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只抱拳低首道:“没事就好。若少主安危有失,属下日后定没脸再见教主。”
方兰生干笑两声。
慕容白却是有些疑惑,晋磊原本是那样一丝不苟的人,做起事来更是一直把水仙教放在第一位,还一直不太认同他这个副教主,何以放心留他在水仙教而自己却在外找一个少主?这种事情,原也不必非要晋磊亲自出马,只需加派人手便可。
虽有疑虑,但慕容白心里记挂着更重要的事,便未再细想下去。
又见晋磊似乎有话要对方兰生说,慕容白想着自己总归与他们还算不得亲近,便知趣地告辞了。
待旁人一走,晋磊看方兰生的眼神瞬间冷了好几个度,方兰生吓得浑身一抖,硬着脖子道:“你先别说我!我是担心他们。再怎么说,我也是一教之少主,可你们从来不让我插手这些事,我只能自己偷偷去啊……而且,而且我虽然没受伤,也吃了不少苦头了……”说着说着,方兰生便有意无意瞟一眼晋磊的表情,“还不是怪你们……我要学修仙你们全都拦着我不让我出门拜师,让你们好好教我武功你们一个个又都不上心……”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小,却又带着点细细的委屈。
晋磊却没有如兰生预料的那样指着他的鼻子发火,只语重心长道:“下次莫再如此以身犯险。”
就一句话?这就完了?方兰生微微有些发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晋磊深深看他一眼,忽然又道:“你当真想好好学武?”
方兰生再度点头,目光闪亮亮地望着晋磊。
晋磊牵了牵唇角微笑,也点着头道:“我知道了,只是日后你再不可抱怨苦累。”
方兰生经此一劫,只要一想到被逼上悬崖的恐惧,闷在温泉水里时的痛苦,早便?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馐兜讲荒茉僬庋皇挛蕹上氯ァ2还苄尴赡芊裥蕹桑辽傥涫跎纤荒苋萌饲频土恕J且运偃蚪诒Vち酥灰煤媒蹋欢ɑ岷煤醚А?br /> 正午时分,原本强盛的阳光忽然之间隐匿了踪迹,大片乌云飘过,天色阴沉沉的。
慕容白从食阁取了食物出来时,暴雨突至。慕容白停在门口,望向天边静待雨停。
坐在里面桌上用餐的兰生见状,张口唤道:“副教主!下雨了你就坐下吃呗!为什么最近你都老爱回房里吃饭?你在修炼什么秘术吗?”
晋磊听他说话三句离不开修仙和术法,端着碗斜睨了兰生一眼,示意他自己吃饭,不要东问西问。
慕容白听到兰生的话,转头犹豫地看了一眼阁内围坐在餐桌旁用膳的人,又回头望了望已经小下来的雨,道:“不必了。我不爱与人同食,还是待雨势稍歇回房去好。”
晋磊听他此言,下意识又看了眼他月白的身影,只道他脾性倒怪,便唤来食阁的人,吩咐他们日后用膳时间都直接把饭菜送去青竹斋。
慕容白道了声谢,又补一句道:“近来胃口大好,可多添些饭菜。”
方兰生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慕容白一眼,心道:他怎么看也不像胃口好的人啊……
说话间外面的骤雨已然小下来,只剩些淅淅沥沥的小雨。
慕容白不等食阁内的人再劝,便提着食盒走入雨中,往青竹斋去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慕容青也正站在院子里淋雨,石桌上是已经湿透的书籍和一把油纸伞。
慕容青浑身被大雨浇得透透的,墨青的衣裳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鬓发也黏在脸颊上。那墨黑的发倒越衬得他肤色白皙,这么一看,慕容青倒似比昨日要长得俊俏几分。
慕容白一怔,蹙着眉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回屋子里去!”
慕容青刚“哦”了一声,便被慕容白拖着拉进了屋内。
慕容白将食盒搁在桌上,转眼看见两人进屋时弄了满地的水渍,不知怎的有些哭笑不得。他坐到桌边,拉过慕容青的胳膊问:“下这么大的雨,你连进屋躲都不知道吗?”
