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抓狂了:“你们说的是谁啊?”
蓝田正要解释,曲沐其和小朱进来了,两人立刻住了嘴。
曲沐其脸色很不好,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蓝田安慰道:“别担心,虽然这封信措辞很激烈,但从恐吓者的行动模式看,他应该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他没有提出诉求,也没写明原因,投信也是断断续续的,如果真对你有很大的怨恨,不会忍耐那么久,只是不痛不痒地写几封信。我想,他最多只是要吓吓你、让你不舒服而已。”
曲沐其勉强点了点头,但蓝田看得出来,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玩两天,周一复更,谢谢收看:)
☆、鬼梯
程晓薇开着曲沐其的白色跑车,来到了福鼎大厦。她把跑车开进的停车场,绕了一圈,没有找到车位。
自从在曲沐其家楼下被纠缠后,她的心就一直提着,每次到转角或黑暗的地方,都会心跳加速。今天她喝了不少酒,心跳更是擂鼓似的不受控制。不过也因为有酒壮胆,她驶入昏暗的停车场时并没有犹豫。
今天是她的休息日,难得今天没有摄影跟拍,她在朋友家里抽了一整包烟,灌了一打啤酒,在最放松的时候,却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让她来公司开会。程晓薇恼火地对朋友说,要是曲沐其的话,他们肯定不敢随便就11 传唤她。但她恼归恼,新一季马上开播,现在正是宣传期,她还是乖乖开车去了太阳系制作公司所在的福鼎大厦。
又转了一圈,她好不容易在东北角看到了一个空位。那里离电梯间已经很远了,程晓薇一边抱怨,一边把车子驶进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停车场停满了车,但却一个人都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黯淡,程晓薇总觉得到处都是黑影,就像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
酒精开始在她的体内肆虐,她感到有点晕眩。汽车的玻璃镜反射着惨白的的日光灯,在她的眼里斑斑驳驳的,就像这个世界正要开始剥落。她依靠在一辆本田车上,开始害怕自己会晕倒在这肮脏的地面上。
程晓薇深吸一口气,正想继续往前走,眼角一瞥,却看到了车窗上映出了一张脸。呆滞的布满皱纹的脸孔,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好像在跟她说话。
那个袭击她的疯子。
程晓薇大叫一声,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没命地奔跑。她已经不辨方向,完全弄不清电梯间或者出口在哪儿,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肯定会昏倒的。
在慌乱中,她随便跑进了一扇门,试了试,门不能锁,她只好往里面探索。这门里的灯更暗了,前面隐隐约约的,好像有另一扇门。走近前去,才发现那竟然是电梯。
程晓薇立即按电梯上的按钮,感觉自己得救了。电梯打开,程晓薇一步迈了进去,狂按关门的键。砰一声轻响,电梯关上,周围立刻变得极其安静。
程晓薇松了一口气,抬头看数字键,可能这是很少人用的货梯,电梯里面又暗又旧,数字键已经难以辨认。程晓薇头脑发昏,想也不想,随便按了个高层的键。按键亮了,显出了一个斑驳的数字:13。
程晓薇依靠在电梯墙上,心神稍定。跑完一阵,酒精又涌上头了,她只觉一阵恶心,想要呕吐。
正难受的时候,电梯到了楼层,门无声地打开。
程晓薇坚强睁大眼睛。门外并不像办公室楼层那样明亮,她走了出去,发现自己在一个杂乱肮脏的房间里。这是什么地方?程晓薇环目四顾,只见到处都是箱子、砖头和不明所以的杂物,像是拆到了一半的废墟。一盏小灯泡亮着,投下了一小圈昏黄的光,程晓薇本能地向灯光走去。
走着走着,她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明黄色的头盔。程晓薇把它拿了起来,在灯光底下。看到上面有一行字:喷射机快送。
在这行字旁边,有一些褐色的污渍,程晓薇突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闻到了一阵腥臭味。程晓薇吓得把头盔扔到了地上,头盔在水泥地上翻滚,程晓薇才发现,地上还有大片大片的、黏黏糊糊的污渍。她双脚发软,举目四望,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盯着她,像是要向她扑过来。
程晓薇一边喊叫,一边跑向了电梯。电梯一直待在这个楼层,马上就打开了。程晓薇跑进电梯,不管不顾地狂按数字键。冷汗沾湿了她的眼睛,看出去所有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她的思考已经停顿了,只有一个想法不停地在脑子里循环:“我要跑,我要离开这里!”
