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长我的父完本[父子年上]—— by:满江一片红
满江一片红  发于:2017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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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颜绪有限的,近乎封闭的人生里,也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富有魅力——当然颜开平也富有魅力,然而他俩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颜开平周身都充斥着身居高位者的压迫感和威慑感,颜绪看到他,即便对方对他再温柔,他也克制不住自己虚软的膝盖,仿佛随时会跪倒在他的面前。
而江信恪不同,他的眼神充满探究,深入人心,却温柔儒雅的不具有任何侵犯感。
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在说话:我理解你,我尊重你,所以请你信任我。
两个小时的聊天,却快得好像一瞬。两个人在屋檐下谈笑风生,像是一对忘年交。直到突然有个年轻美艳的、眼神异常犀利的女子走过来附到江信恪耳边说了什么,江信恪神色肃穆了起来,转头对颜绪说:“真的很抱歉,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本来还想着邀请你去吃点东西,结果……”
“没关系,江先生!”颜绪雀跃的回答,“您先忙,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聚。”
江信恪点点头,对颜绪伸出手:“把你的手机拿过来。”
颜绪一愣,但还是将手机递过去。
江信恪将没有任何密码防护的手机解了锁,飞快的按下了几个键,几秒后他的电话便响了起来:“这是我的电话。”
颜绪笑笑:“到现在我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呢,我的名字是……”
“不,你不要告诉我。”江信恪抬起头,坚定的阻止了他,“今天遇到你,是我人生的一大惊喜。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等到下一次,我们还像初次见面那样彼此介绍时,我就会重新经历一遍今天的惊喜。”
颜绪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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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恪的眼神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乱情迷:“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非常非常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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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绪一整天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除了因为母亲的往事,还有江信恪的话。颜绪说,夸我漂亮说我美丽的人很多,江信恪却问他:
“那有没有人说你有一个非常美丽的灵魂?”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从文艺小说中走出来的清新男主角。这样肉麻的,文绉绉的话从江信恪嘴里说出来,却意外的不令人觉得别扭。
而且他的这句话恰巧戳中颜绪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似乎看透了他。
颜绪不禁想问: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他看他衣着考究,谈吐不凡,气质也非常优雅,必然不是普通人物。江信恪身边的那个穿着黑色旗袍的美艳女子,面庞冷硬,气质凌厉,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煞气,颜绪熟悉颜开平的安全团队,她跟他们身上有相似的气质,但又不尽相同。她显得相当冷酷。
颜绪想跟颜开平说说这些事情,但颜开平早已经飞美国谈生意。而且他还有些犹豫。苏蓉蓉虽然已经去世了,但在颜家却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角色,她毕竟是颜家的一桩丑闻——颜家是名门,面子比天大,颜开平父亲颜辉让一个援交女高中生坏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散播出去,是件非常的丢人现眼,因此苏蓉蓉从怀孕到生产,一直都是呆在香港,跟这边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掌管着颜家几乎所有开销、生活大事的大管家刘立淇曾经直言不讳的告诉过颜绪:“小四爷,当年颜老爷非常宠爱您的母亲,所以才有了您的出生。不过您要清楚,您的出身实在是不够体面,您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提及您的母亲——我们对外给您安排了一个体面的身世,希望您务必维护颜家的颜面。”
颜绪盯着手机上那个拨出的电话号码,陷入怔忪。
他与颜开平本来就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又何必事事跟他汇报。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缩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直到下午三点许仙打来电话催他,他才猛然记起今天还有个生日派对要参加。
派对的主角是近几年刚刚崛起的新富豪江津国,只有二十八岁。今天晚上的庆生泳池趴,京城富豪明星云集,他又请了几十个嫩模穿比基尼助阵,可以想象现场会有多热闹。
这样的聚会颜绪一般不会去,一方面颜开平不喜欢他去“乱七八糟”的场合,一方面颜绪的身体也不适合到这样人多的地方,太耗精力。但是今晚不同,云海餐厅一直合作的企业换了新东家,颜绪一直想亲自跟新老板见见面,但对方却动了换合作对象心思,一直避而不见。许仙说对方今晚会参加江津国的生日趴,所以颜绪打算去制造“偶遇”。
颜绪打理了一下自己总是乱糟糟的头发,又穿着他那件黑T恤、牛仔裤和双白板鞋出了门。许仙看到他的时候,跟见了鬼似的皱起五官:“妈呀,我的小四爷,你穿这样真的行?太没分量了吧?”
颜绪有点紧张的挠挠头:“不是泳池趴吗?我穿着西服跳下去又不合适。”他抬起自己的手腕,“再说我觉得我这个腕表就挺有分量了。”
颜开平送给他的三千万的腕表,是挺够分量的。
许仙摇摇头,为他拉开了车门。
“这个江津国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颜绪摘下手上的佛珠,一粒一粒的掐捻,“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他原先在澳门开赌场起家,后来到内地开了两家上市公司,这两年开始涉足娱乐圈,身价十亿。不过他可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全靠他义父扶持他,他才走到今天。”许仙答道。
“他义父?谁呀?”
