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嫁难为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幽幽筠
幽幽筠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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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人叫宋瑤瑛的名字,她朝薛汲颜笑了笑,走开了。薛汲颜看了看周围,对谢悦道:“两位公主和许二姑娘还没来?”
谢悦道:“宁和公主身子不适,去歇息了。许二姑娘和太子悄悄往林荫处去了,皇后娘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柔公主么--”话音未落,北宁侯小姐与宁柔公主相携而至。闺秀们纷纷起身对小公主行礼,小公主才满十二岁,玉面粉颊,她平时难得出宫,还有些怯生,靠在北宁侯小姐身边。
微风阵阵,卷的绿叶翻涌,薛汲颜双手交握,思绪有些飘忽。她不爱琴棋书画,不爱诗词歌赋,却独独喜欢对对子,上一世没能参加,她还哭了一场。两位姐姐出嫁之后,她一个人寂寞,还常去她们出嫁前的闺房转悠。二姐姐那里,有几本对子猜谜的书籍,她看得津津有味。后来,顾夫人说夏天枕萤洲凉快,改了给二哥三哥做书房,她就再没有去了。
“哎,发什么呆呢,开始了。”
对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诸位姑娘,请听第一联:半夜二更半。”
半夜即是二更半。
薛汲颜张了张嘴,听得身后有人道:“中秋八月中。”
是顾珺,对得工整。隐约听得那边一阵嬉闹,不一会儿,一位宫女捧了一朵荷花进来,交于顾珺。顾珺拔了头筹,面上的笑容怎么止也止不住。
“请听第二联: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薛涴颜立即道:“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薛汲颜暗自点头,第二朵荷花,归了薛涴颜。
“第三联: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这一联,没有人立刻作答。
雪和梅花都是白色,相映成趣。对这个对子,工整之外还需要一点雅趣。清风拂面,薛汲颜眸中一亮,道:“风中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游廊中,显王李宜烔对李宜焕笑道:“六弟,你这对子我还以为能难住她们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对出来了,啧啧。”
李宜焕笑了笑,道:“后面两联是五皇兄和薛辞兄的,我看更难一些。”
薛辞笑道:“六皇子客气了。”
“第四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第一个南北是方向,第二个南北却是泛指地域通达。语晴亭里的姑娘们陷入沉思,有的还在石桌上写写画画,谢悦问道:“姝姝儿,你想起来没?”
薛汲颜摇头:“你呢?”
“我就是个凑数的,”谢悦耸耸肩:“对子呀,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
薛汲颜正要打趣她两句,忽听得张雅蓉笑道:“我想出来了,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众闺秀恍然,小公主拍手道:“雅蓉姐姐真厉害。”北宁侯小姐笑了笑,接过宫女的荷花,递给小公主把玩。
“第五联:日照雪消,檐滴无云之雨。”此联取巧景,将雪消融水比作无云之雨,宋瑤瑛低头思索一阵,对道:“风吹尘起,地生不火之烟。”细尘泛起,可不就像是烟么。
薛汲颜悄悄朝宋瑤瑛竖起了大拇指,宋瑤瑛指了指她怀中的荷花,示意彼此彼此。
“第六联:鹦鹉洲,洲上舟,水推舟流洲不流。”洲与舟同音,最后一句更是难对。薛汲颜站起来走了两步,举目望去,荷塘边的湿地上,有一片茸茸的青草,薛汲颜喜道:“有了,洛阳桥,桥下荞,风吹荞动桥不动。”
谢悦点头叫好,其他人也投来赞许的目光。薛沅颜对薛涴颜道:“以前没看出来,三姐姐这样厉害。”