电梯停下来,再次打开。程晓薇风一样冲了出去,见到路就跑了起来。在走廊拐了两个弯,程晓薇撞上了一个人。她连忙抬头看,是朱熙。
程晓薇忍不住哭了出来。朱熙忙道:“小妹,怎么啦?”
程晓薇指着电梯的方向,说不出话来。朱熙吞了口唾沫,先安抚好程晓薇的情绪,让她慢慢说。
程晓薇一边述说自己的遭遇,一边拉着朱熙的手臂,把他拉到那座电梯旁。电梯的位置靠近茶水间,先进入一个类似安全门的简陋木门,才能在右手边看见电梯。这个老旧的电梯间没有灯,要不是知道电梯的位置,根本不可能看见黑黝黝的电梯门。
他们按了键,走进电梯里。在昏暗的灯光中,朱熙举起了手机的灯,照在数字键上。两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最后程晓薇几近崩溃地靠在门边,喃喃道:“不可能……刚才还有的。”
朱熙摇摇头:“没有,没有十三层。”
程晓薇哭道:“我们一层层看去,肯定有,里面有好多血!”
朱熙想了想,道:“小妹,你今天喝了不少吧?一会儿要开会了,导演很重视,要是我们迟到的话,他会不高兴的,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我会查清楚的。”
程晓薇:“朱哥,我很害怕。”
朱熙抱抱她:“别怕,你先醒醒酒,说不准就会想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程晓薇只好点点头。朱熙又道:“今天的事,别跟其他人说,这圈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传出去就会说你酗酒、嗑药什么的,对形象不好。”
程晓薇感激地抓着朱熙的手。朱熙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看了一眼电梯。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老猫以为林果玩够了,就不会再找他。没想到林果隔三岔五就会到酒庄前等他,约他吃饭,或者直接把他带回家。老猫也来者不拒,林果不但会做饭,而且还很会吃,每次都能把他喂得心满意足。吃盒饭吃到快吐时,他就会巴巴望着林果来改善他的生活品质。
林果笑道:“你家里也不缺钱,干嘛要做那么无聊的工作?”
老猫:“我也不想,我是被蓝田坑进来的。要是不听他的话,哎,他能把我赶到厕所睡。”
林果沉默了一会儿:“你过来跟我住吧,我的床够大,保证不让你睡厕所。”
老猫:“他不会让我走的。”
林果奇道:“警察还能随便禁锢人吗?”
老猫揉了揉鼻子:“他怀疑我杀了人,所以要把我留住,慢慢找证据。”
林果冷笑:“这是什么烂借口,警察要怀疑你、想找你茬,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难受,我还没听说过哪个警察会供养着嫌疑犯来找证据的。——以情,你真的杀了人?”
老猫笑道:“我哪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蓝田看人很准的……说不好是真的吧。”
林果:“那你还留在他身边,真让他抓住你的把柄,你以为他能庇护你吗。”
老猫不是没想过,要是确定了自己就是残忍地杀害了女孩子的凶手,蓝田不但不会庇护他,还会亲手把自己送进地狱里。一想到这个场景,老猫就心里一阵烦乱,甚至想过要找机会离开蓝田。但是离开蓝田就跑得掉吗?走出蓝田的房子,他该去哪儿呢?
老猫不愿想下去,随口道:“要是你呢,你会庇护我吗?”
林果想也不想:“我会跟你在一起,你要杀人我给你递刀子,要烧尸我给你放火。”
老猫笑了出来:“下次我要毁尸灭迹会来找你的。”
林果:“一个人会被杀,就像雨水会流进沟渠里一样,都是自然的结果。有果必有因,警察要阻击犯罪,是在干扰整个因果。你觉得他们有道理吗?”
