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同人]斩愁(上)————璇儿
璇儿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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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的眼神依旧缥缈。“她已经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花了两年,才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

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铁手向戚少商使了个眼色。戚少商心知今日前来已经是没有结果的了,他听出了顾惜朝声音里的绝望和

倦怠。可是,自己虽知即使带走他,也无济于事,铁手却并不理解这一点。他非要试一试。
见戚少商拖了还想动手的铁手离去,顾惜朝缓缓向里屋走去。杜眠风、薛惊雷等人已与戚少商和铁手斗

在一起。他知道他们的武功,戚少商和铁手虽然能全身而退,但也讨不了便宜去。赵佚也料到路上会有

争斗,故派了这几位高手一路随行。
顾惜朝疲倦地在床上躺下。听着兵器撞击的声音,突然觉得好累,累到四肢百骸都不想动弹的地步。他

闭上眼睛,真希望能就此睡去,永不醒来。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他发现,一夜无梦。他微笑,原来,自己已经没有梦了。
15
黄沙无际,肃杀苍凉。
残阳如血,朔风如刀。
这边塞苦寒之地,与京城的软红轻翠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薜惊雷走上,拱手道:“顾将军,已经攻上山腰,但那里布有阵势,机关消息厉害,是硬攻,还是?”
顾惜朝仍然一身青衫,他想可能确实像赵佚说的,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要他马上学会官场里那一

套做派,恐怕比那晚弹完一曲广陵散还难。他拔出佩剑,这柄剑是临行前赵佚所赠,乃大内所藏宝剑,

名为湛卢。乃上古神兵利器,锋锐无比。此剑太过名贵,顾惜朝本不愿收,但想自己与戚少商武功本有

差距,再在兵器上输于他就不划算了,于是便接了下来。想起赵佚一边打哈哈一边说“宝剑赠英雄”的

话,他心想总有一天会在赵佚的胸口上戳个窟窿眼,方能消心头之恨。
“我要的人捉来了吗?”顾惜朝好整已暇地把剑还入鞘中。他不急,没有什么可急的,急的应该是戚少

商。
“已经照将军吩咐,安排好了。”
顾惜朝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笑得薜惊雷峰心中打了个突。顾惜朝每次露出这种笑容时,总会让他

不寒而栗。这跟对着赵佚的感觉无异。这个将军太年轻,生得又太过俊美,赵佚又对他可说是破格提拔

,委以重任,他与杜眠风等几人自幼跟随赵佚,心中难免不会有想法。只是这连云寨上关卡道道,易守

难攻,顾惜朝指挥若定,不过数日,大半关卡均已攻下。看顾惜朝确实深谙兵法,薜惊雷倒也慢慢心平

。但山腰上的阵势着实厉害,他心里也存了个念头,要看这个书生般的青年将军如何把它攻下。
顾惜朝上了马,与薜惊雷并肩而行。他笑道:“你心中一定好奇,我会如何攻下这连云寨?”
薜惊雷料不到他竟会直截了当说出自己心事,面上一红,道:“末将确有此意,将军休怪。”
顾惜朝摇头笑道:“为什么要怪?这地方本来就不好攻。我在上面住了那么些时日,难道还不知道?若

要简单的法子,拿人去堆不就行了,你连云寨再固若金汤,也不过小小一个山寨,又不是什么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的天险,千军万马冲上去,你抵挡得住吗?大宋要什么都没有,要人可是一抓一把,直接上不

就是了。”
薜惊雷心中暗惊,这人好毒的心肠。虽然他说的办法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但也未免太不把人

命当一回事了。
顾惜朝斜睨他一眼,道:“怎么?嫌太狠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戒条。只要能达

到目的,手段倒是其次的。不过,说说而已,这次不一样,我要亲手攻破连云寨,正大光明地破它。”

最后几个字他拖得特别慢,听得薜惊雷心中冒上一股寒气。
薜惊雷道:“从刚才我们突袭,抓了他一大批连云寨的人,里面就安静得出奇,不再有动静,也不知道

怎么才能把人诱得出来。”
顾惜朝嗤地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我现身,戚少商自己就会乖乖地出来了。”
他睨着薜惊雷,“你不信?好,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他催马上前,扬声叫道:“戚少商,我已到了,你还不出来?”
阵后出现了戚少商的身影。相隔甚远,顾惜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他身边有个身形苗条的女子,心

知是息红泪,朗声道:“戚少商,你一个人死也罢了,还要把你的红颜知己也拖着一起死,你也真不够

意思。”
息红泪大怒,喝道:“你这小人,两年前戚少商饶了你性命,现在你又恩将仇报!你当真是卑鄙小人!


