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花流] 执手红尘--御冰焰
  发于:2008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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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他姓流川,"冷淡的嗓音,透着绝决与冷酷,"你的君临天下,还是留给你的皇子们,流川家的人,永生永世,也不要和这血腥皇宫,肮脏内苑扯上半点关联。"
他的话,令众人震惊。
这少年又是谁?视千军万马、高手如云的皇宫为无物,视九五至尊、高高在上的皇帝为无人,如此尖刻而一针见血直刺这皇宫内苑的阴暗。
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两个人。
流川王爷一生兢兢业业,精忠为国,又怎会教出唯一的独子如此清冷孤傲的性子。
皇帝只是无言以对。
能说什么呵,早在那时,在双手沾上挚亲挚爱鲜血时,他便已丧失了今日原本该拥有的一切资格,除了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什么都不是。
高高在上,谁又知它背后隐藏的是高处不胜寒,更何况是自己这早已沾了满身满手血腥,罪孽深重的人。
可惜,待到醒悟,一切却只太迟了。
垂下眼睑,流川枫淡淡地对身畔人道:"我们走。"
收剑回鞘,黑衣少年的眼似笑非笑,似恨非恨地瞪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一眼。
转身便走。
弓箭手和御林军又围了起来。
黑眸中一掠而过令人战粟的杀气,没有回头,少年尖锐的声音传来:"你确定?"
沉默,听得到雨滴落的声音,许久,皇帝才开口:"都让开,不准伤他们,让他们走。"
包围起的人群又散开了。
流川枫回头瞥了男子一眼,淡淡的瞥,冷淡透明的瞳眸,无情无爱亦无爱。
旋后,两条身影渺如轻烟,瞬息到了目光所能及的范围外。
许久,皇帝才收回凝望两人消失处的目光,眼神环视过全场后,才开口道:"传朕口谕,京城内的各大小官员,凡见流川枫者,皆须经参拜之礼拜见。遇其者,文官落轿,武官下马,不得怠慢,不许有任何惊动骚扰其日常起居的举止,违者,轻则削官减禄,重则问斩。"
"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枫,这是朕唯一可以补偿你的。

桀王府。
樱木捧着颗半尺高的翡翠白菜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后,才咧嘴朝坐在太师椅上的品香茗的彩子道:"大姐头,这个可不可以拿去换银子?"
瞅了他手上那颗晶莹碧绿的白菜一眼,彩子不甚在意地挥挥纤纤玉手:"随你。"
反正拿的是三井的,又不是她的,再多她也不会心疼。
利索地将翡翠白菜扫进脚畔的一个白色织袋里,樱木继续搜刮他看中的"猎物"。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品茗的彩子和搜找宝物的樱木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望向门外。
三井和另一矮小的男子同时走进来。
"彩子,你在这?"看见坐在椅上的美女,男子的眼睛倏地亮起来了。
旋即又恶狠狠地瞪向三井:"你居然不告诉我彩子来了?小三,你存的什么居心?"
"我有什么居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三井回答,"是彩子不让我说的,关我什么事?"
"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你......见色忘友......"男子气急败坏的指控。
啪,大扇子在他头顶上开花,捂头看到眼前的是彩子柳眉倒竖煞艳的脸:"你刚才说什么?"
