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吴邪扶着落地窗笑。
胖子跟着笑了会儿，接着想起一件正事，于是敛了敛神色，问：“对了，这事儿弄得也差不多了，你看什么时候再跟张总见一面？毕竟这回是咱占便宜了，怎么说也欠人个人情不是？”
吴邪揉揉酸痛的腮帮子，点点头：“嗯，我知道，到时候我跟他联系。”
“成。”胖子点点头，站起来：“那我就先去忙了，你想着点儿这事儿。”
“嗯，去吧。”吴邪把酒喝光，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九门集团的公司大楼坐落在市中心，吴邪一直觉得就算将来他家的公司办不下去了，光卖楼就足够张起灵吃两辈子了。
然而此时，在这栋可以算是金子盖起的大楼中，张起灵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并不能被认为是高兴的。
“汪总，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这个戏的主角已经定了。”张起灵的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而且，就算没定下来，我也不认为汪泽合适。”
汪广荣是九门集团最初的合作伙伴，如今占有公司30%的股份，在几位股东里算是说话比较有分量的。而汪泽，则是他名义上的义子，实际嘛……不可说，不可说。
张起灵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这件事绝不能让吴氏集团以及黑瞎子知道。
汪广荣被拒绝后也没坚持，只是和善地说：“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
然而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我会想办法让你给出我真正会尊重的意见。
张起灵有些不屑，这老头儿的小把戏只在头两年里让他头疼过，如今的汪广荣，早已经力不从心了。
不出所料，就在张起灵接到吴邪的邀约时，公司曾经的一线小生齐羽敲响了他的门，并在还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直接走了进来。
“嗯，好，我会准时到。”张起灵对着电话说，同时指了下沙发让齐羽先坐：“好的，那么明天见。”
齐羽走过去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功夫茶具摆弄着，五秒钟后就成功摔了一只精品紫砂茶杯……
张起灵忍不住想揉太阳穴。
“说吧，什么事。”张起灵已经将电话挂了。
齐羽踢了踢地上的茶杯碎片，毫无诚意地说：“不好意思，下次我陪你一套？”
“不用了，直接说事。”张起灵摇头。
齐羽欢快地笑了下：“我就是和你客气客气~不过，你竟然猜不到我是来干嘛的？”
张起灵微微皱眉：“汪总叫你来的？”
齐羽站起来走到张起灵桌前，身体前倾，半趴在桌子上，薄唇凑到张起灵耳边，轻声说：“对啊，叫我来吹，枕，边，风~”
张起灵往后靠了靠，无奈道：“别闹。”
齐羽耸耸肩，无趣地站直身体，说：“真没劲。话说我这卧底到底要当到什么时候啊？最近我看上一小开，本来想去献身的，结果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人家愣没碰我！热脸贴上冷屁股！你得补偿我！”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别太过火，被人拍到的话我也救不了。”
齐羽低着头，眼球上翻盯着张起灵，突然噗嗤一下乐出来：“不是吧？我说你就信啊？说吧，这回让我怎么跟汪老头儿交代？”
张起灵想了想，说：“告诉他，我们分手了。”
“理由？”齐羽挑眉。
张起灵：“腻了。”
齐羽：……
这理由能不能更土一点儿？！
而且听起来我好惨哦！
真的不能换一个嘛？！
张起灵非常无情：“不能。”
“陈世……不对，张世美！”齐羽怒摔门。
张起灵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出神。
齐羽，艺校出身，当年因为父亲嗜赌而负债累累，曾一度想去拍情趣小电影赚钱还债。幸好被黑瞎子偶遇，随后便接拍了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那时候他的演技虽然还很青涩，但黑瞎子看上的本来就只是他被生活所折磨出的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市侩。最终，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当年的最佳新人，从而一炮走红。
转年，齐羽家的赌债被汪广荣一次性付清。他本来非常感激这位大恩人，谁知第二天他的父亲就因车祸而不幸身亡，汪广荣告诉他张起灵就是凶手，可事实上他却阴差阳错地知道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汪广荣为了收买他而布的局。
齐羽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冲出去和那个笑眯眯的老头儿同归于尽。好在，他还是忍住了。两败俱伤是蠢办法，伺机而动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所以，在汪广荣一次次让他去陪那些投资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妥协。
齐羽一直觉得自己很脏，所以当汪广荣教唆他去勾引张起灵的时候他很抗拒，自己的成功虽然是因为黑瞎子，但这位年轻的总裁却一直是他憧憬的对象。
君悦酒店，1037房。
那天，他用了两个小时将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张起灵，然后跟他达成协议一同对付汪广荣。
他们的合作很奏效，汪广荣一派在九门的影响力越来越低。
然而齐羽没想到的是，他的卧底生涯竟然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第12章 哑巴张大大老是手滑
