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三月————glum
glum  发于:2008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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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殿下,您再吃点东西吧。"
繁星端着盘子,不安的劝慰着眼前缓慢憔悴着的凌倾。凌倾所受的一切繁星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她只能默默的注视着一切。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戍天对凌倾不公正的待遇。
"嗯。你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再吃。"
繁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放在那里的话就一定不会在吃了。满月看到凌倾闷闷不乐,走过来笑道:"殿下还是快吃吧,你看外面又下雪了,雪中红梅最美。不如殿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赏梅吧。"
凌倾抬头,果然窗外的雪飞飞扬扬的落下来了,地上已有薄薄的一层。
"就是,殿下,您赶紧吃完我们去赏梅吧。"
当时正是隆冬腊月,天寒地冻。可也就只有这几天,凌倾难得的没有被戍天纠缠。凌倾沉默了一会,终是不忍拂了繁星与满月的好意点头道:"好吧。"
门突然被粗暴的推开了,一阵冷风加杂着雪花飘了进来,凌倾不禁打了个哆嗦。自从上次病愈后,凌倾就十分的怕冷,最近一直窝在床上。
"凌倾!"一声娇脆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把你的‘洪琳'给我看看!"
"禀柔殿下?"满月惊异的叫道,自从几个月前禀柔负气离开后,一直在未踏进这个房间,没想到突然到来,而且一进门就是要凌倾最喜欢的东西。
禀柔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棉袍,越发称的面似观玉,眉清目秀。
"快点拿来,怎么都站在这里不动!"
见没有人动弹,禀柔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扭过头看了看,直接走到墙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直放在那里的‘洪琳'。
"禀柔殿下不可,那是我们殿下的琴啊,禀柔殿下要把他拿到哪里去。"繁星和满月急忙上前阻拦。
只见禀柔的挑起了眉头,傲然说道:"拿到哪里?自然是拿去弹给戍天听。凌倾又不用,放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这琴是殿下最喜欢的东西,就是不用,禀柔殿下也不可以随便就拿走阿!"
"什么凌倾最喜欢的东西,他喜欢又怎么样,连国家都没有了,还想留下在把琴吗?连他都是戍天,何况这把琴?笑死人了!"禀柔说着,拿起琴就向外走。
满月急忙去拦禀柔,被禀柔一把推到一边。
凌倾皱眉道:"罢了满月,他要便给他好了,反正我也不用。"
"可是殿下,那是太子送给你的礼物啊,殿下一直最喜欢的!"满月跺脚,不甘心的追了出去,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禀柔见满月不放手,不禁怒道:"你一个下人,也来和我动手动脚的。连凌倾都不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要?"
满月一急,说话也就顾不得什么:"禀柔殿下,您和我们殿下都是一样,凭什么来拿我们殿下的东西。"
"放肆!"
禀柔一扬手,狠狠的给了满月一记耳光,满月被打的摔到了地上。禀柔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的在满月身上踩了几脚,繁星过来拉,也被禀柔推在地上踢了几脚。
凌倾本来一直靠在床上,不愿意见禀柔,可是看到满月和繁星被禀柔推倒在雪地中殴打,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禀柔,你要琴拿去就好,不要欺负满月和繁星。"
"哼!你的丫头这么不懂事,我只是替你教训她们一下,你心疼了?"
凌倾忍住气,勉强说:"现在你也教训过了,琴也给你了,你可以走了吧?"
禀柔转身刚要走,却听到繁星在地上说了一句:"禀柔殿下,大家都是一样身份,你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
没想到这一句惹恼了禀柔,他瞪大眼睛大吼一声:"闭嘴!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我喜欢戍天,他也喜欢我,我怎么会和凌倾一样!凌倾只不过是戍天的一个玩物罢了!戍天最喜欢看着别人在他的脚下臣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凌倾的,你们以为他真的喜欢凌倾吗?别作美梦了,戍天是我的,他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一边说着,禀柔还不解恨的用力踢着繁星。凌倾又急又怒,急忙上前想推开禀柔。可是刚落上雪的地面十分光滑,凌倾身体虚弱,步伐不稳,一不小心就也摔倒在地上。禀柔正在性起,根本不去理睬,双手抱着琴,只能用脚在地上乱踢乱踩。慌乱间,禀柔一脚踩在凌倾的手上,凌倾忍不住疼的低声叫了出来,可是禀柔非但没有撤脚,反而变本加厉脚底用力在凌倾的手上一碾。凌倾的手上磨破了皮,顿时渗出血来。
禀柔并未解恨,但是也不敢太过分,恨恨的哼了一声后抱着琴扬长而去。
"殿下,您没事吧。"
满月挣扎着爬起来扶起凌倾。
凌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事,我还好,你看看繁星吧。"
满月去扶繁星,三人回到屋里,凌倾只觉得浑身无力,提不起任何精神。满月先看凌倾的手,手背已经划破了,伤口处沾满了泥土。
"疼吗殿下?"满月眼眶里的眼泪直打传,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算什么的。"
"可是殿下,那个禀柔凭什么......太过分了!"