慕容青的目光不断流连在慕容白同样湿漉漉的发丝和衣衫之间,眼里闪闪烁烁,抿着唇没有说话。
慕容白看他闷闷的模样,叹了口气,转身进内室拿了新的衣裳出来扔给他,自己则到屏风后也将湿衣换下。
慕容青慢慢悠悠站在原地换衣裳,等慕容白换好了出来时他正脱光了湿衣服,露出精瘦的背部。
慕容白瞧见他背上那朵水仙花纹,以及花心正中那一个小黑点,有些恍惚。
慕容青察觉到慕容白的视线,愣愣地看了看他,也便扭着脖子要看自己的后背。慕容白被他的动作惊回神,上前去扯过他的衣袍径直给他披上,淡淡道:“小心着凉。”
慕容青这才作罢,两人坐回桌边吃饭。
筷子在碗里不断扒拉着,慕容青慢悠悠地戳了又戳,却没吃进去几口。
慕容白见他如此,问:“身子不舒服了吗?”想了想,又搁下碗伸手摸他额头。
手下的温度并无异常,慕容白的手刚欲收回,却被慕容青一把抓住。
慕容青握着慕容白的手,抬眼看他,“哥,为什么我要被关在院子里?”
慕容白神色微凝,“你想出去吗?”
慕容青咬着唇低下头,沉默了——慕容白不会知道,方才暴雨倾盆之时,慕容青冲进房里拿了伞往外跑,却被结界挡回来的那种失落。
他原本,是要去给他的哥哥送伞的。
慕容白看他没有回答,软了声音道:“现在还不可以,等你何时把我教的东西都学会了,我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见慕容青点头,慕容白暗叹一声,抽回手只道了句“快吃”。
第二日一早,慕容白接到消息,赃银已被送至谭县,礼部侍郎张世冲派来的人刚接完镖不到半个时辰,王元芳便带着刑部的人到了谭县,抓了个人赃并获。
慕容白立刻命人找来众人聚于议事厅。
龚罄冬一来便神色凝重地呈上了贺小梅所中之毒的信息。原来这毒服用后对人身体没有任何损害,只会让人精神不振而已。
贺小梅拧眉道:“怎么可能?!不可能只是这样而已……他们一定有什么目的。”
龚罄冬回道:“不过……这其中加的一味药让我很头疼。”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这里,龚罄冬有些不自在地咳一声,道:“沧澜花果实。沧澜花原本只长在苗疆,干花可入药,治风寒头疼。但其果实有迷幻之效,轻则令人神思恍惚,重则致人彻底丢失意识……”
“丢失意识?”晋磊低声重复道。
“是……”龚罄冬忽然欲言又止起来。
慕容白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紧皱着的眉头陡然松开,转向龚罄冬问:“苗疆巫术,千盅术?”
“对对对!”龚罄冬激动地看着慕容白,“副教主果然聪明。不过属下也只是猜想,才不敢直说。毕竟千盅术已经失传近百年了……”
方兰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急道:“什么千盅术啊?说清楚点!”
龚罄冬解释道:“千盅术是苗疆的一种巫术,又叫‘驭尸术’,原本是用来控制尸体行动,可让死人暂时如同活人一样活动。后来司马家出了一位司马昀,此人将千盅术的被施术者改为活人,以药物致人迷幻,然后用笛音操控。被施术者将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完全任施术者摆布。”
“司马家?”晋磊伸到桌上拿茶水的手一顿,瞟向慕容白。
众人见晋磊的目光所向,忽然也醍醐灌顶一般纷纷看向慕容白。
慕容、司马、孙、方这四大家族,都是当年修仙门派覆灭之后残存的四支势力,也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四大世家。与一般的江湖门派不同,这四大家族,便是朝廷也要给三分脸面。
而他们向来不过问江湖中事,也鲜有入朝为官的,一直做着些世人完全不知晓的神秘之事。是以,江湖中人只知他们声名显赫,却从来不了解他们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四大家族的事情,自然只有族中子弟才清楚。
慕容白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沉思半晌,道:“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仙门刚灭不久,才有这等邪术。如今太平盛世,应该——”话音猛然一顿,慕容白忽又忆起悬崖下那两个毫无气息的黑影……那可不就是千盅术中的“傀儡”死尸!
