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哼笑了一声:“这铁菱子上有麻药,一匹马也能给他放倒了!”他一手提着乌桑衣领逼他到墙角,“你给灵棋喂了什么□□,解药交出来!”
乌桑只觉迟缓的僵直从脖颈处蔓延而下,肩头手臂,连着半边脸都有些麻木。
他是杀手,除了买卖还背了凶案,身后追着他的人一帮接着一帮,被捉住了,即使是被朱离捉住了,也只有死路一条,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解药。乌桑偏过头盯着地面,一声也没吭。
朱离被这态度激起了脾气,那种一开始毫无根据便引乌桑为同类,却被杨家凶案真相戳破幻想的憋闷,夹杂着连日来追乌桑的辛苦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见着乌桑先打他一顿的想法再也控制不住,朱离出拳如风,重重砸在了乌桑腹部。
这一拳下去,乌桑预料不及,被打得弓了下腰,重重地喘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吱声。
他料不到朱离看着温润可亲,下手竟这么重!且是为件莫须有的事对他刑讯逼供!
朱离只见冷汗像滴露一样从乌桑鬓间滑了下来,他的脸色白里透着青,微垂的眼睑下一道青黑。
朱离看着他这副模样,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了,只是还逼着乌桑:“你交出解药,我就带你出去,这倚欢楼你想自己闯出去,?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换崴赖馗欤 ?br /> 乌桑只眼神清冷地扫了他一眼,便又别开了头,对朱离的劝告威胁皆充耳不闻。
两人僵持之间忽听倚欢楼前院人声嘈杂,有人边跑边喊:“快去禀告白衣管事,有人闯了进来。”
另一人哼了一声:“慌什么,他们不是要找个什么桑树,引他们到后面林子里去,桑树槐树白杨树,多的是!”
“你去引?也不看看……”吵架斗嘴的两人渐渐走远了,朱离看了乌桑一眼,乌桑这时也看着他。
“我……”朱离被乌桑眼神激了一下,有些冒火,但这是倚欢楼,他不是正门进来的贵客,他自己是翻后墙进来找人的,乌桑更是藏在轿子里混进来的,他们还得悄无声息的混出去。
那些追着乌桑的人闯进了倚欢楼,倚欢楼要是任谁都来去如风,早都关门歇业了,他不担心他们闹事,但得在倚欢楼闭楼清人之前溜出去,时间紧迫,他又压低声音逼问了一句:“解药交出来!”
乌桑侧首立着,除了他喝问时眉头皱过一下,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但外面喧哗之声渐近,朱离不觉有些急:“你再不交出来,我就搜身!”他说着,手已落在乌桑腰上。
乌桑这次反应迅捷,猛地蹙眉抬头,看了朱离一眼。
朱离被看得呆了一下,乌桑这一双眼睛厉害,他就算是个哑巴,有这双眼睛也够了!
朱离咬了咬牙,收回了准备搜身的手,他转身安抚灵棋:“你放心,我尽快送解药过来!”
灵棋脸上虽然失望,唇角却仍噙着笑,看着朱离时柔和温驯:“我信你。一直都信的,你快带他走吧。”
朱离点了点头,提着乌桑准备翻窗而出,灵棋又叫了一声:“存之!”朱离回头时只见他笑得十分凄楚:“你千万保重,千万小心。”
朱离半个身子已探到了窗棱外面,又扭回来应了一声:“你也小心应对,我尽快送解药给你。”
朱离出去时也不走正门,还是是翻过后墙。
倚欢楼这时人声鼎沸,门子侍童和楼里养着的武士来往奔走,灯火下人影憧憧,朱离对这里极为熟悉,拖着乌桑一路东藏西躲,直到靠近倚欢楼后的那一片林子,也未被任何人发现。
只是乌桑中了麻药几乎不能行动,朱离半拖半扛着,他这一路也走得极为辛苦,到林子边上时背上汗湿了一片。
倚欢楼的林子是院中重地,内里机关重重,行差踏错一步,轻则中毒受伤,重则殒命,朱离不敢大意,靠在一边缓了缓攒了点力气,才又拉起乌桑,他怕乌桑半路挣扎,盯着乌桑一张沉如寒潭水的脸色问了一句:“你……能动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卖个萌~有人评论么?收藏么?看文么?喵~
☆、针锋相对(一)
“你能动么?”朱离才问完就有些后悔,乌桑半个身子都搭在他身上,大概是还不能动。
乌桑的声音果然又冷又平,“本该能!”
