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牙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没说出再见便转过身。
风好大，吹得他的眼睛又酸又涩。
弄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伊路米缓缓站了起来，开了口。那声音太轻，几乎淹没在雨中。
他很轻很轻地说：
"笨蛋西索。"
一滴，两滴，最后变成无数滴。
伤口滴血跟心里滴雨的声音，是一样的。
柯特开始学会发呆。
发呆的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他的小时侯，比如的家人，比如他的纸扇，比如他的第一次任务，比如他见过的血腥，
比如某个带他去买伞的人。
他开始感到迷茫。
自己的存在，是否只能让人遗忘。
主角：奇牙，伊路米，柯特
Part 1
这是奇牙·揍敌客的故事。
1
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晦暗的阴霾吞噬了本应属于黄昏的色彩。淅沥的雨声如蚕嚼桑叶般一点一点地洗去最后的光明。
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对视着。
雨水黏住了呼吸。
两人满身伤痕，雨水洗不去周围打斗的痕迹。
鲜血从各个伤口涌出，混合着雨水滴落。不觉得疼痛，只觉得那鲜艳的颜色很刺眼。
在黑暗的世界中成为唯一的色彩。
2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色彩，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血腥，杀戮。
这令他作呕。
他开始讨厌这场雨，讨厌血腥，讨厌自己。
3
天空完全坠入了黑暗。
夜风挥起了黑色的翅膀。
雨声倾听这他们的沉默。
最后，银发孩子低下了头，转身离去。
"奇牙，我很生气。"小杰开口叫住了他，棕色的眸子射出的依旧是炯炯的目光，"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淅沥淅沥，轻轻的雨声。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次。"
奇牙没有转身，背对着他冷冷地说。
也许是天色太暗，小杰竟觉得此时他无法看清奇牙的神情。
4
"我不相信。"
小杰攥紧拳头说。他认为自己很冷静，可是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
冰冷的雨带走了温度。
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很淡却又似乎很浓，浓得撕心裂肺。
"不信就算了，笨蛋！反正你也不会懂！"奇牙回头瞟了他一眼，"...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是足以令他绝望一辈子的眼神。
"没错，我是笨蛋！"小杰冲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说，"我根本不懂你的家族，不懂你的命运！可......可是，我们是朋友啊！"
一声怒吼贯穿耳膜，奇牙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小杰低下头，紧揪这他的衣领的手却始终不放。
气氛尴尬地僵住了。
接着不知道谁先揍了谁一拳，又开始一轮打斗。
5
"嘎吱--"
门被轻轻地关上。
房内的微弱的光明被阻隔。雷欧力走出客厅，正好对上酷拉皮卡的目光。
"他们怎么样了？"
金发少年的声音总是如此温和，就如他碧绿的眸子，平静得如一镜湖水。
"都没事了。"雷欧力脱下外套，甩在沙发上，声音有些低沉，"不过小杰有些发烧的症状。"
酷拉皮卡听后低下头，没说什么。
白炽灯的光芒无法完全驱散屋子里的黑暗。窗外的雨声依旧不断。
滴答滴答，敲在心上。
6
天使总是在夜里哭。
奇牙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被雨水沾湿的头发湿淋淋地贴着。
阴暗的四周弥漫这颓废的气息。
轻轻的脚步声从走廊靠近。
"奇牙，我能进来吗？"
声音在门外响起。
房里的人不语。
7
外面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啪--"
打开开关，房内顿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明使奇牙有些许不适应。
"原来你已经醒了啊，怎么不开灯？"酷拉皮卡端这水杯和药片，"来，吃药吧。"
奇牙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酷拉皮卡见状，便把药放在桌子上，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说，"先起来吧。"
奇牙径自站了起来。
8
小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正欲起身，却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按住。然后他听见了雷欧力的声音："别乱动。"
但下一秒他还是坐了起来。
猛地，脑袋一阵晕眩。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糟糕，好烫！
"都叫你别乱动！"雷欧力把他按回床上，说，"你发烧了，要多休息。"
小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不语。
"奇牙...奇牙他怎么样了？"
他忽然问。
"他没事。"雷欧力说着推了推眼镜，"你们到底怎么了？"
面对雷欧力质疑的目光，他撇过了脸。
"没什么。"
9
"没什么。"
奇牙避开酷拉皮卡的目光，一股脑地钻进被窝里，说："我要休息了。"
然后闭上了眼睛。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酷拉皮卡走后，房间又陷入了黑暗。
