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不说话,缓缓走到他身前。朱熙见到林果的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近,心脏紧缩。他后悔自己怎么会这样鲁莽,独自一人上来林果的家。他是个杀人凶手啊,连无辜的外卖人员都不放过,何况是间接导致宁怀玉死亡的自己?
但要不赌这一把,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安生了。他毕竟在江湖上打滚多年,人生跌宕起伏,遇过不少危机时刻,所以他抑制了自己的恐惧,打算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他看着林果的眼睛,道:“你要是杀了我,再要对付曲沐其和向长清,就没那么容易。你应该知道,曲沐其已经有所警觉,听说她已经报了警,要是再有人死,她一定会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你再也无法接近她。”
林果在他跟前停下脚步,回道:“嗯,听着挺有道理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朱熙:“我可以帮你打开这扇门。”
林果笑道:“你要跟我做交易?你要什么,要钱,还是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朱熙鼓起勇气:“钱我要,人我也要。林果,很简单,只要你答应不牵涉到我,我会帮你靠近曲沐其和向长清,到时你要对他们做什么,我就不想知道了。”
林果忍不住大笑:“你要借我的手清理掉他们?你怕我先杀了你,但又不想报警,怕我杀不了曲沐其和向长清,你这一着真危险啊,你说,我凭什么要跟你交易?”
朱熙脸色苍白,颤声道:“我刚才说了,你要杀他们俩,没那么容易,我在组里面……我可以帮你制造机会。”
林果冷冷道:“你要谈判,筹码也太少了。我有说过我是自己一个吗,要弄死他们,我有的是机会。”
朱熙惊愕道:“组里有人在帮你,是谁?啊对了,是那个睡不醒的场务!”
林果:“朱熙啊,你真是又贪心,又愚蠢。好吧,你要知道,我告诉你。”说着他凑近朱熙耳边,说了几个字。
朱熙简直不敢相信,他睁大眼睛,盯着林果。林果的脸近在眼前,他眼神锐利如利刃,刺疼了朱熙的皮肤。林果轻轻道:“你恨曲沐其,想她死,又不敢自己动手,所以宁愿冒着危险来找我。你既然知道宁怀玉跟我是什么关系,又知道她怎么死的,你就不知道我不会放过你们吗?”
听到“你们”两字,朱熙一把推开林果,想要去拿□□。但已经太迟了,林果根本不让他移动半步,手里的棒球棒一挥,狠狠地击在了朱熙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黄暴警戒区……
☆、捆绑
朱熙的脑袋里刺啦刺啦地轻响,他张着迷蒙的眼睛,突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脑袋又为什么那么疼。他缓慢地跌坐下来,血液顺着头皮流到他的眼角,黏黏的液体慢慢糊住了他的眼。朱熙脑子清醒过来了,他像溺水的人那样,紧紧把住了弹子机的一角,想要站起来。
林果又一下猛击,打向他的头盖骨。朱熙痛呼一声,恐惧瞬间占据他的身体,他瞪着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林果,好像刚刚认识眼前人般。
林果沉声道:“你不还手吗?想直接死?”
朱熙疼得要命,而且非常害怕,他觉得手脚发软,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全身颤抖,口齿不清道:“你放过我,宁怀玉真的不是我杀的。参加这种节目,自然会有风险,这是意外!意外!”