薛涴颜道:“想来大姐姐和二姐姐那样的人才,亲妹妹能差到哪里去呢,只是两位姐姐太耀眼了,把她盖过了。”
一个时辰之后,游廊的对子只剩下了最后五副。显王道:“王屿,只剩你的对子了,上回你把太子妃嫂嫂难住,这次也要靠你了。”
王屿笑了笑。谢锐道:“王家二哥的对子他们肯定对不上,要是有人全对上了,我就跳到千荷塘里去。”
周宝玉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谢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你们不许玩阴的。”
语晴亭里,闺秀们或多或少都有荷花在怀,除了谢悦和薛沅颜。谢悦本是武将之女,不喜诗书,心里对此也不甚在意。薛沅颜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已经从顾珺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怜悯。
薛涴颜道:“四姐姐稍安,花会有的。”
对面的公公清了清嗓子,道:“第三十一联:山石岩上古木枯,此木是柴。”
这一联是组字联,山石组起来是岩,古木是枯,此木是柴,短短一副对子包含了三个组字。
薛沅颜无心去想,她也想不出来。旁边的薛涴颜忽道:“四姐姐,你帮我拿一下花,我理理裙子。”
薛沅颜柳眉倒竖,却见她向自己使了个眼色,薛沅颜孤疑地把花接过来,薛涴颜借着花的遮掩,飞快地在薛沅颜的手上写了一行字。薛沅颜愣了一下,连忙道:“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为妙。”
终于,薛沅颜手上,也有了一朵荷花。薛沅颜喜上眉梢,悄悄道:“五妹妹,谢谢你。”
薛涴颜道:“姐姐说哪里话,亲姐妹总是要互相扶持的。”
薛沅颜闻着荷花的幽香,暗暗称是。
“第三十二联:天上星,地上薪,人中心,字义个别。”薛汲颜皱了眉头,这对子越来越难了。语晴亭里陷入一片寂静。
久久听不到对面的动静,谢锐笑道:“王家二哥的第二联就难倒了她们,看来下一联不用念了。”
话音刚落,对面有女子道:“云间雁,屋檐燕,篱边鷃,物类个别。”
因着后面几联都是王屿的对子,王屿一直乘在小舟上,在荷塘中悠悠荡去,听得对面有了答案,顺手折了一朵荷花。五皇子道:“谢锐,你高兴得太早了。”
夜渐深,一轮圆月温柔映照。得到这一朵荷花之后,薛汲颜赶上了薛涴颜和张雅蓉。
对联只剩下最后三个,她们之中只要有人答得出两个,就会取胜。亭中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们身上。
“第三十三联: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赛诗台与赛诗才结合一处,琅琅上口。薛涴颜想了一会儿,抬头只见月色朦胧,天上月,水中月,不知孰比孰更美。她心头一动,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游廊里的少年们轰然叫好,仍在舟上的王屿摘了荷花,对掌舵人道:“往荷叶稀疏处划一划。”
“第三十四联:远树两行山侧立。”
闺秀们有些愕然,这一联,似乎太简单了些。顾珺道:“近云一朵月下游。”
对面没有动静,顾珺脸色一变,怎地不对,难道这对子另有蹊跷?
薛汲颜心道:“这三十多个对7 子,有组字联,同音联,却还没有字谜联。莫非这个对子是字谜联。”想罢,她以荷枝做笔,在手上比划。
远树两行,远望去像是两个丰字,山侧立,便是个斜躺着的山,组起来,是一个“彗”,薛汲颜心下了然,朗声道:“扁舟一叶水横流。”心如舟子随水流,加起来,便是“慧”。
王屿透过花叶,眸色渐深。这是吹陶埙的那个薛姑娘,换了一身月白折枝桃花的褙子,头戴镂空雕花水晶钗,看样子,才十三四岁。他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荷,交给宫女。
谢悦不懂,拉着薛汲颜问了,方才恍然大悟:“你说王屿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刁钻的对子都能想得出来。”
薛汲颜笑道:“去问大表哥呀,他与王屿的关系不是不错么。”
谢悦道:“你和五表妹同数了,这回无论谁赢,薛家双姝的名声要响了。”
薛汲颜退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说话了。