他重新睁开了猫瞳般的眸子，直直地盯这角落里的黑暗，空洞而忧伤。
10
其实小杰和奇牙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大事。
只不过那天奇牙突然对小杰说了一句话。
他很轻巧地说：
"我腻了，不想玩了。"
集奇杰，西伊，飞柯（飞坦&柯特）于一体
成就了揍敌客家三步曲^-^
挺久的文了~希望各位亲多支持吖！
Part 2
11
奇牙是出生在黑暗的孩子。
从小他就被教导着如何杀人。对于杀手来说，世上的人只分两种。
不用杀的人和要杀的人。
偏偏桀骜不羁的他，在离家出走之后，找到了第三种人。
12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不分开。"
13
最近奇牙经常开始回忆。回忆与小杰在一起的日子，回忆与他一起度过的生死难关，但更多的却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是谁说过，当一个人开始回忆时，那个人就已经老了。
于是他想，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12岁的少年，未来得及绽放青春的光彩，就老了，枯萎了。
14
一双翅膀在空中滑翔，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耀眼。
小小的奇牙仰着头。
好想......拥有一对翅膀。
于是他养了一只鸟。
很可爱的。有一双洁白的翅膀。
每次腾飞，都会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
他爱听这种声音。
15
如果无法拥有翅膀，
就给我一根羽毛吧。
16
"奇牙！奇牙！快过来！"
有一次，小杰捡回了一只雏鸟。那只鸟儿浑身被雨水打湿，蜷缩在小杰的手心里。
"很可爱对吧？不过它好可怜哦，从树上摔了下来，还被雨水淋湿了。不如我们来养它
好不好？"
"嗯，好。"
"那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好了！叫什么好呢......"
"奇牙，奇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
后来，他们真的开始养那只鸟儿。
后来，他们还为要不要把鸟儿关进笼里吵了一架。
后来，再没有后来。
17
那只鸟儿死了。
现实中的和回忆中的都死了。
18
他还记得那个夜晚。
他还记得那场雨。
好冷。
冷冷的雨，夹着沾染鲜血的羽毛。
飘零。
19
小杰是光，他只是尾随光明的影。
小杰是风，他只是凋零在风中的羽毛。
永远在一起。
是诺言，还是谎言，抑或是戏言。
20
"我腻了，不想玩了。"
话音敲响空气的同时，雨翩然落下。
心跳的节奏，与许多年前一样。
许多年前，那只鸟儿的羽毛在他面前零落。
许多年后，他看着自己编织的美梦被自己亲手撕裂。
然后小杰立即冲上来揍了他一拳。
21
又是这场冷雨，祭奠着破碎。
Part 3
22
原来一切只是幻觉。
他的自由，他的快乐。
只轻轻一触，便支离破碎。
23
他开始怀疑这只是自己的梦境。
一切只是由于长久的束缚而衍生的梦。
他甚至担心，自己一觉醒来，是会睡在原来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还是躺在揍敌客家冰
冷的大床上。
于是他祈祷自己不要醒来。
24
缩在被窝里的奇牙一直无法阖眼。
窗外的雨声扰乱了他的心跳。
他起身，揉了揉一头银发，然后跳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身上的伤口都不深，而且已经被包扎好。
但他依然觉得痛。
痛彻心扉。
25
奇牙最终停在小杰房间门口。
里面和外面一样，静悄悄的。
他始终无法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门。就像当初他选择离家出走，只不过是逃避。
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肩上。
他一转身，便瞥见了那一头金黄。
"奇牙，我想跟你谈谈。"
26
小小的台灯散发出淡淡的黄晕。
奇牙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一语不发。
酷拉皮卡把装满水的玻璃杯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说："你应该口渴了吧？"
奇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然后两人沉默着。
"你怎么不问我和小杰的事情？"
过了很久，奇牙才开口。
"既然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酷拉皮卡耸了耸肩。
"那你要跟我谈什么？"
奇牙放下杯子，准备随时离开。
酷拉皮卡歪着脑袋笑了笑，耳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动。
他说："我们随便聊聊吧。"
27
他们在昏黄的灯光下聊了一会儿。
诚然，酷拉皮卡是个温柔而善解人意的人。奇牙在想，如果当初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
而不是小杰的话，也许他们能成为感情更深的朋友。
"奇牙，我认为你不适合当一名杀手。"
最后酷拉皮卡这样说。
语气不轻不重，正好敲在奇牙心上，余音不绝。
"你也不适合成为一名复仇者。"
奇牙压低声音说。
他以为自己有机会能再看见火红眼，但那双跟自己一样碧绿的眸子只是黯淡了一下。
"也许吧，"他很浅很浅地笑了，"但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无法逃避的宿命。"
奇牙忽然听见了锁链颤动的声音。
28
"这是我们的宿命，奇牙。"
他忽然想起了伊路米的眼睛。
幽深而空洞。
仿佛黑夜，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吞噬。
