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完本[耽美]—— by:安尼玛
安尼玛  发于:2017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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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马上就发现了苗大少爷,又纷纷围过去打招呼。这些人里,有一些蓝田是认得的,例如韦家的风骚公子、刑家的家主刑仁竞、几位企业家、司法界的高层、媒体人和明星等。蓝田想,猫儿真是今非昔比了,明面上他是马陶山第一家族的继承者,暗面上是貔貅的二把手,面子里子都有了,宾客对他的奉承,恐怕还要在吴成刚之上。
老猫言笑晏晏,却是不离吴成刚左右。吴成刚干脆拉着老猫的手到处应酬,反而把苗稀秋冷落一边。
蓝田见苗稀秋嘴角微扬,看着是在笑,但脸色却不太好,对苗以舒道:“你妈妈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苗以舒眉头一蹙:“嗯,最近她胃口很差,总说头疼,很少走出房间了。”
“天气又湿又冷,一不留神容易生病。”蓝田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苗稀秋在苗家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对了,苗稀南在哪儿呢?
“我去看看她。”苗以舒摆摆手,转身走了。
过了十几分钟,老猫的眼神才扫了过来。蓝田对他扬了扬头,牵嘴一笑。
老猫脱不开身,只是给了蓝田一个眼风,让蓝田自己玩会儿。
蓝田看见苗家这阵仗时,就知道老猫把他叫来的用意,不是要跟他浪漫数星星,而是让他观察场上的人,寻找凶手。
蓝田扫视全场,马陶山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包括四大家族的家主和家属,修道院的费南神父和其他神职人员,苗家企业的要员,还有他们交好的朋友。这些人都是调查的目标,要是蓝田一个个去约见,恐怕三四年都不一定能见完。现在,他们就像货架上的商品一样,一字排开,随便蓝田去检验。
——只是,人也太多了吧!蓝田头都大了,他不像老猫那样有超级记忆,别说一个个给他们做心理素描,就是名字和脸孔对上号都是个庞大的工程啊。
蓝田只好先锁定几个跟苗家来往密切、而又位居高位的人。看向刑仁竞时,蓝田发现了他的救星,顿时觉得有活路了。
蓝田喜孜孜地走了过去,跟纪建达打了招呼。纪建达见到蓝田也很高兴,他欣赏蓝田的才华,但总觉得他不太上进,现在见蓝田知道该往哪儿使劲了,感到了很欣慰,立即把蓝田带到朋友圈里交际去。
蓝田搭上纪建达的车,很快就把这些上流社会的绅士们过了一遍。三言两语的场面话,不可能分辨出他们有没有杀过人,但蓝田大致摸索出他们的个性和偏好,日后找出更多凶手的信息时,就可以对号入座了。
他对马陶山有了更深入的理解。马陶山主要是四大家族,苗家祖上的军阶最高,也是当中最富裕的,现在又有了貔貅在后面加持,所以依然是马陶山之首。白家的家主白子敏是个性格火爆、雷厉风行的人,在家族里很有威慑力,虽然企业在衰竭,但至少能保持内部不分崩离析。刑仁竞好面儿、传统,但他其实很拎得清形势,是最早让子孙们转业到专业领域去,学习一技之长的,之前吴成刚一出现,他也第一时间过去巴结了。而韦家从老头到小子,个个都花枝招展的,都是玩物丧志的绣花枕头。从老猫嘴里,蓝田知道韦家已经掏空了,基本是靠子孙们去国外卖假货才能生存下来。
应酬了一会儿,蓝田脑子就累得不行。他肚子饿得要命,终于明白老猫这么能吃的原因:没有明确目标、照单全收的记忆,真是消耗很大的运动啊。
他抬眼一边找服务生的托盘,一边寻找老猫。
爵士乐队演奏的歌曲越来越气势磅礴,大厅上人也多起来,宴会要逐渐进入□□。
突然间,大厅像是有什么被抽走了似的,感觉到奇妙的空落。先是一部分人静了下来,然后厅里的声音一片一片地沉没,只有爵士乐悠扬地、努力地填补着奇怪的静默。
蓝田不由得走前几步,顺着众人的目光,看着阶梯旁走出来的两个人。
是老猫和阿游。
随着他们的脚步,大厅里更是安静了,连蓝田也脑子一空,忘了呼吸。
他惊讶万分,阿游一直被藏起来,是苗家不为人知的秘密。今天,她也要走到人前了吗?