一品茶舍中，香茗袅袅，雅琴声声，不远处的台子上，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抱着琵琶低低地吟唱着评弹小调。
张起灵手持茶匙，专注地泡着茶，吴邪窝在藤椅里，脸上带着无意识的笑容：“没想到你还会这手？”
“会的不多。”张起灵将一杯泡好的茶递给吴邪：“试试看。”
吴邪欠身接过杯子，先闻了闻，然后细细地品了一口。
虽然比不上专业茶师，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吴邪朝张起灵点点头，赞到：“不错！”
“这里的茶具很专业。”张起灵说。
吴邪一笑，凑过去悄悄说：“是我三叔的副业，他喜欢功夫茶，索性就自己开了家茶社。”
“吴三省？”张起灵想了想，说：“我父亲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吴邪摆摆手，调侃道：“你拍他的马匹还不如拍我的，现在吴氏我说了算~”
张起灵笑了笑，说：“你们都很了不起。”
吴邪挑眉，端起杯子，轻轻和他碰了下：“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起灵扬了扬杯子。
台子上的《三笑》正唱到才子初遇佳人，惊为天人，尾随不舍。
吴邪将茶杯送到嘴边，头微微仰起，眼睛眯成一条线，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张起灵的手，那双线条流畅、骨骼纤长的手，此刻正灵巧地流转于精致的骨瓷茶具间，让吴邪一不小心就看出了神……
“洒了。”张起灵抽了张纸递给他。
吴邪涨红着脸，一边擦衣服一边强装镇定：“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张起灵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吴邪憋不住问道：“我说，你难道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吗？关于我们第一次见面什么的……”
张起灵看了看他，神情有些疑惑：“天水一间？”
吴邪尴尬：“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次……”
张起灵笑笑，摇摇头说：“我已经忘了。”
虽然明白对方是在减轻自己的尴尬，但被他如此轻易地忘记，吴邪反倒不爽起来。
“其实没什么关系，同性恋这种事……我觉得还是提前告诉别人比较好。”吴邪公式化地笑了笑：“如果你觉得恶心，还可以早点远离我。”
张起灵有些错愕，但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他沉默了下，然后说：“不会，我也是。”
这下轮到吴邪错愕了，并且毫不吝啬地表现了出来。
张起灵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你也是？”吴邪表示怀疑。
张起灵点点头，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靠！
吴邪默默不爽：这是红果果地炫耀！
“哦，是吗。”吴邪低头喝了口茶，原本甘醇的茶水突然变得有些苦涩。
除了炫耀，应该还有拒绝吧……？
这点画外音吴邪还是能听出来的。
本来喝完茶还要一起吃晚饭，但张起灵见吴邪兴致不高，就借口有事推脱了，只是这体贴的举动落到吴邪眼中，却成了疏离。
兴许之前吴邪还可以否认，但当张起灵亲口说出自己是同性恋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后，那份从惊喜到酸涩的心情就将他的小心思袒露无疑了。
为了镇定自己，吴邪选择了工作，当他处理完所有的公事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他却仍然毫无睡意。
电脑桌面上的游戏图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点开了，突然间的忙碌让他有意无意地疏离了那个虚拟的世界。至于为什么，吴邪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只是本能地感受到了某些事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觉得尴尬麻烦，让他忍不住想要逃避……
一个月前，吴邪从天水一间回家后，游戏中的攻防还在打，他晃开睡眠中的电脑，操作着一直在浩气地图中躺尸的天真二世祖冲进了红名堆，一番厮杀后双方都伤亡惨重，留下的只有放肆过后的酣畅淋漓。
半个小时后，人群渐渐散去，解雨臣也打了个招呼下线休息了。
吴邪找了个杂货商修了修装备，然后就打算去清日常。
这时，哑巴张理所当然地递来密聊：“大战？”
附带还有一个组队申请。
吴邪毫不犹豫地点了确认，接任务，飞地图。
唐门带藏剑，无奶双刷五人小本，这听上去好像很疯狂，但却是他们的日常。
一路boss打过，期间有惊无险，却安静得过分，哑巴张默默地输出着，也没像从前那样练习走位和手法。
出了副本，吴邪跑去主城交任务，哑巴张跟在他身后，故意等他交完了自己再交，于是系统提示吴邪：您协助好友完成任务，好感度提升6点。
同时还跳了个成就：生死不离！
游戏中提升好友间好感度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密聊、切磋、协助任务、吃桌子或者各种各样的小道具。
天真二世祖和哑巴张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从“江湖相逢”刷到了“生死不离”。看着被“duang”的一声盖上大红戳的隐元秘鉴成就，吴邪有些恍惚。
天真二世祖：“……咱俩居然都刷到生死不离了。”
哑巴张：“嗯。”
天真二世祖：“说起来，你好像每次都在我后面交任务啊？”
哑巴张：“嗯。”
天真二世祖：“……”
哑巴张：“茶馆？”
天真二世祖：“不了，我有点儿困，先下了，拜拜。”
哑巴张：“晚安。”
那天晚上，吴邪慌慌张张地下了线，之后就一直忙于工作再也没上过线，他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在怀疑什么而哑巴张又默认了什么，他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花海时的那颗更加莫名的烟花……
