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迟疑我就大步向前。
一次,只可以选择一个。
电视屏幕一片雪花,音响里是沙沙的声音。
而真浩,睡得象只小小的狗。
我抱起他,他便无意识的偎紧我。
少年喜欢伪装,而真正的面目,只有一个。
我有幸看到猫般少年的真面目,同时,得到他的爱。
是他太过单纯,还是我太老奸巨滑。
"不要放开我。"抱他到床上,打算放手,他却说了这句话。
忽然尝到感动的滋味,我抱紧他。
"不要放开我,永远不要放开我。"
好象一句咒语,他不停的念。
筠韵,你告诉我,我该爱他还是不该爱他。
那一夜,我与他,相拥而眠。
我坠入情网。
若少年般坠入情网。
对方是个和我同性别,十七岁的少年。
我们在我上班时通电话,情话绵绵,说上两个小时都不觉得口渴。
他不用读书,因为在英国时便已拿到经济学硕士学位。
每天,只留在家中翻阅苏家一切生意的材料,在我回去时问我,问到床中。
可是我们不做爱,光是身体上的接触似乎就胜过一切。
所有在苏家出没的人都心知肚明,包括我吻过的,另一个男孩。
我知我对不起他,我也知他的情思已被我挑起,可是我跑开,选择另一个人,甚至没有给他竞争的权利。
可是在他脸上,我看不出任何波动。
好象,他早已忘记那时的那个吻。
而我记挂在心里的,除了那个吻,还有照片上的,那个人。
吃过晚饭,真浩如往常般上楼看电视。
我要整理些文件,便来到书房中。
那是在楼道另一边的另一间书房,平时少有人用到。没有去常用的那边,是因为怕见到雅弦。
我承认,我的心里,还是惦念着他。
所以选择逃避。
而这个,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推开门,竟见到满室的灯光,然后,是灯光中的雅弦。
他穿件黑色的高领T恤,石墨蓝的牛仔裤,青春逼人。
从前邋遢的他,改变得越来越象高贵王子,也越来越,引起别人注意。
"韩先生。"他恭敬唤我。
我苦笑,"叫我思辰,我记得我说过的。"
他依然有礼貌的笑,"我以为你忘记了。"
"来这边找什么?"我问他,"你很少看小说。"
"不是很少,就是不看。"他回答我,"所以,今天想找几本消磨时间。"
惊讶的看他,"是忽然而至的想法?"
"不是。"他仍然老实,"有女生写来情书,提到几本,我想看看。"
他也到了这个年纪了......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其实苏家不应该改变他,我私心希望他仍和从前一样,这样,便不会有女孩写来情信。
"你慢慢找,我出去了。"终于不想再面对他,怕自己做出失控的事来。
"思辰......"他却唤我名字,"记得明天......"
我转身,"明天?"他的口吻,象极要相约出去的情侣。
"班导要见您的事。"见我不明白,他提醒我,"上个礼拜说过的。"
上个礼拜,我当然记得。
唇间,忽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象要触到什么,而下腹,更是热得惊人。
"请您不要忘记。"他抓着几本书,从我身边过去。
熟悉的体香,一下子窜进鼻孔,逗引起我所有的知觉细胞。
男人本来就是靠下半身生活的动物,有机会就不能亏待自己。
我一把拉住他,把他拥进怀里,使劲的亲吻。
厚厚的小说掉到地上,他开始挣扎,只是形式上的。
三秒后,我的主动,变成两个人的主动。
舌尖交缠,唾液从我嘴里,流到他嘴里,又从他嘴里,流到我嘴里,如此循环,如此往复。
双手抚上他的腰,用力搓揉,享受及至的滑腻感。
他开始呻吟,整个人都散发出情色的味道。
我脱下他的衣服,看着少年清涩的胴体展露在眼前,怎么会不心动,怎么会不动心。
实际上,我是第一次和男性做爱,每次与真浩在一起,精神上都会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身体的欲望,反倒不是太明显。
也或许,我珍惜他于是不想伤害他?
细想起来,我竟禁欲半个月。
这对以前的我而言,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和筠韵交往的时候,我还是有找其它女人,和她们上床,满足欲望。
对筠韵,我是心灵上的忠贞。
对真浩,我仍然只能做到这个?
脑中忽然一片混乱,可是身下少年柔韧的双腿,已经缠上了我的腰。
他轻轻扭动着身躯,发出无言的邀请。
热血上涌,我终于放弃一切想法,把自己深陷在情欲的泥沼里。
纵情欢乐后到来的,往往会是无止境的后悔。
这是所有言情小说中通用的法则。
可是这个,不适用于我。
我和雅弦躺在暗色调的地毯上,两个赤裸的男体,满布精液和汗水,四周,是我和他的衣服。
他是第一次。
原来男人和女人也有相似之处,那个地方,会在初夜时流下血来。
"疼不疼?"我柔声问他。
"不疼。"他趴在我的胸上回答,"可是很累。"
我轻声的笑,抚摸他的光滑背脊,"那,想不想更累?"
