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睁开了眼睛,他褐色的双目闪过了一阵惊喜,却只是伸手抚着我的脸,轻声说:“睡美人,你终于醒了…”
…原来我还没死。这世事就是如此,有的人容易英年早逝,有的人却怎么死,也死不去…
我动了动身体,虽然现在全身特别是肩上的咬伤都很痛,但至少似乎还有些力气。
逍风见我忍痛想撑起身子,立刻掺住我的手臂扶我坐了起来,又在我背后放了个枕头让我坐得舒服些。
我抓住他正忙的手说:“小轩他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唉!叶子,你什么时候才会为自己着想一下?”
为自己着想?我一直都在为自己着想,我做任何事但求能过自己这关就好,免得心里难过,这也算是为自己着想吧。
我只是抓着他的手,坚持的看着他。他有些无奈的说:“他没事,那个挟持他的人当场就被抓住了。现在警察正和他录口供所以还没回来。单明彦一直也都在,刚刚才出去买吃的去了。”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这才有闲情看看四周,这是典型的白色病房,我应该是在医院里,也才发现逍风脸上似乎有些伤。我伸手摸了上去,问:“这里是怎么了?”
他握住我的手,笑笑说:“是Sam,他为你而打的,也是我该受的。”
这些人真是的,怎么都有暴力倾向。
说起来,我怎么没死呢?轻抚着他的伤,我疑惑了起来。便问逍风:“逍风,那个人…辛雷他被抓到了,还是…死了?”
逍风大概是对那个人深恶痛绝,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是一付厌恶的表情:“…你们的车堕海后没多久,有人目睹了这个情景报警了,警察们才找到那儿。现在还在打捞着尸体和车子,所以还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那就是说,我不是警察们救上来的。听起来那些警察比较迟才来,一般人在如此冰冷的海水里最多只能存活十分钟就会死亡,可我没死。那救我的人是谁?真是奇怪。
这时,门被打开了,是Sam拎着几个饭盒回来了。他一看见我,高兴的冲过来,顺手把手里的东西丢向逍风,就伸手紧紧搂住了我:“叶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刚发现你时你昏迷不醒的样子真吓死我!”
我忍着痛任他搂着,笑着说:“Sam,好久不见了。”
一旁放好盒饭的逍风神情有点不自在,板着脸说:“Sam,你别这样搂着叶子,他的伤还没好呀。”
明彦听了,立该放开了我,嘴上却说:“温逍风你没资格说我,都是你这个混蛋叶子才会受这些罪的!”
逍风脸色黯了下来,充满了歉意的看向我,说:“叶子,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淡笑着:“别乱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这不关你的事。不过要是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去把你的笔电拿来,这么久没交文,我是时候和出版社沟通,顺便偿了那些文债。”
他只是用异样的眼神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我轻轻拍拍他,说:“去吧。”
他看了眼Sam,似乎明了了我的意图,低下头温柔的亲了我一记,说:“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叫明彦打我手机。”
看见我点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我几眼,才慢慢走了出去。
看着他关上了门,我转头对Sam开门见山:“Sam,是你第一个发现我的对不?”
他笑了,说:“就知道你会问的。没错,是我第一个发现你的。不过准确的说,是有人第一个通知我去找到你的。”
我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告诉我:“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吧,我刚开完歌友会就不知是谁发短信来,叫我快点回家,我当时也没想太多。谁知一回去,就看见你睡在我家门前,身上被一条毛毯包得紧紧的。我连忙抱了你进去,打开毛毯就发现你什么也没穿,头发湿湿的身体却是干净的,肩上和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得非常好。不过由于你昏迷不醒,我怕有什么意外,所以还是把你送到医院来,并通知了温逍风和May。May她去了外地出差,现在在赶回来。温逍风几乎是坐火箭似的跑了过来。”
那就是说,连Sam也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谁。为什么呢?他为什么把自己这样藏起来?他倒底是谁?
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绕得我头痛,不想了。这时,我想起了些什么,算算时间,再掂掂自己的身体,我下定决心的说:“…Sam,我记得上次你关我的那个别墅是在郊区比较偏僻的地方对不对?”
他点点头疑惑的看着我:“对,怎么?要和我重温旧梦厮守一生吗?”
我没好气的笑着说:“神经!是要你马上借来一用。”
他也笑了起来:“想去休养对不对?好,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去吧,随你用。”
我摇摇头。带着点严肃说:“不是的,Sam,是现在,立刻,马上借我一用。”
他听出了不寻常,也收起了笑容说:“你不好好的养伤跑去那儿做什么?”
我不肯回答,只说:“你借是不借?”
他坚持的说道:“非得你告诉我,我再借。”
这人怎么就这么执着。我无奈了,只好说:“你知道Methaqualone吗?”
