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染霜林醉————随风飞
随风飞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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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心看了看我,深吸了口气,道:"是武林中的事,就算说出来,你也不懂。"
武林中又出什麽大事了吗?而且还和御剑山庄有关?
我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道:"小烟虽然不懂那些江湖上的事,但三小姐你若跟我说说,心情也会变好一点吧?"
"小烟,谢谢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替我挡了大哥一剑,我还未向你道过谢呢。"
"没什麽啦!保护女孩子是男人应该做的。"我虽然身为邪道中人,这点原则却还是有的。"所以,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麽事了吗?"
她皱了皱眉,轻道:"其实也就是黑白两道的纷争。那些邪道的人突然朝我们发难,已经有不少正道人士惨遭毒手了,照这势头瞧来,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御剑山庄。"
原来是这个啊!黑白两道的人几乎年年都会起冲突,而且每隔几年都会来一场大混战,血洗一下江湖。
"那麽这一回,是谁先挑起的?"邪道之中的教派,能威胁到御剑山庄,按说并不多。是暗云堡?还是水月门?
然後,墨心低低的吐出了三个字:"藏月宫。"
耶?我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问了句:"三小姐,你......再说一遍。"
墨心一直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也没发现我的异常,只续道:"藏月宫在邪道中排名第二,实力仅次於暗云堡。它底下的杀手组织相当厉害,很多武林人士就是死在这个上面。即使大哥现在一切正常,我御剑山庄恐怕也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
她越说,神色就越显悲伤,也对,这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本就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应对的。可恶,墨蘅那家夥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不过,我是真没想藏月宫竟会挑起这样一场江湖纷争。我在世的时候,一直主张韬光养晦,虽然得罪了不少白道中人,动不动就被人追杀,却尽量不将藏月宫牵扯进来。尤其是底下的那些杀手,我可一点都不想把人才损失在这种地方。
墨心离开房间後就往自己的院子行去,所以我也一路跟了过去。
"三小姐,如今藏月宫的主人,叫什麽名字啊?"虽然明知自己这个问题很奇怪,我还是问出了口。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谁代替我当上的宫主之位,而且一来就和白道起冲突,会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吗?
墨心偏著头细思了一会,道:"我一时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只知道他虽然长相俊美,却邪气得很,性子既狂妄又嚣张,得罪过不少武林人士。仗著自己的一身武功,总是以戏弄别人为乐。"
"那他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啊~"奇怪,这些个形容词,怎麽听著如此耳熟呢?
"没错!数月曾有一批江湖人士在无岫山上围攻他。结果三十多个人上去,最後竟没留下一个活口,可见对方的武功之高。我料想,藏月宫就是因了这个缘故,才会心生报复,突然暗杀白道中人,挑起这一场腥风血雨。"
喂喂!这都是你那个变态大哥搞出来的好不好?而且......
我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哪里有三十多人,明明只有二十几嘛!何况,我根本没有杀光他们!"
想到这里,我忽的愣住了。等一下,按照她的说法,难道......
"三小姐,"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问:"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刚好就叫做玉如尘吧?"
"对了!"墨心击掌而笑,道:"就是这个名字!小烟你怎麽会知道啊?"
"呵......哈哈!"由於受到的打击太大,我已经完全无语了。
没心思再和墨心说下去,所以我到园子里逛了一圈,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对著平静的池水发呆。
为什麽会这样呢?根据三小姐所说,玉如尘竟然根本就没有死!那麽......我又为什麽会再这里呢?
如今,待在玉如尘身体中的那个人是谁?会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真正的小烟吗?
"唉!"我大大的叹了口气,感觉好烦恼啊!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正准备对白道的人进行报复!等一下,那个人既然并非真正的玉如尘,那又为何要报仇呢?
啊!头脑越来越混乱了!说来说去,我的人生会变得如此奇怪,全都是混蛋墨蘅害的。妈的!我今天要把剩下的药全放茶水里,一次毒死他!
其实,还有一个搞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我为什麽会没有死呢?
那日,我受的伤虽然不是很重,失去意识的时候也只是失血过多而已,但我根本不曾杀尽那些白道中人。就算当时藏月宫的人来救我,也绝对不会是墨蘅的对手,但那家夥没理由让我活下来啊!难道是他以为我已经死了,其实却又起死回生了?
仔细回想的话,他那天似乎还对我说了一句"再见",为什麽是这一句呢?一般说来,那种情况下都会说永别之类的吧?
墨蘅究竟是一时大意,没有杀死我,还是......故意放我一条生路?
"啊,我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什麽意思,还不如直接去问他本人呢!"