他看我,眼波流转,所有的爱恨嗔痴即在转眼间消逝于暧昧的空气中。
我们再次做爱。
他弯在我的怀中,我则早他的体内尽情舒展,他因为快乐而哭泣,我则因为快乐而狂喜。
我想到真浩。
每天每夜在我怀里安睡的真浩。
他和雅弦是两极,完全不同的两极,却又都是吸引我的两极。
我无法,放开其中任何一个。
那夜,我未到真浩房中陪他入眠。
我们回到雅弦的卧房中,是我抱他回去。
真浩是张娃娃一般的脸,显得比较小,而雅弦,因为比较阴沉,显得年纪比他大。
实际上,他的身高,体重都与真浩相差不大。
"你读几年级?"我亲吻他汗湿的鼻尖时问他。
"明年就考大学。"
"十七还是十八?"
"十七。"
十七?竟和真浩一样的年纪。
"思辰,你喜欢真浩是不是?"他喃喃的问。
不想骗他,也骗不了他,于是我点头。
他沉默,我拥紧他。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放在床前的那个像架。
筠韵,苏博雅,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男人,都笑着,洞悉一切的目光。
"雅弦,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指着男人问他。
他回头看,"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我想我真的感觉惊讶。
"是的,他和苏夫人,苏先生都是同学,他们的关系比较好,所以苏夫人才在父亲去世后收养我。"他仍然恭称筠韵为苏夫人。
"你父亲他去世了?"
"在我刚生下来的时候,他遇到车祸。"雅弦的声音平平淡淡,似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那你的生母......"
"我不知道她是谁,他们都说,她产下我时就失掉性命。"
即是说,那他的诞生日那天,他失去世上最亲的两个人。
"我是不祥之人,只有苏夫人肯疼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可怜的孩子,我抱紧他,"现在还有我。"
他无声的笑,"是的,纵使你爱的人不是我。"
第二日的餐桌上,不见了真浩。
老张说,"清早少爷说是要出去走走。"
"可有人跟着?"我略略有些担心。
"有。韩先生请放心,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半根毫毛。"
于是只剩我和雅弦吃早餐。
他一脸疲倦的样子,动作时还伴有微微的皱眉。
趁女佣和老张没看这边的时候,我偷偷问他,"还能支持么?"
他笑,"没事,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娇弱。"
我们始终没有等到真浩回来。
而老张,永远都是同一副表情,所以我无法看出一丝丝的端倪来。
下午开车到了雅弦的学校。
这个城市中一所极其著名的私立混合学校,一直以很高的升学率和优雅著称。
在它的对面,是全市排在第一位的贵族女校。也是天灵的母校。
我和雅弦的班导说了很久的话。
那是一个面目善良的中年妇人,双目的皎洁令我感觉一丝丝肃然起敬。
"韩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我希望,若您有时间,可以多用些在雅弦的身上。"
"筠韵对雅弦不好?"
她优雅的摇头,"苏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对雅弦也很好......可是,我可以感觉,她好象一直在压抑自己对雅弦的感情。"
我看她,表示不明白。
"这个,因为我不是当事人,不好枉加评论,还请韩先生谅解。"
"雅弦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智商也很高,实际上,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美国的几所大学就发来过邀请函,不过被苏夫人压了下来,没有让他本人知道。"
我吃惊的看着班导,"他是天才?"
"可以这么说,先天遗传十分优秀。"
"那为什么筠韵要阻止这件事?"