寂静的夜晚，往事如尘。
很多过去不曾在意的小事在吴邪的脑海中争先恐后地翻滚，他犹豫着，双击游戏。
熟悉的启动界面过后，一只帅气的藏剑出现在登陆界面中。吴邪虽然没上过线，却一直保持着更新。
天真二世祖，所在地：成都。
上一次下线是在日常牌旁边，此时虽已是凌晨，周遭却还是热热闹闹的。吴邪点开世界地图，找了个相对冷清的地方飞了过去，聊天频道中对他的出现表示惊讶和想念的消息都被无视掉了，他此刻只想安静地待一会儿。
背包里还有各种节日活动送的小烟花，吴邪找了个空旷风景又好的位置，一个一个地慢慢放。
火树银花、龙凤呈祥、烟火棒、窜天猴、鞭炮、各种天灯，以及……
系统消息：
江湖快马飞报！“哑巴张”侠士在金水镇对“天真二世祖”侠士使用了传说中的！以此向天下宣告：“哑巴张”对“天真二世祖”之爱慕，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枯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无畏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相厮守到尽头。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双飞笑傲江湖！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金水镇共同见证“哑巴张”侠士这段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真诚告白！
一颗心形的烟花落在天真二世祖脚边，吴邪呆愣了下，然后整个人都卧槽了。
接着，就见哑巴张在近聊说：“又手滑了。”
吴邪掀桌！
妈蛋！谁信？
当老子是弱智吗？！
第13章 果然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的
显示屏中的烟花很绚烂，空气中还飘着粉色的花瓣，如此张扬浮夸的氛围有些不像哑巴张，吴邪一直以为他是个低调内敛的人。
吴邪不想理会世界频道中的惊奇与疯狂，其实他此刻有点想下线，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哑巴张说：“上次你走得太快，我没来及说。”
吴邪觉得头疼，他其实不太想听哑巴张接下来的话，但也明白一直逃避总不是办法。
“你说，这次我不会走了。”吴邪说。
“上次你跳了成就，但我没有……”哑巴张敲字。
吴邪愣了下：“哈？”
他有些记不清细节了。
哑巴张好像有点失望：“生死……不离。”
“哦！”吴邪想起来了，顿时有些蛋疼：“没关系啊，那又不代表什么，不是么？”
隐元秘鉴的成就只有第一次达成时才会跳出来，所以哑巴张大概是在纠结第一个与他生死不离的人并不是天真二世祖——这是吴邪的猜测。
哑巴张在原地跳了跳，像是在想该怎么说。
吴邪突然有些想笑，这哪里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恶人谷老大啊？瞧这样子，整个一青春期少男……虽然游戏人物没什么表情，但那股羞涩的味道都已经传到屏幕这边来了！
“也许你会觉得这件事很荒唐，但我的确是慎重考虑过了。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也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和年龄，但只要你愿意，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就在吴邪神游的时候，哑巴张突然就敲了这么一段话出来。
吴邪看着近聊，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害羞这告白也太敷衍了吧？难道不要说句我喜欢你之类的吗？
“……你这，也太敷衍了？”吴邪忍不住吐槽他。
“？”哑巴张也纳闷：“你没看世界？”
“啊？”吴邪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世界，现在。”哑巴张说。
吴邪心里一惊，一边快速地点开世界频道，一边想敲字阻止他，只恨这游戏没有语音系统，不去语音频道根本没法直接对话。
……
（世界）（哑巴张我脑公）：嘤嘤嘤！我脑公出轨了QAQ
（世界）（智障青年）：233333楼上自重！明明是我老公！
（世界）（绯月帘天）：不管是谁老公，现在已经是天真大大的老公了，大家都洗洗睡吧。
（世界）（咪都啦）：洗洗睡＋1
（世界）（发来嗖）：洗洗睡+2
（世界）（你胸小憋说话）：洗洗睡+3
（世界）（我胸大我做主）：洗洗睡+胸围
（世界）（我的丁丁说）：hhhhhhhhhhh楼上胸大了不起啊！
（世界）（哑巴张）：天真二世祖，我喜欢你，跟我情缘吧。
（世界）（天真二世祖）：卧槽！！！
（世界）（古楼里的子夜）：yoooooooo！
（世界）（古楼里的小白）：yoooooooo！
（世界）（古楼里的咸蛋）：yoooooooo！
（世界）（哑巴张我脑公）：为什么又来一遍！大半夜的伤害单身汪有意思嘛！
……
此时的吴邪已经无暇再管别人会说什么了，他的大脑中除了卧槽什么也没有，之前还以为人家是羞涩所以迟迟不说话，搞了半天人家直接上世界了！！！
缓了好一会儿，吴邪才在近聊敲字：“你搞什么鬼？！”
“告白。”哑巴张回答。
吴邪瘫倒，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你会觉得这件事很荒唐，但我的确是慎重考虑过了。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也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和年龄，但只要你愿意，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哑巴张把刚才的话又复制了一遍。
“不愿意！！！”吴邪恶狠狠地敲下这三个字，然后又恶狠狠地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