“最后一联:移椅倚桐同赏月。”
众人仿佛看到一位清润公子坐在梧桐树下,与梧桐一齐赏月。景中有对,对中有景。张雅蓉笑着摇了摇头,剥了莲子给小公主吃。
薛涴颜望着薛汲颜,指甲掐进肉里,她只有赢了,才会让那人多看她一眼罢。
“等灯登阁各攻书。”薛涴颜的手徒然送下来,她输了。月色下,一位佳人提着灯笼袅娜而来,清润公子站了起来,携着她手登上藏书阁,红袖添香。
谢悦笑眯眯地看着最后一朵荷花到了薛汲颜怀里,众闺秀纷纷站起身来向薛汲颜道贺。
薛涴颜很快被挤到了后面,似乎没有人记得,刚才,她并不比薛汲颜差。
游廊那边也是一阵欢呼,对着谢锐起哄,谢锐还想狡辩两句,被周宝玉一把推下荷塘。
众人哈哈大笑,谢锐从荷塘游上来,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显出健美的身材和胸前结实的肌肉,周宝玉一瞬不瞬地看着,一股热气冒了上来,今晚的清风馆,是不去不行了。

第二十五章

手里的酒坛空了,莫忧晃了晃,顺手往后丢去。酒坛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有人在睡梦中被惊醒,隔着门骂骂咧咧,莫忧浑不在意。晃晃悠悠地走,拐过巷子口,忽有光亮照进眼里。莫忧眯了眯眼睛,抬头一看,“薛府”两个字在灯笼下,黄灿灿的。
他想起了小巷子里,那个小姑娘站在耀眼的阳光下,叫他的那句“二姐夫”。今日菡萏宴,薛二小姐还是没有露面,原本跟着王屿去琼华园的他忽然兴致缺缺,临时改主意,径自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喝酒。
灼热的酒精燃烧着他的胸腔,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屋檐。
“二姑娘,夜深了,您歇着罢。”采苹劝道。
“我不困。”
“快交子时了。”采芸姐姐家中有事,告了几天假。回来要是知道姑娘熬夜,肯定要训她一顿。
薛沚颜看她苦着个脸,道:“你和水荇不告诉采芸就行了,怕什么?”
水荇道:“奴婢们不是怕采芸姐姐责骂,是怕姑娘又要生病。”
“罢了,”薛沚颜道:“把‘雪夜’拿过来罢,我弹一曲就睡下。”
‘雪夜’相传是闲桥君所制的四样乐器之一,薛颂费了好大力气才寻来给薛沚颜。枕萤洲离前院远,倒也不怕吵醒旁人。水荇忙要焚香,薛沚颜道:“不必了,你把帘子打起来罢,天气怪热的,凉风比熏香好。”
琴声泠泠,夜风习习,几只萤火虫从莲池边飞来,绕着薛沚颜上下飞舞。莫忧坐在屋顶上,正正对着屋里弹琴的薛沚颜。薛府的各处都息了灯,只有这里是亮着的。他一路顺着房檐过来,听到了一曲《高山流水》。他看着暖黄灯光下的薛沚颜,心想,这么高雅婉约的姑娘,为什么不笑呢。
近旁忽有声,莫忧心头一凛,向右看去。一只灰猫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前肢压低,时刻准备着扑上去。
“谁?”采苹听见了瓦砾掉下的声音,忙忙出来看。灰猫喵呜一声,跳下屋檐,钻进了黧黑的草丛。
“原来是猫,吓我一跳。”采苹拍了拍心口。刚好二姑娘弹完一曲,采苹进门,放下了荷花墨池的帘子。
圆月下,一道黑影在屋檐间急速移动,很快消失了踪影。
菡萏宴之后,照例进入了各家提亲定亲的热闹时期,皇上大笔一挥,册封北宁侯嫡次女张雅蓉为显王妃,加上原来的两位侧妃,五皇子的一正妃两侧妃已满。
再封六皇子李宜焕为温王,聘忠卫侯次女谢悦为温王妃,选一块山水美地建造温王府,两年之后,温王便可大婚迁府,双喜临门。
贵族世家方面,高平公主之子周宝玉聘许家三女许宛霜为妻,薛家薛文聘大理寺卿之女陈思华为妻,薛铭聘顾家顾珺为妻,其余公子佳人,红线牵系,不一而足。人们在津津乐道的同时,却发现,本应该是重中之重的太子侧妃人选,却没了动静。
太子下了朝,往皇后的昭阳殿来。皇后正在与金嬷嬷说着话,看见太子神色不虞,金嬷嬷礼了一礼,带着宫女们退下了。
皇后道:“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太子在皇后下首坐了,道:“父皇给两位皇弟都赐了婚,却没有提我和雩儿的婚事,儿臣有些奇怪。”
皇后目光一凝,半晌方道:“菡萏宴上安排你们独处了一段时间,皇上默没有过问,本宫还以为他只是一时被雩儿的舞技迷了眼,没想到--”
太子一脸惊愕:“您是说,父皇看上了雩儿!这怎么可以。”
皇后道:“前朝母女共侍一皇,姑侄同时入宫的也不是没有。皇上想要的,能拦得住?”