这个弱智的女孩,第一次走在许多人的目光中,却淡定自若。她就像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星星碎片,闪耀着不属于人世的光芒。
她那被毁坏的半边头皮,被柔滑的头发遮盖了起来,从眉梢到指头,都是无暇的美。
老猫穿着黑色的西服,阿游穿着雪白的长裙,两人眉目相似,就如一对精心雕塑的娃娃,高贵洁净。蓝田向来觉得,老猫虽然好看,但比起阿游的美貌还是粗糙的,没想到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日月相互辉映,都美得惊心动魄。
就像一对璧人。
蓝田再也想不到别的形容词了。他既被这种美貌感动,又觉得没来由的沮丧,甚至——恐慌。
他第一次深深的觉得,自己跟老猫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女神
大厅上所有人都看呆了。过了好久,才有人清醒过来,问身边人:“她是谁?”
蓝田毕竟见过阿游好几次,也知道她的身世,所以比大部分人更快缓了过来。他留意周围的反应,发现宾客里有一部分人是知道阿游存在的。至少马陶山的家主们、费南神父等人,都没有太惊讶的表情。他又看向苗家人,吴成刚收敛了笑脸,神情变得非常严肃,苗稀秋脸色更苍白了,可以看出她既恼怒又不屑。蓝田猜想,他们夫妻俩都不愿意阿游露面吧。
被各种眼神打量着的老猫,却跟没事人似的。他轻轻扶着阿游的后背,跟她说话,给她拿蛋糕,蓝田看着,竟然有点嫉妒了——老猫对他,可没这么温柔过。
过了好一阵子,大厅才缓缓恢复了派对的热闹,但阿游的存在,已经让气氛发生了变化。她就像竖立在酒池肉林的女神像,单是不言不语地俯视一切,就让人自惭形秽了。宾客都收敛了起来,连喝酒笑闹都克制了几分。
蓝田发现,很多人看似在继续聊天或欣赏音乐,其实都匀出了眼睛来偷看阿游。甚至那些上了年纪的家主和企业家等,也多少有点魂不守舍。
“蓝田,你也被那女人迷住了?”身边的一个声音道。
蓝田吃了一惊,转头,见到了林果。
蓝田嘲道:“这山那么陡,你还能爬上来呢。”
林果悠闲地喝了口酒:“是呢,这山真不好爬,所以我一直住在苗家。”
蓝田怒道:“你跟猫儿一起住?”
林果不答,只是笑了笑。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衣着举止利落潇洒,差不多恢复以前的状态了。蓝田感到了领地被侵犯的威胁。他二话不说,推着林果就往外走。
林果皱眉:“喂,人民警察,你不是想在这几百人面前干掉我吧?!”
蓝田恶狠狠:“你要害怕就喊救命。”
林果一笑,任由他摆布了。
蓝田把他推到了花园里,在一僻静的角落停下来。
花园人不多,周围摆着的烧烤炉开始铺上了肉类和海鲜,脂肪滴在木炭上,发出了勾人的香气。
蓝田闻到这人间烟火,觉得心踏实了些,在林果边上的草地席地而坐。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把林果弄出来,真要把他揍一顿,又觉得不至于。或许,他只是纯粹受不了大厅的气氛,想要逃出来吧。
他拿了一杯酒,跟林果碰了碰杯,直入主题道:“老猫让你帮他干什么?”蓝田知道老猫虽然跟林果要好,但断断不会毫无来由把他养在家里。
“没什么大事,就是远远盯着他的宝贝妹妹。”
蓝田冷笑:“你一瘫子,真出了什么危险有屁用啊。”
林果笑道:“你不是说了吗,喊救命啊。坏人怕恶犬,就是这道理。”
蓝田想想,也对,林果聪明、警觉心强,也够坏的,守门是绰绰有余了。只是林果生性跳脱而又不甘寂寞,能为老猫做到这些,蓝田还蛮讶异的。
“天天看着个大美女,这份工作不坏吧。”
“糟透了,”林果脸黑了下来,“蓝田,这妞儿有个坏习惯,不爱穿衣服,光溜溜四处跑。还有,她跟苗以情真是像啊……”
“哟,所以你一刻都受不了了。”
“妈的,正好相反,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总觉得她不像活人。”
蓝田对阿游也有这种感觉,美得太过分了,反而让人没有欲望。林果接着道:“哪像以情,会玩儿又灵活,光听他声音就酥了。”
这一点蓝田也同意,但这话从林果口里说出来,他就觉得万分不爽。他一口把酒闷进嘴里,“你给他守门,那他干嘛去了?”
