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还真————无弥[中]
无弥[中]  发于:2008年11月16日

关灯
护眼

月光泠泠而落,落在白玉堂身上,清俊优雅。
他此时朗朗一笑,手中摇扇未停,又道:"这世上还有一种酒,在儿子出生时埋于地下,儿子成年时龋出来喝,便叫状元红......若儿子未成年即亡,便叫秘雕。"
"唉,可叹我白玉堂平生最爱女儿红,却偏偏与这什么什么雕大是有缘,......也罢,欲凋未凋之时看这人间,想必是看得最清楚的时候。我说小丫头,日间那猴戏你还没看够,现下可想去补上几眼?"
"你不是说去寻解药么,怎的这时又想绕回大道作些无关紧要之事?!"却是潇湘怒目以对。
金翎儿却走上前去挽住他手,甜甜一笑:"既然玉堂哥哥你开了口,那就走吧。"生生死死,不会忘却这副潇洒风流便是了。
言罢,她与白玉堂相携大笑而去。潇湘默默伫立良久,他不知白玉堂心思,便想:他如此机敏,应是另有用意吧。想到此处,终还是尾随而去。
三人慢慢走进正街,人流熙熙攘攘,叫卖摊子比起白日只多不少,金翎儿看得兴起,从一珠玉摊子上挑出枚珊瑚簪子,想试试却被白玉堂拦下。"你髻上的朱砂蝉天下无双,切不可被庸俗之物毁了清高。"说罢挑出一枚柳叶尾的翠玉流光钗,亲手为她别在发上,"此物才好。"金玲儿却愣愣的望着他,似是傻了。白玉堂奇道:"怎么,不喜欢?"金翎儿摇摇头,低头不语。他见此状也懒得再问,丢给摊主一锭银子,牵着她又往别处去。
他却不知,原来金翎儿的爱侣意柳公子真身便是一株得道柳树,他此番选钗却是歪打正着,又让金翎儿替他维护之意死心塌地了几分。
亥初之时,人潮更甚,潇湘不甚其烦,金翎儿兴致却愈发高涨起来,耳边又听到白玉堂与她讲那些春日里放飞满天纸鸢,深秋时分金菊开放的菊花花会,还有元宵灯会时的满城火树银花、璀璨夺目,直听得她目瞪口呆心神往之,只是又觉得奇怪:"玉堂哥哥,你不是汴京人士,怎会对汴京如此了解,如数家珍?"白玉堂哈哈笑开,却不作答。
他十岁出头便随兄长行走江湖,天南地北四处历练,能如数家珍之地又何止这汴京,不过因为他平日有事无事便爱跑来此地找猫儿的碴,一来二往,久而久之,汴京倒成了他除陷空岛外最熟之地。只是这个道理,却不能拿出来说给人听,于是一笑带过,又将他们往耍杂卖艺之处带去。
金翎儿自然看得高兴,潇湘面无表情,被白玉堂用扇子敲敲肩膀,揶揄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潇湘却瞥他一眼,似有怒气。
白玉堂摸摸鼻子,全当未见。他知道潇湘是心急正事,只是一来他想过,此时去昭阳楼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二来,此去也不知可有回来之时,倒不如趁着还有气力和心情,先将这纷纷闹闹的人间看个够本再说。
......只是可惜,这最后一眼中却没有那个撩拨他心弦的清俊人儿,若真成憾事,只怕自己下辈子都要悔痛难当!--嗯,不可不可!自己定要千方百计安然归来,若不如此,日后那死猫可该怎么过下去?!想到此处,也不觉得自己想法未免过于托大,求生之意却是愈加坚定。
又尽兴游玩过大半个时辰,月牙偏西,人潮渐渐稀薄,他们一路行出街口,远远僻静民居之处传来"梆梆--"两声,夜风之中份外清晰。
已是二更亥正时分。
热闹的长街上已有不少摊贩开始收拾东西,除了花街依然有着莺莺燕燕成群拉客,酒楼店铺也纷纷开始打烊。白玉堂三人慢慢踱步来到昭阳楼前时,零散的几桌客人亦欲离去。
灯笼映红人面,夜色灯火之中,酒楼的匾牌上"昭阳楼"三个烫金大字煞是显眼,白玉堂凝望许久,手中扇柄愈握愈紧。
蓦的,--"走吧!"