林果又一棒打了过去。这次朱熙感觉身体有什么地方空了,世界在旋转,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线条。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要死了,他反手去摸索,想要摸索什么武器,却按到了一个按钮,只听丁零一串响,后面的机器响起了暴烈的音乐。
那是什么?朱熙吓了一跳,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那破裂的脑子竟然还在琢磨身后的异响。
——哦,他想起来了,是Rolling Stone的Undercover,他少年时很喜欢的一首歌。
林果再次举起棒球棒,俯视地上的朱熙,就像在看一只软弱的虫子。朱熙对上了他的眼睛,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从口袋里随便摸出了什么,向林果刺去。扑哧一下,那物划过了林果的手掌,留下一道血痕。朱熙看手里,发现那是一把钥匙,危急时出了死力,居然划出了两寸长的伤口。
林果看着自己受伤的手,顿了顿,接着毫不犹疑地用伤手掐住了朱熙的脖子。朱熙猛力挣扎,但力量远不如林果,他双眼圆凸,抬脚要踢向林果的腰。林果放开他的脖子,躲避了他的脚,棒球棒挥了下去。球棒再次敲在了朱熙的脑袋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犹如打在了棉絮上。
这一次,朱熙的时间停顿了,世界不再旋转。他的头耷拉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指向冰冷的地上。
林果退开了几步,使劲地扔掉了手里的球棒。他烦躁不已,那噼里啪啦在心底炸裂的火焰,并没有因为杀掉了朱熙而熄灭。
他鄙夷地看着朱熙肮脏的尸身,想道,他为什么这么弱,要是他能挥出拳头,跟自己打一架多好,哪怕最后自己是躺在地上那个。
但是没有,所有人都乖乖地在他眼前死去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和这个寂静得恐怖的世界。弹子机的灯光还在快乐地闪烁着,摇滚乐却已经结束了。朱熙躺倒在地上,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争先恐后地从他的脑壳里爬出来。一切都在宁静无声的进行着,林果孤独得要命,就像死的不是朱熙,而是他自己——他已经被这个世界隔绝于外了。
他坐在地板上,想念着宁怀玉,又想念老猫,一直到兹拉一声,弹子机的灯突然熄灭了。
终于坏了吗?林果想。这台炫目的却被人遗弃的机器,终于也要告别他了吗?
他站了起来,盘算怎么处理掉朱熙。像朱熙这样的人,只要失踪就会引起关注,所以也没必要费心把尸体藏起来。朱熙上来找林果,虽然是深夜,说不定已经有目击者,警方一排查,很容易就会找上他。
林果的脑子里浮现出蓝田冷静的脸,在他温文有度的言谈里,总是藏着对人的审视。这是多么让人厌烦的正义之脸啊,那些破坏因果的伪善者!
想到了对手,林果稍微有点精神了。他打算非但不隐藏尸体,还要大张旗鼓地把尸体放在人人都能见到地方,只有把事态弄得很大、大得不可收拾,才能增加警方调查的工作量,给自己争取时间。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不怕被捕,甚至也不怕死,他是害怕在被发现前,不能把那些该死的人统统撵进地狱里。
他没有时间了。只要把朱熙悲惨的尸体挂出来,他的生命就开始了倒数。
想到这里,林果心里才逐渐平静下来。没错,因果已经摆在眼前,一切不过是按照必然的轨迹走而已,他又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第二天早上,蓝田和老猫走出公寓,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林果。
林果:“早啊。”
蓝田见到林果,心里不爽,冷淡地打招呼道:“早。”
老猫:“你是在等我吗?”
林果爽朗笑道:“还能等别人?以情,我送你上班吧。”说着也不管蓝田,直接拉着老猫的手。
老猫又是错愕,又是不自在,但也不好挣脱林果,他向来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就任由林果牵着。
蓝田简直没法隐藏情绪了,他看着林果,沉声道:“你等了很久吧,下次可以打个电话,我会叫醒猫儿的。”
林果:“不想打扰你。”他看向老猫,亲昵地摸摸老猫的脸:“昨晚在我家睡就好了,我那儿离酒庄近,你可以多睡会儿。”
老猫随口“哦”了一声,他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心里也不爽——林果这是越界了吧。
蓝田别过头去,虽然知道林果是在挑衅,但自己实在没有立场生气,于是他摆摆手道:“那我走了。”
蓝田独自走向吉普车,啪嗒打着了车,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隆声,就如大兽的咆哮。
林果看着吉普车,微微冷笑。老猫趁机脱开林果的手,懒懒地爬上林果的车。从后视镜老猫可以看见吉普车正在倒退出停车位,蓝田冷峻的眼睛目视前方。摆正车子后,蓝田看了过来,对他笑了一下。老猫也笑了笑,顿时松了口气。
林果开了车,看到老猫脸色有点阴沉,道:“我来接你,你不高兴了?”