"彩......"男子的声音立刻化为了绕指柔。
"废话少说,"很有魄力地瞪了他一眼,彩子望向三井,"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昨晚那小子夜闯皇宫,哼哼,平安无事离开了;皇上今早还在早朝时下了口谕,京城内不论大小官员,见到那小子时都得行参拜之礼,文官落轿,武官下马,违者轻则丢官减禄,重则斩首。"
"那岂不是和皇帝所受的礼遇差不多了?问题是,小枫为什么要夜入皇宫?他难道不知一旦身份曝光,有可能会多了很多危险吗?"彩子轻蹙柳眉。
"依我看,流川那小子是故意的。"不甘受冷落的男子插嘴接话。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瞪向他。
"良田,你什么意思?那只狐狸耍什么阴谋诡计吗?"樱木张口问。
瞪了他一眼,宫城良田没好气地道:"依我看就算流川真耍什么阴谋诡计,也是因为你吧?以流川的头脑,自然是已先测得出这个结果,所以才冒险夜闯皇宫,他身份一曝光,京城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再加上皇帝那道圣旨,你们想若他要做什么事,还不是畅通无阻么,到时管他是驾车骑马,还是带一大堆的东西,谁敢阻拦,皇帝已有了圣旨在先了,那些大小官儿们会提着自己的脑袋去冒险查他吗?"
"宫城说的不无道理。"三井的浓眉拧起了结,"流川那小子的所作所为不能按常理来推算。"
"消息传出去了?"从门口传来少年独特的清冷低沉嗓音。
四人望向门口,正是他们口中所说之人。
不同於往日的一身宽袖白袍,白色的紧身劲装裹住了修长挺拔的身子,少了那份从容飘逸的沉稳如水,却更多了份骠悍矫健。
"流川,你这身打扮是......"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他好几眼,宫城狐疑地开口。
"出城。"流川枫截断了他的话,细长凤眸瞟向目瞪口呆的樱木。
"什么?出城?"半晌后樱木爆出声大吼,"死狐狸,你敢在这时候走,本天才......"
"白痴,不是你要将东西带出去么?"不甚有耐性地瞪了他一眼,流川语气不善,"你不是说那些东西要急用?那还拖拉什么?"
语气有些冰冷,让人怀疑若樱木吐个不字的话,有可能引发场大战。
原来死狐狸是要运东西出去,害他还以为这只狐狸想偷溜呢。
暗地里才安心吐气,旋即又想起先前流川的话而跳脚:"谁拖拉来着,本天才巴不越快越好。"
"那就快滚回去收拾,白痴。"
浓眉一挑,想发作气势却又弱下来了,是自己要这狐狸帮忙呢,而且刚才差点误会他的说,於是大手一挥,大咧咧地道:"收拾就收拾,本天才就看在你帮本天才的份上,不跟你这个孱弱狐狸计较,本天才心胸宽大得很。"
敢情他还以为是给人面子。
盯着那张让人火大且毫无理由自大的脸,流川枫考虑要不要一拳揍过去。
算了,正事要紧,跟这种白痴有什么好计较的。
用力瞪了他一眼,流川转身便走。
嘴里嘀咕着,樱木人还是乖乖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当然没有忘记他脚边的袋子--他在小三的王府搜刮到的宝贝。
"樱木那小子那浑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三井单手支住下巴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那浑小子是有问题。"宫城嗤之以鼻。
"有什么问题?"另外两人异口同声追问。
"你们没见那家伙对谁都好,惟独对流川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碴么?明显得连三岁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况且哪次不是他主动找碴叫阵的?哼哼,明明打不过人家,要不是仗着有一身怪物似的力气,早八百年就给流川扁死了,哪嚣张得到今天。"宫城对樱木幼稚的行为不甚恭维。
笨蛋,要吸引流川那冷淡家伙的注意还不简单,只要变得比他强就行了,哪里用得着那么白痴的去挑衅。
"不过,那也是流川纵容的吧!"三井挑眉咧嘴一笑,露出口白得发亮的牙齿,"否则的话,以樱木招惹人的程度,换作是别人早八百年就死在流川或修罗那小子手上了,又怎么可能嚣张成今日的德性。"
深有同感的点头。
"那两个孩子,是一个拙,一个巧,;一块冰,一团火,用不着我们操心的,"彩子纤纤玉指拈起方桌上一方水碧蓝色的信笺道,"三井师兄,你还是烦恼一下怎么应会这邀请函的主人的邀请吧!"