他"啪"的一声挥开折扇,俊目精光盎然--是生是死,便看今晚吧!

第三十六
上好的女儿红今日卖出了三十二坛,十坛送去宁府做了宁家长孙的满月酒,五坛被八贤王府订走,十二坛被太师府买去,余下四坛卖与了散客,还有一坛......被白玉堂白白糟踏。
二娘在酒窖里巡视一遍,点过三次数目,这才拾阶而上离开酒窖。
昭阳楼卖好酒,大江南北各式好酒无一不卖。人说天下美酒十六样,碧光瑶波齐云竹叶青,蓝桥风月金沙女儿红,香泉天醇觞玉酴醣香,眉嘉流霆清风岁寒堂。这一十六样美酒天下闻名,只是昭阳楼却怪在能卖出三十二样,且美妙醇香之处亦令人无可辩驳。
其中,尤以这女儿红为最!
昭阳楼的女儿红,取江南上好之糯米、生麦曲,配之鉴湖水酿造,再掺入独门秘制香料,多年陈化而成,滴滴入口,唇齿留香。尤以其色如琥珀,澄黄透明,味比琼浆,醇厚甘鲜,引得无数好酒之人千里奔波而来,只为能亲口将这人间仙液尝上一尝,点滴也舍不得糟蹋。
也正因如此,晌午看见那坛被白玉堂弃之不顾的女儿红,二娘心里会乐意倒是奇了。
她一面在心里嘀咕着那小子的坏处,一面接过掌柜递来的账本,其他小二们则收拾残羹杯盏,忙着打烊。
"今日没赊账的?"
掌柜的脸色古怪,低声道:"老板娘,长年的规矩,展爷的银子不能收,白五爷只要给个铜板也算作数,今儿午白五爷是给了银子的,所以......今儿没赊账的。"
二娘听罢哼了一哼:"那臭小子,就会折腾人,日后铜板也别收他的了,他若来好酒好菜伺候了便打发他走就是!"这番气话一出口,在场的掌柜和小二们却不禁大笑了开来。--这哪里是打发,分明是把白五爷当宝似的供哪!
他们这一笑,二娘面子上却挂不住了,她本就只是脱口而出,未说完便已后悔,这时被人一笑却是找不着半条借口给自己下台,当下恼怒非常,又不好冲着掌柜小二而去,索性跺跺脚,怒道:"都是那只小白鼠,看他下次来我怎么收拾他!"
她这厢话音方落,门口忽然嘿嘿一声,竟是那熟悉之极令她又爱又恨的坏笑!
白玉堂手摇折扇,立于门口谑笑以对,满眼讥诮了然:"二娘,你刚才说要收拾谁?"周遭闷笑声随之而起,当下弄得二娘面子丢尽了七分,余下三分也黑着半天褪不去色。
白玉堂这副模样当然是将她方才所说之话全听见了,她原本虽只是气话,但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眉眼嘴角尽是使坏捉弄之意,气更不打一处来,索性挑明了闹开:"自然是收拾你这混小子!哼,白日里变着法子使唤过我们这些人后就不见踪影,这时又来做什么?我跟你说,老娘今晚可没晌午那时的耐性,你要作怪还是尽早省心吧!"
白玉堂"嘿"的一笑:"这时来做什么?"他悠着步子慢腾腾的走进来,拣了张收拾干净的桌子边坐下,这才舒服的翘起二郎腿道:"自然是为了来听二娘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
二娘脸一沉:"我何时说过你坏话!"气急之言,况且又没说多少他的不是,怎能叫说他坏话?!
"咦?我有说二娘你是在说我的坏话吗?啊......我明白了!--莫非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
"玉堂哥哥!你怎的尽胡扯!!"金翎儿跟过去踩他一脚,难得对他怒道:"这都什么当口了?你还死不正经!"说罢暗地里向潇湘站的地方努努嘴,白玉堂扭头一看,原来那厢已是阴云密布。
他用扇子遮了嘴,低声对她道:"那瘟神关我何事?"