"算了,不去力他就好了。不要管我了,我要睡一会。满月,你去看看繁星要不要紧。"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凌倾一人时,凌倾终于忍不住了,将被子拉到头上蒙住头,凌倾躲在被子里无声的流着泪。
他不愿在满月和繁星面前暴露出脆弱,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忍耐。他无声哭泣着,同时低声的唤着戍天的名字。
"戍天......戍天......楚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多谢给我回帖的大人,若不是你们,我可能真的写不下去了,故事和我原来设想的不一样了阿!痛苦!!

 

14
就在凌倾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只听到外面有人的嘈杂声:"凌倾殿下在吗?陛下叫凌倾殿下去赏梅。"
凌倾赶紧擦干眼泪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细听,只听见满月在外面答道:"原来是达虎侍卫啊,我们殿下今天起来有些不舒服,刚睡下。能不能麻烦你给陛下说一声,外面这么冷,殿下的身体受不了。会冻出病来的。"
"我也知道今天天冷,可是陛下要凌倾殿下去,我也不敢擅自作主。满月姑娘还是给凌倾殿下说一声吧。"
"殿下刚睡下......达虎侍卫不能通融一下?"
达虎是戍天的近身侍卫,武艺非同寻常,平常也是说一不二的汉子,可是每次遇到满月总是结结巴巴说不清。只听他为难的说:"不是我不想通融,只是那是陛下的意思,我一个小小的侍卫,实在是没办法......要不......"
"满月,别说了,我这就去。"
凌倾套上外衣走了出来:"你带路吧,我们走。"
达虎感激的看了一眼凌倾,随即心中微微一惊。只见凌倾穿着一见藏青色的外衣,裹着一件相同颜色的棉袍,在深色衣服的包容下只显得格外的清瘦。神色也格外憔悴,达虎本以为满月刚才的话只是推脱而已,现在一看凌倾只觉得满月说得没有错,不禁也有些担心。
"凌倾殿下,若是你不舒服便算了,我去回禀陛下一声,想必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凌倾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多谢达虎侍卫的好意,我没有关系的。"
跟着达虎来到花园中的偏殿,凌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殿正中央的戍天和禀柔。
戍天一手端着酒杯,一边和禀柔低声说着什么。禀柔面笑如花,倚在戍天的身上,边说边笑,看到凌倾进来只是飞过一个白眼,身体却靠戍天靠的更近了。
"凌倾啊,我们正说起你呢,快来,坐在这里。"
戍天顺手指了指他另外一边的位置让凌倾坐下。
"凌倾,听说你的琴技是你们蜀龠的一绝,我倒是还没有听过。今天能不能让我欣赏一下?"
虽说是询问,戍天的口气却容不得凌倾有半点的抗拒。凌倾仿佛看到了下面的将军大臣们一个个转过脸在偷偷窃笑,嘲笑他的身不由己。
凌倾冷冰冰的看着前方的空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点了点头,接过身边侍女递给他的一把普通的琴,开始弹奏一首蜀龠国原来的民曲‘神乐'。开始刚刚开始没多久,就听到禀柔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凌倾殿下,这个时候你演奏这个曲子是何用意?莫非你对戍天陛下不满不成?"
凌倾茫然抬头看着禀柔。
"你弹的是‘神乐'吧。那可是你们蜀龠国象神乞福时用的曲子吧。可是现在蜀龠已经不存在了,你怎么还在象神乞福?是想求神保佑你们国家吗?"
凌倾一愣,他向来弹琴随心所欲,没想到这时突然被禀柔已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侮蔑,顿时气往上冲。刚想开口反驳,一转眼看到戍天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凌倾心头的火气立刻变成了凄然,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坐在一边的大臣们哪里懂得这么多,只是听禀柔这么指责,凌倾又不出言辩解,加之禀柔又是戍天身边的大红人,谁也不敢得罪,便纷纷出言附和。
"这样啊,凌倾,这可是你不对啊!"
戍天懒懒的一笑:"今天可要罚你了。这样吧,你去外面替我采几只红梅来作为对你惩罚,怎么样?"
凌倾不答话,站起来走到红梅树下。
雪这会更大了,风夹杂着雪片直灌进凌倾的衣服里。凌倾仿若不觉,踮起脚去够离他最近的红梅,脑子里却恍惚想起幼时皇兄带他在这里玩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也是够不着梅花,哭着闹着非要自己去摘,皇兄没有办法,只好抱着他去摘梅花,看着他心满意足破涕为笑。
就在这时,凌倾隐约看到一名偏将匆匆来到偏殿之上,跪在地上:"恭喜陛下!前方的冯将军和研连将军传来喜讯,我军已攻克蜀龠最后一个重镇,只剩下各地零星抵抗!"