"苏夫人说,希望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愈发的满头雾水。
"这个孩子一直都极其敏感,他很容易就知道对方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因为害怕伤害到自己,所以略略有些自闭倾向。"
"可是近段时间,他竟能和同学有说有笑,外表也慢慢改变,大家更易接受他,这一切,可说是韩先生的功劳吧。"
我尴尬的笑,若她知道我用的何种方法改变他,一定会脸色大变,揪我上法庭。
结束的时候她送我到校门口。
"不用送了。"我笑着,"还要去车库拿车,请留步。"
她握了我的手,"希望有空可以多见见面。雅弦,其实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暖。"
我点头,"无论他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他。"
等我拿车出来,看表,只有十分钟学生就要下课。
于是停下,等待雅弦出来一起回去。
放学钟声响起,校门打开,学生如潮水般外涌。
对面的贵族女校门前,我看到无数的男学生,还有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手里拿着玫瑰,等在门外。
于是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好象我从未主动去追求过女孩子。
同年纪的女同学对我来说,像是怪物。
我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要化妆,明明是最美丽的,最青春的面孔,偏偏要用人工的痕迹来掩盖。
偶尔会见到几个朴素的女生,却害羞得好象男生都是色狼一样。
那时的我,喜欢的就是成熟的女性。
她们会在床上引导我,享受高潮。
也在生活里指导我,告诉我什么样的风浪需要避开,所以我的创业史,没有外人想象中艰辛。
我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对,开始就说好,只是交易,和心无关。
不远的地方忽然一阵骚动,似是两个男孩为了争和同一个女孩的约会权。
我淡淡的笑,这就是青春,无论对错,不顾一切去做,结果,反而不重要。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我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一个女孩分开人群走了出来,直直朝我的车过来。
白衣黑裙的女生,高挑的个子,柔美的曲线,面孔也很漂亮,且没有涂抹化学制剂。
连我这个身经百战的三十岁男人都忍不住吹声口哨。
她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敲了我的车窗。
摇下窗户,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小姐。"
最灿烂的笑容露在她的脸上,"帅哥,我很满意你哟。"
有时候男人喜欢用"千面"来形容女人。
直到今天我才算知道了这个词语的正确程度。
她是叶静,叶强和林小雨的女儿,那个在微冷的天气里穿著小可爱和超短裙的女孩子。
我以为她在某所三流学校里读书,男朋友是个街头混混,有可能在磕药。
可是现在......最有名的学校,最朴素的衣服,最高雅的举止,而追求她的男孩子,绝对是名车金卡在手。
她坐上了我的车,因我是个老家伙,眉目间自比那些稚毛小子多了几分威严,他们也不敢再闹,使劲表白几句后就散开来。
叶静在后冷冷的笑,"说什么喜欢,可以为我丢掉性命,却原来都是假话。"
我从后视镜看她,"若真有人愿意为你丢掉性命,你会很伤脑筋。"
她看我,"那韩先生在坠入爱河的时候,说的是何种甜言蜜语?"
我大笑,"坠入爱河?那时早有行动表示,何需再用言语。"
她轻咬住下唇,媚眼如丝,"我不相信。"
我扭转头,不再看她。
我不是柳下惠,我没有这个自信面对美女的挑逗仍然不动声色,所以,只有选择逃避。
其实她和天灵有一点点相象,一样的伶牙俐齿。
不过天灵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懂得勾引男人,唯一勾引的,也成功了的,就是语吾。
雅弦走了过来。
他看到我,和坐在我车中的叶静。
手心忽然有些微湿,我在担心,他是否产生误会。
可是很快我发现我多虑,叶静和他,比我和他还要熟悉。
"思辰。"他坐进后座,然后他微笑问她,"小静,没去约会?这个礼拜,不是李家的公子么?"
叶静抬手,替男孩拂开额前头发,"你以为我是超人?每天都可以和人说笑而不厌烦?"语气温柔非常,令我大跌眼镜。
雅弦轻笑,"我以为你就是。"
此时,车子发动,驶出学生的潮海。
两个美丽少男少女在我的车上柔情相对,我就从后视镜中观看,心里不是滋味。
叶静刚才不是还在用媚眼看我?
雅弦昨日不是才和我有了肌肤之亲?
他们现在却都当我是透明人?
忍不住大叫,"喂,喂,你们不要以为车上没有别人。"
雅弦一惊,扭头看我,脸却红透。我立刻呆掉,人家说恋爱中的女孩美丽动人,没想到,恋爱中的男孩也是一样。
一声轻笑,我听到叶静的声音,"行了,在这里放我下去吧,我不想做打扰情侣的罪人。"
我嘟囔,"都已经做了才发现。"之后却愣住,她竟知道我和雅弦的关系?!
女孩拉开车门,"韩先生,表情和眼神都可以透露一切秘密,偏偏我又是只看对方眼神和表情就能知道真相的人,所以你不必用那种模样看我。"
她下了车,轻敲我的窗。
于是摇下窗,问她,"还有什么事?"
她看我,许久后才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韩先生,你喜欢的那两个人,都是你不可以伤害的,苏夫人的宝贝。"
说完,立刻转身,离开。
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思辰,小静和你说什么呢?"雅弦问。
怎么可以告诉他,于是我只是笑,很傻的笑容,"没什么。"
他静静看我,然后微笑,然后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咳嗽了一声后,我转移开话题,"你和叶静很要好?"
那次见到他们,没见到他们说话,也没想到他们那么熟识。
"是的。"他转向我,"那个时候,苏夫人的亲人中,只有她愿意亲近我,我也只有她一个好朋友。"
"我以为她是个......"仔细寻找措辞,"比较特别的女孩。"
雅弦无声的笑,"是,特别的女孩。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她很体贴,苏夫人喜欢她,她甚至把她从不对我说的话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