朱离被噎了一下,却却并不生气,含了三分轻笑:“对付你这等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手段!你这样……”忽然觉得脖子里一阵温软的湿痒,极轻极快,朱离背后打个激灵,后半句话都吓得忘了。
是乌桑在他颈边叹了口气,朱离刚才差点就一胳膊肘砸到了后面,他忍住了,但也从耳后烧到了脸颊,幸亏林边黑暗,谁也看不见,只听乌桑的声音特别低,响在耳根低:“有人,西北方向,二十步……”
不等乌桑说完,朱离也听到了声音,他行动迅速,拖着乌桑躲在了树后。
不远处几个倚欢楼的童子结伴而行,一边轻轻咒骂着:“不知轻重,倚欢楼也敢闯!”
“他们不知道这林子的厉害,哼,这下吃了亏了吧!”
“嘿,白衣管事也气得够呛,那个什么桑树也不知到底在不在咱们这里……”
“这还用你说,白衣管事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找出来,管他桑树槐树,到时都劈成柴烧……”
而后是一阵低低的嗤笑声。
朱离心想,乌桑这么瘦,劈成柴也烧不了多久!
等那几个童子走远了,朱离才稍稍放松,他伸了伸筋骨,把乌桑靠着他的半边身子往远扯了一下,他的脖颈是禁地,乌桑这样,一说话气息就在他耳根下脖颈里,他全身都是僵直的。
弄好了位置,朱离伸手揽住乌桑腰身,这回换乌桑极明显地僵了一下,带累的朱离都有些尴尬,他尴尬时就想摸摸自己额角,可这会儿手都忙着,只得提醒乌桑:“我要带你出去,你不许乱动!”
乌桑声音淡淡地:“我倒是想动!”不逼问解药的事,乌桑倒不似在灵琪屋里时那样冷峻。
朱离忍了一下,没再说话,他将乌桑一条手臂绕在自己肩上,这样方便两人借力,略一凝神,便带着乌桑钻进了树林。
这树林里机关密布,朱离带着乌桑,一会儿往东走三步,一会儿往西走五步,一阵儿又向后倒两步地走着,好一阵儿才走了一半。
这林子的中间位置特别复杂,每隔半个月便重新布置机关,方才有人闯进倚欢楼的这片林子,朱离已看出这机关和自己进来时不一样了,他略略歇息,凝神想了一阵,才抬脚准备走下一步,忽听乌桑压得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入无人之境!”
朱离不妨,被乌桑吓了一跳,脚下步子一乱,差点踩错地方,乌桑情急,只拼力挪动自己麻木的腿,一脚给他踢了回去。
朱离惊魂未定,也不敢分神,直到顺利走过来中间这一段,他才得空细想乌桑的话,是讽刺他对南风馆的重地这样熟稔?
他无暇争辩,只哼了一句:“你懂什么?”他怕乌桑再说点儿什么让他分神,侧头对乌桑叮嘱了一句:“你别说话。”
乌桑嗯了一声,其实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再说话。
两人一路顺遂地出了倚欢楼,只见夜合巷背后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车夫见着朱离,立刻驱马近前。
朱离负着乌桑登上马车,打发了车夫,他亲自赶车,一扬马鞭,马车疾驰出去。
这马车地方小,乌桑浑身麻木地靠在车厢上,他极力想侧头看看窗外的景象好记着走过的路,却只看见徐州城还陷在黎明前的夜色里,四街空旷,不见人影,单调的景色让他困得眼皮都撑不开了。
麻药的坏处是让他不能动弹,想法迟缓,好处是麻药让身上的伤口不论新旧大小都不再疼了,这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了,乌桑觉得他不乘着这点功夫好好地睡一觉都对不起自己。
醒来时朱离正从背后抱着他,要把他拖下马车,乌桑想伸手把住马车扶一下,却没能成功,先前在倚欢楼时他还能费劲地挪动四肢,现在却连手指都动不了了!乌桑只能抬起眼皮看一眼天色,应是辰时初的光景,他看见升了一小半挂在天边的太阳,还有晃在他头顶的朱离的半边脸。
朱离笑着,阳光从他鬓边脸颊照过来,像是年画上显灵的佛祖脑袋边的佛光,一片温暖的金黄的光晕。
太刺眼了,乌桑闭上了眼睛。
朱离把他拖下马车后搬到了路边,乌桑撑开一线眼皮,看着朱离又从路边提过几个沉重的木箱扔到了马车里,这才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跑吧,马儿,引开那些人!”
