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成这才放松般地重新把头扭了回去:「那就好……」
陆健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夜色下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了一会。
蔺成全身放松的趴在他的膝盖上,因为伤口带来的疼痛而不时轻轻抽着冷气,但由衷喜悦着的情绪,却是丝毫不设防。
陆健意味深长地轻轻笑了一下,打开夜视手表上的应急光源。
一直有些灰蒙蒙的山洞慢慢亮了。
蔺成慢慢觉得有些奇怪。好几次尖锐的裂痛之后都有金属弹片弹落到地上的声音,他想背上的子弹大概都应该已经取了出来。
他满头都是冷汗,激战后的疲劳和大量失血的虚弱,让他想要合眼睛休息一下,但背部的地方一直有些发凉,陆健的手指顺着他的脊椎慢慢的游走着。
他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身体开始不自觉的绷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想大概是自己几乎没有和什么人的肌肤这么毫无阻隔的接触过。
陆健像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局促,动作很快停了下来,顺手抓过一边的衣裳盖上了他的伤口,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好了,只要不发炎,就没什么问题了。」
蔺成呐呐地应了一声,翻身想要坐起来,脑袋上却被陆健拍了拍:「你背上有伤,就别动来动去的了,就这样睡,会舒服点。」
蔺成哼哧哼哧的憋了好久:「可是队长……我老这样趴着,你的腿会很难受……」
陆健的目光在夜色里精光芒动,声音却还是低沉柔和:「没事,你早点睡。」
蔺成想了想,合上眼睛,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复了。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陆健一直望向远方的目光,终于在很久以后慢慢重新落回了蔺成身上。
半天之前,K在通讯器里仓促交代的那句话,他一直都没有忘。
如果有机会,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虽然当时情势紧急,他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去琢磨对方的意图,但到了现在,他也大概有了一个隐约的念头。
尤其……是在经历了和蔺成并肩作战,见识了对方那种让人心惊的射击方式以后。
但他又忍不住觉得有点荒谬,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多虑,才让思维变得可笑了。
眼前这个兵,虽然是太天真了一点……但是他思维清晰的说话,条理分明的举止,甚至他身体真实而温和的触感,和真正的人类,没有丝毫区别。
除了他的射击模式……想到这里,陆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摸了这么多年的枪,他很清楚的知道人类的动作极限在哪里。
如果……真的是他所怀疑的那样,这个叫蔺成的士兵,在生理构成上,必然有着和常人不大一样的地方。
陆健忽然觉得有点不甘心,想了想,他还是伸出手,朝着对方心口的地方探了过去。稍微有点急促的心跳,但也还是属于正常的范畴。
他尽量动作轻微地想把手收回来,对方却是相当的警觉,很快就转醒了。
「队长……」还是有些睡意朦胧的模样,坐起身来的动作却是很快:「腿是不是麻了?」
陆健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没睡多久。我听你呼吸有点喘,想摸摸你是不是着凉发烧了。」
蔺成愣了愣,慢慢把头低下:「我梦到林昕了……」
陆健微笑起来:「梦到什么了?放心,他应该没事,天亮了我们就可以会合。」
蔺成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梦到了……梦到了……」
他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贴身的口袋里拿了张纸出来,塞到陆健手里:「队长,给你……前段时间我们遇到以后,林昕给我的。他说,如果他死在你的手里,就让我一起烧了……不过我想现在是用不着了。」
他说到这里,像是说得太快被呛到,忍不住咳了两声,才继续补充:「我那个时候就和林昕说,事情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我一直都知道。」
陆健把那张薄薄的纸接在手里。连续的激战,然后泅水而渡,手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是干燥而温暖的。看来对方一直很认真的贴身保存着。
陆健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乱,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然后他稍微把夜视手表凑近了些。他已经能够辨认出那是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
照片上肩膀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装模作样的正直表情下,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和对方那个年轻的少校林昕。
时空忽然像是被定格。[星期五制作]
然后世界开始坍塌,所有的东西都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
记忆的碎片里,有他们并肩站在阳光底下微笑的模样,然后在转瞬间,是他抬起狙击枪,一颗子弹瞬间穿过了对方的肩头。