林果“啧”了一声:“他忙得很,不过忙来忙去,就是傍着那吴成刚。现在他老子龟缩在屋里,很少见到他的面了,苗家吴成刚说了算,苗以情说是继承人,也得伺奉这老混蛋。哼,以前不觉得他对权势那么热心啊?”
蓝田也琢磨不透老猫的想法。他想起一事,问道:“你蹲守这么些日子,看见谁靠近那玻璃屋了?”
“老色狼倒是不少,”林果看着树林的方向:“他们苗家的亲朋戚友,外面来串门的,但凡是个男的,都悄悄过来偷看过。不过谁也不敢走过去,进过那玻璃屋的,只有苗以情和他老子。”
蓝田“哼”了一声,“都不要脸了,亲人也不放过?”
林果皱眉:“你不知道……这女孩,怎么说呢,邪性得很,对着她久了,就不由自主脑子里都是她。操,你别笑!我都说了我对她没兴趣,但要不是我认识以情在先,说不好也会陷进去……总之,她恐怖得很。”
蓝田又想笑,能让林果觉得“恐怖”的,大概是真正的妖怪了。
林果又说:“她跟苗以情,正好是两个极端。以情虽然懒惰,但身上都是活气,你把他扔刀山火海里,只要弄不死他,总有一天他会爬出来把你给吞了。但阿游呢,她就是'死'本身,就是你举头看天空,捉不住,又觉得她无处不在。人啊,本来就是背着生,走向死的,所以被她吸住了,也不奇怪。”
蓝田这次不笑了。林果难得发表这么深刻的话,可见确实是他内心所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果道:“对着她,我特别难熬,每天都更想见到苗以情,你能理解吗?”
蓝田点点头:“我明白你意思。妈的,你起码在苗家里,我可是连毛都见不着啊——来,干了吧!”
林果把酒杯凑近唇边,才49 发现杯里滴酒不剩了。“再给我拿一杯吧。”
蓝田站起来要去拿酒,却见老猫走了过来。
老猫举了举手里的香槟,笑道:“外面都是二流货色,这一瓶才是好东西。”
蓝田乐了:“过年还让人喝假货,你们苗家真是大大的良心坏了。”
老猫给他俩倒酒,“自供自销,自给自足嘛。”
林果:“终于脱身了。你的天仙妹妹呢?”
“交给我爸爸了。”老猫像是松了一口气,懒懒地坐在地面上。
服务生在草地上给他们铺了张桌布,摆了烤肉和沙拉。他们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撕着肉大吃大喝。今夜马陶山很罕见的不起雾,视野清澈,从花园可以见到底下的星辰大海。他们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觉得身体都通透了。
蓝田道:“这里景色真美。”
老猫一边喂着林果,一边道:“比起墓地,还差一点。这时节,墓地晚上有很多萤火虫。”
蓝田想起第一次见到老猫时满树萤火虫的美景,心里升起了柔软的怀念。吃饱喝足,看着心心念念的老猫,即使旁边多了个林果也不那么碍眼了。
林果享受着老猫的服务,也很惬意,道:“什么毛病,没事跑墓地看萤火虫?”
老猫笑了笑:“这马陶山上,也就死人和虫子不那么讨厌了。”
大厅的宾客陆续走出花园,准备享用晚餐和夜景,人声渐渐沸腾起来。老猫站起来道:“人越来越多,我们去个清静的地方吧。”
蓝田懒懒道:“别挪窝了,今儿来了这么多人,估计你家里就没什么清净的地儿。”蓝田心想,清净也没用,多了林果这电灯泡,啥也干不了。
老猫却眉毛一扬:“有个地儿,这时候应该没人敢去,走吧。”
老猫一手推着林果,一手牵着蓝田,慢悠悠地踱步到玻璃屋所在的树林里。
树林果然僻静得很,又没有安装电灯,走了进去,就像穿入了某只大兽的嘴巴里,瞬即被吞没了。
林果厌烦道:“我他妈天天盯住这儿,见到秋千就想吐,你就不能找个好玩点的地方?”