“你听说过J吗?”许仙的脸显得很神秘。
“我听说过鸭。”
“啧,我说的是黑道教父J。”许仙忍不住因他的无知摇头,“原先是香港那边的黑道头目,后来越做越大,势力范围涵盖了整个东南亚。他前几年回到了内地,在这边把生意做得很大。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教父,代号J。江津国就是他收的义子。”
颜绪有些兴奋的问许仙:“原来真的有教父啊?那今天晚上能看见他吗?”
许仙思考了一下:“听小道消息说,他今晚真的有可能出现。”
“哦哟~蛮想看看电影中才有的大佬长什么样子。”
“我猜他不是个秃头就是个胖子。”
“为什么?”
“我国中年成功男人的标配:秃头、油脸、啤酒肚。”
“我会把你的这句话转达给我二哥的。”
一路缓行到达目的地,会场位置非常僻静。
分三层的泳池趴会场守卫森严,从外面看来一片肃穆,却有无数豪车经停。颜绪从车上下来时低声问许仙:“这种场合你来过吧?美女是不是挺多的?”许仙点点头:“很多,一眼扫去波涛汹涌。”
当进入会场,混杂的浓郁香水味,暧昧的灯光,DJ的打碟音乐,直接扑面而来。
各色人种的比基尼美女或者在巨型泳池,或者在池边伫立喂别人水果,或者凑过来跟颜绪打招呼。这些女人或清纯或妖艳,每个都身材火辣,性感暴露,要么端着酒杯,要么跟人嬉闹,气氛嗨翻天。
第一次参加这种party的颜绪只觉得晕眩。不仅仅有波涛汹涌,更有细腰肥臀,所见之处皆是肉色。
许仙见他摇晃了几步,马上扶住他:“四爷,你还好吧?”他不仅是颜绪的助理,更是颜绪的老妈子,无时无刻都得盯着这位男版林黛玉别出事。
只见一点红色从颜绪鼻子冒了头,他赶紧伸手捂住:“纸,给我纸!”许仙正要因为他突然出鼻血心惊胆战,却听到颜绪哽咽着说:“能见到这么多美女,我今天晚上就是死了都值了。”
他推开许仙,抿了抿自己的头发,兴奋得向美女扎堆的地方走去,全然不顾今天晚上的主要任务是什么。许仙叉起腰一脸无奈:“颜先生,我怎么觉得你头上有点儿绿?”
三楼奢华的洗手间里水不停的流,洁白的浴盆里被冲淡的腥红血液渐渐被冲进下水道。
头发半白的男子甩了甩手上的水,他身边涂着黑色唇膏的女子便马上递过毛巾。
“在今天这样高兴的日子见血,”那男人满含歉意的看向伫立在一边的江津国,“让你扫兴了吧!”
身材魁梧的江津国却紧张的低下头,从来都是嚣张狂妄的他在男人面前显得无比卑微:“父亲大人说这样的话是在折煞我!该说道歉的人是我,还要劳您亲自动手。”他余光瞄向趴在地上的尸体,那人是警方打进自己内部的卧底。今天如果不是义父亲自出马做诱饵,一时半刻真的捉不住他。
男人温柔的揉了揉江津国的头:“乖孩子,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江津国头也不敢抬,冷汗扑簌簌往下滴:“请义父责罚。”
那男人轻笑一声:“今天就算了,你毕竟是寿星。明天去赵姝那里领五十鞭子,以后张长记性,不要随随便便就着了警方的道。”
江津国擦了擦汗:“谢义父宽宏……”
赵姝从手下那里接过墨蓝色大衣外套,轻轻披到男人宽阔的后背:“父亲大人,外面寒气有些重,您还是披着大衣吧!”
男人轻拍了一下赵姝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便缓缓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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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绪在整个社交圈毫无名气,一开始那些美女看见他时表现都有些冷淡,虽然他长了一副令人移不开眼睛的漂亮面孔,但今晚她们的主要目的还是钓金主。直到颜绪说他是云海的老总,颜开平的四弟,她们才纷纷围拢上来,与他暧昧调情。
原本还很雀跃的颜绪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推开了那些缠绕在颈子上的玉臂,也推开了凑上来的酥胸,独自一个人踱到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找了一圈合作商却未果的许仙回来寻他,却只看到他端着高脚杯喝葡萄酒,出神的看着面前的酒池肉林。
“没找到?”颜绪看他悻悻而归,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没有,他可能没来。”许仙失望的叹了口气,“四爷,怎么不过去玩儿了?”
颜绪喝得微醺,脸色绯红,神志却非常清醒,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敢玩儿。”
许仙扶额:“放心,我不会给颜先生打小报告的。”
颜绪也笑了,用虚软的手支着头:“我知道。”
许仙看他有些醉了,便去夺他手中的酒杯:“四爷,别喝了。颜先生吩咐过,您不能沾酒。”颜绪用头孢混着酒自杀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沾过一滴杜康。即便是现在有了应酬,也都是许仙给他挡下,而他只是喝点白开水。
然而颜绪却晃过了他的手:“别,让我醉一回吧,许仙,我又现不了原形,吃不了你的。”
“你是吃不了,法海会吃了我的!”许仙才不管他的央求,仍旧夺过了他的酒,泼到了地上。
颜绪有些寥落的看着那满地的酒渍,无奈的笑了声:“你看,我名义上是你的老总,却连一口酒都做不了主。”
“……除了这个,你都能做主。”
“哦,我做主。”颜绪喃喃的重复这句话,“我做主吗?”