他似乎想起对方曾经挑着眉,为了一个问题激烈地和他唇枪舌战,眼底却都是温暖,也想起了对方重伤累累地趴在他的脚下,看着他的眼神冰冷,都是绝望和不堪。
已经分辨不出,哪一部分,才是真实的了……
蔺成一直在看着他,期盼的样子有些笨拙。
他觉得陆健看完了照片大概会和他说些什么,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可是结果有些让他失望,陆健很快就把手里的照片抛到了一边,关闭了夜视手表,一片黑暗之中只是沉默着。
蔺成有些失望,走前了几步把照片重新捡了起来。才想开口,却发现陆健的呼吸似乎变得异样。
他有些讶异,轻声询问起来:「队长?怎么了?」
陆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头有点疼……」
蔺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多汗……」
话只说到这里,像是被什么忽然砍断了一样。
一片低声的喘息中,他觉得自己被对方紧紧抱住了。
「虽然现在看,一切像是都稳定了,但如果一旦出现诱因……我是说如果,结果就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或者会出现记忆错乱,或者会彻底崩溃,或者比这些还要糟糕……您也知道,对陆健做心理诱导,本身就是个冒险……」
「如果能够死于心理崩溃,对陆健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他这样的人,生理上的刑罚大概都是可能忍耐的,我其实倒很想亲眼看一看那样的结果……」
这是很早之前在战地医院里心理学家和K之间的一场对话,但是陆健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他现在只觉得很混乱。那张照片像一根细而坚韧的丝线,刺入他的脑海,然后飞速地把他的记忆缠结了起来。
那一刻起,他已经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实存在过的。
一切都像是幻觉。
而他所能确定的,似乎只有他紧紧抱着的那一个。
蔺成觉得自己被箍得很紧。
对方太用力,他背上的伤口感觉又裂开了。
他静默地站了很久,一直任凭陆健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地喘息。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稍微挣扎了一下。
「队长……」他刚说了两个字,就感觉对方的嘴唇有些蛮横地压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声音。
这其实并不是他太陌生的姿势,曾经在还没有来C22战地以前,他也尝试过用这样的方式对林昕表示安慰和亲热。
但他的镇定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下一秒,他的眼瞳骤然放大了。
这并不只是他所经历过的嘴唇之间的简单触碰而已。
陆健的唇只在他的嘴角辗转吻了一会,舌头就开始探进来要撬开他的牙齿。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验,本能般的只能是惊愕着。可是牙关却怎么都没有力气咬紧,终于完全被打开了。
舌尖被用力吮住的一刹那,他感觉全身都开始发抖,可是对方越吻越深,那样野蛮翻转吮吸的力度,让他觉得舌尖开始刺痛,连呼吸都像是停滞了。
他终于在窒息以前勉强和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看见陆健的眼里有什么激烈地翻腾着,但又像是落到了很远的地方,没有焦距。
他忽然有点害怕,又有点莫名的欢喜。
从来没有人和他这样亲密过,以往的空气都太冰冷,这样的温度是他喜欢的东西。他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思考这样的亲昵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如果只是这样,也满不错。
他和陆健面对面地看着对方。他知道自己的视线里是对方憔悴又略有些空茫的脸。但夜色太暗,他并不确定对方的瞳孔里,到底落下的是什么。
他忍不住凑前了半步,轻轻舔了舔陆健的嘴角,小动物一样的姿势。
刚才的亲吻让他心里翻涌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惶恐又甜美。
他忽然还想再索要一个。
「喂,要不要接吻?」这是很久之前陆健第一次和林昕亲吻时的告白。
拙劣又僵硬。
那个时候他刚刚经历完一场高烈度的激战,吊着最后的半口气被送进了条件简陋的战地医院。神智最终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凌晨时分,四野无星,月色微敛,一片寂静之下,只有微风在轻轻地鼓动着他的耳膜,
他稍微挪动一下身体,然后看到的是病床边趴在他身上合着双眼眉头紧蹙的林昕。
疲惫又憔悴的模样,扣住他手腕的五指却是抓得紧紧的。
陆健看着对方密密的睫毛在眼皮上洒下的浅浅阴影,忽然很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要落到对方肌肤上时,林昕已经很是警觉地醒了过来。
然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死死看着对方,在静默地夜色之中互相体味着和生死擦肩以后,目光重新胶着在一起的巨大喜悦。
最后是陆健慢慢撑起了身体,伸手把林昕的颈子轻轻地揽了过来。
「喂,要不要接吻……」
他凑在对方的耳边,嘴唇干裂,刚刚恢复的嗓音听起来低沉而沙哑。
没有任何回答。他却很快感觉有两片同样干裂的柔软压到了他的唇边。
他们在简陋阴暗的病房里有了生平第一次生涩的亲吻。
睫毛扑闪时的微痒,唾液交换时的声息,心脏紧贴时的频率……所有的一切都交织成汹涌而又热烈甘美的记忆。
没有经历过的人全然不会了解,
可是封存了这份印记的人又怎么会忘记?
