫,虽然在卖东西,但现在已经就着温暖的阳光靠着车子睡着了。
市集本来就乱糟糟的,问价格的那个人说话声音不小了,居然也没有吵醒她。
梁楚定定地看着那边,虽然重新摆摊才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但对这个老太太有些印象,是个脾气温和的老人,有时候会带着孙子一起来做生意,稍微补贴家用。小孙子也活泼可爱,才四五岁,经常听到他大声的背诗。
买东西的人低声嘀咕了两句什么,梁楚想了想,两边摊子离得挺近,王胖王瘦这边也用不到他帮忙。而老太太摊上的水果种类不多,就有一些香蕉、苹果、桃子,在这里待了几天,就算没有用心记忆,耳濡目染的,对价格也差不多有谱了。于是抓起板牙熊揣进兜里,轻步往那边走去:“三块钱一斤,五块钱两斤。”
来买香蕉的是个中年男人,把手里的那把香蕉递过来道:“看看这些多少钱。”
一把香蕉四斤不到,八块九,中年人给了九块,示意不用找了。
梁楚认认真真,把钱一张一张叠好,没往口袋里放,放在摊上用一块石头压住。这么多人看着呢,进了他的口袋就算如数拿出来,可能也说不清了。
沈云淮修长的手指扶着书脊,眯着眼睛时不时看过来一眼,最后索性把书搭在胸口,专心看他。
这是他的人,不是不自豪的。
正是中午,多得是中途下班回家的人,半个多小时做成了好几笔生意。多亏了开头的那个中年人给了一把零钱,再往后来买东西的人也没有上多大面额的钞票,进进出出,正好够找零。又卖了一些苹果,身边突然传来一阵疾驰而来的脚步声,在他身后不远张嘴就喊,似是有些着急和气恼:“奶奶!”
梁楚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哎了一声,登时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正主来了,要是很热情地感谢他,可怎么应付才行啊,他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3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梁楚赶紧把钱整理了一下,准备把钱交给那个叫奶奶的,然后不留下一片云彩的赶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