慕容白惊出一身冷汗,紧抿住唇再不开言。
方兰生一听这种玄妙的东西就来了兴致,拍着桌子向前探出半边身子问慕容白道:“怎么了怎么了?应该怎么?你怎么这副表情?”
慕容白看他一眼,犹豫半晌,又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急切地望向自己,慕容白还是续道:“……应该不会是。”
晋磊细细看了慕容白的神情,半蹙着眉低头饮茶。
方兰生一听慕容白否认,大叫道:“不是?!那、那贺小梅的毒怎么回事?总不能、总不能就为了让他精神不振吧?!”
贺小梅也点点头,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他思忖着道:“也许……真的有人再现了当年的秘术……”
方兰生和贺小梅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议事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少顷,晋磊将青瓷茶杯搁至桌上,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龚罄冬,你不是说还有事禀报吗?”
龚罄冬一经提醒才想起来,忙将怀里的小盒子拿出来,正是在无名铺当了菩提子换来的情报。
“‘一日内,屠龙堂中人大批涌入北都,水仙教附近现傀儡踪迹。’屠龙堂……屠龙堂!”贺小梅大惊,再一看那字条,又低声喃喃道:“但这‘傀儡’指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教附近?”
晋磊听罢盒子里的消息,下意识瞟了龚罄冬一眼,神色带着几分异样。
众人皆知屠龙堂,但却不知傀儡指的是什么。只有慕容白的神情越发凝重。
再三思量,慕容白还是道:“‘傀儡’,指的是千盅术中被施术的死尸。”这话慕容白说得极慢,仿佛在道出一个惊世之谜。而刚开始慕容白之所以不愿意将此事告知他们,是因为四大家族的家训中都有一条:不得向外人道出家族使命。
譬如慕容家,守护的地方是石牛镇,那么石牛镇之外的人都算作“外人”。石牛镇中会出现妖魔,但外面不会。自仙门覆灭之后,“修仙”和“妖魔”似乎就离世人越来越远。在“外人”的眼中,根本无法想象充满妖魔奸邪的世界。而石牛镇中人出不了镇子,自然不会道出石牛镇的情状。
若非心魔一事,慕容白也不会先死后生,又来到北都。
方兰生一听慕容白的解释,立即大呼道:“看来真的有那个什么术!天呐天呐!可是……为什么会在我们水仙教附近?难道有人要对我们教不利?!”
贺小梅忽然想起在地牢里那个白衣人的话,犹疑地看向慕容白。
慕容白接触到贺小梅探究的目光,凝神细想,沉吟道:“恐怕……是为我而来。”
千盅术之事,闹得水仙教主司们人心惶惶。
即便是慕容白,也只在古籍上见过有关这种术的记载。失传数百年的术法竟然……重现了?无论如何,慕容白都觉得毛骨悚然。
早上的谈话之后,慕容白让贺小梅随时做好演一出大戏的准备,又吩咐所有知情人一概不许透露任何风声。
毕竟如果对方是拥有千盅术的人,那么但凡一点小的差错都有可能会让人丢了性命。
慕容白心事重重地回到青竹斋,慕容青一听见动静立即放下书从屋子里奔出来站到门口,看着慕容白朝这边走过来。
慕容白一跨进屋子,慕容青便拉着慕容白到书案旁,指着其中一份卷轴问:“这是什么?”
慕容白低首一瞧,见那卷轴上书了一个“乙”字,面色一变,忙将那卷轴拿在手中,“你在哪儿拿的?”
慕容青疑惑,“就在桌上看到的啊。那是什么啊?哥?”