看见那抹蓝色,三井脸色都变了,道:"果然是老七厉害呐。咳,该来的终究来,是你的无论如何逃不过,彩子,可有兴致随我一起过逍遥王府?"
"好啊,"彩子浅笑嫣然,"我正想见见名满天下,令无数女子相思销魂的逍遥王爷的风采,能让我们小枫选来当对手的,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彩子......"宫城急急出声想要佳人收回主意。
无奈佳人一个回眸,便让他吞落了原本要说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三井师兄认为?"
"无所谓,反正我想老七也会很感兴趣呢--江湖中消息最灵通快捷的影阁主人,还有,他知道流川出城的消息后会有如何反应。"
"听师兄这么说,似乎很值得期待。"彩子轻笑。
"当然。"


第 四 章 风雨同舟见君心

青黛群山。
一袭宽大白色僧袍的年轻人,静坐在繁花已谢,绽满绿叶的樱林中,伸出修长十指,调弄好琴弦,才轻轻奏出几个弦音。
旁边几案,深润的墨砚下压着几张白纸,蘸上了墨汁的狼毫搁在墨砚上。
微微侧首,眉轻轻上挑,长眉时而舒展,时而紧锁,不时在琴上拔出几个弦音,然后又匆匆地提起狼毫在纸上记下长短不一的记号。
许久后,他才搁下笔,唇静静默默地往上挑起,绽开了个温柔如早春落樱的笑容,十指如行云流水抚上了琴弦。
琴音是独特的,既没有如情人呢喃轻语或江南小桥流水的温柔,也没有冰刀霜剑、风林火山的激荡狂烈。
有的是一种清泠的绝代风华,让人想到的,是开在冰峰上的雪莲,晶莹的美丽,却没有世俗花朵的媚艳,也没有孤绝的傲气,虽清冷高傲的,却仍余有红尘的温暖。
独一无二的声音,是给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的。
忘不掉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暗夜问他的一句话:"你有没有见过流川的红叶?"
为了那一句话,他曾在深秋的季节跑去了流川,然后就看见了。
流川其实并没有多少枫树,只有一棵,就在奔腾咆哮的流川江畔。高高的、光秃秃的山岩上,绝无仅有的一棵,伸展着饱经风霜雨雪、闪电雷鸣洗礼的虬枝,在烈日下,伤痕累累的,却仍是不屈不挠,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叶是红的,却没有他以前看见过的那种凄厉哀艳,是种鲜艳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纯粹的美丽。
是的,纯粹、独一无二的美丽,毫不被俗尘遮掩的美丽。
於是,他明白了暗夜的意思。
枫就是流川江畔,高山之巅那绝无仅有的红枫,不管经历了怎样的磨砺,仍然是不屈不折的、透明的,也是美丽的。
所以,离开了那个家,到了这与外界隔绝的深山古寺,不是逃避,只是想......斩断那份感情,他......不是暗夜,还没有强到足以守护枫而不伤害他的地步,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还没有让感情变质得那么明显之前......斩断它。
谁说出家人四大皆空,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破红尘。
"大师,有人求见。"灰衣小沙弥自屋檐下走来,双掌合什道。
"哦,知道了,"缓缓朝小沙弥绽开了温柔笑容,他停下手道,"麻烦你带他进来吧。"
"好的。"
不明白像大师那样长得像仙使般的人为何会看破红尘出家的,他明明有着仙人的容貌,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气质高雅,应该是山下人间说的那种浊世佳公子才对,为什么大师会出家呢?
还有,大师刚才弹的曲子,好好听,跟在大师身边几年了,却还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是大师新作的么?
不知大师出家前,有多少姑娘心碎呢!