娱乐圈里和毒品打交道的机会其实不少,他也曾接触过这些人和物,所以一听到这个名称,他便立刻皱眉说:“白板嘛,毒品呀,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他立刻想到了什么,带着震惊和不能置信的盯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说话,只是向他点点头让他更确定心里所想的。
他久久不能说话,过了好一会,突然愤恨的一拳床边,握住我没受伤的一边肩膀痛心的说:“是那个囚禁你的人对不对?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我苦苦的笑了,按住他说:“冷静点,Sam。我不想再提到那个人。”我握住他的手安抚着他,说:“时间快到了,我现在只能靠你帮我了。你现在马上把我送到别墅去,为我准备些食物,把我锁得紧紧的,关上一个星期,不告诉任何人,不让任何人找到我。”
他一惊,说:“你…你这样会非常痛苦的,而且你身上还有伤,要是发作了,我可以找到渠道为你拿来一些。等伤好了,你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送你到一间好的戒毒所不好吗?”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行!我绝不再允许自己再沾哪怕一点点的白板!戒毒所不是不好,但成效较慢而且未必彻底。长痛不如短痛,我自己解决就好。”
我坚持己见的瞪向他,说:“你帮是不帮?要不我也可以不靠你,我自己另外找个连你也不知道的地方来解决。”
我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他投降了,无奈的摇头说:“叶子,有时我真不知怎么去说你的好。”
我胜利的一笑,我就是我,没什么好说的。
准备好了一切,我看了看这间曾经被人,而现在将要是被自己囚禁的房间,按下了心中的感概,对Sam说:“那把手铐呢?再麻烦你这个就没了。”
他边里嘴里说着要手铐来干嘛,边从一个柜子里找了出来,连钥匙交到我手上。我把钥匙丢给他,说:“这个你带着。出去时记住把密码改了,不要让我知道。记住了,一个星期内,不准来看我,不准让任何人来见我,不准让任何人找到我,不准企图和我联系。”
他还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好好,知道了。”想想,他又说:“连温逍风也不行?”
我坚决的摇头:“不行。”
“为什么?”他诧异:“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我还是知道如果有他陪着你,你这一个星期会好过许多。”
我沉默不语。他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告诉他就是,但要是他逼急了我该怎么办?”
我在心里轻叹着,说:“汉武帝曾经宠爱过一李姓女子。她是被誉为绝世独立,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她得了重病,汉武帝亲自前往看望她,她却用被子蒙起脸,坚决不让皇帝看到她,武帝恼火,甩袖而去。
她身边姐妹责备她,说她不识好歹,她却说:‘我因为生得美貌,才能由微贱中得到皇帝的喜爱。世上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爱驰则恩绝情断。皇帝喜欢我,完全是由于我的容貌。我重病之后,从前的美色尽失,如果真被皇帝看见我如今这个样子,他只会厌恶唾弃我,就连从前留给他的好印象都会一扫而光的。’”
我看着因故事而有些黯然的明彦,禁不住叹了口气说:“我虽非李夫人,也非女子,但我也同样不愿让爱我的人看到我毒瘾发作时的丑态。我知道就算真的看到了,你们也不会因此而嫌弃我,可我有我的自尊。Sam,不要来看我,也不要让逍风来看到我,好吗?”
他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按照我的意思在我看不到的情况下改了房门密码,带着所有的钥匙和满怀的担心,走了。
这一个星期我是怎么过的?
无论东西方的宗教中都有个令人为之胆寒的地狱,而且都大同小异得让人害怕是否真的有地狱的存在。
我,就在地狱里!
我吃不下,我喝不了,任何东西还没下到胃就又猛的反吐出来。
我的脸色苍白得像鬼;我的身体像被万蚁啃咬着;我的头脑有个大锤在一下下狠狠的敲着;我的心在渴望着,在拉着自己向某种欲望求饶,企图逼我向它投降。
我挣扎,我喊叫,我翻滚,我突然力大无穷,我拼命的把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向那个门,却悲哀而又庆幸的发现无法动它半分。我只能用手铐锁往住自己。
可就算如此,直到我又全身无力的发抖时,我还用双手拼命的抓着地板,指甲破了,手流血了,我却没有一点痛的感觉。
快给我!那个能让我现在就从地狱里解脱的东西,快把它给我!没有了它,我会死,我会痛苦的死去!!
不知不觉中,我快要失去我的灵魂,我的仅存,却在我无意识的撞到受伤的肩膀时,在那股痛楚终于传入我那己经失去自我的脑中时,我突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是那个人企图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
不!身体无所谓,但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让他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印记!我更不允许自己被无耻的毒瘾所打败!我不会死,那毒瘾就是我自己,我应该战胜我自己!
我突然冷冷的对自己笑了,伸手抓向肩膀的伤,阵阵尖锐的刺痛把我的头脑涤荡得越来越清晰,身体仍旧是又痒又痛的万般难受,但我找回了我自己!