那匹马甩开四蹄蹿了出去,只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印子。
朱离目送马儿跑远了,才又走到了乌桑跟前,乌桑不想说话,闭着眼睛没动,只听朱离在他跟前叹了一声:“这麻药也太……哎!”
朱离将他从地上扯起来,背到背上,绕上了旁边的小路,朱离轻功不错,背着个人也行动如风,只是走了一阵不免气喘,叹了口气:“哎,你怎么长这么高!”将他放在路边歇了一阵。
再次要起启程时朱离折腾了半天,换了许多姿势,拖着不方便,扛着,乌桑太高了不好抗,还是得背着,朱离默默地叹了口气。
乌桑留着的一丝清明都用来观察路径,朱离背着他走在阡陌纵横的乡间小路上,这路三步一个三岔路口,五步一个十字路口,他向来警觉,又想着逃跑,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留心,但三里地不到他也放弃了。
这地方的景致重复相似,一路都没有标志,全然记不明白。
这样走走歇歇,晌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小路深处一处僻静的村子,农家三三五五散居各处,四周是一片稻香夹着一片荷香。
朱离在一户人家门口放下乌桑,摇了摇他:“喂,你醒……你原来是醒着!”朱离看乌桑眼神清明,不觉伸手揉了揉额角,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现在能不能站起来?”
乌桑靠在路边,艰难地抬了抬头:“你说呢?”能放倒一匹马的麻药。
“那……这个!”朱离指了指眼前的小院,“这是我自己名下的产业,没几个人知道,再者这里僻静,那些人肯定找不过来!”
朱离这个产业,其实只是一个绿瓦白墙的小院,四周绕着丛丛杜鹃花树,隐在一片花海里,夹在这偏远的村庄里,和周边的农户无异,确实是不引人瞩目。
朱离推开院门,半拖半扛着乌桑走了进去,小院不大,院里一片荒草没过人膝盖,一片油绿里夹着些不知名的野花,全是正红色,正绽然怒放。
三间坐西面东的屋子在荒草后面,两边各有一间厢房,有些敝旧。
朱离拖着乌桑踢开荒草走到那三间屋子左边的一间门口,伸手推门之前看了乌桑一眼,乌桑闭着眼睛,像是又睡着了似的,朱离还是提醒了一声:“有灰。”
门一推开,屋里的灰尘像是逃窜般扑了出来,乌桑呛得咳了一声。
朱离待灰尘落尽才开口:“其实除了灰尘,都很干净。”
乌桑没说话。
确实,除了屋子里的积灰,家具陈设都简单整洁,木床上罩着厚厚的布帷,里面的被褥没有落灰,只是有些潮,朱离皱了皱眉,扯下了床单被褥,将乌桑丢在了干床板上。
乌桑顺势倒在了床板上,虽然浑身没有知觉,但躺着总比站着蹲着靠着要舒服些,只瞥见朱离抱着被褥出去晾晒了。
乌桑心里叹了一声,别过头闭上了眼睛。光阴换人,十年光景,各人不同命。
就算此刻他们同处一室,他还是个哪怕挂在树梢上都能睡着的杀手,朱家大少爷行走江湖,却是个睡觉还会在意被褥潮不潮湿,住宿还讲究屋子落不落灰的少侠。
他得寻机逃走,但不知是麻药的缘故还是太久没睡的缘故,他又困了,闭着眼睛继续睡。朱离站在木床边看着他时他是察觉到的,但也没动。
朱离追他就是为了杨家的事,但他又不明白为何朱离抓住了他却不动手,也没见他往别处送信,他要单枪匹马把自己押回逞州?那未免太好了,他有无数机会逃回去!
“我知道你醒着。”朱离还站在木床边,也听不出情绪来,但应该没有再挂着温润的笑。
乌桑只眼皮动了一下,人却无动于衷。
朱离清了清嗓子:“看来灵琪的解药你是不交出来了?”
