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很累，应付蒋昊的事情让我感到疲惫。情绪的冲击很难形容，我不愿细想，毕竟我知道，在我心里对蒋昊带着一份难以形容的执念。我不知道这份执念的起因是什么，因此，往后一连串的想法我都无法推敲，从一开始我就失去了这种能力。
我在蒋昊家门口站了几分钟，下意识觉得：如果按下了门铃，生活大概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儿都行，跟我远点最好。’蒋昊周末说的话一直在我脑袋里单曲循环。
‘你说我他妈能走哪儿去？’那天我这样问蒋昊。
事实上，除了这里，任何的地方都会是更好的选择。
24
许久之后，我按下门铃。
叮咚…
门铃响起的那一瞬间，我身体里充满英雄主义，幼稚且愚蠢。
想想是很滑稽，这种大义凌然的情绪到底是哪里生出来的？我不过是个背着蔡厦和蒋昊厮混的渣男而已…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仍然忍不住因为这门铃声而感到心中澎湃汹涌。
跨进这扇门，我将面对的是我这几年一直心心念念的人。这感觉兴奋，却莫名也感到畏惧。期待的瞬间担心无尽的失落。
蒋昊打开门看着我的那个眼神，打消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让我切实从他那里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这种需要是露骨的讽刺，若没有袁瑞那些混蛋的行为，蒋昊还是那个彬彬有礼，一心为他人设想的人。
然而…我触到了蒋昊的心。就在这一瞬间，我仿若看到了不一样的蒋昊，带着些自私，带着自我救赎，带着不管不顾，带着求生欲的蒋昊。
他侧开身子让我进来，眼睛始终看着我。
“你吃饭了吗？”我进门就问。
“嗯，刚刚吃了点。”他凑过来吻我，推着我靠在门上。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不自主隔着睡衣来回滑动。
蒋昊的身体很结实，手下的轮廓与小蔡完全是两个感觉。我下意识将他们两个人进行比较，带着男性本能的占有欲。
在我心里，一直认为蒋昊是不同的，至少和蔡厦相比，他对我的吸引力与众不同。
但就在这一刻，我的脊背发凉，大门的冰冷，亦或者心里的寒意…
或许那些所谓的不同，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若真是这样残酷并且直接的理由，我心中滋生的比较便有迹可循。
握在手里的不够珍惜，看在眼中的无法拔出。
当蒋昊也被我搂在怀里之后，最初那些无法解释的东西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蒋昊见我走神，舔着我的嘴唇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惊讶于自己情绪的起伏…进门之前心中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当下却产生无数自我质疑，“我爸刚刚问了我点事情。”扯谎这件事儿对我来说轻而易举，谈不上刻意…
从小到大，很多没法解释的东西我都含糊其辞，久而久之便张口就来，甚至很多情况都是下意识的。话说出口了，才惊觉找理由搪塞甚是轻松，反而很多事情经过思考，到不那么容易随口胡说，就像下午在校车上我无法随便捏造个理由糊弄蒋昊一样。
“问你什么了？”蒋昊没怀疑，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我爸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我说的很慢，仔细观察着蒋昊的表情，“还问起，我有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排除掉‘扯谎’的缘故，我也想要跟蒋昊说起这件事儿，“我说我不知道你的事儿，然后说我目前没有喜欢的。”
我可能一辈子不会跟家里出柜…‘出柜’这个词，我想都不敢想。
我无法想象我的父亲将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我也无法承受父亲因为周围邻里的眼神而承受压力。
学校的环境是很开放，但知识分子骨子里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板与死脑筋。
这种事情，我父亲接收不了，也没法‘想开’。至于我的母亲…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比起过往的那些女朋友，我拍拍屁股走人的行为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蒋昊明白我的意思了，神情黯淡了不少。
这话多少伤了他的感情，影响了情绪。我心里知道，但没办法，我在父母的事情上做不到大义凌然，面对社会的压力，我也没法说完全不在乎。
我不愿伤他…我想我最不愿意的就是伤了他。可遇到关键时刻，我对于自己的保护还是战胜了这种‘不愿伤害’。
见他不接话了，我缓和气氛的说，“我爸没细问，你别想太多。”
“叔叔还说什么了？”蒋昊也不愿纠缠在负面情绪中，他周围萦绕的烦恼已经让他喘不过气了。
我推着他往屋里走，“再没什么重要的了。”
看着蒋昊面上带着不悦，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对他的那些感情即便让我觉得有负担，可终究还是感情，还是那份怦然心动。我把他扯进怀里，凑到耳边，小声说，“好想你…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想你。”这种话，我不太常说起。像是将自己心里毫无隐藏的东西暴露在日光之下，莫名紧张、刺痛。