老猫懒懒道:“你是说存在自有它的理性吗,要是蓝田听到了,又会跟你辩论了。他说过,大因果是天理,但天理之外,还有人理呢,人有人的法则,那才能让大部分人好好过日子啊。”
林果:“你说自己不看书,对他的话倒是记得很清楚。”
老猫:“我记性好,而且他就爱跟我讲道理。”
林果哈哈笑道:“真没劲。你认同他说的吗?”
老猫想了想:“无所谓,我老是想,他要是能少讲道理,多刷碗就好了。”
林果把老猫喂饱之后,和他一起摊在沙发上。老猫把林果的马尾拿在手里玩儿,轻轻地拂在自己的鼻子上,扫了两下,鼻子受不了了,打了个喷嚏。
林果看着有趣,凑过去亲了他鼻子一口。他又伸出舌头,在老猫的嘴上舔了舔。老猫张开嘴,让林果的舌头卷进来,两根湿润的舌头激烈纠缠,老猫一手卷着林果的马尾,一手伸进了林果的t恤里,在结实的肌肉上摸了一阵,拉开他的裤链,手滑了进去。
林果呼吸重了起来,他把老猫推倒在沙发上,一边啃咬他的脸颊,一边脱掉了他的上衣。老猫白皙的身体上有许多伤疤,林果细细地察看,用指端抚摸那微微隆起的疤痕。疤痕要比皮肤稍微硬一些、凉一些,林果在他耳边道:“这些伤是什么时候弄的?”
老猫亲着他的脖子,含糊道:“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小时候吧。”
林果摩挲着他不太平滑的后背的皮肤,其中有些疤能有他手掌长,小时候……这么大的口子,能把他剖开两半吧。林果心里抽了抽,停下了动作,深深地凝望着老猫。
老猫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裤子里游走,轻声道:“怎么了?今天不行了?”
林果冷冷道:“不行?你一会儿别求饶。”他脱掉了老猫的裤子,比平时更粗暴地压了过去。老猫皱了皱眉,从喉头吐了一口气,兴奋感升腾而起。他抱着林果的腰,脚踝在他的小腿上摩擦着,呢喃道:“还没人让我求饶过,你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肉就这么多了,别期待,嘻。
☆、该死
老猫洗完澡后,套上了t恤和牛仔裤,准备回家。林果上下打量着老猫:“你的衣服是蓝田的吧。淮城大学游泳队……”
老猫低头看了看:“嗯。你怎知道蓝田是游泳队的?”
林果:“我看过他的履历。”
老猫心里纳闷:“他们俩互相查来查去,真够闲的。”
林果从后面搂着他的腰道:“在我这儿睡吧,都十二点多了,这时间不容易打车。”
老猫打了个哈欠:“谢了,我想回去。”
林果笑了笑:“蓝田在等着你?”
老猫回头看了林果一眼:“他多半还没回家呢。”
林果不再说话,亲了他的脸,把他送去了门口。
老猫走后,林果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他的手残留着老猫身上的肥皂的清新香气,他把手放在鼻端,闻了闻,突然就感到了心烦意乱。苗以情……他多久没有像吮吸一根骨头那样,把一个人的名字放在嘴里反复地吸取,毫不厌足地把它从头到脚吞进自己的内里?他半眯着的润湿的眼睛、埋在喉底的□□、肆无忌惮摆动的身体、慵懒的嬉笑、隐藏在眼皮里的灵慧,他抽烟时微微上扬的嘴角、对这个世界的淡然,还有他可能杀过人的秘密,各个姿态的苗以情像小虫子似的爬满了他的心,让他又是痒又是疼。而这样的一个人,现在正走向另一个男人的房子,那座他无法离开的房子……
林果坐不下去了,他只想把老猫抓回来,让他一直呆在这沙发上,剥掉他身上所有的、属于那个男人的印记。他深深地呼吸着,尽力去驱除各种妄想。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明明只是因为老猫正好在那个地方,他才去接近他的。
林果闭起眼睛,想道:“不能陷进去啊。无论是蓝田还是苗以情,都危险的很。”
他的手机响起来,林果赶紧把手机拿起,怀着一点希望,或许老猫犯懒了,要回来他这里呢?但电话显示的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林果接了电话,听对方说了几句话,脸色沉了下来。挂了电话后,他随手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他不自觉地笑了,那是一种惨淡的、接近凶狠的微笑——虽然他心里冷极了,冷到了冰点。
半个小时后,朱熙站在了林果的门口。
林果把他请了进来,却没让他坐下。朱熙环视一圈,最后靠在了弹珠机的边上。弹珠机的右侧靠着几把□□,大概是没子弹的,不过当棍子用还算称手。
朱熙和蔼地笑着,就像他在电视节目上那样。但他心里却在盘算,自己答应上来林果家里,到底是不是失算了?他见过林果一两次,并没有特别的印象,直到跟他面对面,才感觉到这个男人很有压迫力。
原初他想,自己是个公众人物,在外面谈判多有不便,而且林果在自己家里应该不敢动手。可现在他又有点不确定了,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林果笑道:“我们就不兜圈子了。你要什么?”