慕容白一边将那卷轴收进内室,一边道:“这东西你日后也会学,现在还不行。你先把字学好,将来方能看得懂。”
慕容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探头往内室望了望,待慕容白出来便又拉着他教他学字念书。
另一边,贺小梅在房里实在闷得无聊,优哉游哉往龚罄冬的院子里去,想再问问他关于那千盅术之毒的中毒症状等。
一进门,却碰上龚罄冬正在屏风后换衣服,贺小梅笑着道:“哎哟,你这连门都不关……”
龚罄冬一听这声音,连忙急急套了衣裳从屏风后出来,又在镜子前照了照,方有些尴尬地笑道:“左使大人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问问——”贺小梅的目光忽然一滞,看向地上的小瓷瓶,“这是?”
龚罄冬顺着他目光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蓝色小瓷瓶。龚罄冬忙弯腰去捡,却被贺小梅抢了先。
贺小梅拿着那瓷瓶一转,见那瓶底刻着一支红梅,眉心一蹙;他又将瓶子打开,小指一沾里面的粉末,放到鼻尖儿上一闻。“这……”贺小梅疑惑地抬头看向龚罄冬,“你怎么会有这个?”
龚罄冬神色一紧,眼里冒出兴奋的光来,急急道:“怎么的?你认识这瓶子?”
贺小梅乐了,掂了掂手里的瓷瓶,“当然认识,这就是我的。”
龚罄冬一呆,眼里的光芒忽然凝固了。
贺小梅继续道:“你也知道我研究易容之术,后来研制出一种可固色清痕的清露,就是这个……啊,对了,你瞧这瓶子,底下有支红梅,表示是我的独门配方……欸,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有呢?这可是我独家研制的,除了我再没人拿得到……”
龚罄冬的耳边响起一阵嗡鸣之声,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贺小梅后面的话他半点都听不进了。半晌,他才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是不是扮过女装?蓝色衣服的?!”
贺小梅被他要吞人一般的眼神吓得微微一怔,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不仅蓝色衣裳的女装,他还扮过粉色衣裳的呢……
龚罄冬只觉得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崩溃,脸色一白,目光呆滞得仿佛灵魂已出窍。
难道……他一直寻找的意中人……竟然是扮作女装的贺小梅?!
贺小梅见他面色异常,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诶诶?你怎么了?”
龚罄冬回过神来,又转眼细细打量起贺小梅来。这么一看……倒真是与那“姑娘”长得有七分相似……
“没、没事。我、我有点不、不太舒服。晚些时候再说吧。”龚罄冬突然连看都不敢再看贺小梅一眼了,眼神只不断闪躲。
贺小梅见他状态的确不太好,也便谅解地点点头,独自离开了。
徒留下龚罄冬一个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抖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闭着眼靠在墙边,脸色白得渗人,脑中不断回想起十七岁那年遇到的“姑娘”,那“姑娘”的影子时而又与贺小梅重叠起来,吓得他冷汗直流。
突然之间,那身影又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水蓝色的影子,那影子模模糊糊他看不分明,只听远处仿佛有人在唤“肥冬”……
龚罄冬猛地睁开眼,一行汗水顺着脸侧滑下。他疑心自己怕是要疯魔了。
任谁若是喜欢一个姑娘喜欢了那么多年,找也找了那么些年,到了了发现原是个男的,还是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人,不被吓死也该被吓疯了……
龚罄冬仍心有余悸,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忽听外面果真有人在唤“肥冬”。
龚罄冬撑着墙壁站起来时,方兰生恰好从外面蹦进来。
“肥冬!你帮我个忙好不好!”方兰生未察觉龚罄冬的异样,径直扯住他胳膊。
龚罄冬还有些恍惚,讷讷地转头,“嗯?”
方兰生一脸激动道:“你教我认毒制毒吧!听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术,好神奇的样子……”
龚罄冬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甩了甩胳膊,道:“我没空,你自个儿找副教主去。你不是要修仙吗?他可是慕容世家的人!找他比找我好……”
方兰生却如同黏在他胳膊上一般,刚一撒手又猛地两手抱住他半只胳膊,蹭啊蹭的,嘟嘴道:“那我不是找过他他没答应嘛!咱俩那么熟,你教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