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纷飞————莫留 [上]
莫留 [上]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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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话没错,苏建理理自己的思路,"他是......"

"夫人,少爷,刚刚巴黎那边的人说,有我们的讯号进入了法国边境。"一个手下进来报告。
"是他!"陆翎立马放下手里的水晶杯,站起身说。
陆夫人不动声色地笑着,看他眼里熠熠生辉,便柔声道:"快去接吧!"
陆翎感激地回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接过侍应递上的大衣,一边向外走一边对陆夫人说:"妈妈,直升机借我!"
陆夫人银铃般地笑着:"当然!它就是你的!"陆翎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
别墅顶上传来直升机旋翼发出的声音,陆夫人站在窗前,笑着,对身后刚刚出现的阿劭说:"竟然还给了他我们的GPS联络器!"

走出机场大厅,巴黎的夜空绚烂却也寂静。凌风心中揣着那个最强烈的欲望,环视着稀稀拉拉接机的人们,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阵空落。
他不是说,只要戴上这个坠子,就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他们的自己人吗?他不是说,不论他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吗?那么现在......
机场外的广场无比空旷,此时由远而近一阵喧闹。一架豪华型的直升机在离凌风不远处稳稳着陆,机身上的灯光无比刺眼,旋翼扇出的风吹乱了凌风的头发。
不知是它的出现太离奇,还是此时的场景太玄幻,几乎是目不转睛地,凌风的眼睛被它深深吸引。
这时,机舱的门打开了。舱内射出耀眼的光芒,一个风姿英武的剪影出现在那片光芒里,高大,充满了魅力和王者般的气势。这让他看起来,像是来自一个远离尘嚣的未知国度。如太阳之子般,他集聚了天地的灵气,那么遥远,那么高不可攀。
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凌风没有调转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发现这一切的耀辉里,还有一丝他熟悉的气息,一丝虽然微弱,但此生哪怕是相隔天地,哪怕磨灭了自己所有的记忆,都会永远熟悉的气息。为它,也许自己可以背叛整个世界,为它,他甚至宁愿万劫不复,永不超升。
那个身影朝他靠近,每走一步都光芒四射。凝视着他,凌风突然觉得一阵没由来的悲凉和伤痛,一道拼命追寻却不可靠近的鸿沟--但那是什么呢?
终于,他站到他面前,他们彼此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里的渴盼,能感受到对方紊乱气息中的深意,甚至也能听到此时时空碎裂、继而融合的声音。
压抑着就要喷薄的思念和狂喜,陆翎笑着轻吐出几个字:"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过分的酸涩胀痛了鼻腔,有湿润的东西就要从眼底漫出来。
看着他,凌风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揉了一下,身体里有一种欲望尖啸着就要震裂这时空凝固的天地。他却也只是轻笑着。
"请跟我一起生活。"
说出这几个字,哪怕马上被凌迟,也是最美好的结局。
没有惊异,没有为难,没有犹豫......没有,他的眼里依然溢满了笑意。没有答语,他只是更近一步,把吻盖上了凌风的额头,面颊,然后是唇......
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疼痛和幸福。手提箱直直地掉到地上的声音,也没能穿越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巴黎的夜空下,两个灵魂正在痴狂地纠结。
陆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凌风听到了,它在说: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奉陪到底。

拦下一辆计程车,不顾司机频频的回头,在没有开灯的后座上拥吻良久。
终于稍微平息时,陆翎笑问凌风:"去哪里?伯瓷?"
凌风也笑:"太远了。"
陆翎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么,只好去‘莫里斯'了。"便对司机说了句"Meurice"。
司机笑道:"Oui."
汽车发动。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司机语气中的愉悦,他似乎也被感染。可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个人却同时开始静默,甚至刻意地在座位中间挪开了一些距离。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选择一句话也不说。
伯瓷......说出这个地方,并不是要显示自己的阔绰手底,只是,我心爱的,我希望这个由你决定的日子,我能在世人认为的最尊贵的地方来珍惜。去莫里斯也是如此,虽然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一点。
陆翎回头看看凌风,他似乎正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的巴黎夜景。街道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投射到他的脸上,勾勒着他坚毅却不失柔和的线条。多么俊美的一张脸!看向窗外的眼光是欢娱的,眼底的忧郁却无法掩饰。
陆翎回过头,也看向外面的街景。巴黎本就是一座忧郁的城市吧!他决定不再多想,哪怕只是现在。
计程车在巴黎光怪陆离的霓虹灯里,顺着浮雕造型的路面前行。