我於是去厨房跑了一趟,端了些糕点和茶水回墨蘅的房间。
进屋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仍旧在对著窗口发呆,还要时不时的叹叹气,简直就跟深闺怨妇没什麽两样。
御剑山庄都快被人灭了,拜托稍微有点危机感好不好?一见他这副蠢样,我就来气!
只恨刚才放毒药的时候,自己又心软了,只加了一包进去,也不知毒不毒的死人。
11
"少爷,你中午什麽东西也没吃,肚子饿不饿?过来吃些糕点吧?"
他冷冷的扫了我一眼,嘲讽的微笑著。"你该不会......又在里头下毒了吧?"
"怎麽可能!"我夸张的叫了一声,道:"小烟虽然不聪明,却还没有笨到这种程度。你若是信不过我的话,可以拿银针试一下毒,或者干脆由我来试吃?"
"不用了。"墨蘅摆了摆手,道:"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呵呵!这家夥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骗。
我低下头,掩去眸中的笑意,斜著眼睛偷看他吃东西。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有病啊?"
呃......有病的人是你才对吧?他现下的心情不太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不对!我看了一眼布满剑痕的房间,暗道;应该已经发作过一回了。
"真是的!每次都把屋子搞得这麽乱,偶尔也该替我这个收拾的人想一下嘛!"我一边碎碎念,一边动手整理房内的东西。
感觉这种活已经干得非常顺手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难道我一辈子都是当下人的命?
不经意间,瞥见了一只掉在地上的锦盒。
我它捡了起来,放在掌上把玩著,那盒面上的布料极是华贵,还带了股淡淡的幽香。
这东西倒是眼熟得紧,好像就是墨蘅随身带著的那一只。他平日里可是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里头究竟装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会是武功秘籍,还是什麽养颜续命丹?
干脆打开来看看吧?反正我以前做过的坏事不少,再多这一件,实在也算不了什麽。
我往正在喝茶的墨蘅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注意自己之後,小心的掀开了盒子。
顿时只觉一股寒意袭了过来,我浑身一震,强抑下想要将那锦盒扔开的冲动,指尖微微颤抖著。
但见那盒子里收著一小块千年玄冰,上头还躺了半截白嫩嫩的手指!
我平时杀人的时候,通常都是一剑毙命,很少砍人手足,所以乍见这等东西,著实吓了一跳,甚至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很漂亮吧?"身後突然响起一道阴冷的男声,配上还在我手里东西,实在是诡异的不得了。
我连著後退数步,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少、少爷。"
墨蘅由我手中接过那锦盒,笑得温柔无比。"即使过了数月之久,这根手指还是和刚切下来时一样好看,也不枉我费心去寻了块千年玄冰来。"
"你......留著这种东西做什麽啊?"他说数月之前,难道说这半截手指是我的吗?纵使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这般保存著,不小心见了,也还是觉得恶心。
"我原是以为,若留了那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在身边,胸口就不会疼得这般厉害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道:"结果却正相反,我每看这东西一次,便会更痛一分。十指连心,他当时将尾指砍下来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那是自然的!"我那日是气疯了,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不过,和肉体上的伤痛比起来,他欺骗我的事实,才更加让我......
"少爷你为什麽也要跟著一起痛呢?"若是後悔了的话,当初又为何要杀我?
他轻叹了一下,笑道:"因为......我喜欢那个人啊。"
他说什麽?喜......欢?我立时只觉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了,只傻傻的问:"你喜欢的人是......?"
"如尘,他叫......玉如尘。"墨蘅低低的念出那个名字,双眸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
玉如尘?那不就是我吗?怎麽可能,他喜欢的人竟然是......我?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虽然喜欢他,却绝对不能把这份感情说出口。因为对方......是个男人。"他苦笑了一下,道:"小烟,你现在的表情好奇怪,果然这种事情相当的......惊世骇俗。"
"......"我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确是很震惊,不过是就另一种意义上而言。一个一直被我当作朋友的人,突然说喜欢我,真的是很难让人接受。尤其是那个人不久前才背叛了我,他既然喜欢我,又为什麽要杀我呢?
