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休息,大约10点才上到二楼。
先回自己的卧房,换了衣服,略略整理仪容后出来,想见雅弦。
他不在书房,也不在自己的卧房。
我站在走廊中,耳中忽然听到阵阵轻笑。
悄悄推门,在微微的光芒中,在电视的前方,我见到真浩和雅弦。
真浩躺在雅弦的腿上,手指穿插于他的发间,雅弦的手落在他的颊上,他看他的目光,宠爱交加。
真浩忽地坐起,咯咯笑着,"我要痒痒你。"雅弦躲避不及,笑倒在靠垫上。
我看着他们在柔软的靠垫上嬉闹,就好象两只附有血统书的猫咪。
我诧异,真浩是何时与雅弦如此肆无忌惮?
他对他,不是一直心存芥蒂么?
可是......我相信无论谁看到这样两个男孩在一起嬉戏都会在一瞬间变得柔情。
我悄悄退开,没有惊扰那两只可爱的小猫。
我为什么还要去追根究底呢?
这不是我希望的么?幸福的生活......
走进雅弦的房间,靠在窗前,点上一支烟,对着月亮,一点点,沉进自己的思绪。
一直到门开,我才猛然惊觉。
扭回头,看到雅弦。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讶,却立刻归于平静。
"真浩睡着了,我送他回了房间。"他说。
同是十七,与他相比,真浩只是个孩子。
"我想你。"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他走进我,把脸埋入我的怀中,"思辰......"
轻声的呢喃,"思辰......"
温柔抬起他的下颌,看清他在月光中的脸孔。
"我怎么可以爱你,怎么可以和真浩爱上同一个人,怎么可以......"他说。
"怎么不可以......"我说。
我的唇,印上他的唇。
我们倒进床中,我们脱下对方的衣服,我们爱抚彼此身体。
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可以躲避的地方,是那个单薄的胸膛,于是我藏进去,深深的,把自己藏进去。
他温柔的抱住我,手指轻轻从我的发丝中滑下。
少年时代的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美丽的贵夫人。
为了公司的发展,我陪她上床。
她的年纪,可以做我的母亲,可是,我却要象对待情人一般对待她。
没什么不好,做爱就是一种享受,更何况,她那么美丽。
可是我哭了,忽然就哭起来。
她默然无语,她抱住我,我就枕在她的柔软的胸上,她说,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可是我没有再哭,只是请求她,可以再这样抱住她,一会儿,一会儿的时间就可以。
她温柔的笑着,答应了我。
那个夜晚,我们没有做爱,我们只是拥抱在一起,在她的温暖怀抱中,我得到了最想要的。
此时,在雅弦的怀中,我忽然忆起她来。
悄悄抬眼,看到雅弦的脸。
微弯的嘴角,含笑的双眸,他吻上我的额头,轻声的说,"睡吧,我看着你。"
我象个小男生一般红了脸,却放心的闭上眼,沈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醒来。
是周末,天才微亮,雅弦也还在沉睡。
我终于放弃唤他起床,自己也躺在他的身边,打算赖一个上午。
原本抱着我的他,还是回到我的怀中。
有光照进来,他皱皱眉,慢慢睁开眼。
"早。"我微笑。
"早。"他的脸红透。
我亲吻他的额角,"昨晚,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他笑。
我拥紧他。
"还记得你的父母么?"
他的神色迅速黯淡下去,"怎么会记得,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可能会有记忆。"
"对不起。"
他无声的笑,"可是我见过他们的照片,母亲和父亲的合影,唯一的一张。"
"在哪里,我可以看看么?"
"......不在了,被苏夫人拿走后我再没有见过。"
筠韵拿走?
她为何要拿走雅弦父母的照片?
电话忽然响起,是客厅中的分机。
我拿起它来,"喂。"
"林启东昨天见过你了?"
"程律师?"
"我问你话。"
"是的,他想要钱。"
"我会给他,只要你忘记他告诉你的话。"
"程律师,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记得。"
"那就好。你现在,在真浩的房间?"
"......不,是雅弦的房间。"
"韩先生,好自为之吧。"
我放回电话,回头看到雅弦,湿润的眼睛,真的象只小小猫咪。
大笑,抱住他,"怎么,想勾引我?"