凌倾顿时呆住了,他拼命的告诉自己这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他手中的红梅还是落在了雪地上。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偏殿里的大臣们一个跪在地上对着戍天山呼万岁,看着戍天豪气万千的笑着站起身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他觉得,那些声音和那些人离他是那么的遥远,他几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好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流泪了。
没有人注意到凌倾就这样一直呆呆的站在雪地中。
没有人注意到凌倾的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风雪撕扯着凌倾的身体,凌倾觉得自己就要站不住了。他伸出手扶住了梅树,
"陛下。"就在众人举杯欢庆胜利的时候,达虎上前一步跪在了戍天面前低声说道:"陛下,凌倾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便在雪中待的时间过长。"
"嗯?是这样吗?我倒没发现,达虎侍卫你还真是细心啊!"戍天说着,声音大的足够让整个偏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达虎啊,既然你这么关心凌倾,就由你送他回去吧。凌倾,你可要好好‘谢谢'达虎侍卫,若不是他发现,你还要在雪地里在站一会呢!"
戍天把谢谢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就算是聋子也听得出戍天的意思。凌倾的脸色一下在变得刹白,白的甚至有些发青。一瞬间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痛苦,屈辱,恶心,他觉得很想吐,他甚至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使自己没有摔倒。
达虎跪在地上,脸涨的通红,背上也冒出汗来。可是戍天不说话,他又不敢起身。只好就这样跪着。
"他当然不高兴了,因为他的国家没了吗。"禀柔扁扁嘴,细声细气的说:"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又来装可怜。这种虚伪的人我最讨厌了!"
戍天看着殿外站着的凌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15.
凌倾有些麻木的跟着达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快到寝宫了,达虎突然站住对凌倾说了一句:"对不起。"
凌倾无言,半晌才说:"没什么。"
"其实......"达虎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戍天陛下就是这样,殿下若是肯多顺着陛下一点,陛下决不会这样的。陛下自幼就不喜欢有人违抗他的意思,也讨厌别人反抗他。陛下的心地并不坏,他其实很关心你的,上次你昏倒的时候陛下都快急死了,连饭也不吃,一直守着你。看你不喜欢夜樱,还专门找了满月和繁星还陪你。本来夜樱是一直服侍陛下的......陛下连贴身的侍女都给你了......凌倾殿下?殿下?"
凌倾恍惚的回过头,达虎的话,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他的神情恍惚不安,把达虎下了一跳。
"凌倾殿下,你怎么了?"
"只是有些头晕......我不要紧......"
虽然说着不要紧,凌倾还是再也坚持不住,缓缓的倒了下去,幸好达虎就在凌倾旁边,眼明手快的一把接住了他。
凌倾的神志很清醒,但是身体却一点力量都没有,连走路都困难。达虎只好半抱半拖着将凌倾送回了寝宫。
凌倾并不知道,在他躺在床上刚睡着不久,戍天就悄悄的走进了他的房间。凌倾无法感知,戍天温柔的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动作是那么的小心,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凌倾也无法看到,那一刻,戍天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就像凌倾一贯梦到的那样。
"陛下?"
随着一声低呼,夜樱走了进来。
"哼!现在才发觉,如果我是敌人,凌倾早就没命了!"
戍天可意的压低了声音,不满的训斥着夜樱。
"奴婢知罪,陛下宽恕。"夜樱俯下身去。其实刚才就发现戍天在凌倾的屋里,夜樱犹豫再三没敢进来,没想到戍天因此生气。
两人走出房门,戍天轻轻的掩上门,问道:"凌倾最近情况怎样?"
"殿下他还是老样子,饭吃的很少,精神也不太好。"
"有没有劝他多吃一些?"
"繁星也满月劝殿下了,可是......"
戍天抬头望天,长叹一声:"若是凌倾在听话一些就好了。我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夜樱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凌倾殿下现在不是很听陛下的话吗?"
"我不是要看他这张脸!"戍天不悦的瞪了夜樱一眼:"他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了就烦,我要他象禀柔一样,高高兴兴的对我笑!"
心里想着已凌倾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可是夜樱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保持沉默。
"注意凌倾的安全,还有,尽量让他多吃一点。禀柔是不是今天来过了?"
"是。"夜樱老老实实的回答。
"哼!越来越不象话!凌倾怎么又和达虎勾搭到一起的?"
夜樱一愣,急忙答道:"奴婢不知道有此事,恐是陛下误会了吧?"
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戍天摇摇头,转身离开。夜色下,只留下夜樱一人长叹一声:"若是陛下在对凌倾殿下好一些就好了。"
可惜这句话只有花草树木听到了,而应该听到的人早已扬长而去。
大同历252年1月,戍天等一行人来到原来的河燠国城市巡单,同年3月,戍天在巡单称帝,号称一统三国,改国名为栎,国号嘉同,国都定为巡单,后人称戍天为嘉帝。

 

对于凌倾来说,最难熬的冬天总算是过去了。随着天气的好转,凌倾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至少他在得知自己的父皇和兄长还安然无恙后,心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小小的期待。就是这一点小小的期待,支持着凌倾一直活了下去。他曾婉转的象戍天提出想见父皇和皇兄的要求,却被戍天拒绝了。从那之后,凌倾再也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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