颜绪突然想起自己大二的时候,去的法院实习。某一天,有个老太太坐在法院门口哭。他跑过去问她出了什么事,那老太太便抓着他的手说,能不能帮她给法院求求情,让法院做主判她的女儿女婿离婚。
那个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说,她的女儿总是被家暴,有一次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肯跟老公离婚。她的老公特别坏,动辄拿她的娘家人做威胁,动辄就对她拳打脚踢,她一开始也反抗过,但是越反抗殴打就越严重。如果她乖乖的听话,挨揍就会少一些。颜绪听到这些话时,气得浑身发抖,他问她,为什么到了这种程度还不肯离婚?那老太太便说,她女儿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身体还不好,手里一分钱也没有,结婚只能净身出户,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她根本不敢离婚。
离婚的代价太大了。
这个时候她女儿突然跑过来了,抱着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一边嚎啕一边说:妈,我现在什么都听他的,我和他好,我爱他,他已经很少打我了!妈妈,我是爱他的呀!
母女的相拥而泣,引来好多人的驻足观看。那时候的颜绪隐在人群里,只是怒其不争,深感讽刺。
这几年,颜绪却经常会想起这件事。他以前觉得这个女人很傻,也很蠢,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跟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当初是他主动爬上了颜开平的床,是他恬不知耻的向颜开平张开了双腿。这些年来,颜开平保全了他,让他不至于沦落为家族争斗的牺牲品;他还供自己上学,又在自己身体不好后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他养着他,宠着他,现在甚至还给了他一家公司让他学着独立……他是发自内心感激他的。
颜绪并不蠢,他知道当年的艳照门是颜开平一手策划的,即便他毫无证据,即便颜开平也从未承认。颜绪固然恨颜开平对他心狠手辣,但他知道,颜开平只是惩罚他知恩不报,惩罚他过河拆桥,惩罚他割袍断义,惩罚他利用完了他,便想跑去跟女人结婚。任谁不会怨恨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颜绪呢?
自杀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那时又不是走投无路,只怪他想不开,他能怨谁呢?颜开平又没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吃药。
这些年他心中确有积怨,怨颜开平不顾人伦占有他,怨颜开平只是占有他而非爱着他,怨颜开平不顾后果的伤害他,只是这些积怨比不过自己对颜开平越来越强的依恋。他既像兄长般保护自己,又像父亲般教导自己,还像丈夫那般疼爱自己,不管蜜糖后会不会有皮鞭,也不管这层关系是不是泡沫,孤苦无依的颜绪都已经渐渐沉沦在这样畸形的关系里,一边畏惧一边爱慕,从苦苦挣扎到难以自拔。
那些浮于表面的甜蜜和单方面的依恋之下,难以掩盖他那颗被驯化的可悲灵魂。
如果某一天颜开平厌倦了这样的关系,自己该何去何从?菟丝花离了宿主,还活得下去吗?
“我作不了我自己的主,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浑浑噩噩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在酒精的晕眩中无力的吐息。
他喝得葡萄酒的后劲儿极强,当时不觉得如何,现下却已经站不稳。许仙扶了踉跄的颜绪,去二楼的客房休息。颜绪伸手揉了揉许仙发达的胸肌,调笑他:“小姐姐的胸可真大。”
许仙嫌弃的推开他的手,开了房门,将他放倒在床上:“您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找个胸更大的小姐姐。”
颜绪一笑,翻身过去,搂着被子便睡了。许仙掏出手机,一边问朋友那个合作商的位置,一边退出了房间——他还要再去碰碰运气,跟对方聊一聊。
他这一走便是一个多小时。
当他回来的时候,颜绪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乱糟糟的床。
不好的预感像是染了南极寒霜,瞬间爬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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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绪想,他不该喝酒的。颜开平管的很对,许仙做的也很对。
他先是口渴得嘴唇欲裂。一开始他迷迷糊糊的喊许仙的名字,让他给自己倒一杯水,但是许仙却没有应他。他抱怨了一句,便又稀里糊涂的几乎要睡过去。
然而他却被吵醒了。他听到有人在说话,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粗或细,或高或低。颜绪打了个冷战——他想,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却蓦得从床上坐起,惊恐万分的巡视整个房间——床、桌、凳、门,卧房,浴室,窗帘。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那些声音开始嘲笑他,躲在他的身后,藏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议论纷纷:“他会被抛弃吗?”
“他会被抛弃。”
“他肯定会被抛弃!”
一个男人说:“真可怜。”一个女人说:“好可伶。”一个老头说:“可怜呐!”一个老太太说:“可怜的孩子。”一个孩子说:“他比流浪狗还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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