蒋昊转头看着我，不太确定的问，“你…晚上还走吗？”
“都这时间了，”我收紧手臂，指头顺势滑进了他的衣服里，“我出去睡马路吗？”
“你要不去洗一下。”
蒋昊没有问起我下午去做什么了，为什么没有立即回他短信，晚上在谁家吃的饭。
他可能觉得这样问不合适，毕竟我跟他之间到现在为止都只能算是不清不楚。
我猜…蒋昊知道我下午去找了蔡厦，他不见得知道蔡厦这个名字，但他总知道我身边有个男孩儿。
蒋昊给我留了空间，不说起，省的两个人都尴尬。
这一点，和他过往的体恤理解是完全不同的。他不提起，无非是对我留在他身边没什么把握，急于填饱肚子，所以饥不择食。我最初和蔡厦在一起，或者那时候跟高思妍在一起，都有点这种想法。
正因此，蒋昊现在的态度，我完全理解。
被利用？…或许吧，但感情里面，又有多少情侣是纯粹的真情呢，我心里至少还有喜欢，这样算起来，也不亏。
我和蒋昊一起洗了澡，期间擦枪走火，互相撸动求欢。
握着他的性器，掌心摩擦，异常兴奋。他的肌肉在颤抖，蒋昊一只手扯着我的头发，疼的我难受。他的另一只手帮我手淫，动作很纯熟。
站在花洒下，我身体的温度比水还热，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我想操他…
侧身将阴茎从他手里解放出来，我蹭着他的大腿，伸手让他把双腿加紧，然后前后移动腰肢。
蒋昊配合我，什么都没说。他紧紧搂着我，一副这样还不够的姿态。
“我想操你。”一阵惊讶…我竟真说了出来。声音从嗓子口滑出来，不着痕迹，就像我本能的扯谎一般，丝毫没有经过意识。
“…”蒋昊愣愣的看着我，仿佛没听清。
我没胆再说一次…我见过袁瑞，他在蒋昊面前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上面的那个。蒋昊没跟女的在一起过，对谁上谁下的理解可能跟我不同。我不清楚他心中的打算，但对我自己来说，我始终都在意。毕竟，操别人也是我对自己最后底线的保持。
这想法愚蠢，就好像只要不被操，保不准哪天就能回去结婚生子，让我爸妈抱个孙子颐养天年一样。
我知道不可能，但这意识长在我的脑子里，拔不掉。
25
蒋昊让我操了。
在浴室里，他看着我，眼神中太多说不清的情绪。我不确定那是他对我的感情，还是单纯他想要通过所有可行的手段将我留在他身边。
当然，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我不在乎这些，看到他求助的样子，对我投来比过往都有热度的眼神，我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
“好…”他说的很淡，但是声音有些发颤。
这对他来说也未必是个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凑巧在这个时间下，他的身边只有我了。
天时地利人和…我占尽了先机。
进入蒋昊的那一刻，我有种前所未有的释放。这种感觉与射精与否毫无关系，我只能总结为男性身体中固有的占有欲，就像此时的蒋昊想要将我留在身边一样。
蒋昊的身体很紧，前戏简单，润滑潦草。在他的床上，我等不及，我等不及想要将他变成我的。这个念头从很久之前就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我已经无法判断这种‘想要’是发自所谓的感情，还是因为我从未得到过。
我想…这两种情绪是并行的。
我不知道我们的性交算什么…蔡厦爱我，我切实感受到了他爱我，甚至上床的时候，他让我有了做爱的感觉。
“袁瑞上你吗？”我将自己塞进蒋昊的身体之后，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蒋昊疼的直出冷汗，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不知道…话说出口时，没经过大脑。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性器之上，这是最为本能的问题，带着长久的抱怨，带着长久对这种没有回应感情的埋怨。
“袁瑞上过你吗？”我捏着他的脖子又问了一次。
我想知道答案，出于某种占据上风的有恃无恐；我…也有点怕答案，因为那些卑微到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感情。
“嗯…”蒋昊轻哼，最终给了我答案。
我操的异常用力，我弄疼了蒋昊，毫不犹豫。我将他按在枕头上，一只手死死压在背上，另一只手则扶住他的大腿。性器进出，闷哼呻吟…屋里到处都是情色的回响。身体相撞在一起，我带着套，感到细微憋屈抗拒。
“你慢点，”蒋昊抓住我的手，阴茎几乎没有硬起来，“别这样。”他说的有气无力，忍耐也消磨了身体中的情欲，此时已经兴致平平。
我…还是败了。
放缓了节奏，我附身搂着蒋昊的腰，另一只手帮他手淫，上下撸动。
“这样呢…”这话问我的自己都感觉别扭，与片刻之前的横冲直撞相比，如同哗众取宠。若不是他回头看我的那个眼神，我还完全沉浸在自顾自的挣扎之中。
“嗯。”蒋昊闷哼，向我身边凑了凑，扭过脸吻我。我拉着蒋昊翻身，重新将性器送进去。
我的心淌着血，胸口都是暖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片刻之前的怨念被更为寂静的感觉一扫而空。矛盾存在于我心里，天平开始失衡，我不知未来会走向何方。
那之后，我们没再说话。用力的操干让两个男人之间不需要在用更多语言交流，色情而淫荡的喘息交相而起。
第二天在蒋昊的床上醒来，我感到不可言喻的后悔。
当然，操了蒋昊这件事情本身，我丝毫没有错误的感觉。我想要这样，即便走到现在我已经分不清楚我为什么想要，但心中的执念还是让我感到豁然开朗。
