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三月————glum
glum  发于:2008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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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天愣一下,被凌倾挣脱开逃到一边。凌倾抓住被子钻了进去,缩在里面不肯出来。
"陛下?怎么了?"
推门进来的是夜樱,满月和繁星紧跟在夜樱身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殿下,殿下,是我,我是繁星啊。"繁星急忙来到床边,对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凌倾低声叫到:"殿下,您别怕,繁星在您身边。您出来吧,不要害怕。"繁星说话,话中已带上了几分哭意。
繁星叫了半天,凌倾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怯怯的问:"皇兄在哪里?我要找皇兄,我好害怕,坏人会来打我杀我的。繁星,你去叫皇兄来好吗?我害怕一个人,我好害怕。"
"殿下不用害怕,你看,我和满月都在你身边。这里没有坏人,殿下放心吧。"繁星耐心的安抚着恐惧万分的凌倾。
"不!"凌倾摇摇头,眼神中全是恐惧:"苘睛会来杀我,是我害死她的,还有禀柔,他说过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害怕......会有鬼的。皇兄呢?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救我,他不要我了吗?"
满月突然走到戍天身前,咕咚一声跪在了戍天的面前:"戍天陛下,我求求你,请你让我们殿下见一次太子吧。殿下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我求求你了!"
满月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磕着头,额头碰到了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戍天却只是让夜樱去请太医,然后才伸手拉起了满月:"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如果这会我真能找到你们的煌愈太子,让他们见一面到也无妨,可是你们那位太子殿下,早在我刚刚迁都巡单时就悄悄的逃掉了,到现在还没有音讯......"沉吟了半晌,戍天突然问道:"当初我在凌倾身上下了‘凝香',此毒甚是难解,是谁给凌倾解的毒?"
满月和繁星互相看了一眼,满月接着问:"陛下,难道我们殿下的毒没法可解?"
"......"戍天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原来那位给殿下解毒之人是石榴不知从何处请来的,我们只知到他的名字叫琉天,是位世外高人。留下药方后,那位高人就不见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琉天吗?这等世外高人,定是单薄名利,居无定所,上哪里去找呢?"
戍天度着步子,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夜樱带着太医进门他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人啊!传旨下去,寻找一名叫琉天的人,满月繁星,你们也去,描述一下琉天的模样。只要是能提供这个人的消息,定重重有赏。"

 

时间一天天过去,凌倾的病并没有丝毫好转的气象。吃了太医开的安神的药后,凌倾人是安定下来了,可是却又恢复了以前一言不发总是发呆的局面。太医们面对凌倾所中的毒一筹莫展,戍天简直是心急如焚,连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焦急的心境都没有了。
原来登出来寻找神医的皇榜,一开始便有很多人来报告,说是某地看到一个面似琉天之人,可是经过确认后却无一正确。几次大喜大悲下来,戍天的脾气越来越大,却又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不敢放松。
满月和繁星本是最恨戍天之人,可是看到戍天为了给凌倾解毒劳心费力,近来竟是连觉也没有好好的睡过一次,不由得也略略减轻了些恨意。
凌倾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情丝'发作之时,他也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既不呻吟,也不叫疼,经常是戍天发现他疼的汗流浃背才知道毒发。眼看着凌倾一天天的憔悴无力,神情呆滞,就连原本乌黑的长发都变得枯黄没有光泽,戍天只觉得心痛不已。他恨不得把凌倾时刻抱在怀中亲近着,让自己代替凌倾,挽留住凌倾一天天丧失的生气,可是能做到的只有守在一边,看着凌倾一个人承受着疼痛的折磨。
戍天觉得自己要发狂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倾的生命一点点流失。他回想起自己原来的所作所为,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曾经作出的事情。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时候他能那样残忍的对待凌倾,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戍天总是坐在凌倾的床边陪凌倾说话,其实确切的说是他在对凌倾说话。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凌倾都好象没有听到一般,呆呆的看着远处没有反应。尽管如此,戍天还是不停的说着,他总是觉得,只要自己一直和凌倾说话,凌倾就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倾儿,你还记得吗?我答应带你去看草原上的星空,等你病好一些我们就一起去,好不好?其实倾儿,我们不用去看草原上得星空,因为......倾儿的眼睛,比天上最亮的星星还要美!"
"对了,你喜欢弹琴,我给你拿琴来好不好?"
戍天将凌倾病后一直闲置的"绿痕"拿到床边。凌倾开始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戍天便伸手去拨琴弦,"绿痕"立刻发出悠扬的一声长吟。
凌倾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不解的看着身边的"绿痕",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起琴应该怎样用,也不明白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他专注的盯着"绿痕",犹豫了很久,小心的将手伸出去轻轻的摸了摸琴身,然后歪着头仔细的听着。
戍天忍不住哑然失笑,凌倾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贪玩的猫咪,看到新东西后又是好奇,又是紧张。但是一转眼,想到凌倾原来的灵性和现在的样子,戍天的心情就变成了苦涩。
"倾儿,琴是这样用的。"
戍天拿起凌倾的手,在"绿痕"的琴弦上拨了一下,悠扬的乐声又一次传出。
凌倾听到声音后先是一惊,随即又觉得很好玩,他不停的在琴弦上拨着,听着"绿痕"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看到凌倾笑了,戍天根本就不顾眼前的"绿痕"是多么的价值连城,是多少琴师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只是一味的问着凌倾:"好听吗?倾儿?这个声音好不好听?"
凌倾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对着戍天笑了一下。
戍天心动情迷,忍不住凑到凌倾得旁边亲吻了一下凌倾得脸颊。凌倾并没有挣扎,仍然对着戍天笑了一下。
如果,凌倾能一直这样对自己就好了。
戍天忍不住想。