莫里斯总统套房的门刚一关上,吻的热度便灼烧了整个世界。两人像压抑过久终于爆发的烈焰,疯狂地用唇舌吞噬对方,相互推着对方急速后退。房门钥匙,大衣,针织衫,皮带,西装,领带,衬衫,都统统扔到地上。
丢开顾虑,丢开犹豫,丢开一切的一切,天地间没有什么值得去想;只想要对方,只渴望融合,只沉迷这热浪中的耳鬓厮摩。
床很宽大,很柔软,因此陆翎被大力地推倒到上面时,也没有任何痛楚。没有考虑谁来更妥,他们都一样主动,一样炽热,凌风顺势压上的身体也只是出于最自然的反应。陆翎没有如同从前那样,他狠命地撑起上半身,只是为了更深入地吻进凌风,怎样也好,让那一刻滚烫的湮没赶快到来......
"噢,不不不!"银铃般的声音在离他们不远处响起,这似乎带着惋惜的声音让时空瞬时冰冻。
听到这个声音的陆翎一阵头皮发麻,凌风却只是片刻的震惊,便移开了身体,深深地叹了口气。也是,从一开始,他们总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凌风也早有觉悟了吧。陆翎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自己,便也坐起身。既然不得不面对,那就索性坦然一点。
陆夫人果然出现在卧室的门口,后面是阿劭,还有一帮身手敏捷的手下。
她浅笑盈盈,忽而又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手里一把绢质的象牙骨扇子遮住嘴唇,说道:"真对不起,不得不在二位作出让在场的人们难堪的行为前制止你们--毕竟,我一个妇人家,有自己的底线。"
陆翎看着她,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回视凌风,他正平静地穿上上衣,那没有一丝瑕疵的、因为刚才的激情微微泛红的身体,很快就被衣服遮盖住。
他坐到沙发上,直视陆夫人的贵妇扮相,不起波澜地接过她的话:"没有关系,我们早已习惯了。"
"哦?"陆夫人微微地挑起柳叶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声音却对着陆翎,"好有气度的一番话!翎儿,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听到这个称呼,凌风心里微微怔了一下,他回头看陆翎,陆翎正抱歉地看着他。
于是,他看向陆夫人:"您就是陆夫人?"
"你知道我?"陆夫人的表情并不如她的语气般惊奇。
"陆翎说,是他的大恩人。"凌风这句话的感情色彩让人捉摸不透,没有感激,却也没有讽刺,似乎只是在认真地阐述一个事实。
"是么?我很高兴你这么定义我,"她笑着转向陆翎,他正愤怒地没有看她,却在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但是,你知道的并不全面。"又笑着看向凌风。
接着,她的美睫轻轻朝阿劭一抬,阿劭便对手下偏了下头,立刻有两人从旁边扑过去把沙发上的凌风反拧住手臂,按着跪到地上。一旁的陆翎见状,立即腾身而起,却几乎同时被几双有力的手紧紧地压制住。
陆夫人回头看着他:"翎儿,现在开始,这里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凌风虽被压制着,却很平静,似乎这些戏码他早就见怪不怪了。陆夫人反倒有点惊奇他的反应,走到他面前,用合上的绢扇抬起他的下巴,看到他眼里波澜不惊的神色。
"果然是凌氏的后代啊!"她微皱着眉轻轻叹道,"那我就坦率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凌少爷,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官晴'这个人?"
一丝嘲笑的神色划过凌风清澈的眼睛:"好像是父亲很头疼的人物......嗯,您就是那个青の日的当家,常跟凌氏作对的人?"这样挑衅的口吻很顺地说了出来,连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很大胆......"陆夫人缓缓蹲下身,长长的蕾丝裙摆铺到地上,她把右手的扇子换到左手,继而把右手优雅地向后一伸,接过阿劭立即递上的手枪。
"妈妈住手!"陆翎想要扑过来,却又一瞬被狠狠地压了回去,他狠命地挣扎了几下,然而徒劳。
陆夫人根本没有朝他看一眼,只是握着那把银质外套的小手枪,在凌风的下巴上摩挲,轻轻问道:"你知道故意惹怒我的后果吗?"
凌风淡淡一笑:"绝对不会比根本不惹怒您坏多少!"
"呵呵!"陆夫人仰起头尖利地笑道,"你在怀疑在场这些人的能力?"
"不,"凌风认真道,"只是,我原以为陆翎的那么感激的人应该跟其他人不一样,可您让人失望。"
这句话让陆夫人微微地怔了一下,很快,新的一轮笑容漾上了她的脸。她把手枪反手递给阿劭,就空出来的手握住凌风的下巴,便把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
陆翎顿时惊呆了,眼里冒出强烈的怒火,怎奈他根本动弹不得。
悦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陆夫人终于放开凌风,粲然地笑着站起身。
凌风丝毫没有掩饰他的厌恶之色,他垂下眼睑,希望自己极端的愤怒不要被陆翎看到,否则他的自责肯定会让他发狂。
几乎没有人知道那阵悦耳的音乐是从哪里来的,直到陆夫人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十字架的颈链,咯咯地笑着走到满眼惊讶的陆翎面前:"翎儿,不要再召唤了!苏建这次帮不了你了。"
陆翎心一紧,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您把苏建怎么了?"
"本来很好,"陆夫人还是很温柔,"但是翎儿,他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要让苏建来对妈妈动手?"不等陆翎回答,接着道,"所以,有必要告诉苏建,让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他的狂妄将换来什么。"
"可是妈妈!"陆翎几乎是央求的口吻,"苏建根本是无辜的!"
"无辜?"陆夫人轻蔑地笑,"你不觉得凌少爷也是无辜的吗?你不也是无辜的吗?呵呵......"转头厉声对手下说,"把凌少爷带下去,好好款待!"立即有人掏出麻醉枪对准了凌风的脖子,跟上次一模一样的情景,那具完美的身躯很快瘫软。
整个过程里,陆翎一直在狠命地挣扎,想要冲过去,直到凌风的身体被完全拖离他的视野,他才乏力地停下。
"翎儿,你这么用情,妈妈很欣赏。"陆夫人看着被拖出去的凌风,疼惜而遗憾的眼神,"可是,为什么你不选择其他人呢?"她回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嘴里却吐出跟眼神的感情色彩完全不同的话:"看来陆少爷也需要清静一下。"
阿劭对手下使了眼色,立马就有人也对陆翎的脖子注射了一枪。
视线渐渐模糊,大脑渐渐麻痹,只是在最后一丝光亮从眼前消失时,他听到陆夫人嘲讽的口吻:"竟然用‘我的太阳'作为求救铃声,他还真是有心!"有令人震惊的感觉冲上陆翎的头顶,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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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铭,刚才有讯息说,凌风又出事了?"许同握着电话,紧皱眉头。
"嗯,是上官晴的人。"陈永铭的语气也不轻松。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已经安排了救护吗?"
"安插了几个人手进去,但还是有麻烦。首先是寡不敌众,另外,可能凌风他们不会配合。"
许同明白,他们的人,凌风或许一个也不认识,何况这件事被卷进的不只凌风,还有他们都知道的,凌风割舍不下的人。而他们既然要出手,当然对这些人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么,你的意思是硬拼?"
"硬拼是下下策,但必须有这个准备。"陈永铭若有所思,"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回来。"
许同一愣:"我就行了?"要知道,虽然许同的身手很好,却并非陈永铭的人手里不可或缺的人物。
"不,带一个人来。"
许同再次疑惑,握着手机沉吟着,半晌,突然想到:"秦婉?"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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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瓷:Burj Al-Arab的音译,又称"阿拉伯塔",是世界上最豪华的酒店,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第二大城市迪拜。
莫里斯:Meurice,巴黎顶级的酒店。