"很可笑,不是吗?这世上偏有一种缘分,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是错误的。如此的喜欢一个人,却永远只能被他当作朋友,将来......还要眼见著他娶妻生子,然後假装什麽也不在意的微笑,实在是太过残忍了。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到。"
心口抽痛了一下。是我太迟钝了吗?还是他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太好了?我竟然从来不曾发现过他的挣扎。
"所以你就......想办法让他恨你吗?"如此,就什麽都说得通了。墨蘅会突然背叛我的理由,他刺向我的那一剑恰好避开了要害的原因,以及为什麽真正的玉如尘并未死去。
墨蘅勾了勾唇角,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不仅是恨我而已,那个人素来爱憎分明。我背叛了他,所以......他一定会来杀我的。"
"什麽意思?"我咬了咬唇,问:"难道你一直都在等他来杀你吗?太愚蠢了,我......无法理解。"
"你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晓得。能够死在心爱之人的剑下,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幸福。"他说出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著笑容,眼神却是悲伤的,或者该说是......绝望的。
我皱了皱眉,根本无法言语。我的确什麽也不了解,不知道原来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人如此的深爱我。只是这种爱太过疯狂、太过沈重,足以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爱著我的这个男人,也实在是非常的愚蠢,纵使找遍全天下也绝对寻不著比他更笨的人了。若我不曾换过一个身体,不曾听到他所说的这番话,那他岂不是就要怀抱著这份感情,如此悄无声息的死去了吗?像现在这样,既绝望又痛苦的微笑著,自欺欺人的以为得到了幸福。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让人觉得心痛了。
墨蘅伸手触了触我的眼睛,道:"小烟,你的眼睛跟那个人非常相似,我看著你的时候,心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我抬眸,狠瞪了他一眼。笨蛋!你所说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你面前啊!
"呵呵。"他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道:"这个眼神尤为相像。小烟,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他现下这种哀求的神色,叫我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语?
我於是点了点头,眼见著墨蘅的脸渐渐靠近,在我的右眼上静静的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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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尘,如尘......"
"那个,少爷,你好像认错人了!"我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墨蘅,努力挣扎了一下。
他也不答话,只继续在我脸上乱亲。
"喂喂!说好了只亲一下的,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再不停手,我就要打人了!"
可惜,某人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依旧一个劲的往我身上压,嘴里还不住的喃喃自语:"我喜欢你......"
神经!这混蛋今天怎麽如此反常?等一下,我记得自己有在他的茶水里下药,该不会这麽巧正好是"那个"吧?
咦?奇怪......
"墨蘅!你究竟在摸哪里啊?"我咬了咬呀,直接挥出一拳,往他的脸上打去。
结果,人没有打到,反而是我又惊叫了一回:"少、少爷,你的脸怎麽啦?"
"什麽?"墨蘅的神志总算清醒了一点,他抬头看我,神色很是迷茫。
"你好像......起疹子了耶!"那一张原本俊美无暇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暗红色的小点。
半柱香之後,墨蘅躺在了床上,接受大夫的诊治。
"大夫,我大哥他......得的究竟是什麽病?"
"依老夫所见,墨庄主身上的红斑,应该是服用过了期的春药所致。"
"春药?"墨心奇怪的皱了皱眉,问:"我大哥怎麽会去吃那种东西?"
"咳咳!"我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果然是那个啊~混蛋药铺掌柜!竟然敢卖过期的春药给我,看我不去拆了他的店!
我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墨蘅身上时,悄悄的朝门口移动。
"墨烟。"身後传来某人不急不缓的嗓音。
我回头,尽力装出假笑,问;"少爷,你还有什麽吩咐吗?"
他冷冷的瞥我一眼,道:"这个毒......是你下的吧?"
"不是!"我拼命摇头。
"来人!把他关到柴房里去!"
"耶~不要啊!"
大少爷一句话,我当然只好乖乖去了柴房,跟那些个木头"相亲想爱"。我在飘香的院的时候,也是负责劈柴兼生火的,怎麽偏偏和这些东西如此有缘呢?
"不就是下了点春药而已,又死不了人,用得著把我关起来吗?王八蛋!小气鬼!这个仇,我绝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我对著门板大骂了一通,然後重重的跌回草堆上,情绪低落。
墨蘅那混蛋,他明明还欠了我一条命,我才不会因为他所说的那种理由而原谅他!
"你了不起啊!把我关在这种鬼地方,看我怎麽整死你!干脆半夜去偷袭好了!"
我於是飞快的站起身,拍了拍假想的灰尘,捡起地上的斧子就要往门上砍去。
就在此刻,门"哗啦"一声开了,墨蘅就这样站在门口,淡笑著望向我。
"你怎麽会在这里啊?"
"你呢?"他指了指我的右手,问:"这是......想要做什麽啊?"
我愣了愣,连忙将手里的斧子往地上一扔,道:"没什麽啦!只是夜里睡不著,想劈劈柴,活动一下筋骨。"
"哦~"尾音拉得长长的,墨蘅意义不明的浅笑了一下,道:"出来吧。"
"耶?你......不关我了?"
他轻笑著拉我出了柴房,伸手弹了弹我的前额,道:"以後别再干那种蠢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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