"不是!"他急急申辩,才发现原来是我在逗他。
"思辰,若真有事,你不会瞒我是不是?"他问。
"不会。"我慎重回答。
于是他笑,"谢谢你。"
我们在满室的阳光中坐下早餐。
真浩也是差不多和我们同时下楼,他还是很困,不停的打着呵欠。
待坐下,雅弦轻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真浩笑,然后抬头,撒娇的看他。
女佣端来早餐。
我忽然有一种名叫幸福的感觉。
但却是毫无真实感的幸福。
从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到现在这般的亲热,可是我,竟不想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饭后两个男孩跑去下棋,中国象棋,我一看到就头晕的东西。
我在一旁坐下,找本杂志,晒着太阳,静静享受难得的休息。
耳边不时传来真浩的笑声和雅弦低低的惊呼,悄悄看他们,不同的模样,不同的性格,完美的整体。
老张端来咖啡,我说谢谢。
抬头时却猛然怔住,老张竟在微笑。
因为早餐吃得太晚,到中午我们都没有饥饿的感觉。
他们却下棋下来得累了,老张唤女佣抱来毛毯,把两个在阳光下午睡的男孩裹得严严实实。
我站起,活动坐得久了的手脚。
他从我身边过去。
"老张。"我叫住他。
他停下,却没有回头。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问他。
"知道什么。"他淡淡问。
"我和雅弦真浩的事。"我开门见山。
他沈默一会儿,"夫人说过,只要少爷喜欢,做什么事都可以。以前先生在世时也曾这样吩咐我。"
"包括和我在一起?"我失笑,哪对父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年纪大他一倍的男人相爱会沉得住气?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事里不包括和韩先生您相爱。"
"我也喜欢雅弦。"
"萧少爷......"老张终于扭过头来,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韩先生要喜欢谁是韩先生的事,我不可能阻止。"
"你难道不觉得对真浩不公平?"
"......若是我可以劝少爷不喜欢您,我一定会这样做。"他说完,微一欠身后离开。
我长叹一声,转身。
立刻对上一双闪亮如星的眼睛,于是我站在原地,与那双眼睛的主人,名字叫苏真浩的男孩对视。
大约下午时分,苏家来了不速之客。
当然,这句话不可以让他听到,要不然,我在中学时的糗事便会被他抖个干干净净。
"司马,好久不见。"客套还是要的。
司马青笑着,"还和我来这套。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口不对心。"
他来做例行检查,苏家的人每一个星期都要做一次,工人和女佣,还有老张都不例外,不过他们要去医院,而真浩,甚至雅弦,都只要留在家中等待私人医生前来即可。
"怎么,公司倒闭,你待业在家?"不一会儿司马就结束工作。
"今天放自己大假。"我笑,就是不知道明天去到公司天灵会怎样砍我。
真浩和雅弦随着阳光移师花园。
他看他们出去,转头对我说,"雅弦的改变很大,是你的功劳。"
"说笑,怎么会是我的功劳,他自己就是这样。"
"不,若是苏夫人还在,她不会让他变回原样。"司马喝了口咖啡,"小静她一直这样说,苏夫人对雅弦,有时候实在是看不出来好坏。"
程清源说过,筠韵像是故意不让雅弦比别人出色。
她收养他,却为什么这样对他?
难道因为他是箫筝的孩子?
"但小静也说,雅弦其实和真浩一样,都是筠韵的宝贝。"
阿,这句话我也听到过。
叶静,那个千面女孩对我说出的话。
"你喜欢叶静?"我忽然问司马。
"是。"他先是一愣,然后微笑回答,"我希望可以和她结婚,定居英国。"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当然,我见过她的每一面。"司马的声音中,止不住的骄傲。
"我第一次见她,以为她是个小太妹。"我笑。
"我也是。"司马握住杯子,"第二次在苏家见到她,竟没有认出她来。"
"你说你要找个天使。"
"她就是我的天使。"他看向花园,那里,是两个美丽的男孩在嬉戏。
"那她呢?"叶静应该是在躲他。
果然,司马的脸一下子黯淡下来,"她说她不会选我。"
"为什么?"我大奇,难道司马的条件还不够好?
"不为什么。"他扭回头来,"她说她不爱我。"
一句话,便堵下了我所有的话。
深秋季节,本应是凉意袭人。
可是阳光,始终还是撒满大地。
司马看着两个在温暖阳光下嬉闹的男孩,嘴角忽然露出笑容。
"很象真正的兄弟。"
"本来就是。"我说。
"你知道坊间有关苏家继承人的传说吧。"他回头看我。
"双胞兄弟?"我点头,"当然知道。筠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一阵子小报不是闹得沸沸扬扬?"
"那你相信么?"