蔺成觉得微微有点不安。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轻轻的一个吻舔的动作,会让陆健骤然颤抖起来,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在他的经验里,亲吻通常是治愈的。
林昕在睡梦中隐约紧皱的眉头,通常会因为他俯身的一个拥抱和亲吻而被抚平。
他读不懂陆健骤然加深的眸色里那些浓重的味道,那是之前林昕从来没有给过他的。他觉得自? 涸谀茄哪抗庾⑹酉卤涞媒粽庞纸┯玻踔量梢蕴阶约涸嚼丛娇斓男奶簟?br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队长。
然后,他的声音只发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冲力已经骤然掀翻了他眼前的天与地。
背部砸向地面时将伤口重重撞开的剧烈疼痛他根本来不及哼出口,嘴唇被对方粗暴而急切着撕咬出的点点腥味已经让他浑身都开始战栗。
这样的陆健让他感觉害怕,他开始因为惊慌而挣扎。可是对方的怀抱却越收越紧。
浓郁的,血和烟草的腥味。浓郁的,陆健身上的味道。
雨点般落下的亲吻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那么浓重的苦涩让他开始手足无措。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蔺成开始轻轻抚摩陆健的背脊,希望他能够冷静下来,可是这样的动作却只是像是适得其反。
昏暗的夜色下,对方的动作他看不真切,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裳被一下子粗暴的撕开,扣子弹开的声音啪啦啪啦的滚落在地。
懵懂中他并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些什么,却本能的害怕起来。他的嘴唇开始躲闪,整个身体也开始跟着躲闪,四肢开始毫无章法地扭动,手臂脚腕擦过地面凹凸不平的石块,很快也破开了口,空气里都是隐隐的疼。
他抽气的声音不可抑止地越来越急促,间或夹杂着意味不明的哽咽声。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躲闪已经成为了一种不自觉的配合。
陆健的动作稍微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他把双手伸进了蔺成背部与地面挤压的地方,把他的伤口与粗糙的石块隔开。亲吻的速度放缓,却开始不断地摩擦起他的身体。
很重很激烈的摩擦,伴随着强烈的挤压,像是在蛮横地强迫着对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反应。散发着微弱光源的夜视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下了,滚落在角落里。[星期五出品]
浅浅的绿光中,蔺成看见陆健的五官都带着深深的阴影。那样强烈的痛楚和空茫,绞紧了他的神经,他受不了陆健的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
他几乎要忘了自己背上伤口强烈的疼痛,开始用力拥住了对方的头,埋到了自己怀里。透过肋骨和肌肉的隔阂,蔺成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和陆健的一样正有力的相互撞击着,他们的心跳都快得不像样子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对方整个包裹在怀里,湿湿的吻落在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小小的一团,被陆健紧紧的安放在了他厚实的胸膛中。
这一切似乎可以用美好来形容,除了双腿之间忽然传来的剧烈疼痛。
和子弹击中身体时候的感受完全不同,那是几乎连叫都叫不出来的痛。
他开始拼命地收紧双腿,可是越是挣扎着,越是痛得厉害。只要稍一放松,却像是被陆健钻了空子,拼了命的要挤进来。
他开始毫无章法地把身体扭曲,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用那么奇怪的姿势紧紧连在一起。他一直以为两个人之间的紧紧拥抱就已经是最亲密最贴近的距离,他完全没有想过居然有这样的方式,竟然可以让对方进入到自己的身体。
陆健强行挤入他身体内部的高温,让他眩晕而惶恐。
朦胧中漫长又痛楚的进入过程终于暂缓了下来。陆健略微地抬起了头,重新一点一点的亲吻他的嘴唇。
那么温柔的亲吻像是一帖很有效的止疼药,蔺成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下来。
他双手哆嗦着环过陆健的脊背,顺着对方脊柱线的位置,慢慢地抱紧。
只是他还是不大适应这样身体被打开侵入的姿势,依旧想要挣脱。
才稍微朝旁边挪动了一小段,蔺成的身体忽然就电击一般地剧烈抖动起来。
他感觉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开始被对方握住,轻轻地抚摸着。
他重新开始上下左右的乱扭,手足无措,喉咙里含着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语调,不知道自己是在推搪还是在催促着对方再快一点。
陆健的吻落上他眼睛的时候,蔺成终于控制不住地叫出了声,他的胡乱地抓着陆健的肩膀,身体瞬间蹦紧,却又很快地软了下去,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白光闪过的那一瞬间被耗尽,他想这场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就要暂停。
可是他只稍微平静了一下,瘫软的腰很快就被抬了起来。
一直深埋在他身体里的滚烫力量开始慢慢肆虐,很快就变成了一把带着锯齿的利刀,一下又一下地刮锉着他的身体。
他感觉和陆健身体连接的部位开始有温热的液体滴落,漫开。他觉得被侵入的部分已经被撑到极限,可是对方下一次的冲撞,似乎又会蛮横地进到更深更紧涩的地方,
蔺成的身体开始随着剧烈的撞击而抖动,在零零碎碎的呻吟声中,他的神智逐渐模糊。他开始密密地出汗,无意识的尖叫,恍然的神智中,只是反射性的追逐着陆健的嘴唇,和他接吻。
然后,他开始在这样的状态下陷入昏迷,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随着陆健动作而进行的身体晃动,在对方动作稍缓的时候,他开始配合着紧贴,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坚定,执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些什么。
逐渐淡去的浅色绿光,洞口的地方呼啸盘旋着的风,冰冷的空气,还有两个人结合的地方不断渗出的血……
虽然撕裂般的疼痛一直没有停止,可是当陆健吻向他时,他却乖乖的抱紧了对方这头正在自己体内逞凶斗狠的野兽。
蔺成觉得自己的心逐渐被一股巨大的潮汐所淹没。
当意识恢复时,蔺成只模糊的看见浅浅的星光正斜斜地透过山洞照向陆健的脸。
身体剧烈的疼痛以及下体湿腻粘滑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
他在陆健的臂弯里,两个人赤裸裸的裹在一堆衣裳布料里面。被弄伤的地方血液已经结痂成块,明显的虚脱感让蔺成困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