朱熙尽可能用平静的语调道:“别急,这事儿我还没弄明白呢。林老板,我们无冤无仇,而且我朱熙向来与人为善,不小心得知了老板的隐秘,本来也想当作不小心吹进家里的臭气,随它散掉算了。但是我想了想啊,毕竟人命关天啊,要是坐视不理,可是睡都睡不安稳。你说是吗?”
林果直直地看着他,脸上闪过一阵阴霾,随后他哧地笑了出来:“朱熙,这里没有摄影机,你就不必装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送外卖的小子是我杀的?”
朱熙舔了舔嘴唇:“咳,电梯。其实不是我发现的,但我不会告诉你谁发现的,你放心,她以为自己喝多了,或者是撞鬼了,根本没把这事儿和坠楼的外卖仔联想起来。那天晚上,她阴差阳错上了大厦的货梯,去到了你的咖啡馆的杂物间。她以为自己上的是13层呢,我仔细看了看,数字键根本没有13层,她上的其实是18层,因为按键上的数字剥落了,18的8没了一半,看上去像是13。哎,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然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里面有什么。老板啊,你肯定不是惯犯吧,隔了那么久,你也不把痕迹清理掉?”
林果看着窗外的夜灯,轻轻道:“清理来干嘛?反正还要弄脏的。”
朱熙脸色微变,吞了口唾沫道:“你……还要杀人?”
林果转过头来,看着他道:“我当然还要杀人,该死的还活得好好的呢。”
朱熙寒着脸,不搭话。林果慢慢走过去窗边,按下了窗帘的闭合按钮。嗡的一声,窗帘缓慢合上。
朱熙紧紧地靠在弹子机上,嘴唇颤抖。他使劲咬了咬下唇,勉强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没人活得好。怀玉死后,我们的节目虽然火了,但我没有一天能睡舒坦。她是个好女孩……”
林果猛地转过身来,手上拿了一根棒球棒,反手击向朱熙眼前的一盏小吊灯。灯罩连着灯泡一起碎裂,玻璃片稀里哗啦坠落在朱熙的眼前。朱熙张开嘴巴,脚都吓软了。
林果缓缓道:“她是一个好女孩。反之,伤害她的人就是人渣,我说得对吗?”
朱熙慌道:“那真的是意外。我只是做了件很小的事,我没有害她!”
林果道:“那是谁害的?”
朱熙喘着气,那张绷紧的脸显出了几分狰狞,他开口道:“我是来帮你的。我会让你报仇的!”
林果顿了顿,放下了手,棒球棍直直地指着地上。他又恢复了悠闲的语气:“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宁怀玉的关系?”
朱熙:“那天你来找那个睡不醒的小子时,我看到了你的戒指。拍摄第一季时,我去过宁怀玉的家里,见过同样的戒指——用铁丝网环绕成的,很有特点,所以我一眼认出来了。”
林果沉声道:“她的戒指放在哪儿?”
朱熙:“在一个奖杯里面,都是她歌唱比赛得的奖。嗯,她唱歌很好听。”
林果沉默了。朱熙打从一进门,他们的谈话就被林果主导着,朱熙很想反守为攻,于是他加大声量道:“宁怀玉是你的女朋友,还是老婆?她很爱你吧,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