 

26.
凌倾似乎能慢慢接受戍天了,半年来凌倾吃过的药无数,便是太医也让戍天砍掉了好几个,可是他得身体却是越来越弱。本身此毒并非烈性,凌倾还可以熬过一段时间,但是由于凌倾的身体太过虚弱,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相应得毒发作得时间周期渐渐得缩短,疼痛也一次次得更厉害起来。"情思"发做得时候,凌倾疼得连动一下得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得等着这一阵快一点过去。
戍天急得象热锅上得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戍天几乎要绝望得时候,有人来报告说在程延一带发现了琉天得踪迹。无论从相貌上还是行为举止上,此人都像是满月和繁星口中描述得琉天。戍天虽不敢确定,但是以凌倾目前得状况,只怕在拖过两个月也很难。考虑再三,戍天只有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打算带凌倾去一趟程延。
戍天准备去程延时,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说动朝中的几个重臣。带着凌倾微服出访。因为是要去寻找神医,戍天只带凌倾几个贴身侍卫,连满月和繁星也留在巡单。一行人秘密的向程延出发。戍天在临走时,便已嘱咐好此次纯属微服,不可声张。因此一路上来风餐露宿,颇为辛苦。因为凌倾临走时非抱着"绿痕"不放,所以戍天只得将"绿痕"也带着,旅途中无事每日便是看着凌倾在"绿痕"上拨来拨去的玩耍。
这一日,戍天一行人来到了连铐,这里距程延大约还有2日的路程,马车驶到此处,已是属于原先蜀龠国的国土。因为距离征战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即使在官道上仍然是人迹稀少,与荒野并无什么区别,到处还残留着凄凉的景象。不知凌倾是否想起了什么,到了此处竟比平时安静了很多,便是一直抱着玩的"绿痕"也扔在一边,只是看着马车外面的景色发呆。戍天不知凌倾这样是好是坏,便试着和凌倾说话,凌倾却只是不理睬他。
戍天正觉得发愁,突然听到马车外的大道上一声尖锐的响箭破空声音,心中暗叫不妙,急忙跃出马车。戍天带的侍卫虽然不多,但每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发现情形不对立刻就围在了马车四周。
箭声一响,只见不知藏在何处的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冲着马车便冲了出来,不由分说举起手中的武器便砍。
戍天开始以为是附近的饥民,虽然人多,却也并没有特别在意。但见那些人冲到跟前后才发现不对。那些人行动敏捷,显然是训练有素。他们主要以戍天为目标,少数人缠住了戍天带的侍卫,大部分人都拥在戍天的四周,下手狠毒,恨不能置他于死地。
戍天一边拼命招架着,一边猜想着可能自己的行踪已经败漏,这些人可能是原来蜀龠国的子民,因为恨自己才前来阻杀。想到这里,戍天不由奇怪自己出行本是十分机密之事,便是朝中也只有少数重臣知道自己的行踪,这些人从何得知?莫非朝中有内奸不成?
心里想着,戍天的手下更不迟疑。短短几个回合便砍到了3个人,忙中偷闲一看四周的战况,对方虽然人多,却并无高手,再看自己一方虽是凶险,但时间一长必稳站上风,心中一安静下来,手下更不容情,转眼间又打到了几人。
就在戍天他们看起来已稳站上风之际,马车的帘子一动,凌倾探出头来,几名强盗一见凌倾便立刻围了过去。戍天见状大吃一惊,急忙跃到凌倾身边,毫不犹豫的将凌倾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凌倾似乎并不知道此刻的凶险,既不惧怕也不惊惶,只是安静的站在戍天的身边。戍天见凌倾并没有受惊,心中宽慰,精神为之一振,一身手夺过一把短刀挥舞起来,护住了自己和凌倾。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呼哨,似乎是什么暗号,和戍天正在打斗的这群人们听到呼哨声,全部加紧了手中的动作。
戍天虽然勇猛,但是不但要顾自己,还要保护凌倾,顿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加之那群人似乎也发现了凌倾是戍天的弱点,几个人专门对付凌倾,这样一来,戍天便是应顾不暇,不一会便身上带伤,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就在戍天心中暗暗叫苦之际,突然听到身后凌倾一声轻呼,回头一看,一人手持钢刀正朝着凌倾猛扑过去。戍天自知若是那人过来,凌倾定没有活路,顾不得自己面前的敌人一转身挡在了凌倾的面前,硬生生的替凌倾挨了一刀。血顿时喷了出来,那人一刀得手,下手更不容情,紧接着又是一刀刺进了戍天的身体,戍天再也站立不住,向前一扑便趴到了凌倾的身上,若不是因为靠着凌倾,戍天便已摔倒在地上。
"陛下!"几名侍卫见势不妙,拼死赶了过来,有几名侍卫一分心,便给一群人涌上乱刀砍死,剩下的几人越发危险。
戍天勉强站住,身上鲜血斑斑,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想哭又想笑,他看着凌倾,用最后的力气握住了凌倾的手。
"倾儿......倾儿......"戍天喃喃的念道:"我竟会这样死......怎么会这样死...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是...我是真的......"戍天的话并没有说完,便有一人在戍天的背后又刺进一剑。长剑穿透了戍天的身体,戍天一口鲜血喷在了凌倾的身上,染红了凌倾的衣服。
凌倾呆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戍天一点点的滑落在地上。血,不断的从戍天的身体中流出,凌倾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雪白纤长的手上沾满了戍天的血,冰凉而刺眼。
"二殿下,我们总算是找到你了,快走吧,一会官兵就会来了。"
就在凌倾尚未回过神时,一个人已经迅速的抓住了凌倾的胳膊,将凌倾连推带拉的拽上一匹马,纵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凌倾回头,远远只看到留下的人在打扫战场,戍天的却尸体不知在何处。天灰蒙蒙的,闷的让人喘不过起来,风吹得刺骨的冷,凌倾闭上眼睛,不去想戍天最后的表情,任由快马将战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凌倾!"
"二殿下!"
在马背上急驰了一天,就在凌倾经不住困倦已经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被拉下了马,同时被两个人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皇兄!石榴!"凌倾一下子就清醒了,三个人紧紧的拥在一处,相拥而泣。过了半晌,煌愈才松开了凌倾道:"进去说吧。"说着,拉着凌倾走进一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屋子。
见凌倾四处打量,煌愈笑道:"怎样,这就是我这两年一直住的地方。不过,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凌倾微微点头,跟着煌愈一直来到最里面的屋子。石榴马上就给凌倾端了一杯茶上来。
"这次多亏了石榴,若不是石榴,我们的计划怎么能如此顺利。凌倾,皇兄以茶带酒,先庆祝你终于脱离戍天的魔掌。"
说完,煌愈先一饮而尽。
凌倾紧接着也喝完了杯中之茶。
"你的身体近来怎样?"
"还是如此。"
"所中之毒还未解?"
"嗯。"凌倾轻轻的点点头。
煌愈站起身来看着凌倾,温柔的说道:"倾儿,不要害怕,石榴已经找道琉天神医的行踪,我已派人去请神医了。你在忍耐几天,一定没事的。"
凌倾对着煌愈微微一笑:"我不要紧,原先的疼痛也有一些是装出来的。"说道这里,一想到戍天,凌倾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不见。
煌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的神色:"倾儿,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切慢慢再说。"
凌倾点点头,顺从的跟着一个小丫头到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凌倾刚一离开,煌愈的脸就又变成了冷漠的表情。
"石榴,你看凌倾怎样?"
石榴躬身回答:"殿下似乎对戍天没有完全忘情。"
"倾儿自幼心软,但愿他不要成为我们的绊脚石才好。"