金翎儿瞪他一眼,真不知该拿他怎样才好!她心想潇湘脾性乖张,这时被他啰里巴嗦胡闹了一晚还能隐忍不发已是不易,可他自踏进这昭阳楼却还是没一句正经的话,解药什么的更是半字不提,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想到这里心中更怒,咬牙切齿的向他比口型--解、药!
白玉堂轻咳一声,转头向二娘道:"二娘莫怪,今儿午我临时有事,可不是真想糟蹋那坛子女儿红。"
二娘哼了一哼,冷道:"女儿红倒没什么,大不了我将其卖与散客便是,只是......我说五爷,你今晚到底是做什么来了?有什么要说的,也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她打从这小子一进门便觉着不对,平日老是咋咋呼呼的一个人,怎么今晚出奇的莫测高深?使坏还是使坏,只是总觉得他那坏笑之中似乎又多了点儿什么......
她又将视线调向另外二人,金翎儿她中午已见过,潇湘却只是觉得眼熟。眼珠子在这二人身上转了又转,心道白玉堂这人平日除了展昭鲜少与人同路,现在见他们两个站在白玉堂身边都是满脸戒备,当下更觉得不比寻常!
心陡然一沉,已经料到些许事端,当下一拍手掌:"伙计们今儿都辛苦了,这就回去歇息了吧!"
掌柜的一愣:"老板娘,帐还没看完,那些桌子也还未......"
"我说走,你们便走。"二娘淡淡说道:"明日歇业,迟些收拾也成。"她平日作风辛辣,鲜有人敢顶撞,于是掌柜的与那些个伙计们便真听话的走了个干干净净,不过片刻功夫,偌大的酒楼之中便只剩他们四人。
白玉堂摇了两三下扇子,笑道:"好静!"
"这里只有你们与我四人,静是当然。"
"只有我们四人?"
"......你道还有谁?"
白玉堂哈哈一笑:"二娘怎的这般健忘,你那几个老乡......不是住这儿吗?"
"他们?他们今晚我连影子都还未见呢!"说到这里,二娘换了冷笑:"说了半天,原来五爷你今晚是冲着他们来的?"
"嗯......可以这般说,白日没与他们打着照面,甚为可惜呀--"那一声拖得老长,配上白玉堂笑眯眯的俊脸出奇诡异。
二娘神色蓦地更沉下几分,心中寒意渐起。
她虽早料到自己所隐瞒之事迟早有一天会被展白二人所察觉,但真到了这当口,却仍然难受。如此长的一段日子与他二人相处,若说没有情谊,那是自欺欺人,尽管自己所背负的乃监视之务,但对这两个惹人疼入心坎的好男儿,她却始终无法将那些于他们不利的消息传回国内。......但敌对便是敌对,道不同,何以为谋?就算可惜了这段情谊,却也不能违背了主上。当下银牙暗咬,心道今晚若是真翻了脸,则他日相会无期了吧!
想到此处,脸上一黯,方要开口,却听白玉堂慢慢的又道:"不止这可惜,也可惜了那尾活跳跳的鲤鱼呀!唉,临死却错过这么一道佳肴,当真可惜。"
二娘听到后半句一怔:"临死?什么临死?!"
白玉堂呵呵一笑,无事般答道:"自然是我临死了。"他见二娘怔愣当场一脸茫然,心下暗笑。想来自己费力罗嗦半天所试探的结果并不太坏,二娘果然有些无辜,不过下毒之人既然与她有关系,那么要想拿到解药,却又免不了要通过她才行。"我说二娘,你这里的秘制女儿红何时改的酿造之法,我不过喝了一口,就气虚体弱、口吐鲜血,好生厉害!"
二娘脸色一变,倏地奔上扣住白玉堂手脉--金翎儿大喝一声:"你做什么?!"只是喝过之后,却在见了她紧张的神色后又喃喃住口。
仿佛听若未闻,二娘仔细摸过他脉后,良久怔怔无语。半晌,她方抬头睨视白玉堂,冷哼道:"你倒厉害,中了如此烈性之毒,还能如无事般与我东拉西扯,你可知,虽然你此刻强用内力压下毒性,但若得不到解药,毒发时你却必会死得更惨!"