太子道:“可是,可是我与雩儿已经--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什么!”皇后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本宫从小怎么教导你的,不能心急。你们是什么时候,总不会是在菡萏宴之时罢?”
“不是,儿臣没有那么糊涂。菡萏宴上众多耳目,儿臣只是与她到僻静处说几句体己话而已。是后来有一次,儿臣出宫与她相会,一时没有把持住--”当时美人美景皆好,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不多,儿臣身着便装,只带了心腹一人,雩儿带了一个贴身丫环。”
“你的心腹无妨,那个丫环绝不能留,还有雇的车夫,路上见过你们样貌的人,都要一一清理干净。至于雩儿那边,本宫来处理,你不用管了。”
太子还有些恋恋不舍:“雩儿这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与皇上生芥蒂?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做得很稳么?”皇后站起身来道:“我们许家表面上风光,可是两个儿子都不争气。
孟哥儿只知道唯唯诺诺,盎哥儿呢,就是家里的魔星,年前还当街打死了人,那人的妻子撞死在京兆府外。言官不依不挠地进谏,你也见识到了。”
“最后不是压下去了,”太子不以为然:“罚了许盎禁足半年。”
“皇上看在我们母子的份上没有重罚,私底下却心存不满了。谢家和北宁侯都手握兵权,他将谢怡指给你,却又将张雅蓉指给显王,这次又指了谢悦给六皇子。这其中,很是微妙呢。雷霆或是雨露,还不是皇上一句话。”
皇后叹道:“你现在只是太子,还不能随心所欲,等你登基做了皇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时候就算你还想着她,只要不摆在明面上,还不是由着你。”
太子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道:“母后教导得是。那么儿臣接下来要怎么做,好打消父皇的顾虑,毕竟我和雩儿的婚事,外面都传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很简单,”皇后坐下道:“去御书房,请求皇上赐婚。不过你记着,雩儿你不能再见,但她的心,你却最好吊着,这与你有益。本宫相信,以我儿的资质,不用教,你也知道怎么做。”
太子离去,金嬷嬷进来看见皇后对着一地的碎片出神。她轻轻道:“娘娘,太子又让您烦心了?”
许皇后笑了笑,她的一双儿女,还不够聪明。她这个母后,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当太子赐婚的圣旨终于下来的时候,人们惊掉了下巴,这太子侧妃,居然落到了礼部尚书之女崔心婕的头上。他们还未来得及在街头巷尾热议,又一道圣旨下来,让他们在惊疑中闭了嘴。
许家次女许宛雩,被册封为贵人,赐号:“菡”,择吉日入宫。接到圣旨之后,许宛雩当场晕了过去。许夫人强笑着送走了宣旨的公公,马上递了牌子进宫。进去之时满面凝重,出来之后却面露微笑,还带回了皇后身边的金嬷嬷,日日教授许宛雩学习宫中礼仪。
永安宫内,迎来了风风火火的显王。显王挥挥手赶走了其他人,一叠声道:“母妃,母妃,不好了。”
林贵妃嗑着瓜子道:“什么不好了,本宫好着呢。”
显王凑过去道:“父皇要让许宛雩进宫了。”
“我知道了,”林贵妃笑道:“皇上还是没忍住啊,册封还赐了号,真是不得了。
这么多年,只有许家女儿有此殊荣啊。”
“您不着急么,她可不比当年的皇后差呀。许家和高平姑母成了亲家,要是许宛雩再得宠,他们更要翘上天了。”
林贵妃闲闲道:“后宫的水深着呢,她一个准太子侧妃成了皇贵人,想要站住脚跟,可没那么容易,谁知道她心里究竟装着谁呢。这么多年,本宫算看出来了,皇上是不会让许氏在后宫独大,本宫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就算偶尔与皇后小打小闹,皇上也不会怪罪。再说,本宫与皇上,可是少年时积下来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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