 

早已躺在床上的凌倾,自是听不到这段对话。
凌倾觉得十分疲劳,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过于疲倦的他怎么也睡不着。他的眼前,不断的出现戍天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下一刀的画面。
凌倾的脑海中,想到了戍天曾对他说:"我们不用去看草原上得星空,因为......倾儿的眼睛,比天上最亮的星星还要美!"他想起戍天再看到他笑时在他脸上的偷吻,他想起戍天在临死前说得那句:"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是...我是真的......"
不!我恨戍天,凌倾在心中念着,我恨这个人。他想到戍天是如何不顾他的意愿强暴他,是如何逼死了苘睛,又亲手杀了那样爱他的禀柔。
他想起了戍天是如何践踏他的感情,毁灭了他的国家。若不是石榴悄悄的溜进皇宫,找到了精神濒临崩溃的凌倾,告诉他煌愈的计划,自己现在可能已经真的疯了。现在戍天死了,自己应该是解脱了才对,为什么还要为此烦恼呢?
戍天死时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然而时间越长,凌倾便觉得心中越空虚,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在心中蔓延,而且越来越严重。那一夜,凌倾怎样无法安心入眠。
第二天一早,石榴手中捧着一个东西走进了凌倾的房间。
"殿下,这是手下们后来才时发现的,想是殿下的东西,便派人送过来了。"
凌倾抬头一看,石榴手中捧的不是"绿痕"又是什么。
起身接住了"绿痕",凌倾只觉的心中猛地一痛,若不是石榴及时扶住了他,凌倾已连人带琴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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