第十七章 营救
"你说什么?"凌夫人惊得差点没站稳,不等贾郁鸿回答,就立即转身直奔凌儒涵的书房。
"老爷子!"直接旋开门,差点就忘了"凌夫人"应该顾及的举止。
凌儒涵正在跟手下谈工作,凌夫人的突然打扰让他对这个一向贤淑的妻子此时的举动很迷茫,抬头责怪地问道:"安然,什么事这么急?"
"郁鸿......贾先生说,你答应婉儿去欧洲度假?"声音已经软下来了,但语气里的惊异和急躁仍无法掩饰。
"哦,你说这事!"凌儒涵恍然大悟,"她正式担任职位以来,工作了那么长时间,压力又那么大,再不放松会累坏的!"
"可是......她一个人不安全啊!"凌儒涵打从心底对秦婉的关心,让夏安然有点不知所措。
"放心吧!虽然最近被青の日死缠烂打得厉害,但她一个女儿家,比不得风儿,肯定得拨几个人去照应着。"
那么,就可以确定婉儿真去了欧洲。心里放下一半,凌夫人又想到:"她打算去多久?"
"这个就不知道了。"凌儒涵想了想,继而宽慰地叹口气,"唉,欧洲嘛,这哪说得清楚?你就放心吧,反正三天之内是回不来的,一周内也难说她能玩好!"
"去这么久?......"凌夫人心一沉,沉吟着,好像是对自己说,"她会不会去找凌风了?"
"去找最好,省得我还要分心力去顾及风儿。现在青の日闹得人头疼,竟然把以前一些留有漏洞的事情全部翻出来了,哼!"一提到事业上的这个似乎风度并不高尚的对手,凌儒涵就咬牙切齿。
听到他说还对凌风要"分心顾及",凌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父子之间的血缘并不是那么容易割断的。
"不过也奇怪,按理说能想出这些招数的人应该是很毒辣的,可为什么这些事情里,对方似乎都故意招招留情呢?"凌儒涵已经沉浸到工作里去了。
凌夫人脑子一转,诱导道:"老爷还记得陆夫人那个养子吧!跟风儿是很好的朋友呢!"
凌儒涵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看得出,他已经在满怀怒火地猜测事情的缘由了。
凌夫人立即试探地前进:"你还记得曾经烧掉的风儿那本书么?"看到凌儒涵的脸色更加阴暗,继续说道,"他们会不会是......"
"住口!"凌儒涵严厉地打断她,甚至没有顾及手下也在场,"安然,你想得太多了!"
凌夫人被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这十多年的辛苦离间,已经取得了十拿九稳的把握,没想到凌儒涵还是那么顾及凌风。事情似乎并不那么顺利,她立即转换口吻:"啊呀,老爷子别生气,我只是说笑......那个,你继续忙吧,我回去了。"说罢,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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