乌桑蹙了下眉头,这才转头对着朱离,“我没有。”
朱离这时笑着,他点了点头:“好,之前在欢馆时有人,我给你留三分面子,才没对你动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既然不交出来,那就只有得罪,我自己搜了!”
乌桑撩起眼皮看了朱离一眼,疑惑这人怎么对搜身念念不忘。
但他并未当真,朱离向来行事有度,颇有君子之风,不像会上手搜身的人。但他随即就见朱离虽还是笑着,却卷了卷袖子,手已伸了过来。
乌桑这才警觉朱离是认真的!他不愿被搜身,却又毫无反抗之力,只得拧着眉头坦诚:“我真没有。我……你!”
乌桑本想说他喂给那个倌人的根本不是什么□□,还未说完,朱离手已摸到他身上来了,这跟在欢馆被朱离打了一拳一样猝不及防。
乌桑自觉搜身太不体面,他气恼羞恨,在光床板上像放在案板上的鱼那样蹦着往后退了半寸,又生生忍住了,皱着眉头,想握紧拳头,但手不听使唤,只得僵硬的顿住。
他觉得一直往后退的话,像是被强|暴的良家妇女。乌桑暗暗啐了一声。
朱离手在他胸口摸了一阵,也没找到疑似解药的东西,却还没停手,乌桑气急地出了一身汗,见朱离还不罢休,是要怎么个搜法?他死盯着朱离的手。
好在朱离还有一些分寸,解腰带之前抬头看了乌桑一眼,被乌桑的目光刺得收回了手,他退后了一步,尽量镇静些:“解,解药……到底在哪里?灵琪不会对我撒谎,他说你给他喂了毒,那就是你喂了毒。”
乌桑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我没有,我没给他喂毒!”
朱离长眉一挑,还是笑着,笑意里却透出几分冷来,这笑意应和着他又稳又慢的语调,听得人想磨牙:“灵琪不会对我说谎的,乌桑,你莫以为我不会刑求。”
乌桑自恃已说了实话,但朱离看这样子是笃信那个小倌儿,决不信自己,乌桑气闷地翻腾了一下,但身上麻药未散,他没翻腾成功,只得扭过头去,闭着眼睛睡觉,呼吸都重了。
朱离看他这副样子,又笑了笑:“乌桑,我有的是非常手段,来对付你这非常之人。”
乌桑背着身子没动,朱离不信他,他再和朱离掰扯这些也是无用,还不如好好睡一觉,等身上这能放倒一匹马的麻药过了,他好有力气跑路。
这里离苍霞山还远着呢。
朱离在木床边站了一阵便出去了,过了一阵,乌桑迷糊里听见窗格轻响的声音,似乎还有抹布搅动的水声,混杂成一片,他听着听着彻底睡了过去。
但这次没睡多久,乌桑便自己醒了,他躺着略微清醒了些,试着动了动,手脚都能动了,乌桑不禁心头一喜,他勉强撑起身子,但见这间屋子已是灰尘尽扫,窗明几净。
外面是艳阳高照,亮的刺眼,而朱离,却不在这屋里!
乌桑抑制住心头的兴奋,又静静听了一阵,院子里静的能听到清风拂动荒草的婆娑声,朱离非但不在这个屋子里,他还不在这个院子里。
乌桑心头一松,暗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哎黑哎嘿哟!有人留评么?有人在冬天给冷作者送个温暖么?有么有么?打滚儿卖萌中……顺祝,看到这章的伙伴们新年快乐,冷文作者君跑食堂吃饭未果(人少大家都关门了),又跑了二里地吃了碗麻辣烫,就算结束2016了!祝所有人新年万事顺利!么么哒!
☆、针锋相对(二)
简陋的农家小院里晾晒着稻子的秸秆,几只鸡叽叽咕咕的在稻秆里刨食,朱离就坐在屋檐下,闻着厨房里一阵一阵的香味,晒着太阳,又困,又饿的睡不着。
不一阵儿就闻见饭菜的香味离自己特别近,朱离被这香味勾地睁开了眼睛,程大娘已装好了食盒,正弯腰看着他:“醒了?正想着要不要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