顾惜朝也不生气,笑道:“你说是,那便是罢,我不跟快死的人争执。只是说到此,两年前我又何止救

你一次,你怎么就只记着戚少商救过我呢?”
息红泪语塞,怒道:“你救我,也没见得安好心!”
顾惜朝笑了,道:“没安好心?对江湖第一美人的不安好心,不就是尤知味高鸡血那等人的心思吗?朋

友妻,不可欺,我若对你有此心,倒是真的天诛地灭。要给我安罪名,也找个象话点的,如何?”
息红泪涨红了脸,无话可说。戚少商沉声道:“顾惜朝,你这样做,已经违了武林道义,我连云寨既未

叛乱,又未谋反,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逼?”
顾惜朝笑道:“这才是我第二次来,何必说到第三次。何况,也不会有第三次了。老实说,官场上的事

我也不想理会,他们说你叛乱,你就是叛乱,我管的只是铲平连云寨,取你人头。这次比上次还要轻松

,既无秘密,也无忌讳,我要做的,只是斩草除根,永无后患!”
戚少商喝道:“你逆天行事,绝无好报!两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顾惜朝冷笑道:“我已不是两年前的我,已没有晚晴的牵绊。现在的我,肆无忌惮,想做什么便可以做

什么。傅宗书不信任我,那是他自己的失策。我败在你手下一次,但,戚少商,决不会有第二次。”铮

地一声,长剑出鞘,划出一道月华般的冷光,戚少商不由得暗赞一声好剑。“杀你,已经成了我生命的

一个组成部分了,杀不了你,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戚少商隔得如此之远,依然能看到他剑尖隐隐有月华闪动,灿然生辉。光芒闪得他头脑中有些发晕,那

天晚上,琴声铮铮和着刺目的鲜血,难道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吗?如果是,为什么那双空空洞洞的眼

睛和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眼前晃动?如果不是,面前那个青衣男子,笑容中为什么会有

嗜血的戾气?
顾惜朝收了剑,笑道:“不肯出来与我比试吗?好,息红泪,两年前在毁诺城外,我险些在你的机关消

息下送了命,今天我就要亲自来破你的机关。”
息红泪见到今天的阵势,已知今天可能是有死无生,但,顾惜朝若要凭己一力攻破自己竭尽全力所布置

的阵法,也是决不可能的。她深知顾惜朝狡狯,不由得起了疑心。心想他莫不是像铁手那般,带了什么

破阵的高手来。
顾惜朝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没闲功夫去找什么机关消息的高手,照样能攻破你的防线。不信?好

,咱们就试试,一个时辰内,我定为破了你精心设计的消息。”
转头喝道:“薜惊雷!”
薜惊雷应了声“是”,挥挥手,一队兵士带了一批人过来。戚少商大惊,原来竟是一批他连云寨的弟兄

,大约有百余人,想来必是一路攻上山腰时被抓的。
顾惜朝笑道:“你也不必懊恼,反正今天你们都要死。抓这些小兵小卒,百余个也不是难事,我一个人

要上你连云寨,也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让军队长驱直入。”
戚少商大怒,正要开口,忽然发现那些人已经目光呆滞,随即明白顾惜朝已用九幽的魔药控制了他们。

息红泪恨恨道:“又是这一招!把好好的人变成这样!”她女子心细,定睛细看,那些人个个身上湿淋

淋的,但仿佛又不是被水弄湿了,心下奇怪,瞪大了眼睛再看,觉得颜色泛黄,且又粘又稠,顿觉不妙

。机关消息是她亲手设计,她比谁都清楚它们的弱点,已隐隐约约想到了顾惜朝的计划,顿时脸上变色


她对戚少商道:“你细看看,那些人手里都抱着些什么?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顾惜朝却已笑道:“不用看了,我告诉你罢,是火药。他们身上浇的,是油。火药爆炸,再加上他们自

己,足够把你的机关消息给炸毁。如果这百余个人还不够毁完你的机关,没关系,人我有的是,我一批

一批地往里面送便是,直到这些人的血肉,给我铺好一条上你连云寨的大路。”脸色一沉,喝道:“全

部进去!”
那些人果然抱着火药,如傀儡般走进阵去。戚少商低声问息红泪:“会被炸毁吗?”息红泪点头道:“

短时间内仓促布就的机关,都是临时的装置,能有多牢靠?百余人的血肉之躯,连同威力强大的火药,

足够了。好狠的顾惜朝,居然想得出这种主意,还要连云寨的兄弟去陪葬!”
戚少商又痛又悔,道:“我明知道他人已到了,就应该注意些的,这些兄弟的命,又是送在了我手中!