"惨或不惨都是我死时的事,到那时我死都死了,又何必关心?"
"白玉堂!你虽然看不见自己惨死,但他人就看不见了么?--展大人就看不见了么?!"她声色俱厉,怒道:"你怎的如此自私狭隘?"
白玉堂慢慢收起折扇,凝视二娘忿怒的双眼,缓缓反问道:"自私狭隘?二娘,你知我不浅,我这人虽然肚量不大,但你何时见过我自私狭隘?若真要说自私,怕也栽不到我白玉堂的头上!"
他这时俊脸严整,唇角也敛去了坏笑,这句进门后终于正经一些的话却噎得二娘许久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的话也是气这小子浪费大半时间,现在才提中毒之事,若是因此耽误了性命,怎么得了?!可是现下见着他肃然的模样,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五爷,"良久,她终于开口,调子却缓下许多:"你若念我们长年的交情,就容我再叫你一声五爷吧。你我皆是心如明镜之人,许多事不说也罢,可是我路二娘从来不是虚情假意之辈,这点请五爷务必相信。"见白玉堂不语,她又续道:"今日害你中毒之事虽与我无关,但我却不能置之事外,五爷,你若还信我,就请在酒楼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白玉堂微微一笑,毫不迟疑,道:"二娘请。"
心口一颤,她暗想这白玉堂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一抱拳,江湖儿女的豪气终于不再被掩饰:"告辞!"
"诶--"金翎儿看她匆匆离去,困惑道:"玉堂哥哥,你怎么就这样放她走了?"
"她能拿到解药?"却是潇湘问了一句。
白玉堂却闭目不语,等得二人心焦难熬之时,方才喃喃一句:"......原来,她姓路。"
** *** ** ***** *** ****** ***** ****** ** *
普通小屋之中,一灯如豆,香炉青烟袅袅,展昭似已快要从解毒后的昏睡之中挣扎而出,俊眉越颦越紧,眼睑轻动。
水然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在考虑究竟是该就这样等他醒来,还是索性点去他的穴道,让他永远这般睡下去?若是永远这样睡下去,该是多乖巧多听话的人哪......可是却也只能想到这里,床上的人正慢慢张开双眼。
黑瞳生幽渚,微芳不足宣。
璧月初晴,黛云远澹,空相对、此苦又谁知否?
展昭醒来便见着水然剑眉紧锁的模样,怔了一怔后,他微微一叹,说出口的话却令水然一震:"方才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个人与我说了好些话。"
"......谁?"
"赤松子。"
水然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展昭枕边那座玉雕的香炉上,忽然想起那年赤松子将此物交到他手中时说:"你且不要以为自己乃仙人不惧那瘴秽之物便轻瞧于它,往后总有一日,你会懂得它的用处。"
......赤松子,你连百年后的事也算到了么?可是今日你入得展昭梦中,却又是为何?他未发觉自己声音低哑,只嘶声轻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忘了。"
水然看展昭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样。
展昭苦笑两声,他所说非虚,为何不信呢?
勉强坐起身,却被水然扶住,想让他躺回去。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未着上衣。
本是江湖儿郎,哪里需要避讳如此多,可是在水然灼灼的视线之中,要觉得自在却不可能,正犹豫,水然已褪下外纱披到展昭身上,纱虽轻薄,聊胜于无。
展昭感激的笑笑,暗想这人确是细心体贴之人,只是行事诡谲,不易亲近。他见水然满面薄霜,又记起数日来他大异于从前的作为,不禁叹道:"水兄,你还是变了。"
水然冷冷道:"哦,我哪里变了?"
"......这不就是变的地方么?你以前即使心头再怒,也从来不会让冷酷刻薄之声表示出来。"
"......"
"平日你总会记得用温文无害之笑掩饰掉一切,可是近来,你却做不到了。"
"......展兄,你了解真正的我吗?"
展昭一怔:"这个......"他想了想,老实道:"展某惭愧。"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