我的后悔来源于蔡厦…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条件反射的想起蔡厦。蔡厦与父母同住，我很少在他家里过夜。为数不多的几次里，蔡厦总是搂着我睡。蒋昊在我醒来时，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另一只手被我枕在头后，看上去就像是我依偎在他怀里。
鼻息中都是蒋昊身上沐浴乳与精液混合的味道，我下意识慌神。
我动了动身体，蒋昊随之转醒。
“几点了？”他迷迷糊糊的问我。
“我也不知道…等我看下时间。”窗外已经大亮，估摸着早过了回去上课的时间。我昨天下午回来，原打算今早赶车回去新校区上课，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昨晚一连串的事情误了行程。
我们两个从床上爬起来已经十点多了。学校早晨通常是两节课，八点多和十点多，我睡过去了第一节，也注定赶不上第二节。
“你今天还回去吗？”吃早饭的时候，蒋昊随口问我。对于昨晚上床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起，就像之前我陪他过夜一样。黑夜让一切情绪变得张狂，白天索性粉饰太平。
我低头吃东西，没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我赶不及回去上早晨的课了…”我打马虎眼解释，好像是为了自己早晨起来还混迹在这屋子里找借口。
蒋昊顺口接话，“下午还有课吗？”
“嗯，”我想了想，“我下午回去新校区。”
“好，那你注意校车的时间。”
简单的一句话…蒋昊也不想我多停留。昨晚的事情，对他来说，冲动也好，自私也罢，总归在心上是有波澜的。想来也正常，蒋昊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
我下午没课，也用不着赶着回去新校区。但早晨起来我想到蔡厦，想到他的腿伤，下午应该去看看他。这事情没法向蒋昊说起，索性扯谎，一了百了。
蒋昊想我离开的情绪不难理解，这让我心里莫名生气，就好像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因为自己肚中也揣着小心思，不好发作，只能作罢。
离开蒋昊家时，我给蔡厦发了短信：[你怎么样了？]
片刻之后，蔡厦将电话给我打了过来，“坤哥…你这会儿没课？”
“嗯，”我有点心虚，“我下午去看你，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家，去医院照顾奶奶了。”
蔡厦跟我说起过几次，他奶奶长期住院。老年病，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是一直不见好。蔡厦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老太太的医药费是很大的开支。因此，蔡厦比赛成绩好这一点，对他、对他们家，都比一般在城市长大的体育生更加重要。
“那我过去之前给你打电话…你奶奶怎么样了？”我从没问起过蔡厦奶奶的情况，之前总觉得与我关系不大，我排斥与蔡厦父母见面，自然不会问起这个家庭更为深入的事情。但经过早晨的后悔，我问出口时，心中带着对蔡厦的关心，如同能填补心中的黑洞一样。
“…”蔡厦在电话那端停了一会儿，对我突然问这个也不知所措，“还行吧，老样子。”
“那见面再说吧。”
下午我去了蔡厦家，他撑着拐杖、拖着带石膏的腿替我开门。
进了屋，蔡厦搂着我坐在沙发上，开口就问，“你今早回去，下午又回来，很累吧。”
校车一个多小时，不算很久，但是来回折腾确实会有疲惫。蔡厦体谅我，让我心里的内疚感越发明显，“还好…这不是想着来看看你。”我难道说点好听的哄他，自己却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坤哥…”小蔡看着我，眼睛都在闪光。小蔡好看，可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看得久了，他总是让我感到轻松，感到这段关系在我手中掌控着。这种感觉，时间长了便让他也越发顺眼起来。我无法形容心中的左右挣扎，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道理我懂，更何况对于蔡厦和蒋昊两个人，现在的我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26
蔡厦的腿受伤，影响了后面的比赛，我花去不少时间陪他。
相对应的，我与蒋昊的接触反而少了。
那晚之后，好几天我都没有和蒋昊联系。我离开他家之前，能感觉到他对我带了些排斥，不难想象。
安全距离之内，蒋昊想要让我成为他最后的依托，站在他身边。一旦跨过了雷池，事情变的复杂，毫无头绪，我成为了他生活中另一个不确定因素，无形中也增加了他的心理负担。
萌生想要逃离的心态，蒋昊的行为，再自然不过。
我先联系了蒋昊，发了短信：[你这几天怎么样？]
话说的客套，隔着手机屏幕，我莫名感到一种诡异的尴尬。
[挺好的，你呢。]蒋昊回的很快，却少了之前的那种亲密。想来，那种亲密从来都不不是我的专属，甚至不属于我。
我机械的回复：[上课，马上期中了，有考试。]
[加油。]
我看着‘加油’两个字，久久发愣，随后便合上手机。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似乎我与蒋昊的相处总是陷入这样的怪圈：和乐融融的表象，等待靠近的契机，彼此距离小了，无措是从。逃离、等待或者是适应之后，再一次流于表象，随之便是下一个循环。
我累，太累了…
过往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心中始终揣着一个念头。这一次，我真的得到了，心中的那份日积月累的疲惫便再无法被忽视。
这样想来，经过那晚之后极少的联系倒也是让我自己轻松的一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