"不信。"我摇头,"你不要又告诉我,这个也有道理可言,医生都这么说的话,我们就没法说其它了。"
"其实......"他想了一想,然后笑,"告诉你也没事吧,因为这件事,连我都无法肯定。"
他和少年时没什么太大的改变,藏不住秘密,不过他也懂得选择,对什么人可以说,什么人,不可以说。
"苏夫人生产的时候,是父亲接生。我守在外边,等着消息。我听到第一声啼哭,紧接着,是第二声......"
"慢慢,你说什么?第二声?"我阻住他。
"是,第二声。"他看我,"可是父亲出来对我说,苏夫人产下了一个男孩,只是一个。"
我开始头疼。
他却仍在说,"然后护士就让父亲过去接听电话,父亲回来时告诉我,苏博雅先生遇到车祸,当场死亡。"
我看他,喉咙里一阵咿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笑,无奈的笑,"有时候,命运就是一种巧合。"
两手扶住太阳穴,眼前有金星在闪烁。
苏家的秘密太多,筠韵瞒我的事太多,我开始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第二日去公司。
天灵果然见面就砍,"你还是不是老板?"
我回答,"谁说不是,老板也有权利放自己的大假吧。"
"放假?"天灵笑,然后一堆资料放上我的桌,"那么,两天的工作也请老板您一天完成。"
老天,好多的文件。
我立刻苦了脸,"没有商量余地?"
"没有!"她斩钉截铁。
进来送咖啡的小妹轻笑出声,这就是BK老板的真面目,被自己的助理压得死死的。
长吸口气,我决定立即开始工作。
毕竟,饭碗最重要。
"老板,有人要见您。"又是天灵。
我翻白眼,"你替我见不就好了,或者,你替我看这些?"拍拍面前的大摞文件。
"是林启东。"她不动声色。
我腾的站起来,吓坏语吾。
怎么程清源还没搞定他?
这下可麻烦了,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对付他的办法。
"我去见他。"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人家都跑到公司来了。
一进会客室就见到我最不想见的脸。
"林老先生。"口是心非说着客套的话,"真是,还要您亲自过来。"
他站起,"我那个小地方韩先生又不愿常去,当然只好我过来了。"
"那么,今天光临本公司,林老先生有事么?"装傻就装到底。
"我不相信韩先生那么健忘。"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天灵进来送茶水,我真是想冒着被语吾狂扁一顿的危险给她一个飞吻。
当然,若是地震啊,海啸啊什么的来到我会更高兴。
"我想韩先生应该知道,若我把真相说出去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始终是他第一个沉不住气。
"知道。"事已至此,我只好打起十二万精神来迎战敌人。
"那我的要求......"
"我还是那句话,财产是苏家的,与我无关。"
"好样的。"他大笑,"可惜不会有后人给你立碑。"
我亦笑,"请问林老先生,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说的话?难道苏博雅的背上贴一字符,上书‘我是同性恋'?我想你也知道,苏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你想捏就捏。"
老头一拍桌子,"我把消息卖给各路传媒。"
我大笑站起,"我想老先生不会不记得前段时间的报纸吧,说什么内幕消息,只几天不就没声没息了?而那个卖消息的人,老先生也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吧。"
林启东的老脸阵白阵黑。
"我忠心奉劝老先生,为了您的将来可以安稳养老,不义之财还是少想为妙。"说完也不等他发话就离开会客室。
天灵笑容满面站在门外,我也笑,"天灵,送客。"
五分钟后天灵回来。
关上门她就大笑,"老板,我服了你!"
我交叠双手,"是么?那,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纯是玩笑话,可也惹来语吾一阵杀人眼光。
"还要不要打电话告诉程清源?"
我摇头,"不要,我不想赶尽杀绝。"毕竟他是筠韵的大伯。
"那这件事,老板你要不要查下去?"
"查什么?真浩到底是不是苏家骨肉?"
她点头。
我还是摇头,"不查。"这和我有何关系?
喜欢他,又不是因为他是苏家人。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只当他是筠韵之子。
"那,现在万事OK。"天灵坐回自己的桌后。
"OK?"语吾忽地一阵冷笑,"我想,麻烦恐怕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吧。"
晚饭时回到家。
两只小小猫儿都不见人影。
"少爷和萧少爷呢?我问老张。
"都在楼上。"他答我。
"不下来吃饭?"还成仙了?
"他们说想吃时会叫人送上去。"
有些微微的气,我可是担心他们的身体,不按时吃饭,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正常生理。
"我上去看看。"说完就上楼去。
果然又在看电视,真不晓得这几日的电视有什么节目这样吸引他们。
推门进去,雅弦立刻扭回头,手指竖在唇边,"嘘。"
吓得我立刻变成贼,小小声问,"怎么?"
"浩睡着了。"他亦小小声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