小沙弥想着这些有的没有,将来客引进去。
琴音,一点一点传入耳中。
偷瞄了身后的施主一眼,好漂亮的人,为什么来找大师的也都是些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呢,十多天前的那位白衣施主,还有伤了大师的黑衣施主,一个个都有着不似这凡间人拥有的容貌呢?虽然主持师傅说过皮相只是空囊,但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美的东西啊。
心还在琴上,却还是听到脚步声,一个是小沙弥的,略带浮躁,还只是个孩子;另一个则很轻,很轻,虽快,却感觉到种高高在上的高贵气势。
还有气息,像春的,温柔的,却带着薄寒的气息。
是那个人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按住琴弦,起身,转身望向来人:"贫僧八重,见过藤真王爷。"
绿衣的绝色少年,扬唇绽开了绝艳笑容:"大师多礼了。"
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僧人对着小沙弥柔声道:"了然,麻烦你去给王爷端杯香茗。"
"好的。"没想到这位漂亮的施主居然是位王爷,怎么会认识大师呢?想来大师未出家之前的身份也是极其尊贵的。
待小沙弥跑开后,藤真移步走下庭院,微弯腰,看向了白纸上的符号,又淡淡笑了道:"好曲子,该是为枫而谱的吧?不知可曾取名?"
"尚未取名,不知王爷有何指教?"垂下眼帘,声音是一贯的沉稳。
"这个嘛,老七有曲名唤《相思》,枫擅奏《清狂》,依我之言,不如叫它《红尘》如何?"
旋即又摇头,浅笑道:"还是叫《执手红尘》吧!滚滚红尘,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你认为如何?恒。"
"执手红尘?"将四个字反复咀嚼,心口有些微酸,有些涩,还有点甜意。
执手?谁是那个与你执手、相偕到老的人呢?枫。
凝视着他的每一个表情,藤真只是微笑:"我以为,不是仙道彰,哪个人都好。"
心微惊,都忘了眼前这笑得令百花都为之失色的少年是何等聪明,兰心慧质,又岂可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
想法,只是那一瞬间而已,随后所有的情感便都隐藏在冷淡沉稳的面具后。
只是心,仍有某处的不安,只为那个名唤仙道彰的魔魅男子。
他和枫,对彼此似乎都是个足以致命的诱惑,不知最后会是谁诱惑谁,又是谁被诱惑。唯一可确定的是,那会是个惨败或惨胜的结果。
而自己,是绝不愿见到那种结果的。
"你想如何?"声音仍然沉稳,只是心,已起了变化,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做不到真正的六根清静,四大皆空。
在他心中,有块圣地,不容许任何人践踏、渎亵或伤害的圣地。
而枫,就是那圣地唯一的存在。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的。"藤真的笑仍是优雅从容的。
睁开眼,如水眸中是种安然,沉沦於黑暗亦无惶惑的安然。
他本就成不了佛,又岂会在乎成为什么。
也许那时他错责暗夜了,其实,真正像修罗的是自己,而......不是暗夜。
暗夜总是坦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感情,从不曾有丝毫隐瞒,而自己,就像用绚丽外表迷惑了众人视线的修罗。
沉沦,但是无悔,只因为是为了他。
是的,没有后悔,早在十几年前,看见那双总是倔傲的、澄清得不沾尘埃、不染血腥的眼睛时,就甘愿无怨无悔地陷下去了。
只是,不自知而已。
"你想如何合作?"直直迎上了藤真的眼睛,毫无惧意,并不在乎会被眼前的人看穿。
有意思的一对兄弟,一个是无怨无悔地守护在枫身边,像影子似的杜绝一切会危胁到枫的危险存在;而另一个,则是义无返顾地为了他踏入人世这个大染缸,染上了一身的黑暗、肮脏却仍不改初衷。
流川枫,何德何能,能让这对本也是天之骄子的兄弟做到这种程度,不求回报,一心一意地守护。
眼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和流川枫相处的时日不算太短,对他的个性也不可谓不了解,这个人有着最纯粹的、独一无二的美丽灵魂,那是连他和无心无情的老七也会为之吸引的。但还不是最明白这个独特少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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