老猫用鼻子“嗯”了一声,道:“昨晚你也没说要来。”
林果冷笑一声:“苗以情,我在床上对你怎样都行,就是不能跟你吃个早饭?”
老猫看着他,不解道:“林果,你想要什么?我们的关系不是很清楚吗?”
林果:“去他妈的关系,就算只是朋友,找你吃个早饭,送你上班,也不是什么事儿。——你不高兴,是因为蓝田吧。”
老猫点燃一根烟,不耐烦道:“我跟你说过了,我跟蓝田屁事儿没有,他是直的。”
林果:“直的?刚才你没看见他的脸色吗,他对你怎样,都写在脸上了。”
老猫沉默不语,烟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在他的脸前形成一团迷雾。
林果语气软了下来:“我来找你,是因为想见你,不是想跟你吵架的。我昨晚一晚没睡,现在累得很。”
老猫转头看林果,果然见他眼睛里有些血丝,向来神采奕奕的脸也有点松弛了,看上去竟然有些悲伤。
老猫:“你的手受伤了,昨晚出了什么事儿?”
林果:“被老鼠抓伤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老猫笑了笑,“我是在关心你。你家的老鼠比猫还厉害呢。”
林果:“可不是吗。”林果确实疲惫得很,他杀完人后,洗了个澡,之后怎么都睡不着。在快要破晓的黑暗时分,他把朱熙的尸体塞进车里,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蓝田的公寓前。
见到了老猫跟蓝田并肩走出来后,林果只觉得心里的火焰焚烧得更猛烈。现在老猫不快的神情,更进一步刺激了他。他停下了车,松开安全带,翻身压住了老猫。
老猫怒道:“你干嘛呢,停手!”
林果不理他,直接掀开他的T恤。老猫怒气更甚,抬起膝盖,使劲顶住了林果的腹部,双手顺势推开了他。
林果笑道:“以情,你力气蛮大的嘛,我们看看谁制服得了谁?”
老猫拉下T恤,想要不理林果,打开车门走人,林果却不放过他。林果又把他推到座椅上,扯他的牛仔裤。老猫的左腿勾住林果右腿,借力翻了过来,把林果压在了底下。
他揪着林果的领子,发狠道:“你有病吧,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说着他抬起身,推开车门。林果见老猫松劲,立即抱住他的肩膀,把他翻到座椅上,强壮的身体压了过去,一只手关车门,一只手摸索出后座的绳索,把老猫一圈圈地捆了起来。
老猫懵了,没想到林果竟然来这套,一时来不及反应,等他剧烈挣扎时,双手已经被林果迅速抬了起来,绑在了车座旁的扶手上。这绳子是林果捆绑朱熙的尸身剩下的,虽然他极力小心回避,绳索上还是沾了一点血腥气。
此刻,闻到了血气的林果却兴奋不已,使了十足蛮力把老猫压制在了车座上,吻上了他的嘴巴。老猫不甘被摆布,一口咬破了林果的嘴唇。血液从他的嘴角被卷进了两人的口腔,鲜血的咸腥气味让林果激动得发狂,这是疼痛和快乐的感觉——活着的感觉。
☆、示威
老猫的双腿被林果压制着,彻底动弹不得。他没想到林果能疯得那么厉害,非常后悔上了林果的车。但现在说什么没用了,只能任由摆布。
老猫怒骂:“林果,你他妈放开我!”绳索紧紧地勒在身上,一挣扎就摩擦着皮肤,烫疼烫疼的。
林果粗暴地抓着老猫的头发,露出了洁白的额头,伸舌头舔了一下。他凝视着老猫,眼神温柔了起来。
“以情,你就容我这么一次,好吗?”