”他怒视顾惜朝道,“我悔不该放过你,我早应该杀了你!”
顾惜朝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道:“戚少商,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过,你等会还会说的,相

信我。”
他喝道:“点火!”随即勒马退后十丈,脸上挂着个冰冷的笑容。
薜惊雷挥了挥手,一队兵士将手中的火把尽数掷入阵中,随即迅速退后。
轰隆隆一阵巨响,犹如雷鸣,接连不断,一直响了半柱香的时分。所用的都是威力极强的火药,真可炸

平一座山,不要说一个阵了。
黄沙飞扬,灰尘漫天。顾惜朝闭上了眼睛,耳边隆隆作响,别的什么都听不到。想必那夜戚少商听自己

弹广陵散时,本来就气势如虹的音乐在他耳中听来,更是如同雷鸣吧?若不是自己的手还在隐隐作痛,

若非那张琴还在帐中,他真的要怀疑那夜的锥心刺骨只是一场梦。即使不是一场梦吧,也已恍如隔世了


救了你,却要来毁了你。我们两人,究竟在做些什么?我们纠纠缠缠了多久?从旗亭酒肆的第一眼开始

,就已注定了我们要相互纠缠。爱恨情仇,人生也不过就这四个字罢了,而你我把这四个字已经演绎到

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可是,再怎么样的纠缠,也终究会走到终结的那一天。你不忍杀我,我也不忍杀你

,我们就在玩着这个追逐的游戏。现在,我累了,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全部,我也永远不会是你的全部。

所以,我弃权,我退出。然而,你是我永恒的羁绊,你的存在便是我最大的痛楚,所以,我要毁了你。
今天,戚少商,我要亲手斩断你我之间的爱恨情仇,我让一切都有个了结。就用我手中的剑,斩断我长

久以来的悲,痛,恨,怨,愁,还有——不,那是我永远也不会明了的,也是我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永

远……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依然不会说。就像你也永不会说出口一般。
“回禀将军,机关已尽数攻破!”
顾惜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砂尘已渐渐散去,眼前,仍然是一天,一地。不禁奇怪,为

何天永远在变,又永远不变?为何这片寸草不生的黄沙之地,却是自己梦魂所系之处?为何自己有心,

如果没有心,那岂不是永不会痛,永不会伤?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是从来没有得到过

,还是伸手放开了?
顾惜朝下马来,抓起一把黄沙,慢慢松开手,看它自指缝中渐渐泻出。摊开手,手掌中已什么都没有。
是,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攻寨!”
一声令下,已再不能后悔了罢。我,永不承认我会后悔。因为,你是戚少商,我是顾惜朝。
16
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地猛。像无数人在狂啸,在怒吼。天已近于全黑,却是雷声沉沉,自天际响起。
顾惜朝无意识地一笑,看来自己今天是选了个好日子。
大批军队已经朝连云寨拥上。连云寨,你再坚固又如何,你不过就是一群山贼草寇!连云寨里英雄好汉

再多,就算能以一当十,又如何能以一当百!我带来的人,是你们的十倍,所以,胜负早已定。这一点

,我在两年前就已经很明白了。两年前没杀了你,是老天助你,也是我意志不坚。如今,老天都已闭上

眼了,我,也闭上眼罢。
回转头,对身边的杜眠风道:“传我命令,斩草除根,不留一个活口!若有一人逃出了这连云寨,我就

在那个放跑他的人身上挖掉一块肉!”
杜眠风暗自心寒,这顾惜朝比起赵佚,狠得毫无逊色,而且更要肆无忌惮,狂得不是一般,直有凌云之

概。连云寨,你怎可能不毁于他手中?
他应了一声,正要前去传令,顾惜朝又道:“且慢。”他眼珠转动,道,“还是给我留下几十个人的活

口罢,伤可以伤,不要杀。”见杜眠风领命前去,又补上了一句。“用不着刻意留活口,到最后哪些剩

下就是哪些罢。反正,都是一样要死的。”
薜惊雷纵马下山,到了顾惜朝面前拱手道:“禀将军,大多数山贼都已伏诛,现在戚少商、息红泪、其

他几大寨主都在山顶大帐上。”
顾惜朝一提缰绳,道:“带弓箭手,跟我来。”纵马向山顶奔去。
戚少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救你了。我是带着杀意而来的,而你,却永不忍杀我。从开始,到现在。再

到最后的终结。
愿这段路永不走到尽头,可是,路,终究是要走到尽头的,即使是你一直走,走到天边。
所以,现在,自己就站在大帐前。
仰头看天,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惜朝,你来了?”戚少商的声音在帐内响起。中气很足,看样子伤得不重。顾惜朝皱了皱眉,这人

可真强。
一切都像在重演,不过,只有一点会不一样。那就是,结局。
“里面还有多少人?”
薜惊雷道:“不多了,十余个吧,不少也都受伤了。”
顾惜朝点点头,背转身,喝道:“围住大帐,放箭!不等里面的人全部死光,就不要停!”
我不想再听你说话,虽然我其实很想。
带来全是硬弓铁弩,连珠价射出,你们武功再高,终究体力有限,能挡一时,挡得了一世么?戚少商,

你死定了。
背转身,猎猎风响,他的衣襟在风中狂舞。
好大的风,雷声也越来越响,看来,是要下倾盆大雨了罢。
很安静,除了风声,雷声,就只要有的破空之声。
我不想再跟你花力气动脑筋,我只要你死。想得再多,我怕我会动摇。所以,我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杀

了你。
从此,我不再迷惑。
“回将军。里面没有动静了。”
顾惜朝回转身来。
“戚少商,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也知道你不甘心,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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