在黑暗中，无须睁眼。
29
枯枯戮山总是弥漫这阴霾，远看就像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
他很难想像，自己在这里生活了12年。
于是，当他身上沾染着母亲与二哥的鲜血，离家出走时，他得到的是挣脱束缚获得自由的快感。
但这种快感只是一瞬。
因为在不久之后的猎人试验中，他便不得不沦陷在伊路米深不见底的瞳孔中。
那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和黑暗。
30
他与伊路米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仅仅是相貌，连性格也悖然相反。
用席巴的话说，奇牙仍处于叛逆期。而伊路米已经趋向成熟了。
换句话说，奇牙的性格还具有可塑性，而伊路米的思想已经完全定型了。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上都流着揍敌客家族的血液。
这是伊路米引以为傲而奇牙不愿承认的事实。
31
其实奇牙对伊路米一直存在畏惧感。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有时他会想，那双无神的大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然而他一直无法想透。
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了西索很久。
Part 4
32
与酷拉皮卡的谈话结束后，奇牙回到了房间。
他抱着枕头，蜷缩在窗的角落里，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
那时没人来安慰他，现在也一样。
33
他开始胡思乱想。
许多记忆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来不及抓住，就被碾成了碎片。
他想起了那只鸟儿的洁白羽毛，想起枯枯戮山上的大雨，想起染血的试练之门。
他想起了常常带在身边的滑板，想起与小杰的相识，想起曾经意识的笑靥。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最后他想起了那只鸟儿死在伊路米的念钉下的情景。
34
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回忆。
伸出手，抓住的只有空虚。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过得很快乐，并且也以为自己能永远快乐下去。
他以为......
他以为！
35
小杰。
对不起，我......
36
其实前不久伊路米来找过奇牙。
他约他在某个咖啡厅见面。
奇牙几经思考，决定瞒这小杰赴约。
当他推开精致的旋转门，走进咖啡厅时，他看见了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伊路米。
伊路米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然留着黑而直的长发，依然睁着圆而空洞的瞳孔。
他看见了奇牙，便向他投去了目光。
轻轻的一瞥便令奇牙毛骨悚然。
他在害怕，尽管他不想承认。
奇牙试着寻找这些恐惧的源头。他把手伸进心里，探进心底的最深处，找啊找，然后抓住了一根染血的羽毛。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咖啡厅里很静，静得让他可以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
伊路米穿这一袭黑衣，胸前配着一朵白色小花。
奇牙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朵白花，开在灰暗的世界里，绽放着凄艳。
37
"伊路......哥哥。"
奇牙装作镇定的样子，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
伊路米不说什么，轻呷杯中浓香的液体。冷静的气息仿佛能使周围空气的温度降到零下。
奇牙不敢看他的眼睛。
直到侍者把咖啡端来，他还是低着头。
杯中几近黑色的液体荡着圈圈涟漪。
"好久不见了，奇牙。"伊路米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开口说，"看来你不但没有变强，反而更弱了。"
空洞的通过空，犹如暴风雨前夕的海面，没有一丝波动。
38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小的奇牙突发奇想地想养一只鸟，作为大哥的伊路米没说什么。
当奇牙真的把一只鸟抱回来时，伊路米还是没说什么。
小小的鸟儿和小小的奇牙慢慢长大。
直至念钉沾染上鸟儿的鲜血，伊路米才开口了。
他把破碎的羽毛洒在奇牙面前，说："记住，奇牙，杀手不需要感情。"
39
更......更弱了？
奇牙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此时都成了错落的背景。
黑暗中，一颗心，在挣扎，跳动。
奇牙最终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碧绿的眸子。
然后他抬起头来，试着坚定地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又是劝我回去的话，我想不必谈了！"
40
"哥哥，我想养一只鸟！"
"你看，哥哥，这只鸟很可爱，对吧？"
41
伊路米理了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默不作声地盯着眼前顶着一头耀眼的银发的弟弟。
奇牙很坚定地回瞪着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几分钟。
最终，伊路米伸出了手--
他执起桌上的勺子，往杯里加了几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