老猫愣住了,林果却没给他缓下来的时间,直接褪下他的裤子,把他的长腿抬起来,低头亲着他的脚踝。老猫一时坠入冰火的煎熬,又是愤怒和无力,又是无可抑制的快感。
林果熟悉他的身体,很快就直入主题。他们的车停在了住宅区前的斜坡,上班和去市场买菜的人三三两两地经过车旁,虽然车窗覆上了黑膜,但要细心看,还是能发现隐隐约约的人影。
老猫不想看到窗外好奇的眼光,更不想看林果12 ,只好闭起眼睛。在那黑暗的世界里,老猫只觉得自己浮游在混沌中,身体的刺激一波波地把他推来推去,除了继续感受那无可预计的刺激,他什么都做不了。正因如此,身体的感觉从所未有地清晰而强烈,他不喜欢完全被主导的感觉,但他不能否认,现在他的身体极度的敏感和兴奋,那是以前没有过的。
等林果停下来时,老猫全身都汗湿了。林果喘着粗气,解开老猫的身上的绳子,只觉又是疲惫又是满足,心里那团火也平息下来了。老猫勉力举起酸疼的手臂,对着林果的脸,使劲地挥了过去。
林果“哎呦”一声,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老猫这一击使尽了全力,要不是他被折腾得全身酸软,林果可能会直接晕过去。
林果疼了一会儿,看着气呼呼的老猫,笑了出来。老猫打了一拳,气儿也平顺了,哑声道:“你嗑药了吗,又疯又笑的。”
林果摸了摸老猫湿漉漉的头发,怜惜道:“对不起,我真是疯了,但现在好了。你疼吗?”
老猫看着身上一片狼籍,糟心得很,完全不想搭理林果。
林果给自己和老猫随便擦了擦,回到座位,发动车子,道:“出了高速路有个加油站,你去洗洗吧。”
车开了十多分钟,在高速入口的不远处果然有个休息站,里面有加油站和便利店。便利店前面有三四个桌子,供人在那里吃简餐。
这时间已经过了早高峰,休息站里没几辆车,其中有一辆正是酒庄的运输车,上面画着雅致的logo。
老猫郁闷道:“这可怎么洗呢,算了。”
林果:“这时间没什么人,你冲冲吧,会舒服一点。”听了这话,老猫又想把林果揍一顿,但实在懒得动。又见自己身上粘糊糊的,只好随便套上裤子,趁着没人看见,迅速地蹦进了厕所。
林果见老猫像偷桃子吃的孩子似的,觉得又是可爱又是心软。
他遐想了一会儿,收回思绪,盯着酒庄的货车。
“刚才一时冲动,以为会错过了这班车呢。没想到这车还在,不过司机也该吃完了吧,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林果想。
林果知道货车每隔一天会来往于酒庄和市中心,送货和采购原料,每次司机都会在这个时间停在这个站,把车泊在树荫底下,吃完简餐再上路。本来他探测这个车子是为了混进酒庄里,现在这个顺风车只好便宜朱熙了。
老猫洗完回来,见到林果依靠在车上,吃着热狗。番茄酱流到了他手上,林果对着老猫舔了舔掌上的酱,笑问:“饿了吧?”
他把袋子里的热狗和咖啡递给了老猫。老猫确实饿了,也不客气,拿出热狗大口大口啃起来。
林果的眼睛看着老猫,突然道:“苗以情,我真爱上你了,怎么办?”
老猫差点噎到,淡淡道:“你随便。”
其实他已经不生气了,吃着热腾腾的食物,也不再想要揍林果,但要谈“爱”,老猫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他对林果的身体是有色心,也觉得林果挺有趣的,却从来没对他有过更多的想法。而且这人到底怎么啦,他还以为林果跟自己一样,就是图个玩乐,怎么会发展到捆绑加求爱呢?
林果吃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意。他一只眼睛盯着酒庄的车。过了一会儿,酒庄的车开出去了,稳稳地上了高速,奔向既定的目的地。
看着货车远去,林果心里冷笑:“今天会是好玩儿的一天呢。”
上午11点12分,朱熙的尸体从货车滚了下来,翻了几圈,停在了曲沐其的脚下。曲沐其大声惊呼,恐慌的叫声响彻城堡般的酒庄,把酒窖里的丁老头都震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蓝田带着萧溪言和培成一起进了酒庄。酒庄位于城外,人口少,向来平安无事,当地警方看到烂了半边头的朱熙,完全手足无措,只盼望总部来的人赶紧把尸体运走。
培成检查了尸身,道:“死者头骨破裂,有至少三处的大创口,估计是被击打多次而死。脖子有勒痕,曾经被人用手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