老猫笑道:“马上就有好玩儿的。”
林果和蓝田不明所以,却见老猫掏出一根烟,点燃了。
老猫吸了两口,把烟凑到了一根树枝上。眨眼的功夫,一朵花火喷涌出来,然后第二朵、第三朵,烟花一路蔓延开去,整棵大树都亮了起来,银花喷射,美丽的火雨照亮了黑乎乎的森林。
“哟噢!”蓝田和林果大声喝彩。
花火占领了一棵树,还不休止,继续向其他树延伸,很快所有的树都燃起了烟花。偏偏这烟花特别持久,花火蔓延了一大圈,第一个点燃的烟花还在源源不绝地喷涌,像一条明艳的火龙在蜿蜒游动。
老猫站在火树银花中,五彩光芒在他俊秀的脸上忽明忽灭,说不出的动人。
林果吹了声口哨:“这一手不坏。苗以情,你要现在跟我求婚,我肯定嫁给你了。”
老猫慢悠悠看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为你做的。”
蓝田补了一句:“甭自作多情。”
老猫笑道:“我布置来哄阿游的,但我看她有点累,怕这些烟花对她刺激太大,晚上会做噩梦。便宜你们俩啦。”
蓝田叹道:“真谢谢你了,你对我,什么时候能有对阿游的十分一呢。”
老猫不答,凑过去亲了他的嘴,道:“新年快乐。”
蓝田甜的要命,正想再亲热亲热,老猫却转身到林果跟前,亲了亲林果的嘴,也道:“新年快乐。”
“靠,这不等于跟蓝田间接接吻吗?”林果叫道。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快乐的,他心知老猫那把情感的秤,始终是倾向蓝田,但自己也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吧。
在他瘫痪在床、囚困在医院的时候,是老猫让他重新活了过来。老猫那些满不在乎的激励,帮他吃第一口饭、抬起了身子、走下了床、迈第一步……现在老猫已经不单单是他的欲望对象,也是他的精神支柱。他对老猫有深深的心理依恋,要不他断断不能为了打几炮而给老猫做那些事。
只见蓝田把老猫拎了过去,道:“你要跟他卿卿我我,背着我再做行不?”
老猫一笑:“背着你就不止做这些啦。”
蓝田打了他屁股一下,两人嬉闹着玩烟花去了。花火开了又灭,忽高忽低。
林果不屑:烟花有什么好玩呢,还是小孩呢吗。但他看见老猫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老猫真正地笑过了。

☆、癖好
烟花终于烧到头了。幽闭森林一片接一片地黯淡下来,只剩下了烟味儿。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想必是见到亮光,过来看热闹的人。此时,海上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夜空像是裂开似的,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密密麻麻地编织了一张美丽的光网。脚步声止住了,往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去。
“海边的焰火开始啦,”老猫道。
他们一起抬头,在树梢和枝叶间,能看见大型礼花炸开,落下华美的光丝。这些礼花,自然比老猫的小把戏要壮观华丽得多,但他们兴趣缺缺,反而觉得闹的慌。
老猫提议,我们往里面走吧。
走了一会儿,他们就看见秋千和玻璃房了。玻璃房一点灯光都没有,此时看来像块浑身光滑的黑卵石,反映着远处的焰火。
老猫在秋千上坐了下来,笑道:“这样看烟花也不错。”
“嗯,”蓝田倚着树干,问林果:“喂,恶犬,你是在哪儿蹲守的?不会在上面盖了间树屋吧。”
林果:“这个提议不错,以情,要不你给我弄间树屋吧,在那房间里太气闷了。”
蓝田顺着林果的目光,看向苗家大宅。大宅院只有两层,但因为地势高,比小树林看着要高出三四层。在宅院的二楼,能看见几扇窗子,估计林果就是在其中一间房间里监视树林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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