在因失血过度而失去意识前,我开怀的笑了,我知道这第一硬仗,我胜利了…
我再次醒来时,就看见我又来到了白色的病房,手指上的和肩上的伤己经被包扎好,我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睁开眼睛时就己经用完了。
然后我发现,我躺在别人的怀里,被搂得紧紧的,那熟悉的味道让我知道,那是逍风。他似乎是睡着了。
一边有人轻声说:“叶子,还好吗?”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Sam。我费力的笑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失去语言功能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Sam轻轻拍拍我,脸上的表情夹杂着欣慰与担心:“别说话了,也别弄醒他,他守了你一夜,好不容易睡了。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有什么事就按铃叫我,知道吗?”
我乖乖的点头,看着他悄悄走了出去,又闭上眼睛,埋首于逍风温暖的气息中,沉沉睡意又弥漫开来,我几乎是要睡着了。
在半梦半醒间,好象有人在亲吻着我的头发,酸酸痒痒的,我忍不住张开眼睛,果然是逍风那傢伙。我说不出话来,又没有力气推开他的头,只好用双眼瞪着他。
他眼圈有点红红的,因睡眠不足而带着血丝的眼睛却在看到我张开眼后一亮,目光中闪烁着用言语无法描绘的庆幸和喜悦,他抱得我更紧了,让我差点透不过气来。
他嘴里自言自语的喃喃着:“天那,叶子!我是在做梦吗?天那,叶子!”又低下头密密的吻着我额我的眼我的脸我的唇,几乎把我的脸部全吻遍了。
终于在我几乎也要受不了的叫天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却变成了深深的凝视,那深褐眼眸仿佛要把我看进他的灵魂里去。
慢慢的,他的脸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近,而我却觉得这就像是我们的灵魂在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近。终于,四片嘴唇吻上了,两个灵魂也在霎那间交融在一起。呼吸着对方呼吸的空气,品尝着对方品尝的味道,燃烧着对方的燃烧,感受着对方的感受。这,是否就是所谓的水浮交融?
激情、火花、狂热、一阵阵的在我的脑中闪过。
终于在频临失控的那一刻,他抽身开来。我们喘息着,对视着,情不自禁仍有些迷离的笑了。他用手指点点我应该是己经红肿了的唇,吃吃笑着说:“诱人的唇,诱人的人,诱人的叶子…”
呵呵!这人,傻子一个!倒底是谁告诉我他是个严肃的人的?叫他们来重新认识认识这个温逍风。
我狠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却在骇然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其中的一个发话了:“咦?很精彩呀,不必管我们的啦,继续继续。”娇媚动人的笑容里带着些许不知是否算是恶意的嘲讽。
另一个倒是仍是那样沉着稳定的微笑着,慢慢走了进来。她走到我床边,坐下来,关切的问我:“小叶,听哥说你受伤了,昏迷不醒的,还好一来到就看见你醒了。伤在哪儿了?还痛吗?”
我对她感激又带点尴尬的一笑,摇摇头,心里有些懊恼着我们实在太不小心,让人看到了令人难为情画面。又对仍靠在门边的涟渏笑了笑,表示歉意和欢迎。感觉不能说话的自己不用多久就可以炼成眉目传情大法。
逍风和淑婷都在这时发现问题了,他们对视了一眼,逍风的脸上浮满了担心的说:“叶子,怎么不说话?是说不出话来吗?”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旁边的三人神色一变,逍风有些着急的说:“怎么会这样?是有什么后遗症没被发现吗?”
淑婷拍拍他的肩膀,劝慰着:“哥,冷静点,也许只是暂时性的失声,你还是快去找医生来给他看看的好。”
她的话还是有作用,逍风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仍是满脸的担忧。他握握我的肩又松开,说:“叶子,你等一等,我去叫医生来。淑婷、涟渏,帮我照看一下叶子。谢谢了。”
说着,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可是刚才Sam不是找医生去了吗?怎么还不回来?也许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淑婷为我盖好了被子,握住我没打点滴的手,看了看,轻颦着眉说:“怎么会伤到声带和手指了呢?按说车祸怎么也伤不了那里呀。是坠海时空气压力的影响吗?可就算是直接的受到冲力也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影响呀?”
涟渏轻笑的说:“也许是海水灌入得太多的影响呀,而且现在那些海水受污染这么严重,应该还是会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的。”
淑婷还是面带忧虑的摇摇头,说:“不。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这时,逍风、Sam和医生一起走了进来。Sam一进来,就说:“对不走呀叶子,医生一直做手术到现在,所以让你久等了,还好吗?”
我微笑的摇摇头。一旁的逍风和淑婷向医生说明了我的情况,医生就开始为我仔细检查起来。
我微笑的摇摇头。一旁的逍风和淑婷向医生说明了我的情况,医生就开始为我仔细检查起来。
在全身检查后,他们又为我请了耳鼻喉的专科医生来看了,确定我的声带使用过度受损了。不过幸好还能医治,只是以后要多注意了。大家听了,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